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陳北玄做事，敢作敢當。”
劍宗宗主陳北玄冷聲道，“不需要你激我，錯了，我會認。”
他看向擂臺之上，面無表情。
“我會親自向他道歉。”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我們太平司做什么？”
明夷侯張松濤冷笑道，“你一把年紀了，不會不明白言語如刀的道理吧。
你亂吠也就罷了，我可以不給你計較。
莊知行襲殺太平司鎮撫使的事情，劍宗如果不給我一個交待，那我就會給你們劍宗一個交待。”
話音未落，明夷侯張松濤身上的氣息已經變得無比凌厲。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開始變冷。
稍微距離他們近一點的松江府白鹿書院學子，也都感覺到呼吸不暢，紛紛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劍宗宗主陳北玄神色難看。
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劍宗理虧。
就算張松濤說的再難聽，他現在也無力反駁。
莊知行確實是莽撞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莊知行沒有真的殺了蘇牧。
否則的話，只怕整個劍宗都要給蘇牧陪葬了。
陳北玄絲毫不懷疑太平司有這個實力。
張松濤這幾個人真要是發瘋了，讓劍宗雞犬不留是絕對能夠做到的。
想想，如果換了是他陳北玄，劍宗弟子明明是做了一件大事，卻被人誤會，還差點被人殺死，他也是要發飆的。
“不知者不罪。”
沉默了良久，陳北玄才強行說道。
他不能不開口。
事情總要解決，他也不可能放任太平司和劍宗開戰。
但他也得護住莊知行，總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把莊知行交出去任由太平司處置吧。
“不知者不罪？”
張松濤冷笑道，“陳北玄，你是來搞笑的嗎？
這種話從你嘴里說出來，你自己覺得有道理嗎？
自己蠢就在山上待著，別出來丟人現眼！”
陳北玄也是有些尷尬，錯了就是錯了，不會因為你的初衷是好的就可以不負責任。
“那你想如何？”
陳北玄沉聲道。
“莊知行加入太平司，以太平都尉的身份，去邊關效力，三年之內，斬妖百頭，罪責可免，之后積功累行，照例升遷。”
明夷侯張松濤說道。
陳北玄沉默片刻。
去邊關斬妖，三年之內不得晉升。
結丹境強者，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太平都尉，這個處罰，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屬于傷害不大，但侮辱性不小。
陳北玄懷疑，張松濤早有預謀！
這個條件并不苛刻，完全在劍宗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
但陳北玄只覺得心里憋屈。
“這是其一。”
明夷侯張松濤繼續說道，“其二，莊知行給蘇牧造成的損失，你們劍宗必須賠償。”
“可以。”
陳北玄冷冷地說道。
那點小小的賠償，反倒不是什么大事。
“其三，”
明夷侯張松濤豎起三根手指。
“你沒完了是吧？”
陳北玄怒道。
“陳北玄，犯錯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立正，你這么大聲干什么？”
明夷侯張松濤不屑地道，“你還敢動手不成？來啊。”
陳北玄雖然恨不得往他臉上狠狠踹上一腳，但他也知道，現在不能沖動。
“你還想要什么？”
陳北玄深吸一口氣，說道。
“其三，我要你一道劍意。”
明夷侯張松濤緩緩地說道，“一道可斬結丹的劍意，做為你給蘇牧道歉賠罪的禮物。”
陳北玄沉默了數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一道劍意，或許要數年苦修才能補回來。
但誰讓他嘴賤呢。
“兩位說完了？”
這個時候，一直老神在在的朱九淵終于開口了。
這些天，朱九淵一直愁眉苦臉，如今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此番書院大比，人類武者死傷慘重。
但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死了，還死了那么多妖物，結果總算是好的。
朱九淵一直提著的心，總算也是放了下來。
至少現在看來，太平司的決定沒錯。
雖然會死一些人，但經過這次歷練，這些年輕人，明顯比以前成熟了許多。
“說完了，那就做正事吧。大比的魁首已經決出來了，兩位誰來宣布一下結果？”
朱九淵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開口說道。
“你是書院的山長，自然你來。”
張松濤隨口說道，對朱九淵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別看朱九淵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真論年紀，張松濤和陳北玄都比他大。
只不過因為兩人修為高深，所以看起來才不過三四十歲樣子。
“大丈夫當仁不讓，我來便我來。”
朱九淵顫顫巍巍地起身，向著擂臺上走去。
“我說你慢點，一把老骨頭了，別再把自己摔骨折了。”
張松濤沒好氣地說道，半截身子都埋進土里了，還在這充大丈夫呢。
朱九淵上了擂臺，甩開陸明陽的手，目光掃過臺下，揚聲道，“我宣布，松江府白鹿書院第一屆大比，圓滿結束。
此次書院大比，魁首是，大玄蘇牧！”
擂臺下爆發出一片歡呼之聲。
洛安寧和向小園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紅了。
東方流云、張仲眉、霍真庭等跟蘇牧交好的人臉上也都是露出了笑容，揚眉吐氣了。
之前這些人罵蘇牧罵的那么難聽，現在真相大白了吧？
罵的越兇，現在臉越疼。
“瞧見沒，二眉，做生意就得這個樣子，坑錢，還要命。”
霍真庭一邊歡呼，一邊嘖嘖說道，滿臉都寫著心向往之四個字。
張仲眉瞥了一眼自己這個發小，搞不懂他為什么對做生意這么上頭。
明明他是神兵閣最有鑄兵天賦的鑄兵師，偏偏最喜歡做生意。
之前如果不是為了摸索商路，他也不至于陷在妖庭多年。
人家蘇牧做生意是玩票，沒有耽誤正事。
你霍大頭可是連修煉都受到了影響啊，圖啥呢？
“二眉，你不懂我的志向。”
霍真庭悠悠說道，“大玄的武者不差我一個，我的目標是，讓天下武者，再也不會買不到兵器，買不到丹藥。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讓大玄，讓人類變得強大起來！”
“你高興就好。”
張仲眉敷衍地說道。
擂臺上，朱九淵繼續說道，“此次大比，魁首的獎勵是明心玉髓一份，武技一門，入英靈洞修煉十日。”
朱九淵話音未落，臺下已經是一片喧嘩。
眾人臉上紛紛露出羨慕之色。
連霍真庭、吳一奇等人也是一般無二。
蘇牧聽到魁首的獎勵，也是心中一喜。
武技也就罷了，剩下兩個獎勵，卻是連他都求之不得的好東西啊。
明心玉髓，服用之后，能夠明心見性，大大提升領悟異象的幾率。
它是大玄太平司嚴格控制之物，非立下滔天功績不賞。
哪怕蘇牧之前拿到幾次特殊功績，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明心玉髓。
一直有一個傳說，如果能有十份明心玉髓，哪怕是天生愚鈍之人，也必定能夠領悟異象。
由此可見明心玉髓的威力。
這明心玉髓是怎么來的一直是絕密，外人甚至不知道它是天然而成，還是后天煉制，總之，它的產量極少，太平司手中一共沒有幾份。
這次書院大比，竟然以此為獎勵，朝廷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除了明心玉髓，入英靈洞修煉也是多少武者夢寐以求的事情。
太平司衙門當中一直都有一座英靈殿，用來安放太平司戰死之人的骨灰或者遺物。
太平都尉、太平校尉，甚至太平司鎮撫使、指揮使，戰死之后都是入英靈殿。
但到了太平司侯爺那個地位，死了之后，是葬入英靈洞的。
據說他們死后英靈不滅，所以英靈洞內，充斥異象和意境之力，進入其中，有一定幾率可以得到太平司歷代侯爺的傳承。
那充斥空中的異象、意境之力，就好比活生生的意境圖，對修煉武技的好處不言而喻。
僅僅是這兩個獎勵，就已經賺大了。
蘇牧對這個收獲十分滿意。
有明心玉髓，再入英靈洞修煉十日，說不準能領悟第二種異象呢。
松江府白鹿書院第一屆大比，不止魁首有獎勵，前十都有獎勵。
不過蘇牧對那些就不關心了。
他走下擂臺，領了自己的獎勵，正準備回太平司衙門處理積攢的公務。
忽然，明夷侯張松濤把他攔了下來。
“見過侯爺。”
這時候蘇牧也不好再裝糊涂了，只能躬身道。
“你的。”
明夷侯張松濤隨手丟過來一把短劍。
“這是什么？”
蘇牧疑惑地問道。
他好歹也是個鑄兵師，兵器一入手就知道好壞。
這把短劍分明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兵，隨便一個兵器鋪子花上十幾兩銀子都能買到的那種。
你好歹也是侯爺，不至于拿這種凡兵來糊弄我吧？
“劍宗的賠禮之一。”
明夷侯張松濤淡淡地說道，“陳北玄嘴賤，污蔑你吃里扒外，這把劍封印了他的一道劍意，可斬結丹境，算是他向你道歉了。”
“可斬結丹境？”
蘇牧臉上一喜，立馬珍而重之地把短劍收了起來，剛剛的嫌棄已經不翼而飛。
明夷侯張松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未免也太勢利了點。
“莊知行毀了你的房子，回頭劍宗會賠你，記住多要點，不要白不要。”
明夷侯張松濤繼續說道，“你上次贈詩給我，我也給你個回禮，英靈洞的修煉，我再給你加五日。”
“多謝侯爺。”
蘇牧大聲道。
入英靈洞修煉，應該能大大減少系統面板推演異象所需要的點數吧？
“數日前，太平司有一隊人在相州境內失蹤。”
明夷侯張松濤道，“厲庭魁有其他任務在身，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也有其他事情，這件事你去調查一下。
老規矩，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蘇牧正色道，沒有半天討價還價。
見到蘇牧如此干脆就答應下來，明夷侯張松濤心中暗自點頭，這小子勢利歸勢利了點，擔當還是有的。
“查清楚這件事情以后，你就去英靈洞修煉吧。”
明夷侯張松濤說道。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太平侯爺公務繁忙，在松江府逗留這么多日已經是破例了，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呢。
“有一隊人在相州失蹤……”
看著明夷侯張松濤消失的方向，蘇牧陷入沉思當中。
相州幾乎算是大玄最太平的一個州了，連京城都比不得這里。
相州境內少妖魔，一隊太平司的人馬，怎么會無緣無故失蹤呢？
蘇牧下意識地向著妖庭妖物的方向望去。
妖庭十三太子鮑凌云死在擂臺上，此刻妖庭剩余的妖物全都是有些惶恐茫然。
涂山含玉已經站了出來，正在安撫眾人。
鮑凌云一死，它倒是成了最大的獲益者。
如果不是被蘇牧坑了九萬兩黃金，它現在都能笑出聲來。
忽然，它感到一束目光落在身上，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正好迎上蘇牧的目光。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它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它心中就閃過一陣羞惱。
自己為什么要怕他？
書院大比已經結束了，除非他要挑起大玄和妖庭的爭端，否則絕對不敢將自己怎么樣。
自己又沒招惹他！
鼓足勇氣，涂山含玉狠狠瞪了回去。
這個時候，蘇牧已經將頭扭開，沒有再看它。
妖庭的妖物一直在參加書院大比，應該不是它們干的。
不是妖庭的妖物，難道是大玄的土妖？還是凈土教？
回頭得先調閱一下相關的卷宗才行。
正想著，東方流云忽然走了過來。
他走到蘇牧身邊，低聲道，“剛剛有人去找雷公轟了。”
蘇牧猛地轉過頭去，眼神之中光芒一厲。
“終于忍不住跳出來了嗎？”
蘇牧沉聲道，“是什么人？”
“應該只是個小卒子。”
東方流云道，“幸好我埋了個假貨在那里，應該是糊弄過去了。
石叔跟上去了，應該很快就能確定幕后黑手的身份了。”
東方流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一次，他該能晉升鎮撫使了吧。
同為當世天驕，他可不想一直當蘇牧的下屬，起碼也得平起平坐不是。
“把人都叫上，一起過去，能給松江府帶來滅城之災，對方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蘇牧略一思索，沉聲說道。
第二更 請：m.bada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