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最開始的混亂之外,隨著運河開挖,百姓們和商人們忙著種地做生意,望春城很快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當真正的生活在這種環境中,人們才發現段老魔,呸,段巨俠沒有撒謊。
沒有人收保護費,進城不再肉痛給銀子,田里的莊稼即將秋收,收獲了就是自己的,就連商鋪上繳的利潤都變少了不少,只用于望春城的維護和建設。
這種感覺無疑是荒誕的,千百年來頭一回。
這么輕松,沒有重擔的日子,這是人能過的日子?
苦日子過習慣了,忽然來這種好日子,不少人都不習慣,于是望春城內外,出現了不少付費吃苦的生意。
比如給錢讓別人抽自己鞭子。
這像牛馬一般被人抽,身上一痛,心頭反而舒服多了 劉子是個實誠人。
實誠的干活人。
之前在望春城,你想借田種地都得有門路。
劉子沒有門路。
什么自己開墾荒地,要知道私自開墾田地是違反墨門規矩的。
望春城一帶,只有墨門劃分出來的田地才能種田,那叫墨田,在那里種田納糧沒問題,可你敢偷偷開墾田地,第一天你做了,第二天全身都會被墨門分個七零八碎。
是的,曾經有不人偷偷干過,還在山里,結果因為收了一點白菜,被同樣窮得要命的鄰居眼紅了,往墨門那里一說,全家命都沒了。
所以劉子一直只能干最苦最累的雜活,每天干八九個時辰,和豬狗住在一起,可家里孩子依舊吃不飽,餓得哇哇哭。
如今真是好起來啦!
能自己開墾田地不說,還不納糧。
劉子當天就把早已看好的荒地開墾了出來,種上了菜。
這塊地他已看上好久了,糧食種子和菜種子也準備了好久,沒想到一下子全用上了。
跟做夢一樣。
日子真是美起來了。
如今他還有了新的活計,跟著那段少俠的什么星怒女俠挖河道。
只能說不愧為少俠的星怒,他不懂什么俠之類的,只知道在這里干工錢很高,于是他也干得十分賣力。
黃昏時分,劉子領了工錢,想著今日收獲滿滿,于是想要去吃碗面。
他來到了面攤前,頗為豪氣道:“老板,來一大碗面,不要肉,多放辣椒。”
“來嘍。”
不一會兒,面就端了上來。
劉子吃得很帶勁,雖然面里沒有肉,可是只要配上足夠的辣椒,還是有一定的滿足感。
想著今日工錢不少,還能給家里買點吃食加餐,劉子就渾身是勁。
是的,這工錢可比之前在墨門賣血多多了。
而以前每次賣血的時候,也是家里人少數能吃飽的時候。
今后不同了,好日子真的要來了。
劉子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父親說的話——“實誠是福,終歸是能好好活的。”。
他這一實誠就實誠了大半輩子,劉子很多時候都在懷疑,這句話是假的。
畢竟他父親就是累死的。
可如今,這句話像是真的。
不由自主的,劉子嘿嘿笑了起來,笑得很憨。
“老板,多少錢。”
“客官,一共是二錢銀子。”
劉子愣了一下,困惑道:“不是一錢銀子一碗嗎?我沒要肉。”
那面攤老板皺紋道:“可是客官,你吃了兩碗。”
“我分明只吃了一碗。”
面攤老板露出了一抹尷尬的表情,說道:“可明明是兩碗。”
這時,旁邊的一個男子幫腔道:“你吃兩碗就給兩碗錢。”
“可是我就吃了一碗面,吃一碗面給一碗錢。”劉子解釋道。
“放屁,我看著你吃了兩碗。這面攤別人也不容易,吃多少給多少,這可是段少俠定下的規矩。你不就是想欺負實誠人嗎?”又有人幫腔道。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變多了,不少人皆對他指手畫腳,出聲指責。
“這不是那劉子嗎?賺那么多,卻還要賴一碗面的錢。”
“平時看起來挺老實的,結果是這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面攤老板依舊作出一副老實巴交,受他欺負的委屈樣子。
劉子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當了這么多年的實誠人,在別人眼中卻成了欺負實誠人。
他不由得憤怒道:“我說了只吃了一碗了,我要怎么證明我只吃了一碗!”
“明明只有一碗。”
最開始幫腔的漢子說道:“怎么證明?都吃你肚子里了,再過一會兒都要拉成屎了,總不能把肚子剖開看吧?”
劉子眼睛發紅,怒道:“看就看!我就吃了一碗。”
仿佛中邪了一般,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平時脾氣挺好的劉子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徑直沖到攤子上去拿刀。
那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面攤老板瞟了一眼,根本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
“真的假的?剖腹驗面?多吃就多吃了,拿刀嚇唬誰呢。”
“啊!”
劉子一刀切入了肚皮,圍觀眾人一驚。
不知誰說道:“只要剖開證明只吃了一碗面就沒事了,這地方段少俠做主,是認理的,對不對?”
“就是!還有比這更講道理的地嗎?”
劉子眼睛一下子紅了,不再猶豫,一刀劃拉開來。
人群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不是,你真劃啊。”
劉子神色痛苦道:“你看看,到底是幾碗面?”
“這哪看得清,你得往這邊拉一點。”
劉子已經哭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怕了。
他不知道剛剛為何那樣就劃開了。
可他已有些停不下來,于是手動了,想要這人看得更清楚。
好像只有更清楚了,他才能活。
“停下!”
劉子一驚,就看到了雇他干活的女俠。
紫玉走了過去,問道:“怎么回事?”
那面攤老板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說道:“他吃了兩碗面,非說只吃了一碗。”
劉子忍著劇痛道:“真的只有一碗。”
紫玉叫來了人,那人很快離去了。
不用想,她是讓人找段云去了。
這樣的傷,對一個普通人太嚴重,只有段云能治好。
明顯有人認出了紫玉的身份。
有人又開口道:“說來說去,在這段少俠的地盤就是講道理的,有理怕什么。我們都看見了,是他自己劃的。”
“我一個賣面的,在這地盤哪敢惹這事啊。”面攤老板一臉老實巴交道。
“段少俠來啦!”
這時,有人叫道。
“段少俠來了正好,段少俠講的是公道,兩碗面就是兩碗面的公道,可不會管這些。”
劉子本來已嚇哭了,可聽到這話后,依舊忍不住反駁道:“一碗。”
段云很快來了,看著肚子破開的劉子,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道止血。
期間,他已大致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段少俠,你是講公道,他是真吃了兩碗,我哪敢騙你呀。可他突然發瘋了劃肚子要給人看,我哪敢看啊。”面攤老板解釋道。
段云問道:“那你看看,覺得他肚子里的有幾碗面。”
“都進了肚子了,哪看得清啊。”
段云說道:“我看得清。”
“啊?”面攤老板惶恐道。
“我也看不清肚子里的面到底有幾碗,但可以看你到底給他煮了幾碗。”
“北冥神功!”
啪的一聲,面攤老板老板已被按住。
“老板有什么錯,為何要按他腦袋,不是說俠土講公道嗎?”有人說道。
“你也過來吧!”
段云另一只手一伸,那個說話的人身體一挺,也被吸了過來。
兩人頭發亂飛,面龐一下子變得模糊。
他們最近的記憶交織著進入段云的識海。
之后,段云松手,兩人皆頭發豎立跪在那里,眼神有些迷茫。
下一刻,他們本就被吸得飄蕩的頭發被段云一戳,全部貫入了他們的身體里。
兩個人忽的發出一聲凄厲慘叫,瘋狂抓撓起來。
“一碗面就是一碗面的道理,你們莫不是在賭我不會查案?”段云一臉厭惡道。
他娘的,老子要是查案,保底比柯南還高效。
誰是好人,誰是兇手,全部拉一起吸一頓就知道了,會查不出。
這時,兩人身體已因為恐怖的劇癢身體痙攣。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個一直藏在暗處的嗜血說書人。
他們見段云在這里弄得熱火朝天,井井有條,就越是難受。
是的,段老魔越成功他們越難受。
可兩人這些天也發現了段老魔的一個弱點,那就是他真的要講自己定下的規矩和公道。
那他們就要弄些冤假錯案,讓段老魔煩心是一件事,再趁機害死一些人是另一件事。
在他們眼中,段老魔有罪,這些愿意在段老魔規矩下干得熱火朝天的人便是助紂為虐,也該死!
這一碗面兩碗面的事,按照查案手法,肯定是人證物證來定奪。
他們隱藏得很好,這個局也自認為安排得不錯,面都進了肚子里,就是神捕也難辨真實。
可是這段老魔不講規矩,哪有直接吸別人記憶斷案的!
這樣能服眾?
“我說了,在這里搞亂的人,要知道代價。同樣的,我也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想要安居樂業的人。”
“我說的話就是公道!”
說著,那邊的兩個人已把全身皮都要抓沒了,露出了翻爛的血肉,而這邊,段云已帶動著指尖雷電,給劉子治傷。
劉子一邊流淚,一邊哭道:“段少俠,我愛你。”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女俠晚來半步,他恐怕就死了。
大好的日子還沒過就死啦。
段云一邊治傷,一邊幽默道:“抱歉,我不喜歡男人。”
聽到這個,紫玉忍不住笑了。
那面攤老板和理中客全身已沒有一塊好肉,可依舊沒死。
他們這種嗜血說書人,能鼓動別人情緒和心智,自身意志本就比較堅強。
他們一邊痛苦得身體痙攣,一邊怨毒的看著段云。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段云恐怕都已死了一萬遍。
這時,段云走了過去,踩住了兩人的雙手。
于是沒法抓癢的兩人癢得全身關節都扭曲變形,眼珠都要凸出來。
他們的癢痛到達了極致,可連抓都做不到,于是這痛苦可謂到達了極致。
段云看著兩人,一臉認真道:“你們這種玩意兒我已摸到了一點頭緒,放心,我會把你們和你們背后的玩意兒,全都殺光。”
“一個不剩。”
說著,他手起刀落,這兩人便被削掉了手臂和雙腿。
于是他們只剩下了癢,沒法止住的癢,沒法抓撓的癢。
下一刻,段云手中刀再一挑,他們舌頭也飛出,避免了他們咬舌自盡。
他就是要這種東西受盡折磨活活癢死。
“段老魔,你,你不得好屎!”
他們舌頭被挑,本來凌厲的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
圍觀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有的本就聽說了段云折磨人的魔鬼手段,今日親自一見,只能說果然魔鬼到了極點。
這種癢死,癢得全身痙攣還不能死的折磨,著實駭人。
同時,他們也發現了段云的兩面。
對敵人殘忍至極的一面,以及對他所管的人溫柔的一面。
劉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止取回了公道,還取回了命。
如果是以往的墨門,絕對是沒命的。
墨門有手段救人也不會救,除非那人值錢。
可望春城的人,有幾個值錢的。
而這一刻,他們明白了段云說的話不是空話。
在俠土生活的人,他會盡力保護。
在這里,他們也是人 望春城外百里地,是云州的富饒地。
這時,道路上有一座房子在移動。
古家少夫人的輦車,本就是一座真正的房子。
一室一廳一院,院子里甚至還種著一棵松樹。
少夫人雷楹正在院子里喝茶。
這移動的房子下面,是近百個力士在扛。
他們的步伐很平穩很一致,即便翻山越嶺,整座房子都不會出現太過劇烈的搖擺。
至于下面的力士有的因為這樣一場路程會身體受損,壽元減少,英年早逝,雷楹根本就不關心。
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這些力士就算全死了,也會有更多人頂上來。
他們能在自己玉足下抬著這房子,已是對他們的恩賜。
這座房子的上面,如今還掛著好些面旌旗。
旗幟上不止有古樸的古字,更有幾行語氣霸道的行文。
這寫的是檄文。
古家少夫人雷楹替天行道,要活捉和誅滅段老魔的檄文!
單單就是這座一室一廳一院的“輦車”,再加上一路都要鋪灑的名貴花瓣,就可以看出雷楹的氣勢。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忐忑道:“少夫人,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高調了點?屬下認為發動奇襲更有效。”
雷楹將手中茶杯放下,質問道:“古家行事,何須奇襲?一個段老魔,能翻出本夫人的手心?他有十大宗師能打嗎?”
中年男子不敢再多言。
他已計劃好了,如果形勢不對,擄著夫人就跑。
他自認為跑這方面,天下無雙。
因為他便是“千里京行”的宗主趙強東,腿功無雙。
跑是沒問題的。
在出發前,他已讓人去稟告少主,可現在還沒有音訊,可見少主確實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
于是這種苦活兒,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只能說,他希望自己是多慮了。
畢竟少夫人雷楹是真正打敗過十大宗師的人物,雖然是切磋,卻還是勝了。
這時,二妹和三妹遠遠看到這一幕,二妹不禁欣喜道:“大姐有救了!”
“我們視姦了這么久,總算遇到了能收拾段老魔的人,到時候趁亂和大姐里應外合,老魔也扛不住。”
三妹質疑道:“二姐,這人有這么厲害嗎?”
“看人要看氣勢,你看著古家少夫人的排場和氣勢,真可謂霸氣側漏,霸道無雙,老魔肯定受不了!相信我,我看人一向很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