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是誰?
我用的武功明明是蕭遠暮的挽月弦……蕭遠暮難不成還有個‘酒兒’的小名?
但宋云此前又說‘酒兒已經死了’,所以蕭遠暮明顯不是這‘酒兒’……酒兒是蕭遠暮的師父?
宋云忽說此言,讓趙無眠也不由驚了下,但聰明的腦袋瓜還是下意識分析起來。
宋云目光灼灼,極富侵略性盯著趙無眠的臉,一掌拍飛李京楠后便要抬手抓向趙無眠的手腕,旋即探出的手在空中又是一頓。
嗆鐺————
卻見刀光劍芒一同在四層驟現,一柄銀白長劍已經架在了宋云脖頸上,卻是已經反應過來的蘇青綺拔劍而來,與此同時還有數位武藝不錯的獄卒用刀架在宋云周身各處。
蘇青綺臉色極差,心底卻是不免慶幸。
以宋云方才的速度,如果真要對趙無眠出手,那無論是她,還是觀云舒,明顯都反應不過來。
按理說宋云被囚禁三十年,一身武功早已生疏,此刻忽然出手明顯發揮不出全力,怎么如今還能這么快?
莫非她未用全力,就已經有如此速度,那等她恢復呢?
念及此處,蘇青綺心中愈發凝重,卻也愈發難言……自己怎么就這么弱呢?
宋云眼眸輕瞇,卻是壓根沒有在乎刀劍臨身,而是依舊直勾勾盯著趙無眠。
“若她真想加害于我,你們也攔不住,”趙無眠面色平和,輕輕抬手,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只有我能攔。”
話雖如此,但蘇青綺還是沒敢松劍……委實是怕這死囚有什么后手傷了趙無眠。
觀云舒倒是沒蘇青綺這么緊張,她知道以趙無眠的實力還不至于被武魁級別之下的人干掉。
她稍顯警戒來至李京楠砸出的那個人形坑洞處,向內一看,李京楠口鼻溢血,好像是牽動了他什么暗傷,導致他此刻面色鐵青,內息不穩。
李京楠稍顯虛弱抬眼看她,想要用力掙脫,但只能帶動墻壁凹槽內的幾顆碎石落下。
觀云舒歪了下小臉,卻是忽然抬手朝李京楠射出一根銀針,此針淬毒,乃是行走江湖必備的軟骨散。
李京楠:……
銀針毫無阻礙扎進李京楠心脈處……軟骨散應該對李京楠沒用,但他又不知這是軟骨散,如今沒躲,那料想確實是沒什么戰斗力了。
觀云舒便朝周圍幾個獄卒招招手,“李京楠舊傷復發,實力銳減,押住他。”
“是,侯爺夫人。”還空著的獄卒連忙抬手領命,半點不敢怠慢了觀云舒。
還拿劍架著宋云的蘇青綺眼神當即就危險起來……真正的侯爺夫人在這兒呢!
觀云舒想開口解釋,但又覺得此時此刻,這種場面談這些男女之事委實不合適。
獄卒將李京楠從凹槽里拉出,李京楠喉間又是吐出一口紅到發黑的血……觀云舒也不知李京楠這是傷在哪里,應該是五臟六腑吧。
李京楠被獄卒壓在地上,忽然暴起發難,一把沖開周圍獄卒,眼神發狠,持锏砸向觀云舒,又是準備挾持她。
觀云舒早有準備,正欲輕飄飄躲開,旋即便看一雙長靴猛然印在李京楠的臉上。
趙無眠一腳將李京楠的腦袋踹在石壁上,石壁瞬間開裂,煙塵混雜著瓦礫碎石向四周四散,李京楠的臉直接被嵌進石壁里,留在外面的身軀緊繃了下,旋即又忽然癱軟下來。
“求生欲真強……”趙無眠收回腿,打量了眼,李京楠已經近乎昏死過去,但還活著。
只能說不愧是前五岳,以趙無眠的實力,一腳下去,尋常武者的腦袋早就像西瓜般炸開。
趙無眠輕輕抬手,周圍獄卒便連忙上前,壓住李京楠。
觀云舒側眼瞥了下趙無眠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閃過來的……她不由勾起了一絲笑容。
在蘇青綺面前,趙無眠相當‘守男德’,沒去和觀云舒玩什么眉目傳情,他轉過身看向宋云。
宋云默然站在不遠處,獄卒手中鋼刀還架在她身上,她依舊紋絲不動,壓根沒有反抗的欲望,只是望著趙無眠。
沒有多言,但用行動告訴趙無眠……她不逃,只想與趙無眠聊聊。
趙無眠看了幾眼周圍的獄卒,人多眼雜,而這個死囚明顯知道些與蕭遠暮有關的事,又或者說,從她的身上,定然能找到與自己身世有關的線索。
那倒是意外之喜。
若是如此,此地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他便輕輕抬手,“將李京楠押走,余下這名死囚我來解決,你們就是待在這里也是送死。”
獄卒們面面相覷,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也是事實。
“侯爺多加小心,此人能被囚禁在四層接近三十年,即便是我等也不知她的身份,她的實力定然不容小覷。”
一位稍顯年長的獄卒朝趙無眠拱了拱手,便給周圍獄卒使了個眼色,持著刀警戒望著宋云,慢慢后退,直到徹底退出四層。
顯然是看出了趙無眠與這名死囚有話要談,不愧是混京師的。
蘇青綺的長劍依舊架在宋云的脖頸上,觀云舒則來至石階前,防止有人偷聽。
都是很懂事。
趙無眠并未放松警惕,手還放在橫刀刀柄上,來至宋云面前,微微頷首,“先做個自我介紹,趙無眠……前輩呢?”
“宋云……”宋云眼神稍顯復雜。
蘇青綺與觀云舒都是回首看來,眼神閃過一絲恍然。
“摘星刀宋云……”觀云舒上下打量一眼宋云,
“刀法通神,輕功絕世,第一刺客,從前師父便說過,若不是宋云失蹤,那當今刀魁之位就該你坐,甚至于還未溝通天地之橋,輕功就已經勝過了一般武魁,待溝通天地之橋后,輕功第一人也該是你。”
蘇青綺柳眉緊蹙,“忽然在江湖消聲匿跡,此前心底有隱隱猜測會不會是你……結果當真是你行刺太祖高皇帝……他可是溝通天地之橋的高手,你只是天人合一,怎么敢的啊……”
兩女都聽說過宋云大名,但趙無眠明顯不知,兩女也是在給趙無眠解釋。
趙無眠微微點頭表示清楚,便朝宋云道:“我在一個多月前受過傷,沒了此前記憶,經由實戰搏殺才領悟出我此前會挽月弦。”
“挽月弦?”宋云打斷趙無眠的話,眼神微瞇浮現幾分驚疑不定,“這是什么?”
趙無眠與蘇青綺對視一眼,而后默默拔出橫刀,簡單演練了一遍挽月弦的刀法。
若宋云當真知道點什么他身世的線索,那他自當盡可能配合。
宋云完全不在乎架在自己脖頸上的長劍,只是默默望著趙無眠的刀法,即便已經被囚禁了近三十年,但她的眼力還在,趙無眠只是演練了一套她便看出挽月弦的獨特之處,直接問:“還有劍法吧?”
趙無眠默默換招,但只出了兩三招……時間太緊,他又常用刀法,所以還沒悟出太多挽月弦的劍法篇。
但也足夠宋云看出其中章法。
她以手作劍,輕飄飄向側方一刺,明明沒用兵刃,卻仍有劍法的輕靈飄逸,但劍指刺出,意象又恍然一變,從輕靈飄逸變得有幾分詭異難辨。
宋云口中道:“此乃酒兒劍法,挽無辰……你口中的挽月弦,是將挽無辰融進己身,似是非是……”
趙無眠望著宋云那一劍指,沉默幾秒,旋即左腳上前輕輕一踏,橫刀向前遞出。
呼——
勁風猛然以橫刀為圓心,向四周逸散,微微拂起蘇青綺腰后的單馬尾。
眼看這一劍指,趙無眠竟是又悟出了挽月弦劍法篇的一招……但此舉也無疑坐實了宋云的猜想。
趙無眠為溝通天地之橋,目前正在感悟四方武功的意向……月華劍,挽月弦,巫山刀等。
他尚且如此,蕭遠暮顯然也不例外。
宋云口中的挽無辰,明顯就是蕭遠暮自創挽月弦時感悟過的,因此在劍法篇才有幾分挽無辰的影子。
就連武功名字都這么像,要說沒點關系,那顯然不可能。
因此趙無眠低聲道:“前輩口中的酒兒……是蕭遠暮的師父?”
宋云微微搖頭,“我不認識什么蕭遠暮,但據我所知,酒兒從未收徒……”
她頓了頓,眼神低垂,低聲問:“蕭遠暮……幾歲?”
“不知,但她于景正年間才橫空出世,刀斬槍魁于鄱陽湖,又打著光復辰國的口號,才讓朝廷注意到了她,將太玄宮打為邪派。”蘇青綺回憶了下,而后道:
“但江湖謠傳,蕭遠暮還不到三十歲。”
“不到三十歲……”宋云沉吟少許,才微微搖頭,
“在我入獄后,再也沒有聽說過酒兒的消息,她若當真收那所謂的蕭遠暮為徒,十年時間,也足以教會她挽無辰,而且酒兒乃辰國長公主,蕭遠暮若想光復辰國,也說的上。”
酒兒是辰國長公主,蕭遠暮又很有可能是酒兒的徒弟……那趙無眠呢?趙無眠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
趙無眠與蘇青綺,觀云舒都是對視一眼,而后看向宋云,眼底已經是有了幾分驚喜。
這位奶奶是真有東西的啊。
趙無眠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第一次遇見有人能把蕭遠暮的師父都給挖出來,心底正視了宋云不少,不由問:“酒兒此人,前輩可否同在下詳細講講?”
宋云沉默了幾分,神情浮現幾分恍然,
“當年我進窺天人已經三年,卻遲遲無法溝通天地之橋,什么法子都想試試,便決意不用武功,喬裝乞丐,體會江湖百態,三個月的時間,只有酒兒給我食物,我才入京幫她行刺皇帝。”
蘇青綺看了趙無眠一眼……當初她與趙無眠不也是如此認識的?
念及往事,蘇青綺緊繃的神情也是不由緩和下來。
趙無眠也是想到往事,朝蘇青綺笑了笑,心底對宋云也是肅然起敬,朝宋云拱了拱手。
無論何時何地何人何等立場,這種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決意以身犯險的人,都值得趙無眠敬重。
“當年在京中,到底發生了什么?”趙無眠又追問。
宋云再度沉默,被關在此等暗無天日的地方快三十年,宋云既沒瘋也沒失去語言能力,已經是極為難得,但似乎調動記憶卻顯得有幾分晦澀。
片刻之后她才道:
“那時是夏日,皇帝雖然溝通天地之橋,但太過操勞,殫精竭慮,狀態并不好,甚至于據我所知,他已經派了不少人外去江湖尋求九鐘,還時常招武功山的道士入宮論道,約莫是想尋長生之法。”
蘇青綺面無表情,不言不語,宋云所說也是事實,太祖高皇帝晚年的確如此。
觀云舒倒是插嘴道:“太祖高皇帝溝通天地之橋,而你只是天人合一,就算他狀態再不好,也不是你隨便能殺的。”
“是,但我若當真成功,越級誅殺天子,那天地之橋于我而言,又談得上什么關隘?”
觀云舒沉默,對宋云也是高看一眼……江湖第一刺客,能越級刺殺當今天子,甚至于這天子還是當時江湖排名前幾的強者,這對于宋云而言,恐怕也是一件宛若朝圣般的事。
宋云繼續道:“那時我在京師潛伏兩個多月,一直默默等待機會,直到皇帝出宮前去城外紫金山避暑……這毫無疑問是天賜良機。”
宋云頓了頓,又回憶了下當時的場景,眼神浮現幾分恍惚,
“但令我沒想到,當時居然還有其余刺客,那刺客在我之前出手行刺皇帝,雖然失敗,但他是跑了,我還在山上,而那時我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趙無眠眼底浮現幾分錯愕,“你沒和皇帝交手?你只是個背黑鍋的?”
“案牘室記載,是燕王護駕有功。”蘇青綺也道。
“當初燕王也在山上,也是他先找到我。”宋云微微頷首,又頓了頓,回憶了下,道:“他告訴我,酒兒曾救了王妃一命,而我是為酒兒而來,于是他便替我向皇帝求情。
若我當真對皇帝出手,那無論誰來求情也不可能保我性命,但我當時想行刺皇帝也是事實,皇帝看在燕王的面子上才饒我一命,卻也將我關在此地永世不放。”
“這……”
趙無眠稍顯無語,他本以為這么牛的前輩去行刺皇帝,不說有他當時誅殺洛述之時的復雜,但也該是場暢快淋漓,跌宕起伏的廝殺,結果宋云居然都沒出手,完全就是替那個刺客背了黑鍋。
蘇青綺也是輕嘆一口氣,雖然身為朝廷中人,不該妄議太祖高皇帝,但身為江湖客,她心底也是難免為宋云不值。
宋云為了一個承諾,如今行刺天子,結果什么都沒干就替人背了黑鍋,直接被關了將近三十年。
身為刺客,連出手一試的機會都沒有。
身為女子,風華正茂的容顏已是垂垂老矣。
身為天人合一者,本是可以溝通天地之橋的天賦,卻被困在這地牢如此之久,一身武藝與天賦毫無用武之地。
無論是哪個武者經此打擊,恐怕都要一蹶不振,乃是恨不得自盡當場,免此侮辱。
觀云舒柳眉輕蹙,在一旁問:“那個叫‘酒兒’的女子,你為她行刺皇帝,被囚于此,她就沒想過來救你?”
“為保朝廷顏面,皇帝放出消息,當年那個行刺皇帝的刺客已經被凌遲處死,而燕王恐怕也不知她在何地,最重要的是……”宋云輕嘆一口氣,“但她曾言自己身染頑疾,壽算只剩十年左右。”
這種江湖舊事,聽著只會讓人感到一股什么也做不了的無力感,但宋云雖想行刺太祖高皇帝,卻是為酒兒,而酒兒與蕭遠暮大概是師徒關系,趙無眠又和蕭遠暮不清不楚。
所以嚴格意義上,趙無眠和宋云算是一伙的……反離復辰那一伙。
但趙無眠還是未明侯啊,雖然跟不正苗不紅,卻也是朝廷一派,放在江湖上都會有人罵他一句‘朝廷鷹犬’的那種。
趙無眠被夾在中間,就顯得左右為難。
不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趙無眠只能默默想個法子,靠自己讓蕭遠暮與洛朝煙和睦相處。
在此之前,他先道:“當年那個讓你背鍋的刺客,可是有什么內幕?例如他知道你也在山上,因此故意加害你?”
宋云蹙眉,這些年她也在思考這件事,但她連那刺客的面都沒見過,就連那人是什么武功路數都不知,再怎么猜測,沒有證據那也是白瞎,但總歸也能分析出點東西,便道:
“皇帝位置,乃是隱秘中的隱秘,當時我是尋了京師一位叫秦三爺的中間人買了情報,若是有鬼,那問題多半出在他身上。”
“秦三爺?”趙無眠看向蘇青綺。
蘇青綺柳眉緊蹙,片刻后才道:“秦三爺活躍在二十年前,早在靖難之役時他便金盆洗手,靠著過往人脈,搭上了羊舌叢云這條大腿,目前應該是在蜀地養老。”
“蜀地?”趙無眠啞然失笑,怎么又是這地方?
觀云舒在一旁道:“當年在紫金山與那刺客打過照面的人,大多是宮中護衛,而他們基本都死在了靖難之役,可燕王還活著,你可以讓圣上給燕王書信一封,問問情況。”
趙無眠沉吟少許,此時三層處有人喊道:“侯爺,李京楠被我們生擒的消息傳出去后佟從道就跑了,常言窮寇莫追,蘇總捕已經回了偵緝司。”
趙無眠回過神來,朝宋云拱了拱手,“等我將幻真閣此事了結,想辦法將前輩救出去,但前輩曾意圖行刺太祖高皇帝,身份終究敏感,即便從偵緝司脫身,恐怕也不能離京半步。”
宋云微微一愣,神情錯愕,她對趙無眠說這些,完全是看在酒兒的面子上,從來沒想過借此重獲自由。
“你,你怎么救?利用職務之便,偷梁換柱?”
趙無眠擺手,“去請示圣上即可,她若不同意,那我再想想辦法說服她。”
“說服?”宋云眼神稍顯莫名,趙無眠這話,倒顯得他與當今天子的關系有多么不一般似的。
蘇青綺很有風情地翻了個白眼,收起白霜劍,從三層叫來一幫獄卒看護宋云……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趙無眠若真想給宋云自由,那洛朝煙焉有不同意之理。
三人離開四層向上而去,那些被李京楠與寧中夏放出的死囚大部分已經死了,少部分還活著,又被重新關回牢里,等著暗中處死。
待離開昭獄時,天色還亮,陽光灑落,照的幾人一時之間還有幾分睜不開眼……在昏暗無光的昭獄駐留太久了。
昭獄外,聚著不少偵緝司捕頭,團團圍住……包圍圈內,則趴著兩人。
一人是還在昏迷的李京楠,一人是趙無眠當時擒住的白捕頭。
“呸!狗細作!”姬劍鳴右手帶著夾板,一腳踹在白捕頭肩頭,吐了口唾沫。
想來在趙無眠與宋云交談間,偵緝司也查清了白捕頭的事。
白捕頭已經蘇醒,此刻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面無死灰,瞧見趙無眠走近,他當即抬眼,眼神一瞬間便兇狠起來。
若不是趙無眠……
啪————
姬劍鳴一巴掌拍在白捕頭臉上,他的臉龐瞬間紅腫,姬劍鳴怒道:“侯爺也是你這勾結邪派,吃里扒外的貨色能直視的?”
勾結邪派……趙無眠暗道以自己和太玄宮的關系,恐怕也不干凈。
蘇總捕搬了把太師椅放在空地上,氣定神閑坐在上面,壓根看不出他此前和佟從道在城外打了一場。
他手里還端了杯熱茶,想來方才他也審問過白捕頭,便朝趙無眠微微抬手,
“此人乃是冬燕余孽,與幻真閣勾結,純粹是為顛覆大離……未明侯此次救裴羽中,誅寧中夏,擒李京楠,更是一眼看穿幻真閣所有圖謀,若不是你,恐怕李京楠還真能得手,當記首功。”
蘇總捕此話一出,便相當于蓋棺定論……幻真閣這事,到這里就已經結束了,李京楠被擒,佟從道逃跑,只要再救出那兩個被綁走的世家公子就徹底結束。
幻真閣除非閣主親臨京師,否則還能掀起什么風浪?
哦……還有個蒼花娘娘。
蘇總捕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還好世人皆知本我堂與蒼花樓不合,一般不會共同行動,否則若蒼花娘娘也來京師,那此次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嗷!”
聞聽此言,趙無眠還沒什么反應,周圍聚在一起的偵緝司捕頭倒是齊齊抬手,開始大叫,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么。
自然高興,在此之前,他們雖然一直聽說趙無眠的大名,可那時候時局敏感,趙無眠雖能力出眾,但他們還沒什么實感,經由此次事件,他們才知這未明侯有多靠譜。
友軍如此生猛,即便因為國本之事導致朝堂此刻空前虛弱,他們也覺得這都已經不是個事兒。
你就是再怎么厲害,我們也有未明侯!
蘇青綺也是不由微微昂首,感同身受,稍顯自豪。
觀云舒神情沒什么變化,而是側眼望著趙無眠。
趙無眠只是笑了笑,便朝蘇總捕問:“大舅哥可是知道秦三爺此人?”
蘇總捕對趙無眠的稱呼稍顯無奈,正想再提醒趙無眠一句蘇青綺的婚配他做不了主,你先過了我娘那關,而后聽到‘秦三爺’這個名字,他便眉梢蹙了下,“你問這個做什么?”
“有個朋友被人陷害,疑似與他有關,想去查查……這人很厲害?”
蘇總捕回憶了下,他所知明顯比蘇青綺多,便道:
“秦三爺,算是二十多年前京師黑道一號人物,武藝很不錯,師父疑似乃是五岳之一的丁景澄……丁景澄此人,出身西域圣教,如今估摸得有九十歲高齡,也不知是否還在為圣教辦事。”
趙無眠也聽說過西域圣教的大名,想不到秦三爺還有這么一層關系,難怪他當初能在京師混得開。
不過夏成松,李京楠都敗于趙無眠之手,他如今恐怕也能被稱一句‘五岳殺手’。
“不抓了他?”
蘇總捕則繼續道:“當時太祖高皇帝在位時,西域念及當初開國情分,與朝廷的關系還沒如今這么差,因此雖然秦三爺疑似與丁景澄有關系,朝廷也沒怎么管這人,這才讓他安然出京養老,
后來想抓,卻又讓他搭上羊舌叢云這條線,根據我們的調查,當年羊舌叢云來京師闖蕩過,秦三爺給了他不少幫助,后來更是把女兒嫁給了他……
……而羊舌叢云當時年紀輕輕就擊敗了李京楠,潛力不錯,朝廷本就打算賜他武魁牌匾將其招安,這才讓秦三爺安心養老。”
江湖上的武魁,不是說你實力夠就能當的……朝廷說你是武魁,那你才是武魁。
只有擁有武魁牌匾的武者,才能享有諸多便利,如宗門駐扎城鎮輕稅減負。
有這好處,縣令知府都得巴結著你,也會有更多人來宗門駐扎處發展……有人口,就有錢,就有生產力,就有人才,也有故事。
趙無眠琢磨少許,沒打算因為秦三爺與羊舌叢云的關系就放過他。
他殺了羊舌叢云的大弟子,已經結下梁子。
若是如此,那趙無眠恐怕也得盡快去蜀地一趟。
不過在此之前,先等燕王回信吧。
希望信中有關于酒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