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啞然,明白蔡昭姬這是借琴聲送客。
隨即,李基目光略顯柔和地再度看了蔡昭姬幾眼,明白下次相見或許是幾個月后,又或許需等到成親之后了。
只是與心中所想要達成的大業相比,李基也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情而駐步。
相反,能夠讓蔡昭姬作為正妻,似乎已然是相當幸運之事。
李基向著蔡昭姬行了一禮,既是道謝這段時間的幫助,也是道別,這才放緩腳步地飄然離去。
感受著李基的身影遠去,一直低著頭的蔡昭姬也緩緩抬眸,注視著李基那充滿著少年意氣又儒雅淡然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所撫的焦尾琴響起的旋律隨之一變。
不僅是“送客”之意,亦有著些許的不舍,以及似有等待之意,仿佛也在等待著與君再會。
這一刻,此前對于婚約實乃無悲無喜,僅僅是看做是父親的安排,那便順從就是了的蔡昭姬,忽然卻是多了一二分期待。
而李基站在轉角之后,默默地聽著那一曲終罷,這才再度邁動腳步離開。
在與蔡邕也道別了一聲后,李基方才走出蔡府,朝著等待多時的夏侯蘭與親衛們走了過去。
“先生,可是回府?”
夏侯蘭確認道。
“不,出城,去桃園營。”
李基道了一句,翻身上馬,徑直便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桃園營并非是一個軍營,也不是什么難民營,而是此前劉備所收攬的桃園眾所安置的營地。
此刻距離收攬桃園眾已過了近一年的時間,當時收攬的少男少女年齡均是八歲到十四歲之間,且由簡雍教導識字以及分為不同組別教導不同的技能。
且桃園眾本就都是些父母雙亡之人,又兼之分別被賜予劉姓與李姓,再加上李基制定了不少思想教育,這也讓這些桃園眾可謂之死忠。
等李基趕到這一次表面看上去與軍營無異的桃園營,出示了印信,方才進入被準許進入其中。
而等進入其內后,與外圍看似防守嚴密的狀況不同,內里明顯劃分著一片片不同的區域,男女分開,所習的內容不同也再度按不同區域分開。
在這個時代,想找個愿意教導孩童的識字之人困難,但是想要尋找掌握各種技能的平民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因此,桃園眾們除了識字老師與思想教育老師是簡雍之外,其余教導各項獨特技能的都是從外面的流民找來的。
而就在李基還在觀察著整個桃園營內部運轉之時,一個甲胄齊備的大漢匆匆地朝著李基走了過來,躬身行禮道。
“拜見子坤先生。”
李基看了那大漢一眼,有著濃濃的張飛風格,頜下不修邊幅的胡須,就連皮膚也是黝黑無比。
不過張飛那是天生的黑皮,眼前這個大漢則是單純地由于尊崇張飛,故以特意曬出來的。
遙想一年前,這個漢子僅憑一腔血勇成為張飛麾下的燕云十八騎之一的時候,李基還記得當時他的樣貌還是頗有幾分豪邁且不失俊朗的。
如今,只見豪邁,不見俊朗。
而隨著張飛如今被任命為督郵,平日里需要巡視四方縣城,中層將領緊缺的劉備,自然也就從燕云十八騎之中發掘了幾個可用之才進行升遷。
其中,負責桃園營的就是這個原燕云十八騎的漢子張塞。
“張都伯,近來可有什么異常?”李基問道。
“稟子坤先生,沒有任何異常。”張塞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便好。”
李基對于這個進行軍事化管理的桃園營無疑是相當之看重,能夠藉此培養出大量忠于劉備的心腹,且也需要這些“種子”才能一步步地創立錦衣司。
隨后李基便在張塞與夏侯蘭的陪同下,巡視了一圈桃園營。
桃園營的內部環境與普通的軍營差異還是極大的,最為顯眼的是一處處顯眼的標語:
“勿忘主公的桃園之誓,勿忘先生的救世之志”、“吾等之軀,乃是主公與先生所救所護,他日當奉還之”、“爾等準備好了嗎?為了需要爾等的那一刻”……
而李基所過之處,幾乎能夠收獲到大量的桃園眾少男少女們崇拜激動的眼神,對此李基也是溫和地一一回應且鼓勵之。
事實上,不僅僅是李基會偶爾前來這里,就連劉備都被李基要求定期一定要來這里轉上一圈。
如果以著地位而論,在這個類似于軍事化管理學校的地方,張塞不過是保安科科長,劉備才是真正的校長,李基則是教導主任……
這個比喻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
忽然,李基注意到跟在身側的張塞那似乎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
“張都伯,可是有甚想說的?”
“是。”
張塞聞言,連忙拱手道。“子坤先生明鑒,我……我就是希望能夠回到張將軍的麾下效力。”
李基。
張飛這個莽夫領出來的心腹,還真都是妥妥的跟張飛一個風格。
居然有著好好的一個都伯不當,想要回去當一個小兵的。
李基略感無奈之余,推脫道。
“這件事張都伯該去詢問翼德才是,我只是郡丞,也沒有調動的權力。”
張塞略微低著頭,答道。
“此事屬下問過張將軍,張將軍說這些事需要問子坤先生,沒有子坤先生點頭,就算他求到主公那里去,主公最后還是會以子坤先生的意見為準。”
李基。
李基聞言,險些當場就有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
這個張翼德,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就算張塞算得上是跟你出生入死,視若手足的兄弟,這些話是能夠胡亂地說出來的嗎?
一時間,李基不禁覺得張飛當個督郵似乎有些太閑,還是需要給他找些事做一做。
而看著張塞那說完之后,就低著頭完全不敢抬起來的模樣,李基也沒有苛責于他的心思,明白讓張塞來當這個都伯本就是趕鴨子上架。
劉備不缺頂尖武將,但是中層將領可堪奇缺無比,這是需要時間一點點地練兵與提拔才能彌補的缺陷。
“兩年!”
李基豎起兩根手指,答道。
“張都伯好生鎮守這里,兩年之后,張都伯若是想回到張將軍麾下,我親自去向主公請令,如何?”
張塞聞言大喜,連忙答道。“謝子坤先生。”
李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對于張塞的直率倒是也不厭惡,且之所以讓張塞來鎮守桃園營,也是因為張塞反而沒有張飛那般酗酒的習性,是個性謹慎而豪邁的類型。
張塞崇尚于張飛的是張飛的武勇、豪邁以及恩義。
隨即,李基便去了桃園營的大帳之中,檢查起桃園眾的具體名冊。
一開始桃園眾的數量,少男有一千六百三十九人,少女有五百一十三人。
只是這個時代的醫療體系問題,再加上這一年的時間桃園眾跟隨劉備自涿郡輾轉至吳郡之地,一系列的水土不服或感染風寒以及各種大小疾病。
以至于如今桃園眾的少男僅有一千兩百二十人,少女則是四百八十人,并且根據這些少男少女的體格、樣貌、興趣等等,劃分了不同的區域進行培養。
而后,李基翻找著名冊,在一卷已經年僅十五歲且培養方向是侍女的名冊之中圈出了兩個名字。
很快,兩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少女便一臉興奮地被召入大帳之中。
李琴、李書。
此二人是一對雙胞胎,但卻是身段樣貌皆不突出的類型。
且李琴與李書除了進行了一系列侍女培訓之外,盡管年紀不大,但卻是女性之中少有的武力出眾者,被李基當成類似于貼身女保鏢培養的。
據李琴與李書所稱,她們打小就幫著父親在耕地,因此氣力與體格比一般的女娃都要強上許多。
因此,對于李琴與李書的規劃,李基是準備今后安排入劉備麾下的文士府邸之中。
一則可以密切地保護文士,二則也能監視探聽是否存在二心。
而類似于李琴與李書這種少女,還有二十余個,只是李琴與李書是那一群少女之中年紀最大的。
等李書與李琴進入到大帳之中,看到站在帳中的果然是李基后,幾乎是下意識地跪倒在地,激動地行禮道。
“子坤先生!李書/李琴,聽任差遣!”
對于她們這些孤兒而言,收養且賜姓她們的劉備與李基,幾乎與再生父母無疑。
她們很清楚若無劉備與李基,或許流浪到不知何地就餓死凍死,就是最后的結局。
李基連忙上前攙扶起李書和李琴,以著練習了許久才有劉備一二分風范的慈目注視著她們,開口道。
“好孩子,你們在營中的表現,吾一直都有所關注,知你二人已不負期望徹底成材。”
李書與李琴聞言,整個人可謂是激動得不能自己。
對于她們而言,或許說對于整個桃園眾的每個人而言,最大的愿望無疑就是聽到這句話,能夠得到劉備與李基的承認,并且能夠以著自己的力量回報劉備與李基。
李書與李琴再度拜道,高聲地喝道。
“我等之軀,愿為子坤先生效死。”
“好。”
李基點了點頭,答道。“吾需要伱二人去保護一人,可否?”
“敢不從耳?唯有效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