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陳宮與陳群一來二去的追問下,陳忠也是如實地道出了竊得玉帶以及逃離豫州的過程。
對此,陳宮略有些生疑,但陳群卻認為這是上天庇佑,讓李基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玉帶之中可能隱藏的秘密,以至于讓陳忠有機會得手。
而陳忠也借此垂淚訴苦,言明著潁川陳氏以及鄧氏的犧牲。
即便依然留在豫州來不及逃離的陳氏與鄧氏沒有被李基盡數誅殺,今后豫州也將再無陳氏與鄧氏的立足之地了。
對此,呂布無疑不是什么吝嗇之人,大手一揮便許諾了成倍的田地彌補陳氏與鄧氏在豫州的損失,甚至當場便給了陳忠一個九卿高位。
這讓陳忠對呂布感恩戴德之余,也是連忙將玉帶送到了呂布的手中。
摩挲著手中的玉帶,呂布細細地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處暴露了夾層的缺口。
呂布伸手將藏于其中布塊扯出在面前攤開,那一行血字映入到了呂布的眼簾。
“好!好!好!”
呂布怒極生笑,一種被背叛的感染油然而生,緊隨而至的就是沖天的怒火。
過去只有呂布從背后捅義父,可呂布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當上了岳父遭到了似曾相識的背刺。
呂布喜歡背刺,并不代表他就喜歡被背刺。
相反,呂布尤恨背叛,如今手中的這一份衣帶詔在呂布看來無疑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下一刻,呂布轉身便將武器架上放著的方天畫戟一提……
這一幕無疑是嚇傻了包括陳宮、陳群、張繡在內的所有人,這赫然是要提著方天畫戟去找天子問罪的姿態。
“大將軍不可!”
“萬萬不可沖動……”
“此事或是有奸人從中作梗,并非是天子本意。”
頓時,整個大將軍府可謂是一片大亂,一眾武將謀士幾乎是一窩蜂地涌了上去攔住呂布,生怕呂布一時沖動下做出什么弒君之事。
雖說在光武中興后的大漢天子是個高危職業,因未知原因暴斃而亡或是有史可據被毒殺的天子占了大多數,但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手刃天子之人。
縱使惡名如董卓,那也是廢除了劉辯后毒殺的,不至于是持刃闖入宮庭斬殺天子。
縱使如今大漢已是名存實亡,但天下人心依然在漢,便是如張繡這等武夫也知呂布一旦親手弒殺天子,那可就不是自斷臂膀那么簡單,簡直就是自絕于天下。
而初來乍到的陳忠,看著眼前混亂一團的場景,整個人也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在場的不僅僅有陳宮、陳群等文士,還有包括張繡、高順、魏續等武將,這才堪堪將暴怒的呂布給安撫了下來。
可目睹了這一場景的陳忠,愣了好一陣后,方才隱隱生出了一絲絲后悔。
在國士侯所制定的規則下,豫州的世家豪強眼下自然是活得不好,但追隨似乎要一怒之下向天子行兇的呂布,只覺得似乎潁川陳氏……危在旦夕。
而在眾人極力的勸阻下,勉強放下了方天畫戟的呂布還是拿著衣帶詔便闖入了皇宮之中,將玉帶與血書擲于劉協的面前,驚得劉協臉色蒼白,雙股顫顫。
“為免陛下被奸人教唆,亂了天下,就請陛下今后在章德殿內安心讀書,待本將軍平定了天下,再請陛下親政。”
滿臉殺意的呂布丟下了這么一句話,便直接離去。
說是讀書,實則無疑是將劉協徹底囚禁在了章德殿內。
隨行陪同著呂布的陳宮與陳群,本相互厭惡的兩人,此刻卻是情不自禁地齊聲嘆息了一下。
不過,二陳也知這無疑是眼下最好的結果了。
囚禁天子無疑是件大事,但終究不是弒君,兼之呂布還有著外戚這么一層身份,放在大漢所特有的政治格局,又似乎顯得不是那么讓人驚奇。
畢竟自光武中興后,大漢便陷入著宦官、外戚輪流掌權的政治格局,所以將天子暫且被外戚囚在章德殿內,這反倒顯得不是什么令人驚奇之事。
‘只待大將軍怒火平息后,還請長文與我一并勸說一下大將軍才是……’
陳宮低聲地向著陳群開口說著。
這一次陳群沒有推脫,而是徑直點頭應承了下來。
“衣帶詔”一事,似乎就此平息了下去,二陳也有意地不再主動提及天子,以等待合適的時機勸說呂布。
天子劉協就似是被遺忘了一般,終日被囚在章德殿內,惶惶不可終日。
就連一個心腹都沒有的劉協,自然猜不到半點呂布的用意。
被困于其中的劉協,不自覺想起自己的兄長劉辯。
在劉辯被毒殺之前,他便是如此被囚于一宮殿之中。
每每念及劉辯的下場,劉協就越發的恐懼,又是越發的憤怒。
可被困在宮殿之內的劉協,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呂玲綺所派來封鎖章德殿的宦官外,劉協誰都接觸不了,甚至就連外界過了多久都絲毫不知。
直至……
“嘎吱!”
一聲突兀的開門聲,將章德殿內已是披頭散發盡顯狼狽的劉協驚醒。
這除了每日定期送來膳食外的動靜,嚇得劉協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的時間已到,惶恐地喝了一句。
“誰?”
下一刻,章德殿的大門被推開了一絲縫隙,一道身影鉆了進來。
如今已是深夜時分,章德殿內也是昏暗一片,借著殿外的微弱月色,劉協只能勉強分辨那是一個宦官。
而那宦官進了章德殿,循著動靜發現了劉協所在,快步地走到了劉協的三步外伏倒在地,悲嗆大哭道。
“陛下受苦了。”
劉協定了定心神,問道。“汝是何人?”
“陛下莫非是忘了奴婢?奴婢是鄭寶啊。”
劉協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迷茫,可著實想不起來鄭寶是何在。
且不說劉協從繼位到現在一直都是個傀儡,根本就沒有任何可用的心腹。
更重要的是呂布多次對宮廷進行清洗,整個宮廷內的中老年宦官都被殺了個干干凈凈,只留下著一部分身家清白的小宦官以及重新啟用了一批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