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長刀飛過數十丈的距離,將一個奔逃的男人釘死在墻上。
  遠處,廝殺聲漸漸平息下來。
  蘇牧站在街頭,長刀拄地。
  東方流云、莫雪松、趙童林等人從四面八方歸來,刀鋒染血。
  華清府一眾官員神情忐忑地看著蘇牧。
  他們現在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不久前他們才將這些人送走,然后他們突然就殺了回來。
  兩千大軍守在城門口,太平司一眾高手入城,然后開始就開始殺人。
  華清府知府只是詢問了一句,蘇牧的驚雷刀就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哪還敢說什么?
  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平司眾人在城中肆意妄為。
  “蘇大人,你怎么能這么做?”
  華清府知府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他咬牙道,“你這么濫殺無辜,本官就算是拼著一死,也一定會上奏朝廷!”
  “上奏的時候,記得把你自己的責任說清楚。”
  蘇牧神色平靜地說道,“給他。”
  東方流云隨手甩出一本名冊。
  華清府知府不明所以,他下意識地接過,然后翻開。
  “白猿宗弟子名冊?”
  華清府知府抬起頭,看向蘇牧,“你給我這個干什么?本官又不是白猿宗弟子。”
  “知府大人,白猿宗宗主李照襲擊了我們,意圖救走肅王,而且還想將我們全都殺了。”
  東方流云笑嘻嘻地道,“直接點說,白猿宗是一伙兒逆賊。
  這么一伙兒逆賊生活在你的治下,你卻沒能發現,這件事呢,你上奏的時候可得好好解釋清楚啊。”
  噗通。
  華清府知府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白猿宗是逆賊?
  所以,蘇大人走了又折返回來,是為了剿滅白猿宗的逆賊?
  他們剛剛是根據白猿宗弟子名冊在殺人?
  “白猿宗已經雞犬不留,屁股你自己擦,我們就不管了。”
  東方流云拍拍華清府知府的肩膀。
  蘇牧等人已經轉身向城外走去。
  先是毀了白猿宗山門,從山門之中得到了白猿宗的弟子名冊,按圖索驥將白猿宗弟子斬殺干凈,這已經耽誤了好幾日時間。
  人已經殺干凈了,他們自然要抓緊趕路了。
  “此人心狠手辣,行事近魔,肅王,你沒希望了。”
  囚車內,花間公子候無缺的臉幾乎要跟肅王貼在一起了。
  過了這么多日,他非但沒死,傷勢反而穩定了下來,現在甚至有了說話的力氣。
  結丹境強者的生命力確實如同小強一般頑強。
  “除非伍元化親自出手,否則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把你救出去。”
  候無缺說道,“但伍元化的傷勢太重,根本沒法出手。”
  “你跟本王說這些做什么?難道你有辦法讓本王脫困?”
  肅王沒好氣地說道。
  “我沒有。”
  候無缺道。
  “沒有你廢什么話”
  肅王冷哼道,“你要搞清楚,到了大玄京城,我不一定會死,但你是死定了。
  有這個功夫,你還不如想想如何自救呢。”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愿意把那件東西拿出來嗎?”
  候無缺看了一眼遠處的蘇牧,低聲道,“一旦到了京城,你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什么東西?你說的我聽不懂。”
  肅王李恕眼神閃爍。
  “太虛至寶。”
  候無缺冷笑一聲,嘴里吐出四個字。
  “你怎么知道?是伍元化告訴你的?”
  肅王李恕眼神中閃過濃烈的殺意,伸手掐住候無缺的脖子,手腕上的鐵鏈嘩啦作響。
  “干什么?放開!”
  莫雪松大聲呵斥著,將刀鞘伸進囚車,敲打著肅王李恕的手肘。
  肅王李恕吃疼之下松開了手,但是他那一雙眼睛,還是恨不得將候無缺給生吞活剝了。
  “都給我老實點,再不老實,我直接送你們上路!”
  莫雪松道。
  肅王李恕和候無缺都是冷笑,不過兩人倒也再沒有過激的動作。
  “肅王,你以為這是個秘密,但別人都不是傻子,這種事情,需要伍元化來告訴我?
  要是連這都不知道,我們凈土教早就被朝廷屠滅了。”
  好半晌,一直等到莫雪松不再關注他們,候無缺才壓低聲音說道。
  “伍元化被臨侯重傷,他根本無力出手救你,現在連白猿宗也被斬草除根,伍元化手下還有多少可用之人?
  肅王,你如果想要逃出生天,那就只能跟我合作。”
  候無缺繼續說道,“只要你將那東西交給我們凈土教,我保證可以讓你脫身!”
  “你自己泥菩薩過江,還能救我?”
  肅王李恕冷笑道。
  “我雖然虎落平陽,但我背后還有凈土教。”
  候無缺道。
  “凈土教?”
  肅王李恕一臉不屑,“一群見不得光的地老鼠罷了。
  道聽途說來幾個字,就想威脅本王?
  你對它的力量一無所知!
  有它在,本王哪怕一無所有,也能東山再起!
  本王之所以不曾動用它,那是因為本王心善。
  等到了必要的時候,伍先生一定會用它來救本王!”
  白猿宗的東西已經清點清楚了。
  東方流云策馬來到蘇牧身邊,一邊行進一邊開口道。
  “黃金七萬兩,白銀二十萬兩,其余方便攜帶的古董字畫,大概也能價值幾萬兩銀子。”
  東方流云手里拿著賬本。
  屠滅白猿宗,當然不僅僅是殺人那么簡單。
  殺人之后,抄家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除了一些實在無法搬運的東西,其余財物,他們全都帶走了,沒給華清府留分毫。
  “除了財物,還繳獲了十件玄兵,數十件凡兵,丹藥若干……”
  東方流云一一向蘇牧匯報著。
  白猿宗好歹也是三流宗門,門中財物不在少數。
  “武技功法呢?沒有嗎?”
  蘇牧問道。
  金銀珠寶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他更在意武道方面的東西。
  “有。”
  東方流云沉聲道,“我們在白猿宗的藏書閣內一共繳獲了一百七十二本秘籍,其中一百五十本是武技,還有二十二本都是武道功法。
  其中,有一門結丹法!”
  東方流云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本泛黃的秘籍遞給蘇牧。
  這才是這次剿滅白猿宗最大的戰利品。
  一門結丹法可謂是價值連城,不夸張地說,一門結丹法,足以締造一個三流宗門,或者是世俗的大家族。
  這根本就不是金銀能夠衡量的。
  就以武陵洛家而言,也是傳承數百年的大家族了,但洛家就沒有結丹法。
  蘇牧之前在相州和豫州的時候一直想找一門結丹法,結果也是用了各種辦法都一無所獲。
  后來還是臨侯答應了幫他找一門結丹法,然后他才沒有再繼續浪費功夫。
  想不到,在白猿宗竟然能得償夙愿。
  蘇牧接過東方流云遞過來的結丹法,低頭看去。
  “白猿宗的開山祖師當年可是能跟大玄太祖交手的存在,他的修為,我估計應該有合體境。
  這門結丹法并不僅僅是結丹法那么簡單,我估計,它是可以直達合體境的絕頂武學功法!”
  東方流云沉聲說道。
  按照太平司的規矩,這種繳獲的武道功法都是要上交太平司的,然后太平司會根據功法的價值獎勵不同的功績。
  當然,在上交之前,武道功法誰得到的誰就有資格抄錄一份。
  這次剿滅白猿宗,蘇牧是帶隊之人,戰利品如何分配自然是由他說了算。
  東方流云也只是負責清點戰利品,這些武道功法和武技秘籍,包括他在內,大家都沒有翻看過,只是登記造冊而是。
  蘇牧沒有這個顧忌,他直接翻開了東方流云遞過來的秘籍。
  “九轉金身訣。”
  秘籍的扉頁上寫著幾個大字。
  蘇牧繼續向下翻去,很快就將整本秘籍翻看了一遍。
  “這倒是有意思了,竟然走的是煉體的路子。”
  蘇牧心中喃喃自語。
  這九轉金身訣,說是結丹法也可以。
  但它走的并不是一般的路子。
  和皇天后土訣另辟蹊徑一樣,這九轉金身訣也是一樣。
  皇天后土訣以香火愿力凝聚金身,修煉者壯大精神,入主金身,就能擁有超乎本身的力量。
  皇天后土訣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雖然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修煉者本身的身體沒有變化。
  就以蘇牧而言,他的皇天后土金身可以擁有結丹境的力量,但他自身的修為不是結丹境,只是真元境而已,他就無法擁有結丹境的壽元。
  九轉金身訣和皇天后土訣正好相反,它不求之于外,而是追求一身偉力,甚至連真元都被它當做外力。
  淬煉體魄,讓肉身突破極限。
  肉身就是內丹,肉身也是元嬰。
  三轉結丹,六轉元嬰,九轉合道。
  “正統的武道,是將真元當做自身力量,向天地借一分力量。這九轉金身訣,卻是將真元當做外力,只求自身。”
  蘇牧心中暗自道。
  肉身之道,未必就比真元之道弱。
  它雖然沒有真元之道那么多變化,但肉身也有神通,蘇牧之前覺醒的肉身神通,其實也算肉身之道。
  真要是說起來,在真元境之前,肉身之道和真元之道是一樣的,但到了結丹境,便徹底分成兩條道路。
  某種意義上,真元之道反倒是一條比較容易的道路,肉身修煉,比真元修煉要難太多了。
  翻看著秘籍,蘇牧腦海中閃過了關于真元之道和肉身之道的區別。
  算上香火成神之道,這可以說是修煉的三條道路了。
  蘇牧也沒想到,白猿宗走的竟然是肉身的路子。
  那白猿宗宗主李照還真是學藝不精啊。
  蘇牧心中吐槽道。
  他倒是忘了,再強大的肉身,面對攻城玄兵也得跪啊。
  畢竟李照只是金身三轉,相當于結丹境而已。
  如果他能修煉到金身六轉,那攻城玄兵還真不一定能傷到他。
  “修煉肉身之道,真元會被用來淬煉身體,這樣一來,真元自然就無法結成內丹。”
  蘇牧心中沉吟道,“不過如果擁有足夠多的真元,那倒是能夠兼得。”
  蘇牧的肉身本來就遠比同階武者強,他當年便修煉到了淬體極限,后來又成就了四象神體。
  肉身之強,哪怕是與專修肉身之道的同階武者來比也不遑多讓。
  最主要的是,其他武者或許不能同時走這兩條路,但對蘇牧來說,并不是問題。
  “如果能同時修煉肉身之道和真元之道,那不知道會強大到什么程度。”
  蘇牧心中微微有些激動,兩者疊加,將來一旦合體,他的實力,恐怕會達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
  “反正現在也還沒有真元之道的結丹法,不如先修煉一下這九轉金身訣。”
  蘇牧心中暗自道,他現在不缺點數,就算消耗一波也不心疼。
  伍元化站在一座小山頭上,目光看著下方的一個小山村。
  他手里拿著一個朱紅色的葫蘆,臉上閃過一抹猶豫。
  不過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便變得堅定起來。
  “成大事,必定會有所犧牲。”
  伍元化喃喃自語道,“為了大玄的大業,死上一些人也是值得的。
  我受傷太重,短時間內無法出手,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被押送上京。
  王爺雖然一直不愿意動用這化血葫蘆,但現在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慢慢地舉起手上的朱紅色葫蘆,將葫蘆口對準了下方的山村。
  伍元化口中念念有詞,臉色愈發慘白。
  忽然,那朱紅色葫蘆的葫蘆口上陡然射出一道紅光。
  霎時間,紅光射入山村之中,片刻之后,那紅光收回葫蘆之內,紅光之中,還裹挾著數十個昏睡的身影。
  伍元化塞上葫蘆的塞子,輕輕晃了晃。
  葫蘆內傳來水聲。
  伍元化等了一會兒,拔下塞在,反手一倒,一滴血水滴入口中。
  伍元化身上氣息起伏,原本沒有血色的面孔,竟然變得有些紅潤起來。
  “化血葫蘆,果然功效非凡,這一滴血讓我恢復了一絲力量,再動用一次化血葫蘆應該沒有問題了。”
  伍元化喃喃自語,“結丹境之下的武者,只要被吸進化血葫蘆,一時三刻就會化作血水,便是結丹境武者,除非是專修肉身之道的,否則也扛不住化血葫蘆的威力!
  化血葫蘆不但可以殺光他們,還能幫我恢復傷勢,一舉兩得。”
  他眼神之中,不由地閃過一抹迷醉。
  用過化血葫蘆之后,沒有人能拒絕鮮血力量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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