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左聞雖然死了,但他有句話沒有說錯。
拳頭才是硬道理。
只有身份有時候是沒用的。
誰拳頭硬,誰說了就算。
在殺了幾個意圖折返內城的城防軍將領,所有的城防軍,便都老實了下來,對蘇牧的命令言聽計從。
有了內城城防軍的加入,外城的武者們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士氣的提升。
眼見蘇牧連城防軍總兵都殺了,更是讓內城的城防軍都老老實實地過來守城,外城武者的信心簡直是空前的高漲。
外城武者現在對蘇牧簡直是奉若神明,只要蘇牧一句話,就算讓他們出城去主動搏殺妖物,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出城。
洛安寧就很想主動出擊。
“三階妖物沒那么傻,不會留在原地讓我射殺的。”
蘇牧自然是否定了她的提議,“我雖然還能再射幾次,但妖潮當中,不止有三階妖物,還有二階妖物。
以我現在的實力,不可能同時射殺兩頭三階妖物和所有的二階妖物。
二階妖物堪比脫胎境武者,咱們現在沒有人能應付得來。”
“誰說沒有能夠應付?是我們這些老家伙提不動刀了嗎?”
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氣勢十足地走上城頭。
他們身上穿著錦衣墨衫,那“太平”二字,赫然是銀線繡成。
太平校尉!
留守武陵城的太平校尉,現身外城!
太平司總衙生變,鎮撫使趙破奴應召前往總衙,走的時候,帶走了武陵城大部分太平校尉。
留在武陵城的,便是這幾位年老的太平校尉。
他們年紀大了,不適合長途奔波。
但不代表,他們已經不能戰了。
趙破奴能把武陵城放心交給他們,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萬師伯?”
蘇牧有些驚喜地道。
領頭的老校尉,正是萬師伯。
“小子,做的不錯,沒給太平司丟臉。”
萬師伯一臉欣慰地看著蘇牧,開口道。
下一刻,他表情嚴肅起來,抱拳道,“太平校尉萬慶,脫胎大成修為,前來支援。”
“萬師伯,你這是做什么。”
蘇牧苦笑道,“你既然來了,自然由你來帶領我們抗擊妖潮……”
“你不必謙虛,你是外城的統帥,我們只是援兵,聽你安排理所應當。”
萬慶道,“男子漢大丈夫,自應舍我其誰,當仁不讓!”
“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僭越了。”
蘇牧啞然失笑,沉聲道。
“太平校尉黃山子,脫胎大成修為,前來支援。”
“太平校尉孟鐵峰,脫胎大成修為,前來支援。”
那幾個老年太平校尉紛紛開口道。
“小子,干得漂亮。我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竟然欺負到太平司的頭上來了,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一個老人聲音洪亮地說道,“殺了就殺了,誰要是敢說什么,你看我的大刀劈不劈死他們!”
“年輕人,放手去干,我們這幾個老家伙,還能一戰。”
一個老人帶著和藹的笑容,像是看待自己子侄一般說道。
這幾個太平校尉,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從一線退了下來,在武陵城中安享晚年。
但是現在,妖物兵臨城下,他們也重新拿起了刀。
“蘇小子,我們應該謝謝你,讓我們能有機會參與一場斬殺三階妖物的戰爭。”
萬慶沉聲道。
“二階妖物交給我們,你只需要專心對付那兩頭三階妖物即可。
只要我們不死,保證不會有任何一頭二階妖物能夠闖入外城!”
一個年老的太平校尉自信地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干它們娘的!”
蘇牧惡狠狠地道。
武陵城外城的城頭聲,響起咚咚的戰鼓之聲。
幾乎同一時間,錚錚的琵琶聲也伴隨而起,樂聲激蕩,讓人熱血沸騰。
向小園抱著琵琶坐在城頭,手指快速地彈動著。
“兄弟們,殺!”
王觀揮刀大吼。
城外。
妖物鋪天蓋地而來。
數千城防軍在城外擺開陣勢。
最前方,是幾個看起來連走路都困難的老者。
他們佝僂的身軀已經挺直,手上的刀猛地揮出。
一刀之間,妖物已經大片地倒下。
太平校尉,虎威不老!
蘇牧站在外城城頭的最高處,手持五火震天弓,目光凌厲地盯著城外的戰場。
雖然戰場上不斷有人倒下,但蘇牧并未著急出手。
哪怕他看到了好幾頭二階妖物。
他選擇了相信萬師伯等人。
也因為,那兩頭三階妖物,不見了!
妖物發動沖鋒的時候,那兩頭體型如同小山一般的妖物,身形竟然變化成與尋常妖物一般大小,混入了妖物群中。
漫山遍野盡是妖物,它們混在其中,不主動出手,蘇牧也無法鎖定它們的行蹤。
三階妖物的智商不低,這便是它們采取的策略。
五火震天弓確實很強,強到三階妖物都抵擋不住它的威力。
但蘇牧本人的修為太弱,只要三階妖物能靠近他,那便有很大的機會能夠偷襲殺死他。
那兩頭三階妖物,顯然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現在,就要比一比誰更有耐心了。
蘇牧像是一個狙擊手,哪怕城下戰況慘烈,他依舊冷靜地盯著戰場上,沒有冒然動手的打算。
“太平校尉孟鐵峰,斬殺二階妖物一頭!”
一個白發老人咆哮,將一頭二階妖物的腦袋掛在腰間,大刀橫掃,一個個一階妖物的腦袋掉落。
“老孟,別得意,看我的!”
另一個白發老校尉高高躍起,殺向一頭二階妖物。
對太平校尉來說,斬殺不入階的妖物,甚至是一階妖物,都已經無法讓他們有絲毫心理波動。
只有二階妖物,才能讓他們稍微提起一些興趣。
二階妖物,才配被他們當做軍功章。
“老黃,悠著點,你這把老骨頭沖得太快,小心丟在了這里。”
萬慶沉穩地揮刀,攔下一頭肆虐的二階妖物,提醒同伴道。
“放心,你這老東西都還沒死,我怎么可能死?這次,我肯定比你多拿幾個腦袋!”
前方,一個有些佝僂的老者,頭也不回地道。
他手上的刀,赫然圈住了兩頭二階妖物。
鐘貴錚、魏不凡、洛安寧等太平都尉,緊緊跟在幾個老校尉身后,奮力廝殺。
“殺!”
那些原本還有些不情愿的內城城防軍,現在也都紅了眼。
眼看那些裝備、實力都遠不如他們的外城武者都在不斷地斬殺妖物,他們要是再不殺幾頭妖物,那就真的要沒臉見人了。
比不過太平司的人,難道還比不過散兵游勇的外城武者?
他們城防軍,也是要臉的!
謝總兵死了,他們必須要為自己保住最后一點臉面。
喊殺聲、嘶吼聲,震天動地。
白發太平校尉黃山子沖在了最前方,他腰間,已經掛了三個妖物的腦袋。
他刀法凌厲,所過之處,妖物的殘肢紛紛拋上了空中。
便在這時候,妖物群中,一頭妖物突然竄了起來。
它速度迅捷無比,眨眼之間就已經撲到了黃山子的面前。
“早就等著你了!”
黃山子眼神猛地一亮,冷喝一聲,手中刀光暴漲,一刀劈了過去。
一聲脆響,那妖物的爪子拍在刀鋒之上。
鋒利的長刀應聲斷折,妖物的爪子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著黃山子的胸前落了下去。
萬慶等人紛紛發出怒吼,但妖物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救援。
黃山子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被妖物一爪子拍飛出去。
他胸前那銀線繡成的“太”字,陡然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黃山子倒飛出去數十丈,胸前被撕裂了一道傷口,隱約可見骨頭。
但多虧了太平校尉官服抵消了妖物的一部分攻擊力,否則他現在已經被開膛破肚。
就算如此,他的危機也還沒有解除。
那妖物如影隨形,撲到了他上方,爪子再次抓了下來。
萬慶等人的攻擊全都落在了妖物身后,根本追不上妖物的動作。
黃山子臉上閃過狠厲之色。
他的官服已經破損,無法再護他一次,他必定無法再擋下一擊。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這條命,為蘇小子爭取一次出手的機會吧!
黃山子人在空中,蓄勢待發,就要合身抱住那妖物的爪子。
就在這時候,一聲尖銳的破風聲響起。
一抹血色光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激射而來。
那血色光芒帶著五色火焰,就從黃山子面前飛過,灼熱的氣息,將黃山子的白發都燒焦了。
說時遲,那時快。
那追擊黃山子的妖物發出一聲怒吼,身形就要橫移出去。
這個時候,萬慶等人都已經圍了上來。
數道刀光,狠狠劈在了它躲閃的道路上。
妖物怒吼,身形猛地漲大,一瞬間膨脹到如同一座小山般大小。
萬慶等人全都被撞飛出去。
黃山子重重摔在地上,連續翻滾,才避免了被變化體型的三階妖物踩成肉泥的下場。
那頭三階妖物,雖然將幾個白發太平校尉擊飛出去,但那一支血紅色的箭矢,已經準確地射在了它的爪子之上。
“嗷!”
三階妖物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它沒有絲毫猶豫,爪子一揮,將那只被箭矢射中的爪子斬落。
那只爪子掉落在地上,瞬間被五色火焰燒成了黑灰。
三階妖物眼神中露出一抹恐懼之色。
雖然斷了一條手臂,但總算是避免了被五色火焰焚燒,保住了一條命。
就在它心中升起僥幸的時候,耳邊已經再次聽到了尖銳的破風之聲。
第二支血紅色箭矢,已經飛到了它的面前。
三階妖物大吼一聲,狂風肆虐。
一頭頭妖物被它憑空攝來,擋在了身前。
那些妖物不斷被箭矢洞穿,三階妖物趁機躲閃。
終于,那只血紅色箭矢擦著它的肩膀飛了過去,直墜入妖物群中,爆發出一團五色火焰。
三階妖物看了一眼自己被擦傷的肩膀,臉上露出擬人化的表情。
兩支箭了!
如此強大的玄兵,城頭那個不過換血境的人類武者,絕對用不了幾次。
最多三次!
三階妖物眼神中露出兇殘之色,它帶著一陣狂風,猛地向城頭撲了過去。
城頭上,蘇牧面無表情。
看著那高高躍起的三階妖物,他再次拉開了五火震天弓。
在他視野范圍之內,竟然敢騰空,這是瞧不起他的箭術嗎?
蘇牧瞳孔之中神光閃爍,妖物龐大的身軀,在他眼神中映射出來,幾乎占據了他整個瞳孔。
武藝:箭術(圓滿)
為了此刻,射殺了謝左聞之后,這幾日,他將收獲的點數都砸在了箭術上面,直接將箭術堆到了圓滿之境。
五火震天弓的威力,加上圓滿境界的箭術,這要是能射空了,蘇牧就把五火震天弓給吃掉!
五色火焰繚繞的血紅色箭矢,幾乎瞬間就出現在那頭三階妖物的面前。
就在這時候,那頭三階妖物的眼神之中忽然閃過一抹狡黠。
只見地面上,忽然數十頭妖物沖天而起,一眨眼就飛到了那三階妖物身前,正好擋住了那支血色箭矢。
那數十頭妖物張牙舞爪,分明不是主動飛上天空的,而是被一股力量拋到了空中。
這個時候,轟隆一聲巨響,另外一頭三階妖物終于現出了身形。
正是它,拋出了數十頭妖物替同伴阻擋五火震天弓射出的箭矢。
兩頭三階妖物,竟然打起了配合,而且配合的天衣無縫。
它們,竟然用這種方式來消耗蘇牧的體力!
三箭了!
兩頭三階妖物同時發出興奮的吼聲。
上次就是射了三箭,那人就偃旗息鼓,沒有繼續對它們出手。
此人的極限,就是三箭。
三箭已過,還能誰能阻擋它們的腳步?
兩頭三階妖物,根本沒有在意那被一箭射爆在空中的數十頭妖物。
它們從兩個方向,同時向著城頭撲了過去。
蘇牧眼中精光一閃。
三階妖物,果然很聰明,它們竟然還會根據以往的情況判斷自己的極限。
只可惜,妖物就是妖物,它們不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它們認為的極限,只是數日以前他蘇牧的極限。
而不是他蘇牧現在的極限。
上一次判斷失誤的人,叫謝左聞。
蘇牧不退反進,皮膚表面驟然散發出微微的金光,指尖鮮血往弓弦上一抹。
伴隨著城頭激蕩的琵琶聲,蘇牧,弓開滿月。
第三更 請:m.bada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