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咱們這位大玄太平司指揮使蘇牧，于蠻荒之中斬殺魔頭袁夫人之后，遭遇了妖庭國師梁景略。
諸位，蘇指揮使雖然位列當世天驕，但他年紀尚不滿三十，修為只到也化嬰境而已，而妖庭國師梁景略，乃是合體境強者。
且聽蘇指揮使是如何大戰合體境……”
虎踞關一間茶館內，一個說書先生正滔滔不絕地講著。
茶館內擠滿了人，人群當中還不時爆發出一片驚呼之聲。
虎踞關抗擊妖庭國師梁景略的事情已經傳遍天下，大玄指揮使蘇牧戰勝妖庭國師梁景略，大玄境內，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現在的蘇牧，已經成了大玄活著的傳奇。
在他之前，還從來沒有化嬰境武者戰勝過合體境。
在他之后，恐怕也不會再有。
忽然。
一匹擁有妖物血脈的妖馬疾馳而來，闖入虎踞關之內。
妖馬背上的騎士背上插著一桿龍旗，赫然表明了他的身份。
皇差。
一般情況下，只有十分緊急的軍情才會動用龍旗，千里加急傳遞。
道路上的人紛紛躲避，一臉驚奇地看著那騎士沖入虎踞關的太平司衙門內。
“大玄這是又出什么事了嗎？”
眾人紛紛議論。
“難道妖庭的大軍又攻擊其他邊城了？”
“那跟咱們虎踞關有什么關系？反正現在妖庭也不敢來招惹咱們虎踞關了。”
“話不是這么說，邊關諸鎮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果其他地方失守了，咱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這話說的好笑，之前咱們虎踞關遇險，也沒見其他城的人來支援咱們，咱們虎踞關，只認蘇指揮使，什么皇命，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不提虎踞關的百姓如何議論，虎踞關太平司衙門內的氛圍有幾分壓抑。
蘇牧看著面前的騎士，緩緩地開口道，“我知道了。”
“蘇指揮使——”
那騎士還想說什么，蘇牧已經一揮手。
“我說，我知道了，把金牌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蘇牧話音未落，隔空一抓，那騎士手上的金牌已經飛入蘇牧手中。
與此同時，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那騎士送出了房門之外。
“送客！”
石彬彬的聲音響起。
幾個太平校尉出現在那騎士身邊，手按刀柄，目光頂著那騎士。
“請！”
那騎士遍體生寒，就這么被幾個太平校尉壓了出去。
房間內。
蘇牧、洛安寧、向小園、東方流云、諸葛金剛、莫雪松、石彬彬，還有劍宗的陸鵬舉、楊政等人齊聚，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蘇牧手上那一塊金牌上面。
“第六道金牌了。”
東方流云沉聲道，“玄帝連發六塊金牌，召你去覲見，這有很大的問題！”
“你若是去了，恐怕會跟宗主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陸鵬舉說道，“當日宗主就說過，如果他回不來了，就讓我們來投靠你，我想，宗主可能已經發現了什么。”
陸鵬舉口中的宗主自然是指陳北玄。
陳北玄與妖庭妖尊一戰之后，他曾經回過一趟劍宗，也是那一次，他交待了陸鵬舉等人，若是他一去不回，便讓劍宗弟子來虎踞關投靠蘇牧。
所以劍宗弟子才會出現在虎踞關，機緣巧合地救了蘇牧等人。
“陳北玄宗主去見玄帝，然后一去不回。
兩位侯爺也是在玄帝到了虎牢關之后才閉關不出的。”
東方流云表情嚴肅地說道，“再加上恭王李川憑空失蹤的事情，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絕對有問題！”
“不能去見他！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如果他想見你，讓他來虎踞關！”
石彬彬說道。
“他畢竟是大玄之主，如果我們抗旨不遵，那就是我們不占理了。”
諸葛金剛說道，“到時候，他完全有理由調集大軍來討伐我們。”
這次玄帝召見蘇牧，和上次討要架海紫金梁不是一回事。
討要架海紫金梁，玄帝自己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聲張。
所以他就吃了虧也只能自己吞下去，明面上不能把蘇牧怎么樣。
但這次不一樣。
他以金牌召見蘇牧，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果蘇牧抗旨不遵，那就是蘇牧的問題。
當朝之主召見臣子，用的還是要論功行賞的名義，如果蘇牧不去，那一個亂臣賊子的帽子就要扣到蘇牧的頭上了。
真要是那樣，就算朝廷罷免蘇牧的官職，然后派大軍前來討伐蘇牧也能占住大義。
玄帝之所以沒有直接這么做，不過是忌憚虎踞關的兵力罷了。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莫雪松一臉糾結地道，“我以為加入太平司就能無所顧忌了，為什么加入了太平司還有這么多煩心的事情？
以前我覺得太平司囂張霸道，現在我才知道，太平司原來也這么憋屈。”
“憋屈？”
劍宗眾人臉上都閃過無語。
憋屈這種事，也要看是在面對誰好吧。
對方可是玄帝。
大玄之主。
如今也就是大玄日薄西山，所以皇帝的存在感不強。
若是放在大玄剛剛建立的時候，君令之下，天下莫敢不從。
哪怕是最強大的宗門，在朝廷面前也要俯首稱臣。
那個時候的玄帝才是一言九鼎。
如果是那時候，一道金牌下來，天下誰人敢不聽？
現在這位玄帝雖然沒有這個實力，但他畢竟還是大玄之主，不是誰都敢與他叫板的。
強如劍宗，陳北玄一去不回，他們不也不敢直接去找玄帝問個清楚？
“蘇牧，要不，干脆咱們反了吧。”
石彬彬說道，“現在兩位侯爺音信全無，我相信，只要你振臂一呼，太平司至少有一半人會聽你的號令。”
“太平司和禁軍火拼——”
諸葛金剛嘆了口氣。
他是禁軍出身，很清楚大玄禁軍的實力。
雖然如今人人都在說大玄日薄西山，但大玄禁軍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太平司真要是和大玄禁軍斗起來，最終的結果必定是兩敗俱傷。
而且到時候會給妖庭可趁之機，天下必定會大亂。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洛安寧開口道，“現在我們手里只有虎踞關這一座城，兵力不過萬人，而玄帝手上的底牌我們并不是很清楚。
真要是打起來，咱們沒有勝算。”
之前玄帝已經展露過合體境實力，他親自掌控的大玄禁軍數量也超過十萬。
誰也不知道他手下還有多少合體境強者。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們都比不過。
真要是說起來，他們現在的實力，比起當初謀反的肅王李恕都還差得遠呢。
人家肅王李恕手里至少還有兩州之地，他們現在卻只有一個小小的虎踞關而已。
眾人議論紛紛，蘇牧坐在上首，一直都沒有開口。
他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太平司兩位侯爺和陳北玄一直都沒有消息。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還在虎牢關之內，只不過是死是活無法確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都失去了自由。
否則哪怕是在閉關療傷，他們也不可能一直毫無音信。
太平司眾人和劍宗眾人用種種方法試圖去聯系他們，結果都失敗了。
數日之前，劍宗兩個化嬰境的長老親自去了虎牢關，最后也是無功而返。
雖然沒有證據，但十有八九，這件事跟玄帝有關。
如果蘇牧真的奉詔去了虎牢關，只怕也會跟他們三個一樣，一去不回。
蘇牧想不通的是，無論兩個太平侯爺，還是陳北玄，都是大玄的國之柱石，害死他們，對大玄有什么好處？
沒了陳北玄，誰來抵擋妖庭妖尊？
玄帝難不成想要毀掉大玄不成？
他是大玄之主，自己把自己家拆了是圖什么？
“要不，蘇牧，你上奏稱病，就說自己與妖庭國師梁景略交手，受傷太重，無法離開虎踞關。”
諸葛金剛看向蘇牧，開口說道，“這樣應該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沒用的。”
蘇牧搖搖頭，“他可以說自己身邊有御醫，再重的傷，自己不能趕路，那乘坐馬車總是可以的吧。
玄帝既然已經盯上了我，那就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想去虎牢關？”
諸葛金剛皺眉道。
其余眾人也都疑惑地看向蘇牧。
他們剛剛議論了半天，雖然大家對于造不造反沒有達成一致，但在去不去虎牢關方面，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虎牢關絕對不能去。
玄帝召見蘇牧，絕對不是像他說的那樣要獎賞蘇牧，他絕對是不安好心。
這種情況下，蘇牧如果去了虎牢關，絕對是羊入虎口。
蘇牧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和陳北玄、太平侯爺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那三位都陷在虎牢關不能脫身，蘇牧難道能逃得出來？
還沒能蘇牧回答，忽然外面傳來馬蹄聲。
緊接著就有一個太平校尉闖了進來。
“指揮使大人，又有一個皇差手持金牌而來！”
一模一樣的金牌，一模一樣的旨意。
急召蘇牧前往虎牢關見駕，論功行賞。
蘇牧依舊將那個皇差打發走。
但事情還未結束。
一個時辰之后，另一塊金牌送到。
然后每隔一個時辰，便有一個朝廷特使趕來，帶來一樣的金牌，一樣的旨意。
一連十三塊金牌被送到了虎踞關。
任誰都能感受到玄帝的決心。
虎踞關太平司衙門內，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玄帝這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
石彬彬看著桌子上那擺成一排的十三塊金牌，臉色異常難看。
大玄開國以來，只怕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一連發出十三道金牌，就只是為了召集蘇牧去見駕。
“十三道金牌，玄帝還真是看得起我。”
蘇牧表情平靜，緩緩地說道。
“既然他這么想見我，那我就去見一見他。”
“萬萬不可！”
房間內眾人異口同聲地道。
無論是太平司眾人，還是劍宗眾人，全都看著蘇牧，表情嚴肅。
“蘇牧，你不能去。”
劍宗的當世天驕陸鵬舉沉聲道，“在虎踞關，有軍陣在，便是合體境強者來襲我們也能一戰，但離開了虎踞關，你就會變成沒了爪牙的老虎，到時候就要任人宰割了。”
“我不去虎牢關，如何救陳宗主和兩位侯爺？”
蘇牧平靜地說道。
“老蘇，你也知道陳宗主和兩位侯爺都陷在了虎牢關啊。
他們實力比你強，連他們都應付不了，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除了給人多送一盤菜，根本不會有其他作用。”
石彬彬說道，“要我說還是反了，咱們可不止虎踞關，武陵城和松江府肯定也會聽你的。”
“造反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東方流云苦笑道，“洛姑娘說的對，咱們現在確實不具備造反的條件。
其實我也贊同蘇牧去虎牢關。”
“東方流云，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蘇牧，你巴不得他去送死！”
莫雪松怒道。
“去虎牢關未必就是送死。”
東方流云正色道，“只要我們好好謀劃，就算去了虎牢關，玄帝也未必敢把蘇牧怎么樣。”
“你有什么辦法？”
石彬彬皺眉道，“就算咱們傾巢而出，去虎牢關下結陣，人家禁軍也不是吃干飯的，人家也有軍陣。
除非蘇牧的實力能超過陳北玄宗主，那有可能嗎？”
“短時間之內，我達不到陳宗主的境界。”
蘇牧搖搖頭，緩緩地道，“不過東方流云說的沒錯，去虎牢關，未必就是送死。
縱然是玄帝，也不能肆意妄為，他想要殺我，總要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只要我不給他出手的機會便是了。”
“蘇牧，你是君子，不代表別人也是，他未必會跟你講這些。”
諸葛金剛也是表達反對之意。
房間之內，除了東方流云，幾乎所有人都反對蘇牧前往虎牢關。
“除非你能說服我們，否則我們不會讓你去的。”
劍宗的當世天驕陸鵬舉沉聲說道，“宗主臨走之前讓我們來尋你，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還關系到我劍宗數百弟子，和虎踞關滿城數萬人的生死。
我絕對不能讓你如此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