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夏夜。
村內昏暗幽深,聽得屋外雜亂馬蹄,皆是無人出聲,唯恐招致殺身之禍,直至沒了動靜,一抹黃燈才悄然亮起。
村長提著燈籠,在老婆子的催促下膽戰心驚走出家門,夜風一卷,裹挾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入鼻尖,讓村長不由打了個冷顫。
向前探出燈籠一照,才發覺方才那些前來緝拿要犯的官爺竟全部尸首異處,殘肢碎屑,血泊遍野。
村長嚇得臉色慘白,燈籠脫手,癱倒在地,燈籠沿著地上血泊滾動幾圈,抵在一雙長靴前。
就是他殺了這些官爺!?他是誰!?
村長顫顫巍巍抬眼瞧去,順著燈籠的昏黃光線,看到一柄斜跨在后腰的橫刀……
“你就是這里的村長?”
年輕的清朗聲線不急不緩傳來,說的是中原官話,村長聽不懂,可還是猝然一顫,連忙跪地,不敢再看。
“他們這些人追殺我與湘竹妹妹,才落得這般下場,看在這段時日你收留妹子的份上,我不計較你泄露我等屋舍的事……抬起頭來,處理尸體吧。”
話音落下,黃土地上才傳來‘蹄噠,蹄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此刻村長才敢抬眼,順著夜空的月光,瞧見側坐在馬背上的小娘子與牽馬的男人……竟是他們?這小娘子的相公竟是一位江湖高手!
小娘子與她相公是安全了,但這么多官爺死在他們村里,若是上面追究下來,他們村該當如何?
村長臉色更白,眼前發黑,夜風吹得更緊了,那小娘子的相公猝然停步,回首側眼,想起了什么。
“很快南詔就沒有這個朝廷了……追究不到你等頭上。”
村長聽不懂中原官話,只聽這小娘子的相公話語間平淡如水卻偏偏氣勢凜然,似是要將這南詔國,攪得天翻地覆。
在村里殺了人,明顯不可能繼續住下去,趙無眠這才帶著自己的湘竹妹妹快步離去。
先前那些官差的馬匹受驚,四散而逃,趙無眠隨意牽來一匹,本欲兩人兩馬離去,但沒成想洛湘竹到現在還不會騎馬,也是,之前都有木板車的。
趙無眠松開韁繩,隨手拍在馬匹大腿上任由它跑去,自己卻飛身便坐至洛湘竹身后,驚得洛湘竹嬌軀微顫了下。
離得太近了……雖然這段時間,洛湘竹都與趙無眠一起洗過澡,但那會兒趙無眠畢竟昏迷,和現在肯定感覺不同……
趙無眠視若無睹,一手穿過洛湘竹的纖腰牽住韁繩,另一只手干脆撫在她的小腹,輕夾馬腹,策馬而去。
掌心滾燙的熱度透過衣物傳來,直叫洛湘竹臉紅。
洛湘竹大家閨秀,自是矜持,此前趙無眠昏迷也就罷了,此刻他已醒來,可萬萬不能再有什么肢體接觸,否則豈不是壞了兩人清白。
當即雙手扒拉著趙無眠的手,試圖掙脫。
但趙無眠非但沒有松手,反而開始輕輕摩挲,上下撫動,似是隔著衣物感受洛湘竹的肌膚嬌嫩。
往上去時,差一點點便要碰到竹筍,往下去時,又差一點點碰到竹葉,可偏偏就是總差那么一點兒……
洛湘竹俏臉血紅,緊咬下唇,看出趙無眠就是故意欺負她,回首瞪他。
怎么剛醒就欺負我!?
趙無眠一瞧洛湘竹回首,濕潤的朱唇緊緊抿著,似是初晨的一片花瓣。
布著露水,嬌艷欲滴。
灰色頭巾還包著長發,面容雖是羞憤,可那抹疲憊感卻怎么也藏不住,堂堂藩王之女,打扮儼然一副村姑模樣。
就是這么個小村姑,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照顧趙無眠近一個月。
趙無眠當即湊近,‘啵’的一聲,含住洛湘竹的朱唇。
洛湘竹整個人都激靈了下,差點從馬上栽下去,但趙無眠也沒一直親著,淺嘗輒止離遠幾分便笑道:
“這可不是欺負……和自家娘子親熱算什么欺負?怎么?你還不想認這金玉良緣?”
洛湘竹一聽‘金玉良緣’四個字,眼神就復雜幾分。
燕王妃當年自然向小時候的洛湘竹提過她有個娃娃親,但她向來外柔內剛,怎么可能讓長輩做主自己的親事?
她心儀誰,才會讓長輩出面幫她談婚論嫁。
當初在華亭城,趙無眠一想和她談談男女事,她就百般推辭讓慕璃兒替她聊,其實就是在暗示趙無眠:
你若真心喜歡,那就和師父商量個黃道吉日,再提聘禮去燕云,那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但若洛湘竹對誰無意,慕璃兒就是把嘴皮子說破,這親事也成不了一點。
因此這所謂的‘金玉良緣’……既然趙無眠此前都從不來燕云尋她,那她又怎么可能把這當一回事呢……
但此刻洛湘竹怎么都沒想到,這‘金玉良緣’的對象居然本就是趙無眠。
她心底不免又惱又喜。
惱的是明明兩人有娃娃親,可趙無眠卻從不來燕云尋他。
至于喜……自不用多言。
原來兩人本就是天生一對兒,自己堂妹才是后來者,哼……
而且趙無眠既然能記起此事,那他定然便是什么都記得了……困擾他這么久的事,終于有所了結。
洛湘竹眼底不免羞喜交加,只是礙于禮法羞于讓趙無眠看出她心底喜意,便又轉過小臉。
可沒成想,趙無眠這廝又抬起手,點起她的下巴將她的俏臉扭過來,又是‘啵’的一聲,親了一下。
“恩……”洛湘竹嗓子里發出一聲掙扎的鼻音,用力推開趙無眠,卻是先連忙四顧……這荒郊野嶺的,被人瞧見可怎么辦?
她堂堂藩王之女,黃花閨女,豈會在外做此等傷風敗俗的事,至少……至少也得尋個私密處不是……
但眼看趙無眠似有愈演愈烈之風,她連忙移開小臉以防被親,扯開話題似的小手抬起,指向天邊。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趙無眠冷冷一笑,“這些天,我也不是徹底沒了意識,迷迷糊糊還是知道外面發生什么的,所以欺負你的人,一個都別想跑,如今自是得幫你討回公道……還有燭九天,當年若非是他……”
后面的話,洛湘竹沒再聽下去,她只聽趙無眠說他昏迷時還有意識,當即就眼前泛黑,無力向后靠在趙無眠肩上,差點暈過去。
若是如此,那趙無眠豈不是知道自己和他一塊洗過澡?
她不想活了。
結果裝死還沒裝多久,她便感覺到自己方才不過是比了個手勢,趙無眠撫在她小腹處的手便沒了限制,借機宛若游蛇鉆進她的上衣衣角,而后向上。
順藤摸瓜。
洛湘竹瞳孔驟然瞪大,在東海時趙無眠還只是摸摸小手,親親手背,如今這才剛醒就,就……
以洛湘竹的教養和臉皮哪經得起這陣仗,當即在馬鞍上用力掙扎,可竹筍陷進,不動還好,一動,當即就一拉一扯,瞬間就讓小啞巴沒了氣力,好似一灘清澈泉水向后癱倒在趙無眠懷中。
她俏臉極燙,美目羞惱卻又暗含幾分迷離,臉龐斜向上,可見趙無眠的下巴。
趙無眠一只手牽著韁繩,另一只手在小啞巴的懷中取暖,低垂視線,在月光中看向洛湘竹的絕美容顏。
洛湘竹眼神很兇,意思是松手!
趙無眠視若無物,再度俯下身。
洛湘竹垂在馬鞍側的兩只繡鞋驟然弓起,凌空蹬了幾下,踹在塞進馬鞍袋里的東皇鐘上,發出‘鐺鐺’幾聲脆響,而后繡鞋便似認命般無力垂下。
東皇鐘堂堂九鐘之主,又是被當鐵鍋又是被踹……天底下估計也只有趙無眠一伙人會這么對待它。
馬兒沿著官道奔襲而去,遠遠瞧見遠處有屋舍,洛湘竹‘哼唧’一聲,連忙推開趙無眠,坐直身子,紅著臉撫平衣裙。
趙無眠也沒繼續欺負小啞巴,來至近前,才瞧這是一處渡口,落著三三兩兩幾間屋舍,皆已熄燈。
碼頭處停泊著幾艘船,湖面寬廣,不見對岸,明月倒映水面,靜謐幽然。
趙無眠清理那群所謂官差時,不僅搶了他們身上的銀子,也問了些事,知道橫渡此湖乃是永昌近路。
他明顯是打算先去找找崔向微的麻煩,這才直奔而來。
趙無眠彎腰,胳膊穿過洛湘竹的腿彎,以相當親昵的姿勢將洛湘竹橫抱下馬。
洛湘竹挽著他的脖頸,倒也沒如何掙扎。
兩人皆不會說南詔話,這一處普通渡口也不像有人會說中原官話的樣子,交流不便,干脆不出聲打攪,單在門前放了幾兩碎銀,便撐離兩艘船。
趙無眠與洛湘竹一條,馬匹一條。
洛湘竹提著裙擺,踏上甲板,平靜湖面蕩起幾分漣漪,她疑惑瞧來,也不知趙無眠要怎么將馬也帶去湖對岸。
趙無眠也踏上甲板,朝馬匹那艘船隨手輕揮,便有一股柔和氣勁推著船舶向前滑去,又快又穩,幾個呼吸的時間,馬兒便已到了湖中心,且氣勁絲毫不減,依舊自顧自向前蕩去。
料想單這一掌的氣勁,就足以支撐馬匹直接蕩去湖對岸。
可明明那船上根本無人……若是讓什么行人見了去,定以為是鬼怪作祟。
洛湘竹稍顯錯愕看了趙無眠一眼……以前的他,明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趙無眠沒在乎這些小事,彎腰走進船篷,任由船舶自顧向前,他明顯不急,船速也便沒那么快。
洛湘竹倚靠著船舷,素手垂下,指尖在湖面擦出一絲淡淡水波,待到了湖心明月處,圓月在水波內輕晃,周圍湖面浮著淡淡水霧,幽寂無人。
洛湘竹心情放松,表情靜謐。
趙無眠盤腿坐在她對面,自腰間解開自己的朱紅酒葫蘆,輕輕晃蕩,內里依舊有酒液……也是,洛湘竹這段時間顯然不會喝酒。
趙無眠拔開酒塞,往嘴里灌了口聽瀾酒,欣賞著月下美人,后將酒葫蘆遞給她。
“今晚我可算醒來,值得慶祝,該喝幾杯……妹子也嘗嘗?”
洛湘竹并未拒絕,只是抬手輕輕挽了挽耳邊碎發,接過酒葫蘆,小小抿了一口。
表情稍顯古怪……趙無眠現在開口閉口都喚她妹子了。
這稱呼倒也不是不行,聽得也甜甜的,就是太親昵了……突然間還有點適應不了。
她想起什么,解開自己放在手邊的小行囊。
她似是炫耀,給了趙無眠一個得意眼神,后一件件將內里物什擺出。
薄餅,臘肉,香腸,黃瓜干,以及用密罐封起的雞湯……這是今天晌午燉的,才吃了一半!
洛湘竹擰開密罐,雞湯已經有些冰涼,并未有熱氣冒出,聞著挺香。
洛湘竹又取出一雙筷子,雙手遞給趙無眠,下巴微微昂起,朝他嘿嘿一笑。
邊吃邊喝,那村子沒什么好東西吃,這些都是我積攢下來的哩。
趙無眠接過筷子,便瞧洛湘竹雙手捧起罐子,抿了口雞湯,露出舒心的神情。
真香。
趙無眠也喝了口雞湯,又吃了口雞肉。
雞湯很咸,雞肉很柴……不好喝,也不好吃,此刻涼了,更是難以入口,但卻讓洛湘竹如此滿足。
這些讓洛湘竹珍之若重的所謂美食,讓趙無眠看出洛湘竹這段時間受了多少苦。
洛湘竹平時多嘴饞,去什么地方都要嘗嘗當地的特色菜,如今只是這么點難吃的雞湯雞肉,看著就沒有食欲的臘肉黃瓜,就把她打發了?
趙無眠再沒心情吃飯,放下筷子,
“那幾個所謂官差,就是九黎的人,我從他們口中得知,追殺你的人乃是永昌節度使,九黎五大姓之一的崔家家主,崔向微……一條路邊野狗,不日我便取他首級。”
洛湘竹撕開薄餅,在雞湯里泡了下,塞進朱唇,歪了下頭,美目茫然盯著他看。
不是說要慶祝嗎?忽然說這事兒作甚?
她應和似的微微點頭,又推了推擺在面前的食物。
快吃快吃,你是武者,要消耗很多能量,平日昏迷,我喂你飯時很不容易,你一定沒吃飽,現在好不容易清醒,放開了吃。
趙無眠又是沉默,幾秒后才道:“等去了永昌城,先帶你吃頓大餐,然后我們再去大理,繼續大吃特吃。”
洛湘竹眨眨眼睛,額前幾縷碎發隨著夜風緩緩輕晃,美目顯出幾分憧憬與迫不及待,亮晶晶的。
真好呀,終于又能美美吃些好吃的東西啦。
趙無眠望著她的眼睛。
洛湘竹并未察覺趙無眠的神情,她想起什么,抬手指向朝廷的方向,眼神疑惑。
不先給朝廷傳信,讓援軍來幫忙嗎?
趙無眠笑了下,語氣平和。
“小小南詔沒人有資格接住我的刀,哪怕是那個活了一百多歲的燭九天也不配。”
洛湘竹還是有點擔憂,畢竟身處異國他鄉,九黎人多勢眾……唉,這種事讓趙無眠做主便是。
若趙無眠能打得過,自然最好,若是打不過……大不了,就當一對亡命鴛鴦嘛!
小啞巴也看開了,和趙無眠親也親了,摸也摸了,自己是有男人的!就是真死了,也不是孤魂野鬼。
思琢間,洛湘竹瞧見趙無眠一直不吃,又眨眨眼睛,看向自己擺出的粗茶淡飯,忽的想起趙無眠在昏迷前,可是天天山珍海味。
如今不過是睡一覺,蘇醒過來便要吃這些粗糧,定然難以下咽。
洛湘竹不免放下筷子,俏臉浮現一絲局促與羞愧。
對不起哦,她不會武功,也沒什么闖蕩江湖的經驗,若是讓觀云舒,蘇青綺她們來,肯定能把你伺候得好好的,根本不缺什么山珍海味,奢華屋舍。
洛湘竹剛一羞愧垂眼,便瞧趙無眠忽的抬手掃開面前雜七雜八的雜糧,按著她的手腕,將她壓在甲板上。
咣當————
酒葫蘆被懟倒,晶瑩酒液浸入甲板,酒香四溢,但趙無眠鼻尖更多的,還是洛湘竹身上的處子幽香。
“恩!?”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脖頸處傳來趙無眠的炙熱呼吸,癢絲絲的,不由俏臉側過,臉龐泛紅,羞憤難耐。
你要做什么?
趙無眠抬手輕輕拉開洛湘竹的頭巾,露出她盤起的如墨長發,道:
“你我之間的娃娃親,拖了二十年,擇日不如撞日……”
平時洛湘竹皆梳著未出閣的垂發,如今盤起,多了幾分婦人味兒,倒像真成了趙無眠的新婚小媳婦似的。
洛湘竹聞言,當即連連搖頭,極為抗拒。
不行不行,她不求什么三禮六聘,不求什么十八花轎,但好歹得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跨過火盆,走過你們老趙家的紅毯,才算堂堂正正過了門不是?
瞧瞧她現在,穿著村姑似的粗布筒裙,發上連根簪子都沒有,也沒有什么胭脂首飾給自己好生打扮打扮……
誰家媳婦這么丑啊?
趙無眠知道洛湘竹的意思,但他沒料到直至現在洛湘竹居然想的是自己打扮樸素,配不上他。
趙無眠斟酌片刻,也沒說什么安慰的話,而是松開洛湘竹的手。
沒了鉗制,洛湘竹反而心底開始浮現一絲淡淡惱火。
結果她剛一抬眼,便瞧趙無眠張開手掌,似有吸力,船舷兩側有兩束澄澈湖水積蓄至他掌心,凌空化作一根水簪。
水簪樣式簡單,但在夜色中反射著月光……很漂亮。
趙無眠也不知是如何將這簪子固定,別進洛湘竹的發中,端詳著她的臉,笑道:
“湘竹妹妹真漂亮。”
洛湘竹被夸得羞澀,移開視線,卻是雙手扶著船舷,朝湖水看去,想以此打量著趙無眠送給她的水簪。
水簪在湖水的反射中,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但洛湘竹發覺自己臉上不自覺帶笑,美目閃著喜悅的微光。
趙無眠只是用武功給她凝了根不值錢的水簪子,就讓自己這么高興嗎?
湖面中,趙無眠出現在洛湘竹身后,附耳輕語,朝她說著什么。
洛湘竹俏臉漸漸攀上紅霞,后是移開側臉,美目緊閉。
于她而言,這便已是回應。
波光粼粼的湖面中,兩人的影子緩緩重合,后栽倒在船,湖面再不見兩人影子。
直至船舶內才猝然傳來一聲痛哼,片刻后,湖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將湖內明月攪得細碎不堪。
一葉孤舟寂寞地飄蕩在湖心處,但孤舟上的男女并不寂寞。
洛湘竹不會武功,身子骨又柔,趙無眠最開始很是小心翼翼。
但漸漸地,船舶起伏的動靜越來越大,甚至有些激烈。
忽然間,只聽咔嚓一聲,一葉扁舟竟是不知為何,猝然從中斷裂。
噗通————
水花四濺,但剎那間一道殘影猝然在湖面一點,好似離弦之箭在寬廣湖面輕擦而過,眨眼便來至湖對岸一處林中。
趙無眠赤著胳膊,身無寸縷,有些風中凌亂,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武功之高,不過稍微用力,竟能把船都給……弄折了。
好在他反應夠快,否則兩人都得成落湯雞。
洛湘竹被趙無眠橫抱在懷,身上披著外衣,包的嚴嚴實實,單露出一雙穿著純白羅襪的玉足與俏臉。
她臉上帶著極為不正常的紅潤,額前滿是細汗,鬢發緊緊貼著肌膚,朱唇不斷開合,急促喘著氣,眼神迷離,竟還沒發覺船都折了。
直到夜風吹在臉上,她才恍惚間回過神,打了個冷顫,錯愕看向趙無眠。
你,你勁兒怎么這么大?
她連忙四顧,林中昏暗無人……
趙無眠拉了拉披在洛湘竹身上的外衣,當然沒人,以趙無眠的感知,就是燭九天親自來了,也逃不過他的此間劍。
“先穿衣裳,尋個僻靜處過夜,下回,下回我輕點……”趙無眠手里還提著洛湘竹的繡鞋,小臂則挽著行囊,抬手幫她穿上繡鞋,順帶捏了捏湘竹妹妹的小腳丫。
細膩觸感,好似一塊溫熱軟玉。
洛湘竹美目含著水花,連忙抬手捂住趙無眠的嘴巴。
這種事心里知道就行,說什么說……
待穿戴整齊,尋得早已上岸,正呆站在原地吃草的馬兒,隨意尋了處方向策馬離去。
兩人心底都有些尷尬,一路無話,不知多久過去,才尋一破廟歇息。
廟中無人,極為破敗,佛像都癱倒在地,沒了半邊臉。
大堂殘留著不少焦黑痕跡,顯然沒少有江湖人來這里落腳過夜,因此雖然廟破,卻也算干凈。
趙無眠點起篝火,四處看了眼,廟是小廟,只有面前一道門窗。
洛湘竹自廟外拴著的馬背上取來在外過夜用的被褥,鋪在篝火旁,卻聽咔嚓一聲,趙無眠合上門窗。
洛湘竹并未在意,鋪好被褥,抬手摸了摸水簪,后輕輕一拉,放下如墨發絲,慢條斯理梳著凌亂發絲。
趙無眠關上門窗回首望去,美人側坐在被褥上,如墨長發垂下,看不清側臉,火光一閃一閃落在她的身上。
簡樸素裙包裹著嬌軀,出了很多汗的緣故,布料緊貼肌膚,愈發凸顯出那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腰,可偏偏細枝碩果,一眼看去,竹筍壓迫感十足。
趙無眠緩步走去,也坐在被褥上,抬手輕輕拉開洛湘竹的繡鞋,露出穿著白襪的小腳丫。
腳丫輕輕一顫,往后縮了縮,洛湘竹好似受驚小鹿,側眼看向趙無眠,美目茫然。
趙無眠把玩著妹子的小腳丫,緩緩湊近,“湘竹妹妹……我們繼續?”
洛湘竹連連搖頭,她身上都是汗,肯定都臭了……
其實一點也不臭,一點細汗而已,反而更襯得她柔光水滑,溫潤動人。
趙無眠抬手輕撩上衣。
咚——
似有細微輕響傳來。
洛湘竹抬手便掩,卻被趙無眠十指相扣按住雙手。
垂眼一瞧,趙無眠竟借著火光,細細打量,似覺得方才在船上烏漆墨黑沒看清。
洛湘竹俏臉通紅,側過小臉雙目微閉。
只能感覺到趙無眠的呼吸撲在上面,炙熱極了。
后來呼吸越來越重,也越來越近……
吃起竹筍兒來了。
洛湘竹嬌軀猝然一顫,白襪包裹的玉趾也是扣緊……
卻是想起,在廟中干這事兒……是不是會把觀云舒氣死?
咔咔————
篝火忽明忽暗,在破廟墻壁上,拉出出一圈圈莫名其妙的倒影。
時快時慢,時短時長,唯獨倒影緊緊貼合。
夏夜,破廟,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