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色的三足巨鼎之中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山道之上,一個人提刀踏步而來。
  灼熱的氣息彌漫開來,吳一奇、李川感覺自己的頭發眉毛都要被烤焦了。
  所有人都凝固在了原地,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散發著灼熱氣息的三足巨鼎。
  少數幾人,已經看出來,這宛若實質的三足巨鼎,正是異象之象。
  說時遲,那時快。
  三足巨鼎不過存在了三息時間。
  然后它就憑空消失不見,露出了被困其中的太史天弼。
  太史天弼的形容變得十分凄慘,他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連骨頭都隱約可見,整個人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巨鼎消失的瞬間,他已經沖天而起,就要逃離此地。
  這個時候,一道白光激射而至。
  叮地一聲,就把太史天弼釘在了山頂的巨石之上。
  “蘇——”
  吳一奇咽了口唾沫。
  打到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的太史天弼,就這么被解決了?
  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看錯?
  蘇牧竟然已經領悟了異象?
  吳一奇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他知道蘇牧天縱奇才,但真的沒有想到,蘇牧竟然連異象都領悟了。
  這還是人嗎?
  “吳監察使,我剛剛是看花眼了嗎?”
  恭王李川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撐著身體,小聲道,“那是異象?”
  “你沒看花眼。”
  吳一奇有些虛弱地道。
  “這還是人嗎?真元境就能領悟異象?
  跟他一比,京城那些自稱天驕的家伙算個屁啊。”
  恭王李川嘟囔道。
  吳一奇表示不能再贊同了。
  他以為自己覺醒了肉身神通,跟蘇牧的差距能變小一點的時候,卻發現蘇牧已經成了鑄兵師。
  當他接受了蘇牧是鑄兵師的設定之后,現在又告訴他,蘇牧領悟了異象!
  在修煉武道的同時,還兼修鑄兵術,而且還都取得了常人難及的成就,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們震驚之間,就看到蘇牧已經走到了太史天弼面前。
  太史天弼被驚雷刀釘在巨石之上,人還沒有斷氣。
  他死死盯著蘇牧,眼神中的兇戾恨不得將蘇牧千刀萬剮。
  “這不可能!不可能領悟異象!真元境武者,怎么可能領悟異象?連我都做不到!”
  太史天弼面目猙獰地吼道。
  “你做不到,那是因為你太廢。”
  蘇牧來到他面前,淡淡地說道。
  吳一奇:“……”
  李川:“……”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移開目光,我們都是廢柴……
  “我太廢?你可知道我是誰?你竟然敢對我這么說話?”
  太史天弼猙獰地嘶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放在當年,你這樣的,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現在,不是當年。”
  蘇牧說道。
  太史天弼還想再說什么,瞳孔之中便映射出一道璀璨的劍光。
  噗的一聲輕響。
  一抹劍光沒入太史天弼的眉心之間。
  太史天弼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他想不到,蘇牧竟然真的對他下了殺手。
  難道蘇牧一點不好奇他的身份?
  難道蘇牧一點不想得到他身上的秘密?
  那些江湖人拼了命地在找他太史天弼,不就是為了他身上的秘密。
  蘇牧難道一點都不動心?
  他甚至都沒有問一問,就這么直接下了殺手?
  為什么……
  太史天弼腦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個念頭,然后他的意識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奪舍,只能有一次,他現在還未恢復巔峰,死了,就真的死,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太史天弼的頭顱緩緩垂下,臉上還帶著無盡的悔恨之色。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來松江府。
  絕對不會來招惹蘇牧。
  可惜,機會只有一次……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太史天弼,死了?
  緝兇榜排名第一的太史天弼,就這么死掉了?
  “蘇——”
  吳一奇忍不住道,“既然已經活捉了他,那為何不問一問他的真正身份來歷?
  如果他真是大能奪舍,那他的價值……”
  “不重要。”
  蘇牧淡淡地說道,“只要他是太史天弼,那他就是緝兇榜上排名第一的兇人,論罪,當斬。”
  蘇牧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恭王李川。
  他其實也不是不好奇太史天弼的身份,不過這太史天弼跑來刺殺恭王李川,明擺著跟大玄皇家有過節。
  現在能夠確定的是,太史天弼必定是某個強者奪舍重生。
  而他,又跟大玄皇室有極大的過節。
  蘇牧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尤其是涉及到皇家隱秘。
  蘇牧不想自找麻煩,所以直接殺了太史天弼是最好的選擇。
  “恭王殿下,蘇某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蘇牧對著恭王李川拱手道。
  “蘇鎮撫使客氣了,你救了本王,本王感激還來不及呢。”
  恭王李川連忙說道。
  他心里泛起嘀咕,他懷疑蘇牧是故意晚來了一會兒。
  要不然,楊伯溫也不會死在太史天弼手里。
  不過他沒證據,而且這種事,深究也沒有意義。
  畢竟,太史天弼是真的來刺殺他的,人家蘇鎮撫使,也確確實實救了他的命。
  楊伯溫死在太史天弼手中,還能落一個英勇的名聲,也算是不虧了。
  恭王李川理智地將這點猜疑的念頭驅逐出腦海之外。
  這個時候,山下已經有人匆匆忙忙地上來,開始救治場上的傷者。
  松江府一處布置精美的房間內。
  陳友恭手中的茶杯都掉落在地上,滿臉都是不敢相信。
  “異象?怎么會是異象?
  他不過是真元境,怎么會領悟異象呢?”
  哪怕是之前的數次失敗,陳友恭都沒有震驚到這種程度。
  他知道蘇牧很強,所以他一直在穩扎穩打,用各種手段不斷試探蘇牧。
  但是現在,他忽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異象的威力他十分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蘇牧連異象都領悟了,他真的能完成殺死蘇牧的任務嗎?
  這任務好難啊。
  跟青蓮使的位置,根本就不配啊。
  “不行,必須得給我增加籌碼,一個青蓮使的位置,不值得去殺一個領悟了異象的強者,我要護法左使的位置,不給我,老子不干了!”
  陳友恭面目猙獰地自言自語道。
  幾乎是同時。
  松江府各個家族的府邸之內,一道道命令紛紛發出。
  各大家族緊急撤回了針對蘇牧的命令。
  還針對什么?
  領悟了異象是什么概念?
  就算蘇牧背后沒有太平司,天下能殺死他的人也已經沒有多少了。
  更何況,太平司如何重視一個領悟了異象的武者,相州指揮使厲庭魁就是鮮明的例子!
  太平司幾乎是把厲庭魁當做了下一任的侯爺在培養。
  為了磨礪他的性格,將他放在相州當指揮使。
  他不顧職責,天南海北地到處跑,可見太平司對他有過一分半點的責罰?
  當初他直接打上了聞人家的祖宅,氣得聞人家老太爺吐血,號稱半江左的聞人家,最終不也是忍氣吞聲?
  就蘇牧對松江府各個家族做的那點事情,如果是以前,松江府各個家族還有些不服氣,所以鼓動他們背后的大人物來針對蘇牧。
  所以才有了前戶部侍郎楊伯溫的舉動。
但現在不一樣了  蘇牧竟然領悟了異象!
  往小了說,他就是下一個相州指揮使!
  往大了說,他就是第二個厲庭魁!
  別說只是欺負一下各大家族,就算再過份一點,這些家族也只能忍著!
  想找蘇牧的麻煩?真沒把異象的威力放在眼里?
  還是說覺得,太平司諸位侯爺不敢殺人?
  “異象?”
  消息以不可思議地速度送到了太平司總衙之內。
  得到消息的瞬間,太平司那幾位侯爺都愣了一下。
  “確定是異象?厲庭魁那小子不是說,蘇牧剛剛意境圓滿沒多久嗎?”
  一個充滿了文人氣質的中年男人訝然說道。
  “我們第一次得到關于蘇牧的消息,那時候他連太平校尉都還不是呢,這才幾年?”
  另外一個面皮發紅的中年男人道,“在沒有任何指導和資源的情況下,短短數年能將數種意境修煉到圓滿之境,他的天賦,能領悟異象我一點都不意外。”
  說著一點都不意外,但椅子的扶手上,已經被他捏出了五個清晰的指印,明顯,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
  “說說吧,咱們現在怎么對這小子?”
  另外一個侯爺說道。
  太平司僅剩的四個侯爺齊聚一堂,就是為了討論蘇牧的事情。
  “我覺得,還是順其自然。以前咱們沒有插手,蘇牧也成長到了現在的程度。
  如果我們冒然插手,反而可能會影響他的成長。”
  文人氣質的隨侯緩緩地道。
  面皮發紅的中年男人是明夷侯,他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決定了,我要收他為徒。”
  明夷侯說道,“他的異象,脫胎于巽風意境和離火意境,而我的異象,脫胎于離火意境和坤地意境,我來當他師父,應當是夠格的。”
  “照你這么說,我的異象同樣脫胎自離火意境和坤地意境,我也能當他的師父。”
  晉侯說道。
  臨侯和隨侯對視一眼,他們的離火意境就差了點。
  “你們就別爭了。”
  他們兩個說道,“人家蘇牧,未必愿意拜你們為師呢。”
  “要不這樣,把司里的乾坤圖交給蘇牧參悟,我們都是領悟了坤地意境,或許,蘇牧能領悟出來乾天意境呢?”
  臨侯沉聲道。
  “他擊殺了太史天弼,這個功績,換取參悟乾坤圖的機會,也夠了。”
  其余三位侯爺沉吟了片刻,紛紛點頭道。
  話分兩頭。
  當日蘇牧斬殺太史天弼之后,恭王李川包扎好了傷口,甚至都沒有休息,就直接找到了蘇牧。
  “蘇鎮撫使,你監造松江府白鹿書院有功,陛下有令,重賞。”
  恭王李川說道。
  蘇牧臉上露出意外之色,笑著道,“陛下要賞賜我什么?給我升官嗎?”
  恭王李川發現,蘇牧在不殺人的時候,其實還是挺好相處的。
  他也笑著道,“蘇鎮撫使你已經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太平司鎮撫使,如果再升官,那可就得是指揮使了。
  這個我說了真的不算。”
  “好吧。”
  蘇牧有些遺憾地道。
  李川心中感覺有些古怪,這么強大的太平司鎮撫使,怎么對升官還這么執著?
  他們這等強者,不是最不在乎官職嗎?
  很多實力強大的武者,甚至都不愿意為朝廷效力。
  “蘇鎮撫使你就不好奇,我說的重賞是什么?”
  李川感受到蘇牧沒了興致,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無非就是些金銀珠寶。”
  蘇牧興致缺缺地道,“恭王你覺得,我缺銀子?”
  恭王:“……”
  李川感覺自己遭受了重擊,這世上有人不缺銀子嗎?
  他爹是大玄皇帝,還整日為了銀子發愁。
  他好歹也是個皇子,不也得為了賺銀子想方設法?
  你這話說的,也太刺激人了吧。
  不過李川想想,人家蘇牧還真不缺銀子。
  人家是頂尖的鑄兵師!
  普通鑄兵師可能還會為銀子發愁,頂尖的鑄兵師根本不用擔心。
  只要他想,有的是人搶著給他送銀子。
  “其實吧,”
  李川道,“國庫現在也有些空虛,陛下覺得,幾千兩銀子賞賜給蘇鎮撫使也沒什么用,所以這次的賞賜并非是金銀財寶。”
  “恭王,你還是直說吧,大家都挺忙的。”
  蘇牧不客氣地說道。
  “是爵位。”
  李川有些無奈地道。
  “爵位?這不好吧,我這連指揮使都不是呢,直接封侯不合適吧?”
  蘇牧有些意外地道。
  封侯,可是每一個天平司之人夢寐以求的,難道就這么實現了?
  就是他現在的實力弱了點,不會把太平侯爺的含金量給拉低了吧。
  李川額頭上蹦出幾條黑線。
  封侯?
  蘇鎮撫使你可真是敢想啊。
  “不是封侯。”
  李川連忙說道,“是子爵。
  跟封侯還是有些差距的。”
  何止是有差距,簡直天差地別。
  “不過蘇鎮撫使你這個子爵是實封,實封五百戶!”
  李川臉上帶著羨慕之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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