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口,阿爾伯特身邊的幾個人立馬挪動屁股,拉開和這個以色列人的距離。
如果說剛才他說那些話是為了針對阿穆勒。
那么,現在的這句話,就是在向所有的伊斯蘭教徒宣戰。
舊約是圣經的第一部分,主要是講述猶太人的歷史和生活。
新約是圣經的第二部分,主要講述耶穌的生平和教誨。
既然是自己的經書,那肯定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來進行修改,這是舉世皆知的事。
在這些修改后的經典中,猶太人的位置被抬得非常非常高,高到離譜。
如果這個世界按照這兩本書來運行,那全世界的人都將是以色列人的奴仆。
因為,這是上帝允許的。
剎那間,剛才還準備看好戲的人群,紛紛將飽含殺意的目光投向阿爾伯特,那垂在身側的手,也在悄無聲息地捏緊了拳頭。
似乎只要一個信號,他們就會一擁而上,把這個人給捶死。
就在這時,亞西爾緩緩抬頭,悄然將目光投向林語,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年輕的見證者一直在笑,而笑容之中,還帶著一絲思索。
他在想什么?
對于這個被阿瓦德非常推崇的年輕人,亞西爾非常好奇。
他很想知道,在這種場合,他這個見證者會如何處理此事。
然而現實令他非常失望,他盯著林語看了足足四五分鐘,卻依舊沒有等到林語有動靜。
就在他準備開口時,旁邊的阿爾伯特再度開口,聲音里充滿了急切,充滿了惡意,就像是一條準備隨時噴吐毒液的毒蛇。
“阿穆勒先生,我覺得你現在需要盡快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不回答,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已經背叛了真主?”
說話間,阿爾伯特的手已經撐住地面,大有起身指責的架勢。
可還不等他有動作,對面的阿穆勒再度開口:“我再說一遍,那是真主對你們的許諾。”
“千年以來,我們一直都有一個誤區,我們到底應該是真主的奴仆還是追隨者。”
“無數人在這一點上尋求答案,最終,都沒有得出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答案。”
“現在,我可以明確地說!”
“我們只是真主的追隨者,不是奴仆,我們是追隨在真主身后,追隨在真主使者身后的追隨者,而不是奴仆。”
“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歷史,我們的一切,是在此的基礎上用自己的雙手創造的。”
“真主帶領我們向前,就是希望看到我們走出自己的路,創造出自己的世界。”
“那些清規戒律,也是因為資源匱乏,所以才做出的妥協。”
“我們就是自己,不是誰的奴仆!”
“你有事你去找真主,去找真主的使者默罕默德,如果找不到,我可以送你去。”
重復的話語,但是比不久之前說出的話要更加清晰明了。
而最后的幾個字上,阿穆勒還加重了自己的音調,只要耳朵不聾,都能聽出里面的寒意。
然而,面對他的威脅,還有這一番解釋,阿爾伯特并沒有露出他們想象中的反應,反而是風輕云淡地坐在那里,滿臉帶笑的看著阿穆勒。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目光轉向林語,從地毯上起身,然后恭敬地彎下腰,把右手放在胸前,非常優雅的詢問道:
“不知道這位見證者先生如何評判?”
有他開口點名,在場的人第一次將目光鎖定林語,直勾勾的鎖定。
在眾人的注視下,林語扭動一下屁股,伸手端起放在面前的紅茶喝一口,抬起頭,和面前的這個以色列人對視,對視片刻,他又微笑著開口:
“阿爾伯特先生,從一開始我就說了,我不是伊斯蘭教教徒,也不是猶太教教徒,更不是基督教教徒,我對你們的辯論沒有興趣,我只是一個見證者。”
“裁判是在場的諸位,不是我。”
“不過,作為見證者,我也可以回答阿爾伯特先生的問題,但我需要提醒一下阿爾伯特先生,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
“會多有冒犯。”
“所以需要阿爾伯特先生確認,是否真的要和我對話。”
把話說完,他就將面前的紅茶杯端起,對準了阿爾伯特,一副邀請對方喝茶的樣子。
面對他這副和善的樣子,阿爾伯特很自然地坐下身,拿起面前的紅茶杯,也跟著舉杯。
而旁邊的阿穆勒,在看到這和煦的笑容后,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因為按照這段時間和林語的交流來看,他很清楚,這個年輕人要搞事了。
顯然,對面的阿爾伯特并沒有聽出話中的意思。
他依舊保持那副笑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發自內心,似乎非常高興。
因為不管這個見證人怎么說,都不會讓所有的人滿意。
在他的注視下,林語放下茶杯,右手高高舉起,跟著打了一個響指。
響指的聲音落下,立馬就有工作人員來到他的身后,彎下腰,聆聽吩咐。
他在工作人員身邊耳語幾句,那工作人員立馬轉身離開。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他說了什么的時候,林語抬起頭,對著周圍的人掃一圈,朗聲問道:
“有來自印度尼西亞的朋友嗎?”
“或者馬來西亞的也可以。”
“實在不行,越南的也行。”
話語很突然,在場的人有些懵逼,但是很快,一個有些別扭的聲音,就在林語右前方的人群中響起:
“用幾千年前的經書當地契,你們以色列人可真是他媽有臉,要按你這個說法,奧斯曼土耳其第一個不干。”
“東西羅馬也得給你點一個贊。”
“要知道,要知道你們以色列人也只是東羅馬帝國統治下的一條狗,居然還有膽子拿這個東西來當地契用。”
話語非常尖銳,說話的語調雖然怪,卻可以讓在場的人清晰明了地聽出話里的意思。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想看一看到底是誰,膽子會這么大,居然敢直接反駁以色列。
那個方向的人群也在這一刻散開,將后面的人讓出來。
于是,一個身穿黑西裝,頭上戴著小帽,造型有些怪異的黑瘦漢子從人群中出現。
這個人緩緩走出人群,一步一步來到阿爾伯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沒有一點膽怯。
在這個人之后,又有好幾個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到這個漢子身后,和阿爾伯特對視。
這怪異的一幕,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也是讓人感到好奇。
他們的目光在阿爾伯特,這幾個人,還有林語身上來回掃蕩。
那眼睛里滿是疑惑。
就在他們疑惑之時,剛才離開的工作人員回來了,身后還帶來了幾個人。
每一個人手里都捧著一件東西,前面幾個人手中捧的是書籍,后面的幾個人手中捧的是地圖。
這幾人來到林語身邊,按照各自的順序,將手中的東西一一放在林語面前。
把東西放好,這些人就立馬退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林語的手指從這些東西上一個個劃過,最后再一次看著阿爾伯特,用比剛才要冰冷的聲音問道:“阿爾伯特先生,您還有一次機會,您真的要確定,要拿圣經上面的話當做事實依據,來討論土地的歸屬,然后,還要問我的意見嗎?”
語氣不算太好,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其中的問題,而剛才站出來指責阿爾伯特的人,也在聽到這些話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他們走得咬牙切齒,走得很決絕,感覺就像是要上戰場一樣。
可是面對林語的詢問,對面的阿爾伯特直接無視了林語的話,同時也無視了旁邊的幾個人,輕輕點一下頭:
“見證者先生,我需要你的意見!”
“行!”林語無奈地拿起面前的書籍,然后翻轉封面,對準阿爾伯特。
這時候,阿爾伯特也看清楚了那本書的樣子。
藍色的封皮,上面寫著幾個漢字,阿爾伯特能夠參與這一次的交流,他自然認識漢字。
在他的努力辨認之下,他終于認清楚了那幾個漢字的意思。
原道覺世訓 接著,林語又拿起另外兩本書,分別是原道救世歌,以及原道醒世訓。
把這三本書放回地毯上,林語又拿起另外的兩本,而這兩本的名字,分別是欽定舊遺詔圣書,和欽定前遺詔圣書。
將這兩本放到最前面,拍了拍手,解釋道:
“這是上帝的次子洪秀全先生在100多年前,針對圣經中里面那些烏七八糟的亂事,將之修改過后的版本。”
“和你們的版本相比,這書里面只有兄友弟恭,沒有你們那個版本中的烏七八糟。”
“作為一個普通人,我覺得這個版本的圣經,更適合用來宣傳。”
這邊的話音還未落下,對面的阿爾伯特蹭地一下站起身,抬起手就要責罵,但林語比他更快:
“這本書里,可沒有說你們以色列人的壞話喲!”
“你確定要反對嗎?”
“而且洪秀全先生是經過梵蒂岡教廷認證的上帝次子,你確定要反對嗎?”
他說話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輕挑,尾音略微上揚,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話里的調笑。
皮球被一腳踢回阿爾伯特懷中,他抬起的手放下也不是,繼續抬著也不是,最終,只能恨恨的坐回地上,用那雙淡藍色的眸子盯著林語,想要殺人。
而這一刻,周圍圍觀的人群似乎醒悟了一點什么,也慢慢扭頭,看向剛才站出來指責阿爾伯特的那幾個人。
不等他們詢問,林語的聲音再度響起:
“作為上帝的次子,那么只要是上帝的東西,我們的洪秀全先生就有一份。”
“而洪秀全先生的后人,理所應當可以繼承這一份。”
“所以,我覺得迦南之地也有洪秀全先生后人的一份土地,阿爾伯特先生你覺得呢?”
圖窮匕見,把這些話聽進耳朵,阿爾伯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是萬萬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狠毒,居然……
他再次抬起手,可他抬起的那只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年幾大教派從歐洲出發,想來到這片東方的繁華土地開拓,然后,就吃了鱉。
而基督教更是在不知不覺中,在自己的頭上多了一個大爹。
梵蒂岡教廷派遣紅衣主教過來,然后沒噴過,然后看了對方修改的圣經,發現對方的版本更合適。
出于對開拓的需求,梵蒂岡教廷捏著鼻子,把這個大爹給認了下來。
基督教認下這個大爹沒有絲毫問題,因為他們的的確確得到了發展。
可是落到猶太教上面,那就完蛋了。
他們的神是上帝,原本上帝只有一個兒子耶穌,基督教都承認有一個次子,那他們是承認,還是不該承認。
不認,那有什么資格和基督教競爭?
人家都信上帝,人家信耶穌,人家承認有一個次子,而且還是一個兄友弟恭的次子,還知道修改圣經,讓不合理的地方變得合理。
人家比你更有神性。
認,那所有猶太人宣稱的地方,都有別人的一份 何其歹毒的心!
最終,阿爾伯特的千言萬語匯集成了一句話:“你放屁!這東西怎么能當真?”
“對對對!我放屁!”面對指責,林語并沒有惱怒,而是連連點頭,仿佛剛才被指責的人并不是他。
緊接著,他就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拿起了旁邊卷到一起的卷軸。
看到他伸手拿向卷軸,剛才站出來指責阿爾伯特的幾個人身體下意識一抖。
而最開始站出來的那個人,更是上前一步,對著阿爾伯特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圍在旁邊的人群驚詫不已,他們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會突然上前扇別人耳光。
而且看樣子,還非常害怕。
難道是因為那個卷軸?
在他們好奇的目光中,那個卷軸緩緩展開。
是一幅地圖,一幅古老的地圖。
地圖一入眼,眾人就看到了中間的那幾個大字。
認得漢字的人,已經將這幾個大字讀了出來:“元帝國疆域圖!”
用的是不同的語言,而聽到這些話語的人中,正好有一些人懂歷史。
經過短暫的思索,這些人的大腦直接宕機。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