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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邪靈害命白猿金眸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在詭夜斬神魔

  高柳城,外城西南區域,寒門坊。

  時已入夜,寒風凜冽。

  因是近期妖邪多發,各家各戶,都在門前,掛上了柳枝照夜燈。

  但卻也有二三十戶人家,并沒有掛上燈籠。

  “阿爹,人家說城里進了邪祟,得掛上柳枝照夜燈。”少年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坐在椅子上,大口喝水。

  “咱家哪來的錢,能買燈油?”老漢端出了稀飯,指著上面飄著的少許粥粒,嘆道:“點了這么幾天燈火,家里米都不夠,飯也不夠吃了。”

  “沒事,家里還有幾個地瓜,明天還有得吃的。”婦人走出來,盤子上放著幾片腌制的咸菜葉子。

  “今天衙門運了好多糧食,給的工錢還不少。”少年從兜里翻出幾十個銅錢,連忙遞過去:“阿娘,你拿著明兒買米。”

  “這就好,這就好。”婦人頓時歡喜了起來,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如獲珍寶,雙手捧著,將銅錢遞過來。

  “咱家不點柳枝照夜燈,我總覺得不是很安穩。”少年這時候,又看著門口,皺眉道:“神廟的燈油,咱們家點不起,要不然把家里的燈燭,先換上去?”

  “家里的就這么幾根火燭了,你換到燈籠里去,咱家里咋辦?”老漢不由得搖頭,滿是無奈:“明天晚上吃飯,拿手摸著菜吃?”

  “其實阿娘覺得,也不妨事的。”婦人說道:“你看外邊,鄰居也有好幾家,沒點燈的……”

  “就算點燈的,也沒幾個是用了神廟的燈油,是拿普通燈油換上去的。”

  老漢搖了搖頭,然后說道:“十幾年前,我跟人家去內城神廟,拜過柳尊的,就聽有貴人說過,其實普通燈油,也是不頂用的……”

  少年終于還是嘆了一聲,夾過一片咸菜葉子,把碗里的粥水,一口吞個干凈。

  “我去睡了,明日一早,鹽莊那邊要招搬運的人手,休息好了,明天有力氣,能多搬些,掙多點錢,添些燈油。”

  “孩子,你也別太辛苦。”婦人出聲說道:“咱家好歹是住在城內,不是流亡在凈地,城里畢竟是安全的,就算沒有燈油,也不妨事的。”

  “是啊,外邊有巡夜使,還有寒門司的小旗,城里有柳尊的庇護,不會出事的。”

  老漢放下了筷子,說道:“你多顧著身子,阿爹近來做了不少漁籠,過兩天就有幾個漢子,會跟阿爹結伴,到城外去捕魚的,到時候咱家留一條吃的,剩下的也不賣在坊里,找人賣到內城去。”

  “內城好啊。”

  婦人感慨道:“內城的人,很少吃過城外的野魚,比在寒門坊,可高了好幾倍的錢,指不定人家開心了,隨手就能賞咱們一錠銀子。”

  “內城太遠,阿爹不要去了。”

  少年皺著眉頭,說道:“我記得去年,三街巷子的真哥,抓了幾只野鳥,去內城賣野味,就是人家不想給錢,后面還把他的腿打殘了。”

  “他那是運道不好,阿爹又不會像他那樣。”

  老漢敲了敲桌子,發出咚咚的聲響,不滿地說道。

  旋即他站起身來,要回屋去。

  卻聽得咚咚咚的敲擊聲,竟然沒有停下。

  老漢嚇了一跳,才發現敲擊聲,從門口傳來。

  “這么晚了,誰啊?”

  少年站起身來,就要去開門。

  老漢連忙扯住他,搖頭道:“大晚上的,聽說近來鬧事的人也不少,小心盜賊劫匪進門。”

  “燕哥兒,我是從顧影坊那邊過來的,賣肉的人家,你白天見過我的呀。”

  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這時太晚了,坊門關了,我回不去顧影坊,想找個地方,借宿一下。”

  “沒地方住了。”

  老漢高聲喊道。

  “我就住院子,不白住的,這里賣剩下半塊肉,就當過夜的錢。”

  啪嗒兩聲,就見門外扔進來一塊巴掌大的五花肉,掉在地上。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燭火映照下,那無比干凈的鍋碗瓢盆。

  “阿爹,我下午時就見過他,衙門的巡日使,都跟他買了些肉的。”

  “聽說他叔父半個月前,進了顧影坊的屠宰場,所以他有些門路,經常給他整半扇豬肉,推著車在街巷里賣,比正經價格要便宜了兩三個銅錢。”

  少年低聲說道:“豬肉榮,他最近還挺有名的,不少人認識他。”

  “不是歹人就好。”

  老漢看著那塊肉,吞咽了下口水,也就點了點頭。

  少年連忙上前,撿起肉來,打開門。

  門外站著個年輕人,推著個小車,帶著憨厚的笑容。

  “你進來吧,邊上有個小雜物房,我給你鋪墊干草,將就著睡一夜。”

  “成!”

  年輕人推著小車進來,也不多說,坐在邊上,面上含笑。

  婦人得了半塊肉,歡天喜地,連忙去切成肉碎,就著兩片咸菜葉子,炒了盤菜。

  “真香啊。”

  少年湊近前去,嘖嘖道:“坊間都說,豬肉榮的肉,其實沒有肉鋪的好,所以賣得便宜,我瞧這油水,比咱家過節時買的還好咧。”

  “那是當然。”

  豬肉榮笑著說道:“這塊肉我可是千挑萬選的,不是好肉,不給你們,畢竟我這身子骨,其實也沒多少油水。”

  一家三口聽得有些茫然,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轉過頭去,就見豬肉榮緩緩掀開衣服,露出了破開一個大洞的肚子。

  他指著肚子上的大洞,搖了搖頭,說道:“你看,全身上下,也就腰側這塊肉,沾點油水,還是不錯的,聞起來也香,吃起來口感更好。”

  啪嗒一聲。

  少年剛夾起來的肉,掉到了地上,眼神之中,滿是驚恐。

  “吃啊?”

  豬肉榮怒道:“為什么不吃?你們不吃,還要扔掉我的肉,平白浪費!”

  他撲了過去,憤怒地道:“我要你們的心!你們這沒有憐憫的心,是不是黑的?”

  “快跑!有邪祟!”

  老漢抄起凳子,推開少年和婦人,攔在身前。

  就見豬肉榮撲上來,伸手就從他胸口探入,從后背破開。

  血淋淋的手,從后背探出來,抓著一個嘭嘭跳動的心臟。

  “太老了。”

  豬肉榮搖了搖頭,收回了手,抓著這個心臟,從老人的胸膛穿回來,大口撕咬,滿面猙獰,鮮血不斷滴落。

  他眼里滿是嫌棄,說道:“雖然鮮活,但不夠嫩,不知道你們的心,嫩不嫩呢?”

  “我跟你拼了!”

  少年眼睛血紅,抄起菜刀,喊道:“阿娘!走!”

  卻見豬肉榮不閃不避,這一刀劈在了他的腦袋上。

  然后他緩緩伸手,推倒了少年,摸了摸頭上的刀,抓住刀柄,拔了下來。

  鮮血不斷落下,染紅了整張臉。

  他走上前,抓住了那婦人,按在了桌上,菜刀抵著脖頸,緩慢地切割。

  “你睜開眼睛,多看一下,這血可鮮艷了。”

  豬肉榮搖著頭,幾乎要把傷口處的漿血給晃動出來,嘆息說道:“都這么愚蠢的嗎?到處都是肉,還窮得沒肉吃?”

  他舔了舔刀,砸吧砸吧嘴,然后失望地說道:“還是太老了,食材得找嫩的。”

  他看著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少年,笑嘻嘻道:“害怕?恐懼?憤怒?不是很夠的樣子嘛……吃起來不會太可口。”

  他順手扔了手中的菜刀,推開了婦人的尸體。

  在他眼中,老漢和婦人,只是配菜。

  但是年輕的魂魄,一旦充滿了驚恐,才是最美味的。

  這是祂游蕩在城外,永遠都品嘗不到的美味。

  片刻之后。

  少年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看著院內的老漢、婦人、還有豬肉榮的尸體。

  他微微一笑,走出家門,又轉過身,慢慢把門關上,念道:“出門要記得關門的。”

  他來到另外一家,抬頭瞧了瞧,眼睛微瞇。

  這家掛著一盞柳枝照夜燈,讓他感到極為不適。

  但是燈油,卻不是神廟的燈油。

  雖然不適,但還驚退不了他。

  所以他上前去,敲了敲門,喊道:“高叔,我阿爹的漁籠做好啦,明兒提早出城,去捕魚吧……我帶漁籠來了,你看看做得怎么樣。”

  “燕哥兒,我爹睡了,先把漁籠放在院里吧。”

  里邊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有抽出門栓的聲音,然后打開了門。

  “沒事,我就放邊上,小紅先去給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走入了院中。

  顧影坊。

  這一家人,死狀極為凄慘,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滿是驚恐之色。

  顧影坊的掌旗使,幾名小旗,還有巡夜使,都禁不住吐了出來。

  高柳城有著柳尊庇護,已經很少出現這么“兇”的邪祟了。

  偶爾有游祟闖入,多半是沖撞了人,輕則大病一場,神志不清,重則當場死去,但外表通常不會有什么傷痕。

  但就算是游祟,也很少能闖入城中,更不要說,這里并不是外城西南區域的最外坊,而是第二坊了。

  如此令人作嘔的場面,實在罕見。

  “不在顧影坊了。”

  來自于外南司的總旗使無常,皺著眉頭,說道:“祂誕生了靈性,擁有了智慧,懂得四處流竄,不會固定在一處地方。”

  “照這個態勢下去,祂會吞吃更多的魂魄,擁有更復雜的智慧。”

  “必須盡快找到他!”

  隨后林焰走出院外。

  卻見那位掌旗使,還有幾名小旗,和那些巡夜使,并沒有跟上來。

  “不在顧影坊就好,去了別處,就不干咱們的事了。”這位掌旗使松了口氣,低聲道:“這么兇的邪祟,就算是我,碰上了也得死。”

  “讓那位總旗使去找?”巡夜使的首領,低聲說道。

  “反正不關咱們的事了。”這位掌旗使說道。

  林焰轉身入院中,揪起這位掌旗使的衣領。

  其余小旗,紛紛拔刀相向。

  然而林焰目光掃過,眾人無不后退。

  “向總旗使拔刀,膽子倒是不小。”

  林焰收回目光,旋即看著眼前這位掌旗使,說道:“邪祟若是不在顧影坊,你們惜命,本使可以理解!邪祟若在顧影坊,你們職責所在,還不敢做事,老子就砍了你們這些白領俸祿的東西!”

  他隨手將掌旗使扔到地上,說道:“立即燃烽煙,上報外西南司,通知觀天樓,沿著前后四個坊,鎖定祂的位置!膽敢遲疑,本使砍下你的腦袋!”

  “還不快去!”

  這位掌旗使,連忙朝著身邊小旗,出聲大喊。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心道:“在老子這里耀武揚威個什么?不就是剛從掌旗使位置升上去嘛?前兩天也就跟老子平級!”

  林焰也不理會,走出院外,四處察看。

  這邪祟目前已經誕生靈性,頗為不俗。

  如果成長到極高的地步,達到了“兇厲”層次,會引動柳尊的關注。

  但在此刻,一頭邪靈,不足以讓柳尊關注,對坊間百姓來說,卻是巨大的災難。

  如果此刻燃起烽煙,外西南司接到消息,立即上報觀天樓,那么半個時辰后,林焰就可以得到邪靈的具體位置。

  但這半個時辰,對一頭邪靈來說,足以吃掉很多人的魂魄了。

  更重要的是,林焰覺得周魁那廝,不會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折辱他這位新任總旗使,從而辱及韓征總旗使,才是周魁心中最重要的想法。

  這家伙如果刻意耽擱,今夜又要掀起不少血案,明日還能對外南司發難,斥責他這位新任總旗使無能!

  “讓我試試唄?”

  就在這時,懷里的小白猿,探出頭來,說道:“我爹這邊的血脈神通,可厲害了,你放我出來,我來瞧一瞧,哪里有邪氣……”

  “哦?”

  林焰聞言,頓時掏出小白猿,放在肩頭。

  小白猿閃動雙翅,眼中泛出金光,旋即朝八方看去。

  片刻之后,便指向了一個位置:“那邊!二、三、四、五……大概是你走出五千步的距離。”

  “寒門坊?”

  林焰腦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近柳莊當中出現的“寒門旗”。

  他不再猶豫,立時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而顧影坊這邊的掌旗使,待得走出來,就發現這位無常總旗使已經離開了。

  “他直接走了?莫非他找到了邪靈?”

  “不對……”那巡夜使的首領,不由得驚道:“他沒帶柳枝照夜燈,好像也沒有香灰,萬一撞上了那邪祟?”

  “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顧影坊掌旗使說道:“他本事不濟,自以為是,被邪祟吃了,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誕生靈性的邪祟,我可聽說過,就算是煉精境的大人物,如果沒有神廟之物,也不見得能扛得住的!”這巡夜使首領,臉上有些駭然神色。

  “如果這樣,大約周總旗使,會給我不少獎賞。”顧影坊的掌旗使,心中這般想道。

  那巡夜使首領,臉色變幻不定。

  片刻之后,他離開了院子,偏頭吩咐道:“好歹是一位總旗使,如此年輕,本事不小,別真出事了!你傳個焰火,再放只信鴿過去,請寒門坊的巡夜使,帶上香灰燭火,接應一下這總旗使……”

  有巡夜使不由得問道:“胡爺為什么要幫他?”

  另一名巡夜使敲了他一下,低聲說道:“愚蠢啊你,人家是總旗使,前途無量,又這樣年輕,胡爺要是能跟他結緣,以后有大用啊。”

  “這種大人物,咱們結交不起的,別想太多了。”

  這首領吐出口氣,說道:“只是,南城的大統領趙州,十幾年前,救過我這條命。”

  “當初趙州大統領在城墻上救我命時,背上還挨了一爪子,他常說年輕人有大好前途,死了可惜。”

  “聽說這位總旗使,原先是臨江司掌旗使,給趙大統領守過靈。”

  巡夜使首領自嘲地笑了聲,說道:“主要是隨手幫一下,又不用讓我去挨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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