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盯著萬丈高空。
哪怕是那些當世天驕也絲毫不例外。
四階蒼鷹妖物,堪比人類結丹境武者。
那些當世天驕都在心中暗自推演。
哪怕他們也有飛天之能,與四階妖物硬碰硬,他們也沒有絲毫把握。
除了用異象與四階妖物纏斗,似乎并沒有其他方法。
真元境和結丹境之間的境界差距,并非僅憑異象就能夠彌補的。
就像剛剛蘇牧用異象擊中了那四階蒼鷹妖物,它也僅僅是受了些傷而已。
異象很強,但也要有修為支撐。
真元境武者施展的異象,和結丹境武者施展的異象,威力也是天差地別的。
當世天驕之中,不乏有領悟了異象的。
他們心中推演的結果,最多也只是在這四階蒼鷹妖物手中逃生,并沒有把握能夠反勝這頭四階妖物。
無論如何,他們也看不出來蘇牧有絲毫勝算。
蘇牧的應對,在他們看來也有很大的問題。
這個時候,應該憑借身法與對方游斗。
站著不動,這不是等死嗎?
跟四階妖物硬拼?
誰給他的自信?
眼瞅著四階蒼鷹妖物的利爪就要落在蘇牧身上,忽然,四階蒼鷹妖物猛地聽在了空中。
它停頓地如此突兀,甚至下方的眾人都能聽到四階蒼鷹妖物身上的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眾人臉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他們根本沒看出來蘇牧有任何動作。
為何那頭四階蒼鷹妖物竟然好像發現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四階蒼鷹妖物的身上忽然綻放出一團血霧。
它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凄厲叫聲。
拼命地扇動翅膀,四階蒼鷹妖物向著遠處就逃了起來。
它拼命地遠離蘇牧,仿佛蘇牧有多么可怕一般。
但是在下方的眾人眼中,只看到蘇牧平靜地站在萬丈高空,他的驚雷刀掛在腰間,并未出鞘。
他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這是什么回事?
眾人面面相覷。
雖然隔著萬丈距離,但他們的目力都非尋常人能比。
饒是如此,也沒有人能看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聲音問道。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一個身穿道袍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愁眉苦臉,一雙眼睛,只有眼白,竟然沒有瞳孔。
那人詢問一個瞎子,但是旁觀的眾人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
他們并不覺得自己看不清的事情,問一個瞎子有什么奇怪。
只因為那瞎子也是當世天驕之一,天下宗,東方流云。
“不可說,不可說。”
東方流云緩緩地開口道。
“故弄玄虛!”
一個青年不爽地道。
“天機不可泄露。”
東方流云依舊是愁眉苦臉地道。
“一千兩,夠不夠?”
另外一個青年道。
“不是銀子的問題。”
東方流云道。
“兩千兩。”
那青年豎起兩根手指,見東方流云不說話,“三千兩!”
東方流云咽了口唾沫。
“成交。天上,還有第三者。”
東方流云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天上還有第三者存在?
為何他們都看不到?
莫非這第三者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他們?
是了!
能有飛天之能,要么是蘇牧這樣領悟了乾天意境的例外者,要么就是化嬰境界之上的強者。
如果是后者,瞞過他們的感知簡直不要太容易了。
是太平司的侯爺?
也對,蘇牧是太平司的鎮撫使,一頭四階妖物想要欺負他,人家家里的強者出面擊殺四階妖物,也是情理之中。
難怪——
眾人心中紛紛暗自道。
就在這個時候,萬丈高空之中,那頭四階蒼鷹妖物飛出數百丈,然后大叫一聲,身形轟然四分五裂,血肉下雨一般從空中墜落而下,噼里啪啦掉落滿地。
是了,絕對是太平司的侯爺出手了!
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擊殺了一頭四階蒼鷹妖物!
四階妖物,可是堪比人類結丹境強者的。
厲庭魁看著這一幕,握著長槍的手松懈下來,他眼神中也露出一抹疑惑。
難道真是哪位侯爺出手了?
如果是侯爺出手,那也沒必要隱藏身形啊。
是哪位侯爺路過松江府呢?
厲庭魁東張西望,怎么也發現不了侯爺的身影。
那些江湖人還在圍著東方流云詢問。
但不管怎么問,東方流云也不肯多說一句。
第三者是誰,他始終不肯開口。
這一次,連銀子攻勢都不好用了。
蘇牧的身影緩緩從空中落回地面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肩頭,多了一頭巴掌大小的蛟龍,它看上去,更像是一頭小小的蜥蜴。
因為身上氣息不顯,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它。
連厲庭魁,都沒有在意蘇牧肩頭上多出來的那頭蜥蜴。
實在是,它身上沒有半點妖氣,加上體型太小,不像是妖物。
“把四階蒼鷹妖物的血肉收集起來,今日加餐。”
蘇牧吩咐那些太平校尉說道。
然后他緩步走到了地面上那個大坑邊上。
莫雪松還躺在坑里,他不是不想起來,只是他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般,一時半會兒根本就爬不起來。
他就躺在那里,直勾勾看著空中那他的四階妖寵,就這么化作了一塊塊的血肉,他的心,也跟隨著一起裂開成了好幾塊。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頭四階妖物的妖寵,竟然就這么死了。
再想找一頭四階妖物妖寵,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呢!
“未經太平司允許,私自帶妖物入城,事后不聽管教,按律,當誅。”
蘇牧站在坑邊,緩緩地開口道,“念你初犯,而妖物已經伏誅,此番便饒你死罪。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罰你為松江府,看守城門百日。
莫雪松,你認不認罰?”
莫雪松張了張嘴,想要說一句不認。
他乃當世天驕,豈能去做看守城門的勾當?
他又不是朝廷鷹犬!
但是他目光落在蘇牧的腰間,只見蘇牧一只手按在刀柄之上,殺機畢露。
莫雪松心中一動,只要他敢說一句不認,對方或許真的就敢殺了他。
如果他沒有受傷,那倒也不懼對方。
但他從萬丈高空墜落,現在摔成重傷,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如果就這么死了,那未免也太過憋屈了。
但如果就這么屈服了,那自己當世天驕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看守城門?
他明白蘇牧的意思,這個處罰,傷害性不強,但侮辱性極強啊。
是轟轟烈烈地死?
還是委委屈屈地活?
這是一個問題。
莫雪松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好像這么死,也挺委屈的。
“吾虎落平陽,今日無可奈何。”
莫雪松長嘆道。
“吾,愿賭服輸。”
周圍響起一片諷刺的笑聲。
莫雪松死鴨子嘴硬,還愿賭服輸呢,人家根本就沒有跟你賭好吧。
被人虐成這個樣子了,還在吾呢。
蘇牧也不在乎他打腫臉充胖子。
只要老老實實,說兩句大話也就隨他去了。
“你們看著他,一百日,一日都不能少。”
蘇牧回頭對眾太平校尉說道,“他若是敢逃跑,那御獸宗,也就不必存在了。”
圍觀的眾人表情各異,不過大部分都是不以為意。
御獸宗雖然沒落了,但也還有數萬弟子,太平司鎮撫使說起來權力是不小了,但要說能讓御獸宗從世上消失,一個太平司鎮撫使還是不夠的。
有這本事和權力的,起碼也得是個指揮使。
一場熱鬧就這么結束了。
看到莫雪松的下場,那些來到了松江府的當世天驕心情都有些復雜。
有物傷其類,也有躍躍欲試。
他們有些遺憾的是,最后是太平司的侯爺出手殺了那頭四階妖物,導致他們沒有看到那蘇牧的真正實力。
如果沒有太平司侯爺出手,蘇牧要與那四階蒼鷹妖物交手,肯定是要展露全部實力的。
不過他們必須得承認,蘇牧,已經有名列當世天驕的資格了。
“你真的領悟了乾天意境?”
厲庭魁一把把蘇牧拽住,目光灼灼地盯著蘇牧,沉聲問道。
還好,這次只是詢問,沒有出手試探。
蘇牧心里腹誹道。
以前怎么沒發現厲庭魁這么喜歡大驚小怪呢?
不就是個乾天意境嗎?
我連異象都領悟了,領悟個乾天意境,那還不是手拿把攥?
“觀摩天地乾坤圖的時候,偶有所得。”
蘇牧云淡風輕地說道。
“你——”
厲庭魁瞠目結舌,呆滯了半晌,才忍不住吐出一句臟話。
“指揮使大人,用不著這么激動吧。不就是乾天意境嗎?威力其實還是比不上異象的。”
蘇牧道。
“你懂個屁!”
厲庭魁沒好氣地說道,“領悟了異象的人可比領悟乾天意境的人多多了!
能領悟乾天意境,意味著你的上限,會比其他人高很多!”
“還有這種說法?”
蘇牧饒有興致地道。
“算了,你他娘的就是個妖孽!”
厲庭魁道,“經此一戰,你的天驕之名,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用不了多久,你將名傳四海,再提起你的名字,天下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曉。”
說到這里,厲庭魁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羨慕。
他的實力很強,結丹境圓滿,領悟了異象,一身實力,堪稱化嬰之下無敵。
但當年他也沒能進入天驕的行列。
當初他那一代的天驕,除了隕落的,其他都已經成為化嬰強者了,不負天驕之名。
“指揮使大人,你一直都說當世天驕,難道這玩意兒,還有人評定不成?”
蘇牧好奇地問道。
以前監察司搞了個什么龍虎榜,結果虎頭蛇尾,最后變成了一個笑話。
倒是朝廷的緝兇榜,一直名聲在外,公信力十足。
不過緝兇榜跟朝廷的懸賞掛鉤,排名高低主要看作惡程度,跟實力有關,但不是重點。
蘇牧一直覺得,那種高手榜很難做出一個可信的排名。
畢竟哪個高手沒有點底牌?
別人看到的,可未必就是全部的實力。
像蘇牧一樣,他還從來沒有在人前展露過六種意境。
別人看到的,永遠只是他一部分的實力。
“并沒有人評定。”
厲庭魁搖搖頭,說道,“不過當世天驕有一條金線,過了這條線,就是當世天驕,不過,那就不是。
這條金線其實也沒有明確的標準,只不過懂的人都懂。
也曾經有人試圖給出一個明確的標準,不過都只是參考。
大概來說,當世天驕,年紀三十歲以內,修為在真元境或結丹境,實力遠超同輩之人。
放在數百年前,真元境,領悟兩種以上意境,就可能成為天驕。
但遇到天才爆發的年代,不領悟異象,根本就進不了天驕之列。”
蘇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天驕,也分大年和小年,自己強不強都是其次,主要看同代人拉不拉胯。
“你運氣不好,趕上了這種年代。”
厲庭魁繼續道,“自從十年前開始,江湖各大宗門,天才就有涌現之兆。
像今日被你收拾的莫雪松,你別看他跟個小丑似的,其實此人今年二十九歲,已經是真元境巔峰修為,而且他至少掌握了三種圓滿意境,疑似掌握了一種異象。
今日如果不是他意外從高空墜落受傷,如果跟你交手,那也是一個強敵。”
“這么強?”
蘇牧有些意外。
那個滿嘴吾、爾的家伙,竟然這么強?
“沒錯,所以這一代的當世天驕,絕對全都領悟了異象。”
厲庭魁感慨道,“你之前就展露過異象,現在又展露了乾天意境,你看吧,天下宗下次公布的天驕榜單,必定有你一席之位。”
“天下宗公布榜單?”
蘇牧疑惑道,“不是說這天驕榜單并非誰評定出來的嗎?”
“是啊。”
厲庭魁理所當然地說道,“天下宗,只觀察,不評定。
他們每隔三年,會將自己觀察到的當世天驕列一個名單公之于眾。
他們的名聲還行,基本上他們公布的當世天驕名單,大家一般都是認可的。”
“位列當世天驕,有什么好處沒?”
蘇牧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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