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城內城。
何府亂做一團。
偌大的何府,有七八處地方都起了火。
夜黑風高,火勢蔓延地極快,眼瞅著就有好幾處院子被大火吞噬了進去。
何府上下奔走著滅火,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
何公休眼前發黑,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一下子得燒去多少銀子?
“不對,就算走水,也不可能這么多處同時起火,有人故意縱火!”
心疼之余,何公休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有人跑到何府來縱火?
是誰這么大膽子?
莫非是王家?還是謝家?
“何武!何武死哪去了?!給我滾過來!”
何公休大聲叫道。
何武是何府的護院頭子,淬體四境大成的修為。
何府被人縱火,他難辭其咎!
“老爺,武頭兒他追拿縱火犯了!”
一個護院大聲道道。
聽聞此言,何公休臉上稍微好看了一些。
既然何武親自追去了,那縱火犯十有八九就逃不掉了。
淬體四境的修為,在內城也算是中堅力量了。
不是說內城沒有換血境強者,而是換血境強者,無一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可能跑來做個縱火犯。
何武的實力,換血境之下能打得過他的人也沒有多少,
黯淡的月色之下。
一個身著錦袍,體型壯碩的男人將蘇牧攔了下來。
“藏頭露尾的鼠輩,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何武盯著面前那帶著面巾的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現在只要我一聲高喊,你立馬就會被城衛軍拿下!”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喊人,我會親手將你拿下,然后我會一根一根敲碎你全身上下的骨頭,讓你知道得罪我們何家的下場!”
何武面孔變得猙獰起來。
他是何家的護院首領,對方竟然敢在何府縱火,這不是啪啪地打他的臉嗎?
要是不能親手將這個縱火犯拿下,他何武以后還有什么臉面當這個護院首領?
至于他一個人能不能將對方拿下,何武絲毫沒有懷疑。
這個縱火犯雖然帶了面巾,但露出來的那雙眼睛,一看就是個年輕人,只怕連二十歲都不到。
一個如此年輕的小賊,實力能強到什么地方去?
他真要是實力強大,又怎么可能偷偷摸摸做這種縱火的勾當?
“給我躺下吧!”
何武冷笑一聲,一步跨出,身體直接縱出一丈有余,一下子就到了蘇牧身前,然后他拍出一掌。
伴隨著一股猛烈的勁風,他就要將蘇牧一掌擊得筋骨斷折。
月色下。
只見對面的縱火犯同樣抬手一掌還擊過來。
兩人的手掌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迸發出一聲沉悶的皮肉撞擊聲。
何武臉色陡然一變。
他只感覺一股難以抵御的可怕力量,從手掌上涌來,震得他手掌麻木,直接失去了知覺。
更可怕的是,這股力量沿著他的手掌,一路傳遞蔓延到了他的肩膀處,然后轟然在他皮膜之下炸開。
霎時間,何武的整條手臂血肉模糊,一下子就軟塌塌地垂了下來。
“你……”
何武眼神中露出驚駭之色。
這股力量絕對不在他之下,更恐怖的是對方對力量的運用。
化腐朽為神奇,這是——
何武心中騰起一個讓他魂飛魄散地念頭。
整個人再也沒有絲毫猶豫,張嘴就要發出求救之上。
便在這是,一抹亮光,猛地從對面那縱火犯腰間綻放開來。
何武的聲音剛到喉嚨間,卻再也發不出來。
因為一把窄窄的青鋼長劍,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
長劍收回。
何武緩緩地低下頭,徒勞地捂著自己的咽喉。
鮮血從手指縫中溢出,他只感覺全身的力氣和生機都在流逝。
眼神中露出絕望和不敢相信。
“意……”
何武用盡最后的力氣,艱難地抬起頭,卻只能看到那一雙冷漠至極的眼睛。
噗通!
何武整個人倒在了地上,眼神逐漸失去了神采。
反派死于話多。
何武唯一的生機,就是在追上蘇牧的瞬間就揚聲大叫。
那么蘇牧一定會在城防軍過來之前逃走,就沒有機會殺死何武了。
可惜生命只有一次,何武太過狂妄,所以他死了。
蘇牧身形一晃,沒入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翻過了內城的城墻,消失在外城的方向。
一直到天色透亮,何府的大火才被徹底撲滅。
那些雕梁畫棟的木樓,幾乎被焚毀了大半。
何府多木樓,本來是何府奢華的象征,現在卻成了大火的養料。
如果不是這樣,火勢也不會蔓延地如此之快。
“老爺……”
何府的管家苦著臉來到何公休面前,匯報道,“大火燒毀了四十間屋子,還有一座庫房搶救不及時,里面的絲綢全都燒掉了。
粗略統計,損失大概超過了五萬兩銀子。”
何公休胸膛劇烈起伏,他急促了呼吸了一陣,兩眼發黑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五萬兩!”
何公休咬牙切齒地道,“不管是誰干的,我一定要讓你連本帶利給我還回來!”
如果說少了徐家那條財路,何家只是手頭有些緊張,還能正常運轉。
但現在,這筆損失太大了。
大到何家正常的運轉都會受到影響。
如果不把這筆損失不回來,接下來一段日子,連族中弟子正常修煉的物資都無法保障。
“何武還沒回來?”
何公休皺眉道。
“還沒有,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管家說道。
“老爺,不好啦!”
就在這時候,一個護院武師神情驚慌地跑了進來。
“我好得很!”
何公休冷哼一聲。
“不是老爺。”
那護院武師氣喘吁吁地說道,“不是你不好了,是何頭兒。
何頭兒他,死了!”
“什么?!”
何公休眼前再次一黑,身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老爺!”
管家和護院武師連忙扶住何公休,才避免了他直接摔倒在地上的下場。
何公休也是淬體四境的武者,雖然他的境界是靠著資源堆砌而來,戰斗經驗可能都比不過外城一個幫派的首腦。
但以他的身體素質,照理說不應該這么脆弱。
實在是他最近有些用神過度,又接二連三地發生這種事情,讓他急怒攻心。
緩了口氣,何公休毫不猶豫地就帶來來到了何武被人殺死的地方。
他趕到的時候,何家另外一個大人物,如今擔任城防軍都統的何公甫也來到了現場。
何公甫是何公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和何公休一樣是淬體四境。
不過何公甫是淬骨圓滿,而且還掌握了兩重刀勢,戰斗經驗更是遠超何公休。
他是何家目前最有希望突破換血境的人,也是何家明面上的武力擔當。
“大哥。”
何公甫對著何公休拱拱手,然后低頭檢查了一番何武的尸體。
“巽風意境。”
片刻之后,他微微瞇起眼睛,開口道。
“意境?你沒看錯?”
何公休沉聲道。
“不會有錯。”
何公甫點點頭,臉上也有些陰沉不定,“武陵城內,掌握了巽風意境的,只有謝家那幾個老不死。”
“那些老不死不可能跑來殺何武。”
何公休皺眉道,“況且如果真是那些換血境的老不死出手,殺何武,根本不用兩招。”
他指了指何武斷折的手臂,還有咽喉的劍傷。
何公甫點點頭,確實如此。
照理說,換血境武夫,又掌握了意境,殺何武只需一招就足夠了。
但對方偏偏用了兩招。
難道是為了故意示威?
“動手之人,未必就是武陵城的人。”
何公休此刻也平靜下來,臉上帶著思索之色,緩緩地開口道,“或許是外來者也說不準。
可能是王臧那個老狐貍請了人動手,想要挑撥我們何家跟謝家的關系。”
何公甫眉頭稍微舒展,動腦子的事情還是大哥更擅長,這么聽著,好像很是合理。
“大哥,我們現在怎么辦?要不要我帶人去王家要個說法?”
何公甫道。
“這只是我的猜測,未必就一定是王臧做的,洛家、謝家,同樣有嫌疑。”
何公休搖頭道。
內城四大家明爭暗斗,背后里都想致對方于死地。
“就算是王臧干的,你就這么去,沒有證據,他也能推得一干二凈!”
何公休冷聲說道,“我們現在需要明查暗訪,不管縱火殺人的是誰,我們都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現在就算了?”
何公甫道。
“算了?怎么可能!”
何公休冷哼道,“有人堂而皇之地闖到內城殺人放火,最后又全身而退,這內城的治安必須負責。
我們每年交了那么多賦稅,內城的治安就這樣?城主,必須得給我們足夠的補償才行!”
大行山外圍。
城防軍建造的補給點內。
蘇牧伸著懶腰從帳篷內走了出來,正好迎上披甲帶刀的鄭屠。
“蘇捕頭。”
鄭屠打招呼道,“早飯已經準備了,這里條件不比城里,你們將就一下。”
“鄭提轄客氣了。”
蘇牧道,“我們在這里,不會打擾提轄吧?”
“不會,我們平日里看守這補給點,閑的都淡出鳥來了,難得你們來了,營里還能熱鬧點。”
鄭屠道。
“我以前聽人說,大行山中危險遍地,但是咱們這營地,看著好像并不怎么危險,這是為何?”
蘇牧問道。
“這里畢竟是大行山外圍,一般的妖物魔頭很難越過太平司的各位大人跑到這里來,至于山中的匪徒,他們也知道誰能招惹誰不能招惹,所以等閑不敢碰這些補給點。”
鄭屠解釋道,“要說危險,那確實有,偶爾會有一些山中的野獸襲擊營寨。
蘇捕頭昨晚應該聽到狼叫了吧?
第一次在山中過夜,睡不踏實是正常的。
我剛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其實這營寨里,還是很安全的。”
蘇牧點點頭,和鄭屠一起來到吃早飯的地方。
陳二等一眾捕快早就已經在大快朵頤。
“小蘇捕頭,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返程?”
鄭屠一邊大口嚼著肉干,一邊開口問道,“如果不著急的話,我今日帶你們去周邊狩獵,也體會一下大行山的風光。”
“狩獵?”
蘇牧啞然失笑。
他在當捕快之前,可是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獵戶。
雖然當時打獵只敢在更外圍的地方進行,但對狩獵他并不陌生。
“相比于狩獵,我更喜歡剿匪,或者除魔。”
蘇牧慢慢地道,“鄭提轄可知道附近哪里有匪徒?或者弱小一點的妖魔?”
鄭屠張了張嘴,瞠目結舌。
弱一點的妖魔?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妖魔有弱的嗎?
話說把剿匪和除魔當成興趣愛好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想讓你放松,你卻想著辦差?
“妖魔肯定沒有。”
鄭屠思索了片刻,說道,“真要是有妖魔,我們也活不到現在了。
不過要說匪徒,我倒是確實知道有一伙兒。”
“哦?他們在哪里?”
蘇牧興致勃勃地說道,“咱們去剿了他們如何?若是有賞銀,你我各一半。”
“算了。”
鄭屠有些心動,不過思索一陣,他還是拒絕道,“駐守補給點期間,我們不能擅自離營。”
“怎么是擅自離營呢?”
蘇牧一臉認真地道,“據我所知,駐守補給點的城防軍,還有支援太平司的職責吧。
如果是太平司發出求援信號,你們是不是應該趕去支援?”
“那是自然。”
鄭屠點頭道。
“太平司白衣,也是太平司的人吧,也有資格向你們求援吧?”
蘇牧繼續道。
“那是——自然。”
鄭屠終于明白了蘇牧的意思。
蘇牧既是捕頭又是太平司白衣的事情并非秘密,鄭屠自然也是知道的。
如果蘇牧用太平司白衣的身份求援,他率兵出營自然毫無問題。
“鄭提轄,我乃太平司白衣蘇牧,我現在懷疑某個地方有妖魔的蹤跡,想要前往查探,現請求城防軍予以支持。”
蘇牧取出太平司白衣的身份腰牌,舉到鄭屠面前,緩緩地說道。
“末將領命!”
鄭屠右手猛捶心口,大聲道。
他早就閑的蛋疼了,現在有機會活動活動筋骨,還能順便領個功勞,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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