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被氣笑了。
妖物攻城的時候看不到你的人影,現在你冒出來了。
一上來就要接管外城城防,還把他的人都趕下去。
這是什么意思?
真當他蘇牧年輕好欺負?
“蘇都尉,謝某乃武陵城城防軍總兵,城防向來都是謝某的職權范圍之內,這外城城防,謝某自然也能管,蘇都尉以為然否?”
謝左聞笑著說道,“我這也是為了蘇都尉你著想。
太平司對付高階妖物,地方駐軍負責城防瑣事,這是慣例。
城防的事情交給謝某,諸位都尉也好騰出精力來,全力以赴地對付那三階妖物。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蘇都尉你用五火震天弓射出兩箭之后,就得休養數日才能繼續使用五火震天弓吧?
既然如此,蘇都尉你就安心休養,這外城的城防,交給謝某便是了。”
一套說辭,冠冕堂皇。
“放你娘的狗屁!”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蘇牧身后沖了出來,指著謝左聞的鼻子大罵道,“老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這里不需要你,哪來的你滾回哪里去,外城的統帥只有一個,就是我牧哥!”
“放肆!”
謝左聞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我跟蘇都尉說話,你什么身份,也敢插嘴?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掌你的嘴!”
“老子是外城軍需官,你可管不到我頭上來!”
王觀道。
“哼!”
謝左聞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意,就算王臧,也不敢在他面前自稱老子。
“原來如此。”
謝左聞冷笑著說道,“不久之前,謝某在內城的軍械庫中捉到了兩個盜賊,那兩個盜賊后來從監獄之中逃了出來,還打傷了我幾個手下。
這兩個小賊,竟然藏到了這里。
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
謝左聞大喝一聲。
刀兵出鞘,幾個城防軍上前就要把王觀和向小園抓起來。
“且慢。”
蘇牧淡淡地說道。
“蘇都尉有何話說?莫非他們兩個,是蘇都尉指使的?盜竊軍械可是大罪——”
謝左聞冷笑著說道。
鐘貴錚和魏不凡等人皺起了眉頭,謝左聞這是要借題發揮?
盜竊軍械,確實是大罪。
但王觀和向小園剛剛在抵御妖潮的時候都出了力,如果任由他們被謝左聞的城防軍抓走,那未免太讓人寒心了。
幾個太平都尉默契地將向小園、王觀和城防軍隔開。
別的不管,這兩個人,他們太平司保了。
“我只是有個問題而已。”
蘇牧搖搖頭,平靜地說道,“謝總兵來接防外城,可有城主府的命令?”
“我就是城防軍總兵,要什么城主府的命令?”
謝左聞皺了皺眉頭,不明白蘇牧什么意思。
“那謝總兵手里,可有免除我外城統帥的命令?”
蘇牧認真地問道。
“我是城防軍總兵,我接管城防理所應當——”
“有,還是沒有。”
蘇牧加重了語氣,重復道。
“沒有。”
謝左聞皺眉道。
“既然沒有命令。”
蘇牧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詞做什么?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來我面前抓人?”
蘇牧此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謝左聞瞪大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么?”
足足過了數息時間,謝左聞才忍不住道。
這蘇牧瘋了?
一個小小的太平都尉,敢對他這么說話?
太平都尉,只是七品而已,哪怕見官高一級,也不過相當于六品而已。
他謝左聞,城防軍總兵,正兒八經的五品武官!
就算是太平校尉,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他謝左聞,是有資格跟武陵城太平司的鎮撫使一桌吃飯的!
一個小小的太平都尉,他給對方面子叫對方一聲都尉,不給對方面子,對方能如何?
“你耳朵聾了嗎?我牧哥說,你算個什么東西!”
王觀哈哈大笑道。
“沒有城主府罷免我牧哥的命令,我牧哥就還是外城的最高統帥,你算什么東西,滾吧!”
謝左聞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身為武陵城三號人物,他什么時候被人如此當眾羞辱過?
“敬酒不吃吃罰酒!”
謝左聞冷哼道,“把人都給我拿下!膽敢反抗,除了蘇牧,余下之人,殺無赦!”
他手按刀柄,身上散發出凌厲的殺意。
身為武陵城總兵,謝左聞實力不在太平校尉之下,他乃是脫胎境武者。
幾個太平都尉,還不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還指望蘇牧使用五火震天弓,他甚至想將蘇牧也殺掉。
在這外城,除了五火震天弓,根本就沒有人是他謝左聞的對手。
蘇牧昨日才動用了五火震天弓,今日肯定還沒有恢復過來。
沒有五火震天弓,這幾個太平都尉加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
謝左聞盯著幾人,巴不得他們動手反抗,那么正好讓他找到機會下黑手。
洛家那丫頭也在這里,正好一舉兩得,事后往妖潮上一推就是了。
“誰敢!”
鐘貴錚和魏不凡大怒,鏘地一聲拔出刀來。
謝左聞一聲冷哼,長刀閃電般劈出。
鐘貴錚和魏不凡連退數步,手上的長刀已經斷成兩截。
“不自量力!”
謝左聞冷笑道,“如果是太平都尉,那么還能與本總兵交手,就憑你們?”
“拿下!”
謝左聞喝道。
“謝總兵,你現在滾回內城,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蘇牧眼皮低垂,淡淡地說道。
“蘇牧,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謝左聞冷冷地說道,“你如果不想讓他們死在妖物手上,那最好老老實實地配合我。”
他的人已經接管了外城城墻,這里已經被他掌控,他根本就肆無忌憚。
反正外城的泥腿子,回頭都會死在妖潮之中,這里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被外人知道。
“謝總兵,我想,沒搞清楚狀況的人是你。”
蘇牧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太平司才是特權部門,什么時候輪到城防軍欺負太平司了?”
“哈哈!”
謝左聞大笑,“年輕人,教你一個道理,拳頭,才是特權。
你們實力不如我,那就得聽我的。”
“所以,你是不準備滾了?”
蘇牧道。
謝左聞臉色陰沉,這姓蘇的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
如果不是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自己現在就想拍死他!
等妖潮結束了,他就沒了用處,那就可以去死了。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我城防軍和你們太平司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事情,你們做你們的事情,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復雜呢?”
謝左聞冷冷地說道,“你們真以為你們是趙破奴?幾個太平都尉,也敢跟我叫板?
平日里給你們幾分面子,現在是什么時候?
妖潮面前,實力為尊,太平司的身份,狗屁都不是。”
“既然你明白這一點,那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蘇牧淡淡地道,忽然,他手掌在五火震天弓的弓弦上一劃,鮮血瞬間染紅了弓弦。
謝左聞忍不住大笑,“你昨日才剛剛使用了五火震天弓,身體的虧損還沒恢復吧?想嚇唬我?
你現在根本就用不了它!
就算過兩日,你能用它了,你以為我就會怕你了?
他們在我手上,你敢對我如何?”
謝左聞一指洛安寧等人,臉上露出一切盡在把握的表情。
真以為他謝左聞隨隨便便就跑到外城來爭功了?
從他出現在外城的那一刻起,外城,就已經盡在把握了。
如今的外城,太平司連個校尉都不在,真以為憑借個名頭就能嚇住他謝左聞?
趙破奴不在武陵城,武陵城就剩下那么幾個老弱病殘的太平校尉而已。
他根本不懼太平司!
等趙破奴那些人回來了,他也自有一套說辭,面對五級妖潮,有些犧牲,那不是正常的嗎?
況且,有抵御五級妖潮的功勞在,到時候,他的官職,未必就在趙破奴之下。
謝左聞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但是下一刻,他臉上的得意便凝固了。
因為他看到,蘇牧竟然把五火震天弓拉開了!
拉開了!
他竟然拉開了!
謝左聞心中瘋狂大叫,這怎么可能?
根據他的估計,蘇牧昨日才開弓射殺三階妖物,他至少需要兩天的休息才可能再次開弓。
這才過了一夜時間,他怎么可能再次開弓呢?
他也不是九倍換血,按說以肉身神通強行開弓,消耗會更大才對啊!
“蘇——蘇都尉,誤會,本將軍剛剛都是開玩笑的。”
謝左聞表情僵硬地道。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蘇牧松開了手,一抹鮮紅,直奔自己而來。
謝左聞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他怎么敢!
我都已經服軟了,他怎么敢當眾對我出手?
謝左聞大吼一聲,渾身的力量瞬間爆發開來,猛地向前劈出一刀,同時身形爆退。
他才剛剛舉起手臂,刀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劈落,那支血紅色的箭矢,就已經沒入他的胸膛。
呼啦一聲響,五色火焰瞬間將謝左聞的身形吞沒。
他只是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然后就扭曲著在火焰中倒地,數息之后,就已經變成了一蓬飛灰。
如此近的距離,蘇牧就算是閉著眼睛也絕對不會射偏。
五火震天弓的威力,連三階妖物都能射殺,更何況是脫胎境的謝左聞?
火焰徹底消失,一陣微風吹過,將地面上殘留的黑灰吹散,一切恢復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左聞徹底消失不見,連一根毛發都不曾留下,連他身上鎧甲和佩刀,都被五火震天弓的五色火焰燒得干干凈凈。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謝左聞帶來的那些城防軍。
蘇牧的果決狠辣,五火震天弓的威力,他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鐘貴錚和魏不凡等太平都尉心中也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也沒想到,蘇牧竟然真的下了死手。
要是按照他們的想法,只要震懾住謝左聞就行了,對方畢竟是城防軍總兵,五品的武將。
無緣無故殺了他,后續會有許多麻煩。
“謝左聞勾結妖物,意圖襲殺太平都尉,事情敗露,負隅頑抗,本都尉將他當場擊殺。”
蘇牧緩緩地說道。
他注意到鐘貴錚和魏不凡等人的表情,心中也有些明白了為什么謝左聞敢這么囂張。
明明太平司才是特權部門,武陵城的太平都尉就是太講原則。
他們整日斬妖除魔,都快變成呆子了。
太平司是什么機構?跟他前世的錦衣衛比,權力只會更大。
還能讓地方官給欺負了?
簡直就是笑話。
太平司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就能偷著笑了,還敢來招惹太平司?
君子可欺之以方。
蘇牧可不是什么君子。
謝左聞那些手段,欺負欺負洛安寧那些涉世未深的太平都尉也就罷了,在他蘇牧看來,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斬妖誅邪,護佑天下太平,這不,天下太平了。
那些城衛軍一副看魔鬼的樣子看著蘇牧。
以往太平司雖然高高在上,但從來沒有這般隨意殺人啊。
再說這也不是普通人啊。
這是城防軍的總兵啊。
說殺就殺了?
眾城防軍心生畏懼,下意識地開始向后退。
原本已經在布防的城防軍也開始騷亂起來。
“二少,傳令。”
蘇牧平靜地開口道,“此乃戰時,城防軍膽敢后退者,以逃兵論處,立斬不赦。”
王觀一下子興奮起來,娘咧,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大事嗎?
狗日的謝左聞都被干掉了。
這些城防軍來了外城,還想跑回內城去?
不可能的!
來了外城,那就是外城的兵。
咱牧哥,可是外城的統帥,外城所有的兵馬,都由咱牧哥統領。
王觀昂首闊步,扯開自己唱曲兒練出來的好嗓子,對著城防軍喊了起來。
鐘貴錚、魏不凡那幾個太平都尉面面相覷,還能這么辦的?
把頭兒滅了,把兵留下?
外城兵力不足的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蘇師兄,你還能射幾次?”
洛姑娘道,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表情。
她可不在意謝左聞的死,在她看來,蘇牧做的合情合理,完全沒有問題,謝左聞有取死之道,那殺了他不是正常的嗎?
她現在想的是,五級妖潮能不能消滅,太平司,不就是應該斬妖、除魔嗎?
城外那么多妖物,殺它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