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田忌賽馬的比喻,讓在場的人茅塞頓開。
仔細思考一番,發現的確如林語所說。
他們在這里爭論的根本,其實就是無人設備和有人設備的成本。
畢竟國家的研究經費有限,軍隊的經費也有限,在碰到同樣的東西時,無人化和有人化,就必須要碰一碰。
雙方各有各的優點,一時之間很難以取舍。
但是林語提出的三個點,又將這原本難以取舍的優點,進行了簡單的量化歸納。
以后再遇到這種問題,只需要對照剛剛提出的三個點,就可以做出一定的決定。
再配合更詳細的資料,自然能做出選擇。
這時,一個坐在角落里的人舉起手,向林語問道:
“林參謀,你剛才說的話很對,可是我這里還有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如果有人化設備和無人化設備兩邊都存在同樣的一個技術沒法突破,那我們該如何覺得呢?”
這個人的話音剛落,其他人就齊刷刷看了過去。
而林語也跟著看過去,就發現這是一個海軍方面的參謀。
和對方的目光交錯片刻,林語輕輕搖頭,回答道:
“不可能存在這種情況,有人化設備和無人化設備,即便是相同的問題,在取舍方面也有不同。”
“就像無人機,你現在要讓無人機完全脫離人的掌控,讓它可以自己發起攻擊,那這個難度很大。”
“但如果你只是讓無人機能夠自動避讓一些障礙,那只需要設置一些程序,多增加一些雷達,錄下雷達的反射數據,然后通過軟件程序,針對相應的反射數據進行避讓就可以。”
“實在不行,也可以人工操作躲避障礙。”
“前后兩種方式,成本完全不同,難度也完全不同。”
“就好像當年的太平洋戰場,日本的魚雷不好用,容易打偏。”
“但是為了和阿美莉卡爭奪在太平洋上的優勢,他們直接選人,塞進魚雷里面,制造了一種獨特的魚雷。”
“所以,爭論有人化戰爭和無人化戰爭沒有太多的意義,更重要的點在于思路。”
“我們的思路不應該局限于一點。”
“最后……”林語緩緩回頭,漆黑的眼眸和賀清陽撞上,看了一會,輕聲說道:
“老師,最后我要提一個建議,那就是讓外交部門的同志,在聯大的會議上提出限制相關的無人化軍事裝備發展。”
此話一出,會議室里徹底安靜下來,那些抽煙的人,也連忙把煙頭掐滅,然后拼命揮舞面前的煙霧,想要把煙霧打開,看清楚煙霧后面的林語。
他們臉上滿是驚愕,似乎非常不明白為什么林語會這么說。
畢竟,從目前的國際發展趨勢來看,發展無人作戰裝備最快,而且也最好用的公司,就是他旗下的萊茵鋼鐵。
據說他們依靠這些設備,每年都賺了不少錢,那些錢最終又反饋到研發上面,又變成了新的裝備。
如果讓外交部門的同志,在聯大的會議上提出這個限制建議,那等于是自斷臂膀。
他想干什么?
疑惑的目光全部落到林語身上,所有人都不理解林語為什么要這么做。
在眾人的注視下,林語淡定地聳一下肩膀,解釋道:
“大家不用擔心,沙特的那一戰,已經向全世界的人證明了無人化作戰裝備的優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很多有能力的國家都會把重點投到上面。”
“我們在聯大會議提出這個限制法案,他們肯定會拒絕。”
“而且是100拒絕,并且還會詆毀我們。”
“等到他們真的詆毀的時候,我們就能掌握師出有名的名。”
“以后想發展這些無人化的軍事設備,也沒有人敢繼續多啰嗦,哪怕他們想啰嗦,我手下的萊茵鋼鐵已經占據了先導地位,相關的專利技術,我們已經全部搶到手了。”
“他們想要發展,要么交錢,要么繞過我們。”
“但是很不幸,繞不過!”
林語最后的幾句話,讓在場的這些大老爺們熱血上涌,尤其是最后繞不過三個字,更是讓他們如同喝了蜂蜜水一般。
心里甜絲絲的。
曾幾何時,華夏想要搞一些東西,就需要向外面的人交錢買技術授權,但是技術授權費很貴,交了錢,就沒有多余的利潤發展。
可是不交錢,壓根就沒有發展。
不得已,只能想辦法繞過外面的技術授權,可是先發的技術優勢在那里,哪有那么容易繞過。
現在,輪到別人來繞自己了。
在林語的這一番話過后,會場內也就沒有了更多的問題。
又經過幾輪詢問,需要討論的東西也討論完畢。
賀清陽起身,拿著手中的筆記本離開。
而林語也快速起身跟上,終于在賀清陽的辦公室把他堵住,追問道:
“我要的秘書呢?”
“在找了,在找了!”
“幫我搞一顆釘子,我要放到阿美莉卡有用。”
“你拿釘子干什么?”
“幫助阿美莉卡人建設阿美莉卡!”
“你等我消息……”
因為要等賀清陽口中的消息,林語就暫時在燕京蹲了下來,一邊遙控蘭陵,一邊也在跟進房地產的消息。
等了兩天,賀清陽親自將一個褪色的信封交到他手中,沒有詢問,也沒有囑咐,把信封塞給林語,他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仿佛剛才過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林語拆開信封。
里面是一份手寫的檔案,一張一寸照片,一張小紙條,還有半塊玉佩。
檔案的主人,是一個名叫安東諾夫·米耶拉夫洛維奇的人,在他的族群那里,寫的是俄羅斯族。
而宗教信仰一欄,是猶太教。
詳細生平:1965年出生于蘇聯楚科奇邊疆區。
1992年3月,從莫斯科前往柏林求學,學習專業是金融,以及汽車工業。
在柏林完成學業之后,經過老師的推薦,前往阿美莉卡加利福尼亞繼續求學。
在阿美莉卡完成學業之后,就在當地工作,現在居住于佛羅里達,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汽車工程師。
書寫檔案的紙張已經泛黃,歲月已經在上面留下痕跡,那些黑色的筆跡也已經開始褪色。
放下這張檔案,林語拿起檔案里的一張黑白一寸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看上去大概四五歲的小男孩,即便只是黑色照片,也能從照片里看出這男孩的粉雕玉琢。
從照片來看,這孩子長大之后,一定是一個高大英俊帥氣的人。
林語想說這是一個孩子,可是一想到對方出生于1965年,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得喊別人叔叔。
手指輕輕摩挲一下照片,林語就發現了照片后面的不對勁。
翻轉過照片,他發現在照片的背面,有一些痕跡。
對著光,仔細研究許久,他才發現這些痕跡,是有人故意用沒有墨水的,寫下的痕跡。
胡彪,拍攝于1970年3月2日。
把照片放下,林語又拿起那半塊玉佩,放在手心輕輕撫摸。
非常普通的羊脂白玉,但是顏色又不夠白,白里帶著一點黃,黃得又不算純粹。
只能算是一塊寶石。
玉佩只有半塊,林語拿在手中端詳,卻發現這半塊玉佩居然還有一些小小的榫卯結構。
如果拿到另外半塊,就可以非常準確地卡進去,從而合成一塊完整的玉佩。
這是線下真實見面的時候,互相用來驗證身份的道具。
就是這做工太刻意了一些,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就很容易被發現。
搖搖頭,林語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丟出腦海,然后拿起最后那張紙條。
紙條的顏色也有一點發黃,上面寫著兩串號碼,以及一句話。
稍微研究一下,林語就發現這兩串號碼,其中一串是電話號碼,而另一串是電子郵箱。
最后的那句話,是暗號。
接頭的暗號,在不同的時間,有不同的接頭暗號。
林語看了一會兒,也找到了這段時間該用的接頭暗號。
上一句是秋風起了。
而下一句是該回家了。
林語拿著檔案,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刻入腦海,又將相關信息裝回信封,塞到胸前的口袋里,貼身攜帶。
等回到萊茵鋼鐵,就把這資料藏起來。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聯系一下這顆釘子。
先回到萊茵鋼鐵在燕京的總公司,讓人幫忙做了一個偽造的ip地址,把地址定位在佛羅里達。
打開電子郵箱,坐在電腦面前思考許久,林語雙手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不多時,就在文檔中敲出一首藏頭詩。
撬動幾下,他又在藏頭詩的下面,貼心的標注出了英文翻譯。
檢查了一會兒,他將郵件拖入郵箱,輸入釘子的郵箱,發送。
發送完畢,林語就關閉電腦,拿著石玲送過來的房地產相關資料,仔細研究起來。
而另一邊,佛羅里達,邁阿密,海厄利亞。
安東諾夫(胡彪)早早的起床,從冰箱里扯出兩片面包,往面包里夾了一點生菜,又塞進去一片黃油,在冰箱里翻了許久,又找出兩片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培根,放在油鍋里淺淺煎一下,一起夾進面包,三兩口吞掉,這才慢悠悠的晃出家門。
他的工作,是福特汽車的一個汽車電氣工程師,每天的任務,就是負責給送到福特4s店維修的車輛進行電氣檢測。
防止這些車輛因為線路問題,導致出現安全事故。
來到自己的工位上,將電腦打開,安東諾夫隨即靠在椅子上,開始悠閑的享受上班前的那一杯早茶。
同時,也在瀏覽網絡上的一些消息。
而就在他打開網頁的同時,和網頁綁定的郵箱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有一條新的賀卡郵件!
賀卡?
看到這個詞匯,安東諾夫腦袋歪了一下,隨后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郵箱,找到那份賀卡郵件。
一個很普通的猜謎郵件。
雖然用了兩種語言,但這一切對安東諾夫來說,都不是大問題。
他拿著鋼筆,又扯過一張a4紙,隨后在a4紙上把看到的文字全部抄下,然后開始解密。
幾分鐘后,解謎結束。
他看著白紙上寫下的那4個漢字,下意識擰緊了眉頭。
秋風起了。
秋風起了!
秋風起了!!!
這一瞬間,他在腦海中把這簡單的4個字讀了無數遍,每一次,聲音都會比之前那一次更強,也更猛烈。
讀到激動之處,他干脆閉上眼,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強忍著內心,不讓自己哭出來。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拿過桌上的茶杯,也顧不得茶水的溫度,直接一口悶了下去。
茶水滾燙,瞬間就把他的眼淚燙了出來。
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緊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
那張寫著謎題的a4紙,也被他在手忙腳亂中撕碎,變成了一堆碎片,而寫有文字的位置,也悄無聲息的落到他的鞋子里。
電腦上的頁面關閉,他急急忙忙的走向經理,向經理請假,要去一趟醫院。
離開公司,開著車在街道上飛馳。
看著車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安東諾夫再也無法壓抑情緒,直接大聲哭了出來。
好在車窗玻璃關著,還有轎車的發動機轟鳴聲幫忙掩蓋,所以外面的人,壓根就聽不到他里面的動靜。
他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醫院。
醫生給他開了藥,還給了一份簡單的醫囑。
利用這份醫囑,安東諾夫又得到了兩天的假期。
回到家,他向妻子指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打發走妻子,他迫不及待地鉆進書房,開啟電腦,找到那份郵件。
再一次看了起來。
又一次得出那個答案,他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秋風起了!
該回家了!
離開故國十幾年,隱姓埋名,沒有任務,沒有隊友,沒有支援,從未有人聯系過自己。
想到這里,安東諾夫忍不住自嘲一笑。
有很多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這顆釘子是不是有用,能不能等到有人啟動他的那一天。
甚至有時候還在想,也許要等到自己死了,才會有人來啟動這個釘子。
現在,自己這顆釘子被啟動了。
激動之余,安東諾夫又冷靜了下來。
多年不啟動自己,現在突然啟動,肯定有要事。
不過在那之前,自己還需要驗明正身,防止被坑!
加更第四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