外城城西的校場。
咚咚咚——
巳時四刻。
咚——
咚——
咚——
校場四周開始開始響起擂鼓敲擊的聲音。
鼓聲如雷,越來越急促。
踏踏踏——
校場外也頓時傳來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
頓時看到兩隊披甲執銳,氣勢高昂的士兵齊刷刷的往前跑動。
他們每人身上的盔甲皆是玄黑,在陽光的照射下依舊充滿晦暗之色。
手持長戈,寒光閃爍。
“這氣勢,這精良的裝備,不愧是王都頭治下的精銳士兵!”身后的程然口中嘆道。
江寧看著這一幕,也是暗暗點頭。
以前世的歷史來看,從古至今能披全身甲,除了極少數極為精銳的士兵,便是只有將領城池以及將軍的親衛方有這種裝備。
而面前這兩隊士兵,說來也不過是駐扎在洛水縣的一支百人軍隊軍隊。
區區縣城的駐軍,就有如此氣勢和如此精銳的裝備,可見一般。
“這王都頭,看來很富有啊!”江寧心中暗暗感慨。
以他的了解,雖然這種盔甲必然不是百鍛精鐵所鑄,用料相對一般,但是這樣裝備一位士兵,少說也要價值幾百兩的銀子。
不說多了,單單是裝備這兩支精良的小隊,那就是萬兩白銀揮霍出去了。
這還僅僅是兩隊披甲執銳的士兵。
若是更多呢?
此時。
人群也被這兩隊士兵分開。
一位身穿玄色,鑲有黑金邊的長袍男子頓時出現在眾人眼中。
此人年約四十,面容沉穩,喜怒不形于色,完全看不清其深淺。
“洪府主來了!”王進開口,神情凝重。
“師父,此人就是洪明虎,洪府主嗎?”李晴開口問道。
“正是他!”
“好強的氣勢啊!龍行虎步,遠遠就讓我心中感受到驚悸。”李晴嘆道。
王進道:“那是自然,洪明虎洪府主據傳乃是六品巔峰,如今有可能邁入了五品也不一定。”
“他一人,就可以輕易橫掃我等。”
聽到李晴和王進的對話,江寧心中并不感到驚訝。
因為在林青衣給他的情報中,就有關于洪明虎實力的記載。
六品巔峰,身具龍虎之力,放眼洛水縣乃是無敵般的存在。
在洪明虎的身后,曾見過一面的王都頭緊隨其后。
在王都頭的旁邊,還有四人,三男一女,皆是龍行虎步,氣度非凡。
再之后,便是兩隊士兵緊隨其后,然后朝著校場的四周四散開來。
片刻之后。
洪明虎就來到高臺上,他端坐于高臺上的座椅上。
“開始吧!”他淡淡開口。
聲音看似微弱,但是卻清晰的傳入校場內眾人的耳中。
“內息!”江寧聽到耳邊傳來清晰的話語,心中一凝。
因為這種他見過,林青衣當時展現的手段就是如此。
“如此看來,這位府主可能不是六品,而是五品!”
校場的高臺上。
隨著洪明虎發號施令,一人頓時站在剛剛的看臺上。
“規則很簡單,第一步,便是抓起八百斤重的鐵鎖,堅持三息著過關。”
話音落下,此人揮揮手。
武苑學生所處的看臺上,眾人就紛紛起身。
他們從高臺上一一躍下。
他們便是第一批考核者。
很快,在他們手中毫無懸念。
八百斤重的鐵鎖提起三息,這個重量,對于普通的九品武者來說都不算太難。
因為九品武者,一般是力達七百斤起步。
八百斤,僅僅比初入九品的門檻高出一百斤。
這對于武苑學生來說輕而易舉。
況且他們此行早已知曉了考核規則,若無法通過,也不會來到校場上自取其辱。
從武苑學生回到看臺后,便是輪到各方勢力上場。
一個個木棚中,不斷有人走出來,來到校場中央參與鐵鎖的考核。
有人成功,有人失敗。
因為初入九品,大部分只有七百斤的力量。
而要提起八百斤重的鐵鎖足足三息,力量剛剛達到八百斤的門檻還不夠。
洛水縣的習武之人,也不像武苑學生那般從小是大藥養生,增強根骨和底蘊。
所以洛水縣的這些九品武者,大部分也只是符合九品武者最基本的情況。
非煉皮達到石皮的層次,不然皆難以擁有八百斤的力量。
在這種情況下,不斷開始有人考核失敗。
有些人即使勉強的提起了八百斤重的鐵鎖,最終還是難以堅持三息的時間而失敗。
只要有人失敗,那位高臺上的主持者,便是無情的在手中的名單劃掉對應的名字。
力量不達關,便是考核失敗。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輪到神威武館。
只見神威武館中,同樣走出了五人,三男兩女。
“王館主,我門下弟子就先打頭了!”余元開口。
“余館主請!”王進抬手示意。
與此同時。
校場的外圍。
“長老,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此時名為江寧的男子應該就在這里。”
“我知道了!”灰袍中年男子微微點頭。
然后他抬頭看向校場中央。
嘴唇微動。
洪明虎的眼神頓時發生了些變化,他朝著校場外圍望去,居高臨下,他也瞬間看到了灰袍男子的身影。
“公孫宇竟然來了?他這位藥王谷的三長老不應該是在藥王谷嗎?”洪明虎心中暗語。
然后招招手,讓身后一人去引公孫宇過來。
此時,神威館的五人來到校場的中央。
被高臺上那人點到對應的名字,便有人上前抓起重達八百斤的鐵鎖。
測力,便是測試實力最簡單的方式。
前四人很快就通過。
但是當最后一人上前時,這位女弟子面色不由的微顫。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她私底下也有過測試,大約七百多斤,并沒有到八百斤的力量。
“林沐,開始吧!”高臺上的男子開口。
聽到這句話,神威武館的這位女弟子咬咬牙。
然后俯身抓起身前臃腫的鐵鎖。
縱使是由鐵塊制成的鐵鎖,但是重達八百斤,依舊顯得有些臃腫。
這也是力量到了一定的層次,便很難測試出來,僅能憑借身體自我感受。
因為力量一旦達到兩三千斤,再難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來測試其力量了。
縱使是精鐵所鑄的兩三千斤鐵塊,其體積也顯得龐大,而導致難以發力。
隨著林沐雙腿不斷顫抖,身形微微搖晃,但手中的鐵鎖始終難以脫離地面。
“不合格!!!”高臺上的主持者眼眸微抬,看了林沐一眼,就判了死刑。
聽到這句話,林沐咬咬嘴唇,也放棄了繼續嘗試。
隨后的下一輪。
便是輪到了江寧等五人上場。
另一邊。
高臺上。
公孫宇獨自一人來到了洪明虎的旁邊。
“明虎兄,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灰袍男子開口道。
“公孫宇,你不好好在藥王谷待著,來我這里干什么?”洪明虎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雖然與公孫宇相識,但是他嚴格意義上來說,倆人并不算熟。
而且在巡察府眼中,藥王谷這種江湖門派,也是他們要針對的對象。
自古醫毒不分家。
這些年大夏的亂象已經有數起是跟那些擅藥的宗門有關。
其中在儋州最過份的一次亂象,儋州瘟疫的爆發,乃是萬毒門特意所散布的。
此舉被查明后,也是讓朝廷上下震怒,萬毒門也因此被踏破了山門,上上下下的弟子九九成都被屠戮了一空。
所以此刻洪明虎對于公孫宇的到來,并不是很歡迎。
聽到洪明虎的這句話,公孫宇頓時道:“我谷中的劉長老追殺一位劫了淮安王貢品的大盜,卻是前幾天意外隕落在洛水之中。”
“這里有一位知道一些消息的人,所以我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公孫宇微微點頭,然后問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江寧!”
此時。
江寧五人也已經來到了校場的中央。
按照名單上的名字順序,第一位上場的就是周興。
在周興手中,重達八百斤的石鎖被他輕松的提起并且平舉著。
看著周興一副臉不紅,氣不喘,并且輕松愜意的模樣。
高臺上的那個主持考核的男子頓時微微點頭的看向周興。
“是個好苗子!看樣子他有能力去爭一爭隊正的資格。若是待會表現出色的話,將他劃入我麾下的統率中也未嘗不可。”那男子心中暗語,對于周興格外的多看了兩眼。
“通過!”男子開口道,并且對著周興的名字打了個紅色的勾。
下一位。
“趙虎!”
趙虎隨即向前。
“開始!”
“通過!”
聽到這兩個字,趙虎頓時手掌一松。
轟——
重達八百斤的鐵鎖重重的落在場地上。
“江師弟,待會馬上就該輪到你了!”趙虎朝著江寧咧嘴一笑。
“張鐵生!”
高臺上,又是一人的名字被喊出來。
張鐵生連忙上前。
他早已突破九品,經過經年累月的沉淀,抓起八百斤重的鐵鎖自然也不在話下。
三息之后。
“通過!”
聽到這兩個字,張鐵生這才卸去手中的力量,讓鐵鎖落在地面上。
轟隆——
鐵鎖落定,一聲悶雷響起,然后便是煙塵揚起。
“江師弟,怎么辦呀?我才尚未達到石皮層次,力量還提不起八百斤重的石鎖。”此刻李晴眼看著輪到了自己,頓時一臉焦急的開口。
江寧聞言,暗暗搖頭:“師姐,我也沒有辦法!”
“李晴!”高臺上,男子再次開口,喊出李晴的名字。
聽到這兩個字,李晴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上前。
“開始!”
高臺上的男子淡淡的看了李晴一眼,然后將她默默記在心中。
這也是他的任務,每一個參加考核的人,他都要將名字與對應的人牢記。
如此方不會出現蒙混過關,渾水摸魚之輩。
片刻之后。
男子滿臉惋惜的搖搖頭。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把面前這位女子招進巡察府,成為一員巡察衛。
不說作用有多大,至少看著很養眼。
而且巡察府男人太多了,畢竟武道天賦上,先天便是男子略要強于女子。
再加上各方面的因素,導致習武之人中,男性的數量是數倍于女性。
這種情況下,一位容貌甚佳的女性武者,自然顯得稀缺。
但可惜,巡察府的規矩就是規矩,巡察府也不是他這么一位統領說了算,而是那位坐在太師椅上的洪明虎說了算。
“不合格!!”他口中吐出三個字。
李晴頓時垂頭喪氣的退下。
另一邊。
滄浪武館眾弟子所在的木棚中。
“啊?不是吧!李晴師姐竟然沒有通過考核?”
“李晴師姐都考核失敗,那這下麻煩了啊!江師兄肯定也難以通過。”
“誰說不是呢?李晴師姐可是比江寧師兄早一步踏入九品的門檻,如今卻都失敗!”
“八百斤的鐵鎖,這分明是把初成九品的武者都涮下來啊!”
一時之間,滄浪武館的眾弟子都面露憂慮之色。
旁邊的余元此時也一臉幸災樂禍。
“王館主,五過其三,看來伱教徒的能力比我還略遜一籌啊!”
“此話未免有些為時尚早了吧?”王進開口道。
“哦?難道王館主還對順位更后的弟子充滿期待不成?”余元聞言呵呵一笑。
王進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打賭?賭什么,你說說看?”余元立即開口。
王進道:“若是我那位弟子通過考核,余館主就將你那門秘法教給我?”
“這可不行!”余元頓時搖搖頭,江寧這小子玩也不是沒聽過,洪成濤貌似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那你說個屁!”王進瞥了余元一眼。
“哈哈!”余元一笑,不以為意。
另一邊。
高臺上主持這場考核的男子也緩緩的喊出名單上的下一個人。
“江寧。”
與此同時。
看臺的正中央。
公孫宇聽到根據名單上叫得這個名字,頓時面露驚訝。
“江寧,就是他嗎?”他口中喃喃,雙目微凝的看向校場之中的江寧。
今日他因為根據消息,來到校場比較匆忙,所以僅僅只知道這個名字,而不知道江寧糾結長什么樣子。
究竟誰是江寧?
但此刻,終于聽到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也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