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神農百草宗的高足,諸位來的晚了,五級妖潮之危,已經解了。”
洛玉軒笑著說道。
“解了?”
那領頭之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難道是你們的情報有誤?這次妖潮不是五級?”
“那倒是沒錯,確實是五級。”
洛玉軒道,“整整三頭三階妖物……”
“等等。”
那領頭之人打斷洛玉軒道,“武陵城太平司的鎮撫使趙破奴,也不過是脫胎境巔峰的修為,就算他也不是三階妖物的對手。
更何況他還不在,你們是如何解決五級妖潮的?
洛城主,你該不會是謊報軍情,捏造事實吧?”
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全都一臉狐疑地盯著洛玉軒。
五級妖潮,三頭三階妖物,根本就不是武陵城能夠對付的了的。
別說武陵城了,就算是他們,面對三頭三階妖物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洛城主,三階妖物的尸體呢?”
一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開口問道。
他們之所以答應州牧的請求,前來武陵城對付妖潮,一來是州牧給的足夠多,二來也是為了妖物的尸體而來。
妖物身上有很多部位都是煉丹的絕佳材料。
“這——”
洛玉軒的表情略顯僵硬,“它們的尸體都被焚毀了,尸骨無存。”
說這話的時候,洛玉軒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斬殺三頭三階妖物,但是尸體并沒有留下來,這怎么證明武陵城真的斬殺了三頭三階妖物?
武陵城的人都看到了?
這說來也很難取信于人啊,武陵城可能串通一氣說了謊。
洛玉軒之前一直沉浸在喜悅當中,忘了這個問題。
現在被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一問,他這個官場上的老油條,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三頭三階妖物的尸體,一點都沒留下來?洛城主,你怕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那領頭之人皺著眉頭說道,“我們從州府趕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跟我們講笑話。”
“幾位趕來相助,洛某承情。”
洛玉軒沉聲道,“但事實就是如此,洛某也不需要向諸位解釋什么。
諸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便在我武陵城休息幾日,洛某自然不會讓諸位失望而回。”
神農百草宗是大宗,它的真傳弟子地位尊崇,但洛玉軒也不是普通人,他乃武陵城城主,大玄王朝四品高官,倒也不必對神農百草宗的弟子低聲下氣。
洛玉軒擺出城主的架子,那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弟子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那領頭之人眼睛微微瞇起。
真要是說起來,他們遠來是客,雖然是為了救援而來,但人家的危機已經解除了,他們也沒出什么力,況且洛玉軒也說的很明白,會對他們有所表示。
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但他們遠道而來,可不僅僅是為了武陵城施舍他們的這么一點好處。
“洛城主說的對,是不是五級妖潮,武陵城是不是真的擊殺了三階妖物,洛城主確實不需要向吾等解釋。”
那領頭之人緩緩地說道,“既然武陵城的危機已經解除,那我們正好可以解決一下私事。”
“私事?”
洛玉軒道,“若有需要我武陵城協助的地方,幾位盡管開口。”
“倒也不需要洛城主你做什么。”
那領頭之人道,“只是我們的事情呢,跟武陵太平司有些關系,趙破奴鎮撫使不在,不知現在武陵太平司當家做主的人是哪位?”
“坐鎮武陵太平司的,是太平校尉萬慶,幾位有什么事,可以找萬校尉商量。”
洛玉軒也沒多想,直接開口道。
在大玄王朝,地方官府其實也很少與神農百草宗這些大宗大派打交道,一般都是太平司出面。
太平司是大玄的武力擔當,震懾江湖宗門,本來也是他們的職責之一。
洛玉軒也知道,太平司和神農百草宗正在合作煉制壯血丹,這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要找太平司也是正常的。
“如此,那吾等就告辭了。”
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也很干脆地起身向外走去。
待神農百草宗的真傳離開之后,洛玉軒臉上的笑容消失,露出思索之色。
這次抵御五級妖潮的功勞該如何往上報,三頭三階妖物尸骨無存的事情怎么證明,他還得好好思量思量才行。
做官不易,有時候,不但要將事情做好,還得學會如何把事情講好。
抵御五級妖潮乃是大功,但若是講不好,這功勞,可未必會落到武陵城的身上。
武陵城,太平司。
萬慶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那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
本來低垂的眼皮猛地抬起,渾濁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
“你們是在質疑太平司?”
萬慶冷聲道,“神農百草宗,好大的名頭!
可惜想來太平司撒野,你們還不夠格!”
“你!”
那幾個神農百草宗真傳有個脾氣暴躁的,跳起來用手指著萬慶就要發怒。
他們乃是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平素來往的,無一不是大人物。
要知道,他們神農百草宗的丹藥,那都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
哪怕是太平司的鎮撫使,對他們也向來客氣。
他還沒有罵出口,就被自己的師兄攔了下來。
“萬校尉,你這話,可就有些傷害我們兩家的感情了。”
那神農百草宗真傳的領頭之人沉聲道,“我神農百草宗雖是江湖門派,但對朝廷,向來是忠心耿耿,便是皇親貴胄,也不乏在我神農百草宗修行者。
況且我神農百草宗,與太平司也一向交好。
不久之前,更是達成了合作煉制壯血丹的協議,這一點,我想萬校尉你心知肚明。”
萬慶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神農百草宗確實與朝廷走的很近,神農百草宗弟子,也多有出仕為官的。
至于煉制壯血丹的事情,萬慶自然也知道。
他還一直關注著這件事,就是為了等壯血丹煉制出來之后,他想要替蘇牧謀取一顆。
原本他計劃著同時幫蘇牧弄到九轉換血法和壯血丹,那就能為武陵太平司打造一個十倍換血的強者出來了。
反正他年紀大了,也沒有子嗣,身上的功績也帶不走。
結果中間出了點意外,九轉換血法是不需要了,但壯血丹依舊是需要的。
為了壯血丹,倒也不能與神農百草宗鬧的太僵了。
“我們馮師弟來武陵城尋藥,你們武陵太平司協助,現在人死了,我們問一句,不過分吧?”
戴縉沉聲說道。
他乃神農百草宗這一代真傳的三師兄,修為已突破脫胎境,達到了真元境。
單以修為而論,他比武陵太平司的鎮撫使都要強。
“萬校尉,且不說你們武陵太平司到底是不是護衛不利,我總不能讓馮師弟棄尸荒野,我們只是想尋回他的尸體,請萬校尉體量吾等的兄弟情義,莫要讓戴某為難。”
戴縉道。
“此事我武陵太平司已經詳細地上報,并且知會了神農百草宗。”
萬慶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開口道。
馮正乾的事情,雖然有馮正乾自己作死的原因,但武陵太平司也有責任。
“當初貴宗的馮使者來到武陵,我們安排了最優秀的兩位太平都尉來協助他,并且召集了七八位太平都尉在城外等待。
只是馮使者并未去往補給點與其余太平都尉匯合,結果就出了意外。”
萬慶解釋道,“出事的原因,是因為馮使者帶了武陵何家的人,而武陵何家,是玄冥宗余孽,他們在大行山外圍豢養尸魈,被馮使者撞破。
馮使者遇難之后,我武陵太平司,已經將武陵何家連根拔起。
實不相瞞,此番武陵城遭遇妖潮,背后可能也有何家漏網之魚在搞鬼。”
“你的意思是,馮師弟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帶了何家的人同行?
是他自作自受?”
一個神農百草宗真傳怒道。
“我沒這么說過,當然,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萬慶冷笑道,“據我了解,何光韶,當時已經拜入你們神農百草宗門下了,是馮使者將他收入門中的。
若不是馮使者被何光韶害了,我還要懷疑你們跟玄冥宗有什么關系呢。”
“你——”
那神農百草宗真傳怒不可遏。
“萬校尉倒是省了一副好牙口。”
戴縉冷冷地開口道,“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戴某真是自愧不如。
如果太平司懷疑我神農百草宗,大可以派人調查,但萬校尉你想隨意污蔑我神農百草宗的清白,那也沒有那么容易。
我神農百草宗,在朝中也不是無人。
我倒是要問一問萬校尉,既然武陵太平司有太平都尉和我馮師弟一起,我馮師弟死了,那兩個太平都尉呢,他們是不是和我馮師弟一樣,尸骨無存?”
“我說了,馮使者是被何光韶偷襲而死,那兩位太平都尉竭力救援,卻因為尸魈數量太多而未能成功,他們也是拼死才逃了出來。
事后他們也帶人將何家豢養的尸魈全部消滅,也算是替馮使者報了仇。”
萬慶說道。
“所以,我馮師弟和其他神農百草宗的弟子都死了,但你們武陵太平司的太平都尉,都活了下來?”
戴縉冷笑道,“當日的人,除了你們那兩個太平都尉,其他人都死了,連何家,也被滅門了,死無對證,萬校尉,你說我是相信你呢,還是不相信你呢?”
“你什么意思?你懷疑我騙了你?”
萬慶臉色一沉,冷冷地道。
“萬校尉你可能沒有騙我們,但我擔心,你是被人騙了。”
戴縉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有話可以直說,不必陰陽怪氣。”
萬慶冷著臉道,“萬某還沒有老糊涂。”
“萬校尉,把當日那兩個太平都尉叫出來吧,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他們。”
戴縉道,“我倒是很奇怪,我馮師弟乃九倍換血武者,他都死了,是哪兩個太平都尉,實力比我馮師弟還強,竟然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
“我太平司的太平都尉可不像你們神農百草宗真傳這般養尊處優,他們常年在山中斬妖除魔,面對危險,應變自然更強一些。”
萬慶道,“事情我已經說清楚了,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你們可以走了。
若想調查我太平司的太平都尉,可以,只要朝廷下令,萬某自然配合。
否則,你們鄉野村民,還沒資格來問詢我太平司的太平都尉!”
“送客!”
萬慶一拍桌子,喝道。
“我就知道萬校尉你會這么說。”
戴縉哈哈大笑,“你不說,我也知道當日那兩個太平都尉是誰。
一個名叫洛安寧,乃武陵城城主洛玉軒之女,另外一個叫蘇牧,我雖然不清楚他的來歷,但聽說,這次武陵城能擋住五級妖潮,是因為他使用五火震天弓射殺了三頭三階妖物。
據我所知,五火震天弓乃是當年聞香教的鎮教玄兵,非九倍換血無法使用。
一個尋常的太平都尉,怎么會有九倍換血法?
他負責保護我馮師弟,我馮師弟死了,他卻活了下來,我馮師弟修煉了九倍換血法,你們這個蘇都尉,也修煉了九倍換血法。
萬校尉,你說巧不巧?”
“送客!”
萬慶并不回答,再次大喝一聲。
“不著急。”
戴縉冷笑不止,“萬校尉你看看這個再說!”
戴縉將一塊令牌拍在了桌子上。
萬慶下意識地看過去。
“不好意思,戴某并非萬校尉口中的鄉野村民,而是大玄監察司,新任監察使!”
戴縉道,“監察司,替天巡狩,監察百官,太平司,也不是法外之地。”
“荒謬,大玄哪來的監察司!”
萬慶皺眉喝道。
“以前確實沒有,但現在有了。”
戴縉說道,“武陵城偏僻,所以還沒收到消息,不過本監察使的身份貨真價實,以萬校尉你的眼力,應該能夠看得出來,這塊金牌可造不得假。”
萬慶臉色陰沉地看著那塊金牌,上面確實有朝廷的特殊標記,和太平司的腰牌同出一脈,難以作偽。
而且這種事情,戴縉也不可能造假。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害我神農百草宗真傳弟子,謀奪百草換血法,此事,你們武陵太平司,瞞不過去。”
戴縉冷冷地說道,“去,把嫌犯蘇牧并洛安寧,帶上堂來!”
他一甩衣擺,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原本屬于鎮撫使趙破奴的座位。
那幾個神農百草宗的真傳,大聲應是,獰笑著沖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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