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
南海龍王李泉和陸芊同時向后退去。
兩人身子微微弓起，雙腳硬是在地面上犁出四道深深的溝壑。
蘇牧一手背在身后，另外一手持刀而立，刀尖斜斜指向地面。
他面無表情，眼神之中充盈著殺意。
“蘇牧——”
南海龍王李泉臉色發白，聲音有些凄苦地叫道。
“你們夫婦可以試試，能否從我手上逃掉，甚至，你們可以試試，能不能殺死我。”
蘇牧淡淡地說道，“殺了我，玄帝楊秀虎肯定會圣心大悅，到時候自然會滿足你們的要求。”
“我不是那個意思。”
南海龍王李泉連忙解釋道，“你答應我的，你會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給過了，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
蘇牧淡淡地說道，“李泉，讓開，或者你陪她一起上路。”
蘇牧身上的殺意毫不掩飾。
剛剛僅僅是一刀，他就逼退了南海龍王夫婦的聯手。
縱然同樣是返虛境強者，他們之間的戰斗力也是有差別的。
之前絕境中一戰，蘇牧的八九玄妙功雖然還未大成，但與之前相比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八九玄妙功可是天下最強的煉體功法，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進步，對戰斗力的提升也是不可估量。
最主要的是，經過之前一戰，蘇牧對八九玄妙功的領悟遠非之前可比。
如果說以前他只能發揮出八九玄妙功七八成的威力，那么現在，他已經可以將八九玄妙功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十成，甚至十一成！
甲午等人設計伏擊蘇牧，可以說是弄巧成拙。
對蘇牧來說，卻是因禍得福。
他的戰斗力與之前相比，提升了至少兩成。
對于蘇牧這種境界的武者來說，戰斗力提升兩成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剛剛蘇牧對陸芊揮刀，南海龍王李泉和陸芊同時出手抵擋，結果也被他一刀擊退。
雖然南海龍王李泉和陸芊都沒有爆發出全部的實力，但也可以看得出來，蘇牧現在的實力達到了一種什么樣的程度。
“蘇牧——”
南海龍王李泉哀求道。
哪怕他之前被傷透了心，哪怕他提醒過自己不要再管陸芊的事情。
但事到臨頭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陸芊死在面前。
“泉哥，你別說了。”
陸芊一臉愧疚地拉了拉南海龍王李泉的衣袖，柔聲道，“這是我自己闖的禍，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你閉嘴！”
南海龍王李泉呵斥道。
陸芊溫柔而堅定地搖搖頭，不顧南海龍王李泉的呵斥，向前邁步一步，毫不畏懼地直面蘇牧。
“蘇大人，確實是我想錯了。”
陸芊正色道，“蘇大人你說的對，沒道理為了我爹的命就要你的命。
做錯事就要認。
是我對不起你。
但我還不能死，所以，我想買下我自己的命。”
蘇牧不置可否，身上的殺氣雖然沒有收斂，但他也沒有基礎出招。
陸芊的目光掃過蘇牧垂下的刀鋒，然后繼續說道，“我陸家已經沒落至此，如今拿不出來能夠讓你心動的東西了。
事實上，就算我們陸家最后一點底蘊，也全都被楊秀虎攫取了。
我現在惟一能夠拿得出來的，就是信息。”
她看著蘇牧，見蘇牧沒有拒絕，于是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陸家當年在太虛圣境也算是有頭有臉，所以對于太虛圣境的隱秘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關于太虛圣境的秘密全都告訴你，用來換我這條命。”
“不夠。”
蘇牧終于開口了。
“陸芊，我對太虛圣境的秘密不感興趣。”
陸芊無言以對。
對太虛圣境的秘密不感興趣？
可是這是她能夠想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怎么會有人對太虛圣境的秘密不感興趣呢？
多少人為了這點秘密，再大的代價都舍得付出。
秘密可不僅僅是八卦，這里面可能還蘊含著無數的機會和機緣。
陸芊看著蘇牧，沉默了片刻，忽然明白了過來。
是啊，以蘇牧現在的實力，太虛圣境的秘密對他來說確實是沒有太大的意義啊。
只要蘇牧不去太虛圣境，在這外域，能夠殺死他的力量已經幾乎沒有。
就算是楊秀虎想要針對他，只要蘇牧狠得下心來，那楊秀虎也休想殺死他。
只要蘇牧愿意舍棄嶺南三州的勢力，做一個孤家寡人，那么外域將沒有人能殺得死他。
能在外域縱橫無敵，蘇牧又何必去太虛圣境呢？
蘇牧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他要實際的東西，不要虛的東西。
陸芊心中嘆息。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蘇牧這樣的人。
不得不說，這種人太過難纏。
除了太過在意嶺南三州那些普通人，陸芊簡直發現不了蘇牧身上有任何的缺陷。
如果有選擇，她實在是不愿意與這樣的人為敵。
“八九玄妙功。”
陸芊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開口道，“你修煉八九玄妙功的事情已經暴露，太虛圣境有太多的人想要殺死你。
而藥神已經下令，讓楊秀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活捉你，他想要將你聯成藥人。”
蘇牧表情不變。
“藥神此人是太虛圣境蒼穹宗的丹閣閣主，位高權重，實力更是逼近天尊。
就算是你現在的實力，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陸芊繼續道。
“事到如今，你還想威脅蘇牧？”
南海龍王李泉道，“你以為蘇牧會怕那個藥神？
陸芊，你現在老老實實地認錯，我再求一求他——”
“泉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是威脅蘇牧。”
陸芊柔聲道，“我想說的是，我能幫蘇牧對付藥神。”
“你？憑什么？”
南海龍王李泉道，“你們陸家就只剩下兩個人，你自己都說了，那藥神的修為無限逼近天尊，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爹肯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陸芊眼神中閃過一抹無奈，不過更多的是憐惜。
她握住南海龍王李泉的手，輕輕地說道，“泉哥，對付一個人，未必一定需要實力。
你帶領南海宗這么多年，難道還是沒有學會這個道理嗎？”
“道理我當然知道，但那可是無限接近天尊境界的強者啊。”
南海龍王李泉說道。
“無限接近天尊，畢竟不是天尊，只要不是天尊，他就還有弱點。”
陸芊道，她扭頭看向蘇牧，終于在蘇牧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陸芊心中一震，總算是看到了一點生的希望。
她爹還在楊秀虎手里，她如果死了，那她爹也必死無疑。
所以她不能死，哪怕再怎么低聲下氣地懇求，她也一定要活下去。
“藥神之所以能夠成為蒼穹宗丹閣的閣主，其實因為他背叛了他的主子。”
陸芊說道，“藥神最早的時候，是一個煉丹師的采藥童子。
那個煉丹師，曾經是太虛圣境最強的煉丹師，煉丹術舉世無雙。”
聽著陸芊講述的故事，南海龍王李泉也從焦躁不安中平靜下來，甚至來了幾分興趣。
“你是想說，藥神背叛了那個最強煉丹師？”
李泉好奇地問道。
“這是一段隱秘，太虛圣境知道的人也不多了，恰好，我陸家知道。”
陸芊點點頭，說道，“藥神害死了那個煉丹師，奪取了對方的煉丹術傳承。
但是藥神沒想到，那煉丹師竟然留了一手，他的煉丹術傳承有問題。
在那以后，藥神的煉丹術雖然不斷提升，但他的身體也出現了狀況。
具體什么狀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種狀況讓他生不如死。
而想要解決那種狀況，就得破解了那最強煉丹師的煉丹術。”
“所以，這就是藥神要從外域找人來修煉兜率煉丹訣的原因？”
蘇牧忽然開口道。
眼見蘇牧開口發問，陸芊心中也是一喜。
她知道，她賭對了。
蘇牧既然有了興趣，那就意味著她有了活命的希望。
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說對太虛圣境的隱秘不感興趣，現在不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陸芊心中腹誹了一句，臉上卻是不漏分毫。
她繼續說道，“我猜是的。
藥神這個人猜疑之心極重，他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所以也擔心別人會背叛他。
兜率煉丹訣在太虛圣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藥神根本不敢隨意傳授于人。
但他自己又無法破解兜率煉丹訣中的秘密，所以只能從外域找人。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一旦他從外域找到有天賦修煉兜率煉丹訣的人，那就會將對方帶到太虛圣境秘密圈養起來。”
南海龍王李泉點點頭，露出贊同的神色。
“所以呢？”
蘇牧淡淡地說道。
“說了這么多，跟我有什么關系？
藥神來不了外域，所以他奈何不得我。”
“藥神確實沒有辦法輕易來外域，但不代表他一定來不了。”
陸芊說道，“以前他可能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價來外域，但現在他知道你修煉了八九玄妙功，如果再讓他知道你的煉丹天賦，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爹跟我說過，對于敵人，哪怕是潛在的敵人，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先下手為強解決掉他們，萬萬不能因為輕敵而把自己陷入后悔的境地。”
陸芊看著蘇牧，緩緩地道，“藥神已經盯上了你，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既然他早晚會變成你的強敵，那早點解決掉他，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你說是不是？”
“鋪墊了這么久，直說吧，你有什么辦法能夠殺了藥神？”
蘇牧說道。
要是現在能殺了藥神也不錯，畢竟可以斷掉玄帝楊秀虎的一個強援。
“藥神的命，換你的命，也勉強夠了。”
蘇牧淡淡地道。
陸芊心中嘆息，如果是在太虛圣境的時候，有人說她陸芊的命能換藥神的命，那她一定是倍感榮幸。
畢竟，她陸芊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藥神可是蒼穹宗丹閣的閣主，跺跺腳天下都要震動好幾日的大人物。
但是現在，陸芊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得罪了蘇牧沒有好下場，難道對上藥神就能有好下場了？
縱然她知道一些藥神的隱秘，但要說殺死藥神，卻也沒有那么容易。
“我陸家有秘法，可以從太虛圣境‘神降’到外域。”
陸芊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簡而言之，就是可以讓人分出一部分神念，附身到外域的某個人身上。
我可以用一些假消息引誘藥神‘神降’，只要將他‘神降’而來的意識消滅，他的本體也會受到重創，想要恢復過來起碼也需要百年光景，這樣一來，你就不用擔心他了。”
“以藥神的實力，就算‘神降’而來，實力恐怕也不會弱吧。”
蘇牧道。
“是。”
陸芊點頭道，“能夠承受藥神‘神降’的人，身體和修為都要極強才行，以我對楊秀虎的了解，他也一直想要這么做，他正在籌建的天策軍中，應該就有人能夠讓藥神‘神降’。”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太虛圣境的隱秘他確實不在意，但藥神和玄帝楊秀虎勾結，這可是直接關系到外域的事情。
現在聽陸芊說到“神降”的事情，蘇牧就更加肯定了。
藥神的手已經伸到了外域來。
而且這“神降”，蘇牧一下子就想到了恭王李川和王觀。
恭王李川和王觀現在都在天策軍中。
如果天策軍中真的有玄帝楊秀虎為藥神準備的“載體”，那恭王李川和王觀也都是有可能的啊。
這次蘇牧冒險來京城，最初的原因就是為了救恭王李川和王觀。
現在兜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藥神，可能還關系到恭王李川和王觀的命。
要救他們，首先得解決掉藥神才行。
“加入說藥神‘神降’天策軍，那他的實力可能會達到返虛境，你確定，這樣你能殺得了他？”
蘇牧緩緩地說道。
“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到。”
陸芊誠懇地說道，“這恐怕還得需要蘇大人你親自出手。
我負責引藥神‘神降’，并且為你創造出手的機會，而且我也會出手幫你，這就是我能夠做到的極限。”
“其實我現在可以說我能做到，這樣就能拖延時間了，但我不想再欺騙蘇大人你，所以我實話實說。”
陸芊看著蘇牧，正色道，“蘇大人，我做的一切都并非本意，只要我能救出我爹，我愿意和泉哥一起為你效力，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蘇牧不置可否地說道，“你這條命我就暫時留下了。
你最好不要讓我后悔今日的決定。
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多謝。”
陸芊躬身道。
南海龍王李泉長長松了口氣。
蘇牧冷笑一聲，這舔狗，沒救了。
“李泉，你留下配合她。
等藥神‘神降’以后，通知我動手的時間、地點。”
蘇牧扔下一句話，身形一晃，人已經憑空消失不見。
就在蘇牧剛剛消失不久，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丁丑帶著一眾人出現在遠處。
他們后面，還跟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那是大玄禁軍。
“蘇牧人呢？走了？”
眼見山坡上已經沒有了蘇牧的影子，丁丑忍不住松了口氣。
她雖然壯著膽子帶人殺了回來，但說實話，她并不想跟蘇牧魚死網破，只不過是她怕被玄帝楊秀虎責罰，所以帶人過來給蘇牧一些壓力，免得蘇牧真的把陸芊給殺了。
現在蘇牧走了，陸芊活著，對她來說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不過當丁丑看到站在陸芊身邊的南海龍王李泉的時候，頓時像是吞了只死蒼蠅一般難受。
南海龍王李泉繼承了甲午的傳承，卻又不愿意成為新人的甲午。
還有，南海龍王李泉是陸芊的丈夫，可陛下對陸芊有意，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他怎么還在這里？”
丁丑看著南海龍王李泉，目露兇光。
殺不了蘇牧，還殺不了你李泉？
丁丑的手已經放到了劍柄上，她身后的力量，殺一個小小的南海龍王李泉綽綽有余！
“他已經決定棄暗投明，舍棄以前的身份，成為六丁六甲的一員。”
陸芊對南海龍王李泉使了個眼色，開口道。
“嗯？”
丁丑一愣。
“真的？”
她有些狐疑地看看南海龍王李泉，又看看陸芊。
南海龍王李泉面無表情，點了一下頭。
蘇牧讓他留下配合陸芊行動。
當然，他心里也是愿意的。
“你可知道成為新的甲午之后你要做什么？”
丁丑盯著南海龍王李泉，沉聲道，“成為新的甲午，你就是陛下的貼身近衛，以后再也不能跟陸姑娘做夫妻，不但如此，身為甲午，你還要與我雙修。”
六丁六甲，六陰六陽。
陰陽合和，本就是他們修煉的一種方式。
之前的甲午，和丁丑也是同樣的關系。
丁丑的代號中帶著一個丑字，但她本人其實并不丑，非但不丑，而且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美女。
這么一個身材窈窕的美女，嘴里卻平靜地說著雙修的話，不帶絲毫感情波動，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南海龍王李泉眉頭微皺，這種事情他難以接受。
當臥底可以，但不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啊。
他剛想開口拒絕。陸芊已經沖著他連連使眼色，眼神中還透著哀求之色。
南海龍王李泉心中一軟。
如果自己拒絕了，還有誰能幫她？
如果她無法完成任務，那不但救不出她爹，蘇牧更是要親手殺了她。
可是——
南海龍王李泉心中有些掙扎。
“他知道。”
陸芊開口對丁丑道，“個中厲害我已經跟他講清楚了，他定會盡職盡責。”
丁丑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陸芊真是個狠人啊。
為了攀上陛下，竟然連自己的丈夫都能賣。
“就算他想繼任甲午之位，那也得陛下同意才行。”
丁丑說道，“如果陛下不同意，到時候陛下會親手抽出他身上的甲午傳承賜予他人。”
“我自會對他說。”
陸芊說道。
“那就沒問題了。”
丁丑點頭道，“我正愁沒有搭檔，之前的傷勢難以恢復，既然如此，甲午，今晚我們就共同修煉吧。”
南海龍王李泉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蘇牧飛在云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想到剛剛偷聽到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地大樂。
一想到南海龍王李泉這個舔狗要去跟丁丑雙修，他就忍不住想笑。
“李泉啊李泉，你倒是艷福不淺。”
蘇牧心中笑道。
他之前并未直接離開，而是隱藏在暗中觀察了一段時日。
原本他想看看陸芊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結果就讓他聽到了這一段狗血的對話。
陸芊也確實是個狠人，看著南海龍王李泉去跟別的女人雙修，她竟然還能面不改色。
“陸芊這個人可以用，但還是得加以防范。”
樂過之后，蘇牧的表情恢復嚴肅。
陸芊和南海龍王李泉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管不著，他要考慮的是，陸芊這個人能不能用。
蘇牧本人其實并沒有什么道德潔癖，他也不覺得用人就必須用仁人君子。
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
仁人君子做起事來還真未必能做好。
真正做事的人，就不可能被仁義道德束縛住手腳。
蘇牧在嶺南三州用的人，也不全都是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連大妖涂山含玉他都能用，一個陸芊，自然也沒有問題。
刀可以傷人，也可以護人，主要是看握在誰的手里。
如果陸芊真的能幫他重創藥神，并且救回恭王李泉和王觀，那蘇牧不介意讓她和李泉一起回嶺南三州。
當然，就算做不到，蘇牧也沒什么損失。
“按照陸芊的說法，藥神是修煉兜率煉丹訣出了岔子，所以生不如死。”
蘇牧心中思索道，“兜率煉丹訣的傳承被那個最強煉丹師做了手腳，也就是說，現在我得到的兜率煉丹訣也有問題？”
想著想著，蘇牧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修煉的兜率煉丹訣，最早是從李歸塵手里學來的。
那時候李歸塵遮遮掩掩，把兜率煉丹訣藏在丹方之中，蘇牧只能逆推出煉丹法。
當時系統面板上收錄的兜率煉丹訣都帶著一個“殘”字。
后來他從神農百草宗宗主褚寒川手里得到了兜率煉丹訣的完整傳承，系統面板上的“殘”字便消失不見。
按理說，這也就意味著他得到了兜率煉丹訣的完整傳承。
李歸塵手里的兜率煉丹訣來自藥神。
褚寒川手里的兜率煉丹訣來自玄帝為藥神挑選的傳承人，究其根本，也是來自藥神。
也就是說，蘇牧手里的兜率煉丹訣傳承，其實就是來自藥神。
如果藥神得到的兜率煉丹訣有問題，那他手里的兜率煉丹訣，肯定也是有問題的。
“系統面板上能收錄兜率煉丹訣，照理說它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難道說，藥神的情況是因為兜率煉丹訣本身的缺陷？”
蘇牧皺眉思索道。
系統面板不會收錄一門假的功法，但如果功法本身有副作用，那系統面板是不管的。
舉個例子，如果將一門武學功法本身是假的，那系統面板就不會收錄，因為它根本就練不成。
但如果一門武學功法本身是可以練成的，但練成之后有一些副作用，比如鐵砂掌練成之后手掌會變厚、變硬，這系統面板是不管的。
藥神的情況，未必就意味著兜率煉丹訣被人做了手腳，也有可能是修煉兜率煉丹訣的正常反應。
“一門煉丹法，怎么會讓人生不如死呢？”
蘇牧心中思索。
他的兜率煉丹訣已經入門，本來他還想著盡快將兜率煉丹訣提升到小成境界，現在他卻有些遲疑了。
如果說兜率煉丹訣本身有問題，那他修煉的越多，重蹈覆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萬一真的和藥神一樣，落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那豈不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陸芊不是煉丹師，她知道的消息也都是道聽途說而來。
真正的情況，怕是只有藥神自己才知道。”
蘇牧暗自道，“如果陸芊真的能引藥神‘神降’，或許，我可以親口問一問藥神。”
在沒有搞清楚這件事之前，兜率煉丹訣是不能修煉了。
太虛圣境。
一片連綿不知道多少萬里的大山之中，云霧繚繞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座壯麗的宮殿。
其中一座宮殿內，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正盤膝而坐。
“八九玄妙功！想不到，當今還有人把八九玄妙功修煉到了小成的境界！”
老者臉上帶著興奮之色，喃喃自語。
“這可是修煉藥人最好的材料啊！
這個消息倒是不能讓旁人知道，否則他也落不到我手里。”
藥神自言自語道，忽然，他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嫣紅。緊接著，他身上仿佛被火燃燒一般，一瞬間，他全身上下的肌膚都變成了火紅色。
下一刻，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來回打滾，嘴里還不斷發出野獸一般的痛苦嘶吼聲。
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才蜷縮成大蝦的形狀，整個人不斷抽搐。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從地上怕了起來。
“該死！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
藥神面目猙獰，低聲罵道。
自從他練成兜率煉丹訣以后，一開始，這種痛苦是十年發作一次，后來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九年、八年、七年……
直到現在，幾乎是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
雖然發作一次最多也就是持續一個時辰，但這一個時辰之中，他會陷入極大的痛苦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自保之力。
所以最近這些年，他根本就不敢離開丹閣，就是怕在外面發作了之后會被人抓住機會。
“兜率煉丹訣到底有什么問題？”
藥神心中憤怒的吼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外域——”
“外域冒出來個將八九玄妙功修煉到小成的材料，而且楊秀虎還說外域頗有一些煉丹天才，看來，我得想辦法去一趟外域。”
如果不是他身體有問題，那去外域雖然難了一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但現在的問題是，就算他付出代價去到外域，他身上的問題也解決不了。
萬一到時候在外域發作了，他可就是任人魚肉。
楊秀虎那個家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楊秀虎是陸家的護衛出身……”
藥神心中想道。
他之所以和楊秀虎合作，某種意義上，也是他覺得自己和楊秀虎同病相憐。
當初他只是個采藥童子，而楊秀虎也不過是個護衛。
同樣是出身低微，同樣憑借自己的本事爬到高位。
他對楊秀虎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陸家有‘神降’秘術，若是能夠學到，那我就不必真身去到外域，只需要分出一部分神念即可。”
藥神心中暗自道。
他身為蒼穹宗丹閣閣主，見多識廣，自然聽說過陸家的秘術。
只不過陸家被仇家滅門，那“神降”秘術早就已經失傳，他也不確定楊秀虎有沒有學到這門秘術。
“可惜，召喚陣被那小子毀掉了。
想要聯系上楊秀虎恐怕還得等他重新把召喚陣布置出來。”
藥神嘆了口氣，“說來這召喚陣也是不錯，能夠跨越外域和太虛圣境的陣法，也就只有陣宗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不過陣宗最近好像也是不太平，據說被一頭妖物攪得天翻地覆，堂堂天尊坐鎮的宗門，也是夠丟人的。”
別家的事情倒是與他無關，他想了一陣，便回到丹爐前，繼續煉丹。
陣宗最近受傷的人不少，正好可以賣他們一批丹藥，價格嘛，高一點也可以理解吧。
玄帝楊秀虎御駕返回大玄京城。
跟他一起回到京城的，還有剛剛成軍的三千天策軍，以及受封為天策上將的原神策軍大將軍白晉中。
“陛下，要不要我帶天策軍去一趟嶺南三州？”
聽說圍殺蘇牧的計劃失敗，白晉中開口說道。
他曾經也在蘇牧手上吃了大虧，但現在，他自信滿滿。
“不必。”
玄帝楊秀虎微微搖頭，開口道，“你們對付不了蘇牧，對付他的人，朕已經有了人選。”
“陛下指誰？”
白晉中忍不住問道。
“陸芊，你告訴他吧。”
玄帝楊秀虎的目光落在丁丑身邊的陸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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