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劍閃耀著璀璨的鋒芒,吸引了觀世音菩薩的目光。
這柄劍,她并不陌生,雖說在那位的藏寶之中,這柄劍的位置并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說只是裝飾品。
但也要分在誰的手里。
在那位的手中,只是掛在墻上,給自己的靜室加了那么幾分意境的小玩意,但在其他,哪怕是大神通者的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雖然姜臨絕對沒有那個能力去徹底的催動這把劍,但哪怕只是這把劍自發的綻放些許威能,就已經超越了不知道多少的神物。
但讓觀世音菩薩意外的是,姜臨這一劍刺下去,并沒有溝通器靈,請其綻放威能,只是將這七星劍當成了一個工具在用。
他只是需要一把劍,或者一把利器來斬那邪物而已,這利器是什么,都無所謂。
觀世音菩薩品出了如此的意味。
而就在這時,觀世音菩薩神色一動,古井無波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震驚。
跨越時間長河看到的過去,和親眼看到的現在,自然是不一樣的。
觀世音菩薩知道姜臨有法子能夠克制那對自己這大神通者都有些棘手的邪物,但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徹底的克制。
在觀世音菩薩的感知中,原本在她的感知里空無一物的淤泥地面,卻在姜臨刺下的一瞬間,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名狀的玩意。
這邪物的體型極大,幾乎囊括了整個南海龍宮,而南海龍宮占地,足足有百里方圓,至于對這邪物的具體描述……
那是一個語言難以形容,只是看到或者感知到,就會讓人打心眼里不適的玩意。
佛門不乏被收服的邪門玩意,觀世音菩薩也見過無數的邪祟惡魔,但從沒有一種,像現在這個一樣,這般的……
令人反感。
觀世音菩薩驚訝的發現,即便是作為大神通者的她,也完全無法摒除對那邪物的反感與抵觸。
哪怕是她,都已經被那自發的情緒所影響。
就好像,這邪物只要是人見了,就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否則,就會一直這樣惡心下去。
完全的,徹底的,連大神通者都無法控制,無法免俗的極端對立情緒……
這邪物,到底是什么來歷?
觀世音菩薩的眉毛微微皺起,寶相莊嚴的臉上帶著絲絲自然而然的厭惡。
更讓她驚訝的是,自己都感知不到,只能親眼看到才能確認其存在的邪物,卻在姜臨這平平無奇的一劍之下,露出了極大的破綻。
從那不可名狀的境地脫離出來,能夠被完全感知到。
而且……
“死了……”
觀世音菩薩喃喃自語,這下她是真的震驚了。
那潛伏在南海龍宮之下的邪物,她雖然很清楚,那玩意不會是自己的對手,但也絕對不是姜臨這般的金仙能夠應對的。
哪怕是太乙金仙,一不小心恐怕也會著了道。
對比一下,這邪物的詭譎強度,是在大神通者之下,能夠被大神通者輕易壓制,但想要徹底絞殺,反正至少觀世音菩薩自問,她得花費不少的時間和代價。
而在大神通者之下,即便是太乙金仙,除非是楊戩和猴子那般半超脫的異類,否則決然不是這邪物的對手。
不知不覺的,就會被那詭譎的邪力所影響,進而成為那邪物的一部分,下場不會比南海水族好到哪里去。
但此刻,就在觀世音菩薩的眼前。
姜臨一個金仙,再加上沒有任何超凡威能的,隨便一個金仙就能刺出去的一劍。
這樣的一個組合,卻讓那體型大到遍布整個南海龍宮的邪物,直接死了……
觀世音菩薩的感知不會出錯,那邪物就這么死了。
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也沒有任何的掙扎空間,還在沉睡之中,就被姜臨這一劍給完全殺死。
能讓大神通者都感到些許棘手的邪物,在姜臨這一劍之下,所能做的僅僅是臨死前的一聲哀嚎罷了。
除此之外,死的徹徹底底,沒有任何的波折……
觀世音菩薩看著姜臨抽劍起身的背影,瞇了瞇眼睛,若非是因為姜臨的特殊身份,她真的很想查一查,這姜臨身上的隱秘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紫微大帝的某些手段嗎?
紫微大帝在如今,雖說乃是三界第一強者沒錯,若是紫微大帝自己有這樣的手段,也不值得太過驚訝。
但他真的能做到,將這樣絲毫不講道理的手段傳給一個小輩?
觀世音菩薩沉默著,靜靜的看著姜臨收起七星劍,靜靜的看著他轉身走過來。
“此一番波折,多謝菩薩出手,姜臨代南海水族以及南海水神同僚,向菩薩致謝。”
“待下官回天之后,定然聯合公主殿下,為菩薩上一道請功折子。”
姜臨一絲不茍的拱手躬身行禮,這是真心實意的。
畢竟,若是沒有觀世音菩薩在,那些被邪物附身的南海水族必然不可能留下一條命。
該說不說,在普度眾生這一塊,佛門確實是專業的。
當然,姜臨這一番話,也不是空口白牙,重點在最后一句。
這一番話直接把觀世音菩薩算做了天庭的人,這也不能算錯,畢竟觀世音菩薩本就是天庭敕封的五方五老之一。
“法師不必言謝,此乃貧僧分內之事。”
觀世音菩薩也沒有多說,反而是順著姜臨的說法,直接認了下來。
不管如何,天庭的面子還是要顧及到的,不該佛門露的臉,也不能露,南海已經有她在了,就已經能夠代表佛門對南海的掌控,要更多,反而會引起天庭的反感,進而打破平衡,這一點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
這一點,觀世音菩薩門清。
“不過,請功折子就不必了,如今三界混亂,天庭維穩本就不易,貧僧不好在此時為天庭增加負擔。”
觀世音菩薩話鋒一轉,如此說道。
認下歸認下,但觀世音菩薩也在提醒姜臨,我配合了你,那你也得配合我。
不要借此事來讓天庭對南海做些有的沒的。
大家互惠互利,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姜臨了然的點點頭,面上笑著,心里卻在感慨。
所謂斗爭,從來都是妥協的藝術。
安置好了南海龍王以及一應水族之后,姜臨叮囑南海龍王等著天庭的安排。
畢竟這一番下來,南海除了龍宮之外的其余生靈,都死了個一干二凈,這對整個南海都是極大的損失和傷害。
天庭如果沒有表示和補救才是真的失職。
觀世音菩薩帶著姜臨和劉云秀出了南海,卻沒有給姜臨道別的機會,反而是抬頭看向了某處。
那是一處虛空,姜臨和劉云秀也同時看了過去。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高挑,穿著漆黑的拖地長裙,裙擺之上點綴著繁華的瓔珞。
其容貌是那般無法形容的絕美。
姜臨見了,趕忙帶著劉云秀上前,一絲不茍的躬身參拜。
“晚輩姜玄應,拜見后土皇地祇陛下尊駕,惟愿陛下福德無量,圣壽無疆。”
劉云秀也躬身下拜:“晚輩拜見后土皇地祇陛下尊駕。”
“不必多禮。”
后土皇地祇依舊面無表情,卻也親自抬手將劉云秀攙扶了起來,而后遞給姜臨一個眼神。
大致意思是:自己麻溜站起來。
姜臨很聽話的繃直了身子。
這時,觀世音菩薩也上前,竟也微微躬身點頭,道:“見過后土道友。”
“菩薩有禮。”
后土皇地祇點點頭,卻沒有躬身的意思。
大神通者之間,也有差距。
“不知道友來此,所為何事?”
觀世音菩薩開口問道,同時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南海。
后土皇地祇沒有說話,但已經不言而喻。
“道友難不成,是來設法恢復南海生靈的?”
觀世音菩薩問罷,見后土皇地祇點頭,她卻皺了皺眉毛。
當然不是因為后土皇地祇這么做不對,而是因為……
“南海生靈,乃是被那邪物所污濁吞噬,以貧僧之見,那些生靈的魂魄都沒有留下,更何況,還有許多的植物。”
“想來,便是冥府也無能為力,而若是要逆轉乾坤,強行截搭時間,怕是……”
觀世音菩薩的話沒有說完。
如果后土皇地祇真準備這么做,那么接下來相當一段時間,她就不要干別的了,天天都得泡在南海。
是,大神通者是可以做到逆轉時間,甚至將過去截搭到現在,但這種神通手段可不是一般的費時費力,而且還要承擔相對應的因果。
一整個南海的生靈,還包括相當數量的修行者,這個因果體量,雖說后土皇地祇能夠承受,但也不現實。
因為那個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后土皇地祇,也絕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夠做到的。
大神通者,也并非全知全能。
正相反,即便是大神通者,距離那樣的境界,也有著無比遙遠的距離。
“菩薩說對了一半。”
后土皇地祇輕聲開口,罕見的多說了幾個字:“只有本座自己,確實無能為力。”
觀世音菩薩眸光一閃,卻也沒有問,因為顯然后土皇地祇沒有解釋的意思。
見此,觀世音菩薩也明白了這位大帝的意思,當即道:“此間事了,貧僧這便回轉珞珈山去也。”
“菩薩慢走。”
后土皇地祇微微點頭,目送觀世音菩薩的身影緩緩消失。
而后,后土皇地祇閉目感知片刻,方才睜開眼睛,看向了姜臨。
“整個南海,兆億計的生靈,想要全數復活,即便是大天尊都會覺得棘手。”
后土皇地祇的這一句話,卻讓姜臨神色一動。
“您的意思是,有辦法?”
后土皇地祇可不是會說廢話的人。
“還好,有你在,還好,這些生靈是被那邪物波及而死。”
后土皇地祇輕聲感慨著,抬手對著姜臨說道:“給我你的一滴血。”
姜臨沒有任何猶豫,咬破了指尖,逼出來一滴純陽指尖血。
那一滴血飄到了后土皇地祇的手中。
看著那微微晃動的血珠,后土皇地祇吹了一口氣。
頓時,那一滴原本泛著晶瑩仙光的血,變得暗淡了下來,帶著絲絲近黑的沉淀。
“這是……”
姜臨眨眨眼,不明白后土皇地祇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位大帝將姜臨這滴血上的一切神異都剔除了。
換而言之,這滴血不再是“金仙姜臨”的血,只是單純的,屬于“姜臨”的血。
沒有任何的前提附加的,屬于姜臨的血。
后土皇地祇沒有解釋,只是用兩只手虛攏住這一滴血,而后,伴隨著手指彈動,這滴血驟然擴散,化作了無數的,繁雜無比的,每一道都微不可察的血線。
“敕命。”
后土皇地祇神色嚴肅的開口,威嚴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南海。
‘嗡!!!’
下一刻,手中的無數血線開始蔓延,朝著整個南海蔓延。
一滴血,被拉伸延展到了極致,直接覆蓋了整個南海。
后土皇地祇的神色越發嚴肅,但眼中卻流出一絲放松的情緒,她再次點動手指,迸發出一道道的偉力。
那偉力之上,帶著姜臨完全無法感知和觸碰的位格,這是境界差距的最直觀體現。
“去!”
伴隨著后土皇地祇手掌下壓,那覆蓋整個南海的血線,驟然間沉進了南海之中。
與此同時,其所施加的偉力也在此時爆發。
在姜臨和劉云秀懵懂的眼神中,南海活過來了。
所有被那邪物吞噬的生靈,都在這一刻活了過來,甚至包括那些植物。
總而言之,南海之內,所有的有生之物,都已經恢復到了被邪物吞噬前一刻的模樣。
整個南海仿佛跳幀一般,從絕對的冷寂中復蘇,變的活泛了起來。
“逆反時間,大神通者基本都能夠做到。”
后土皇地祇輕聲開口,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因為解釋了的話,姜臨聽不懂,而且還會對姜臨未來的道途有影響。
“不要問任何問題,有些東西,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對現在的你來說反而是最好的。”
后土皇地祇珍而重之的叮囑姜臨。
姜臨從疑惑和懵懂中回過來神,聞言,立刻嚴肅的點點頭,道:“前輩教誨,晚輩銘記在心。”
他向來是一個很聽話的人,既然后土皇地祇都這么說了,姜臨果斷的放下了一切探尋的心思。
“此間事了。”
后土皇地祇的身影開始緩緩的消散。
只是在姜臨的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再見今次這般邪物,勿要有任何延誤,立即斬之,一應后果,都無須顧及,自有本座與紫微為你擔著。”
姜臨眨眨眼,深深地點頭。
劉云秀看了他一眼,很懂事的沒有多問,只是說道:“既然這里已經沒事了,那咱們繼續去老君山?”
姜臨聞言,點點頭,笑道:“自然。”
二人對視一笑,再次駕起仙云,直奔南贍部洲而去。
這一路上,也沒有再生出波折,一路到了老君山所在。
看著腳下郁郁蔥蔥,仙炁盎然的老君山,姜臨扭頭看向劉云秀,問道:“話說,道祖他老人家,命你護送的經書是什么經書?”
劉云秀聞言,抬手摸了摸袖口。
可姜臨等了許久,都不見劉云秀摸出經書來,其神色也越來越緊張起來。
姜臨皺起眉毛,劉云秀也在此時抬頭,神色驚慌。
“經書,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