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布廖夫區,是莫斯科的富人區,位于莫斯科西郊,距離大環公路大約15公里左右,坐落在一片森林之中。
這里自沙皇俄國時代,就是達官貴人的居住之地,為了讓皇家獲得一處療養勝地,1664年,彼得大帝的父親頒布命令,禁止在西區興建任何“冒煙的工廠”。
在這里,有16位公爵的莊園,4位伯爵的莊園,2處帝王行宮。
在這里長久居住的人,就包括亞歷山大二世的遺孀。
蘇聯時期,蘇聯官方在這里建設了大量的療養別墅,用于官方人員療養。
蘇聯解體后,那些在動蕩中聚斂了大量財產的政治寡頭們也看好這塊療養勝地,開始在這里大興土木,興建私人豪宅。
樹林深處,一處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白色建筑里,十幾個俄羅斯人正圍坐在一張地圖面前,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么。
“每年五千萬噸的石油,還有30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各位,我覺得這個生意可以做,而且未來的天然氣和石油使用量會更多,如果我們現在進入,就能占據住市場。”
“格拉多夫,我覺得你需要好好用一下你的豬腦子,華夏有句話叫做遠交近攻,這句話用來形容我們當下的狀態非常合適,這生意不能做。”
“是嗎?弗拉基米爾,如果這生意不能做,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從華夏走私大量的酒水煙草和輕工業品,你先告訴我。”
“酒水煙草和輕工業品不能轉換成軍事實力,我走私怎么了?”
“誰告訴你的?這些東西都需要交稅,那都是錢!”
“呵呵,別開玩笑了,我親愛的格拉多夫,在偷稅漏稅這一點上,你比起我來,可是不遑多讓啊!”
“哦是嗎?在說偷稅漏稅之前,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一下,上次在英格蘭做空法蘭西是怎么回事?你說失敗了,但你的名下多了一艘游艇?游艇還挺舒服的吧?”
“游艇是挺舒服的啊?那是我自己的錢,我光明正大買過來的!我偷了嗎?我搶了嗎?我早就說過,英格蘭人不可信不可信,你們不信,還趕著上去送錢,死了吧!”
“你找死!”
“來啊!看看今天誰先死!”
桌子旁的兩個人爭鋒相對,你拆我的臺,我拆你的臺。
除了主位上的人在審視兩人,剩下的人紛紛露出看樂子的表情。
畢竟,又不會真的打起來。
吵架的兩人越說越兇,到了最后,兩人干脆脫下衣服,露出上半截身體,展示起自己的肌肉,但就是不打起來。
眼看有些下不來臺,兩人咬咬牙,張開雙臂沖向彼此,如同棕熊一樣的身體撞到一起,互相用拳頭用力問候起對方。
等兩人互相揍了彼此兩拳,主位上,那個一直將注意力落到他們身上的人,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喊道:
“格拉多夫,弗拉基米爾,都給我安靜,今天讓你們來這里,不是來聽你們在這里彈舌的,都把目光放到這份地圖上,我們今天需要作出決定,是否出售礦物,然后要不要動用物資,去說服其他人。”
有這個人發話,正在廝打的兩人瞬間停下動作,互相瞪著彼此,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非常不服氣地重新回到地圖面前。
地圖上,除了兩條用黑色鋼筆拉出來的線條之外,還有一些標注為礦場的地方。
盯著這些東西看了許久,弗拉基米爾轉過頭,向著主位的人問道:
“維克托,我們的那些將軍們,是個什么想法?”
維克托,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高大壯漢。
被問到這個問題,他雙眼投到面前的地圖上,陷入了沉默。
足足過去了五六分鐘,他又抬起頭,搖著頭說道:“他們沒有想法,或者說,他們現在沒有空去想。”
“根據來自土耳其的消息,土耳其東部地區,也就是靠近伊朗和伊拉克那一片的庫爾德人又開始搞事了。”
“同時,阿美莉卡太平洋戰區的第三艦隊也從夏威夷北上,正在靠近白令海峽。”
“在他們的公告里,是在進行例行軍事演習。”
“而第五艦隊也穿過紅海進入了地中海,用的理由也是例行軍事演習。”
“所有的跡象表明,這一切都是沖著土耳其來的。”
“所以,將軍們現在都忙著搞事呢,現在沒空管這些。”
維克托的話,讓在場的這些人都陷入了沉默。
古話說得好,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真的亂起來,他們也會倒霉。
但古話也說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們和俄羅斯,連夫妻都不是。
這種時候,他們也必須要做好選擇。
就在這時,房間大門被人從外面敲響,維克托下巴向著地圖點一下,就轉身走向大門。
隨手將大門拉開,卻發現是自家的管家。
管家看上去60來歲,干瘦的身形,雪白的頭發,配合他那一身燕尾服,看起來非常的干練,帥氣。
站在門口對著維克托深鞠一躬,管家小聲說道:
“先生,剛剛得到的消息,來自土耳其方面的消息。”
“伊拉克地區的庫爾德武裝進入了土耳其,土耳其方面已經做出了反擊,然后阿美莉卡發表了聲明。”
管家說完話,就候在門口等待回應。
在他面前,因為這個消息太過勁爆的維克托,在短暫的呆滯過后,向管家一點腦袋,隨手關上大門,轉身回到眾人面前,問道:
“各位,現在我們需要做出決定了。”
“我的建議是不賣!”
“因為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我們都需要大量的資源來進行建設,現在便宜賣掉了,到時候怎么辦?”
“還有,這些東西,可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是要慎重!”
他說完建議,就抬起眼看向其他人。
剩下的幾個人在接收到來自他的信息,沒有說話,依舊在保持沉默。
又過了幾分鐘,弗拉基米爾突然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對著在場的人說道:“我要去斯里蘭卡度假,有沒有誰要一起的?”
突然而又沒頭沒腦的話語,讓其他幾人愣了一下,但只是過了片刻,這些人就一個個醒悟過來,紛紛出言附和:
“斯里蘭卡嗎?太遠了,我想去意大利度假,我的游艇還放在那里。”
“地中海嗎?帶我一個,正好我要去趟以色列,商談一下銀行業務問題。”
“有去日本的嗎?聽說那里非常適合帶家人一起去?”
“那里不好玩,新西蘭不錯,有沒有人一起去的,那里非常適合帶家人孩子一起去。”
“正好,我要去澳大利亞,大家順道!”
幾個人七嘴八舌,就說好了各自的去處,隨后,這幾人又互相看向彼此,似乎是在看誰先動。
就這樣互相盯了許久,主位上的維克托伸出手,將桌上的地圖卷起,團吧團吧,順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他回過頭看向其他人,笑盈盈地開口:“各位,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假期。”
留下這句話,維克托頭也不回地走出這個房間,消失在走廊上。
他的離開,似乎也帶走了一些人,原本還有一些聲音的走廊瞬間安靜下來,安靜得可怕。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弗拉基米爾率先做出選擇,他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房間。
僅僅兩三分鐘的功夫,一輛奔馳防彈轎車就從這棟白色建筑的大門處開出,消失在密林之中。
窗戶邊,目送那輛車消失不見后,房間里剩下的人也各自轉身離去。
每個人間隔幾分鐘。
彼此的座駕,在出門后轉向不同的方向。
在窗戶邊等到最后一輛車離開,維克托才搭乘著一輛看起來非常普通的拉達越野車出現在別墅的崗亭處。
他走進崗亭,支走守衛,拿起崗亭里的電話,按下報警電話,等到電話被接通,他立馬對著電話里說道:
“轉聯邦政府聯絡和情報局!”
幾十秒后,一個嚴肅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聯邦政府聯絡和情報局!請講!”
在醞釀好情緒過后,他著急忙慌地對著電話里說道:“巴洛夫礦業的董事長弗拉基米爾準備攜贓款潛逃!”
“和他一起逃跑的人還有斯卡迪石油的格拉多夫,迪諾金融謝廖沙……”
把剛才那幾個人的名字說完,維克托飛快地掛掉電話,鉆里,對著司機說道:“索契,直接去索契!”
“快走!”
聽著自家老板著急忙慌的樣子,司機也知道情況緊急,也沒有抱怨從莫斯科到索契足足有1400公里,只是一腳油門到底,拉著老板,向著南方一路疾馳。
奔馳車開出盧布廖夫,維克托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信號出現,立馬找到妻子的號碼,按下:
“阿芙羅拉,聽我說,不要急,千萬不要急。”
“你現在帶著孩子們,以去海邊度假的理由,購買去索契的機票。”
“然后先去索契,接著你就在索契轉道搭乘飛機前往巴黎。”
“又從巴黎搭乘飛機去羅馬,在羅馬的那棟老別墅等我。”
“最多十天,如果十天之內我沒有到羅馬,那你就帶著孩子們去日本,在日本定居!”
“記住,不要去阿美莉卡!一定要記住!”
和電話里的妻子交代清楚,他又一次按下另一個號碼,等到電話接通,他立馬對著電話里說道:
“我是維克托,對,緊急情況。”
“把公司賬戶上所有的錢,全部轉移到我的賬戶上,總統先生要用,非常緊急!”
“賬戶?你天天給我賺錢,你不知道我的賬戶?維克托·布拉莫維奇!這是我的名字!”
“快!”
十來分鐘后,手中的電話響起,是剛才撥出的那個號碼。
“維克托總裁,錢已經全部轉移到您的賬戶,請謹慎使用。”
“我知道!”
酷酷地掛掉電話,維克托立馬又接到了另一個電話,來自瑞士銀行的電話:
“尊敬的亞歷山大·米哈伊爾先生,我是瑞士銀行俄羅斯分部負責人大衛·布萊德,您的賬戶新到了一筆款項,我們已經為您入賬,祝您生活愉快。”
再三確認這是來自瑞士銀行俄羅斯分部負責人的電話后,維克托放下電話,三兩下將電話拆開,取出電話卡,將電話卡往車窗外一丟。
彎下腰,從座椅下方抽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盒子里是滿滿的電話卡,足足有四五十張。
從里面隨手取出一張,換上。
開機。
等到屏幕亮起,他轉過頭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在不停地退去。
現在是午飯時間,道路兩旁的人行色匆匆,要么是準備去干飯,要么就是已經干完飯,帶著一臉的滿足,走在回去的路上。
看著這些人的表情,維克托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人啊,還真是容易滿足的生物。”
不多時,拉達車就開出了市區,進入了高速公路,司機的右腳也踩到了油箱里。
“剛得到的消息,伊拉克的庫爾德武裝進入了土耳其,土耳其東部地區亂起來了,伊斯坦布爾機場也關閉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幾個堵你們的姑娘才會離去,嗯……莫斯科也不是很安全,我們這段時間非必要不外出。”
“等到俄羅斯方面做出回應后,我們就離開。”
林語等人下榻的酒店里,崔林憂心忡忡地說完話,扭過頭,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依舊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樣子。
店鋪正常營業。
出租車司機在正常載客。
年輕人們在發泄自己的青春。
情侶們在街頭閑逛。
單身狗在漫無目的的溜達。
不知道明天起床,會不會還是這樣。
旁邊,林語也陷入了沉默,到目前為止,他已經無法猜透阿美莉卡人腦子里在想什么東西了。
他現在很想找到阿美莉卡的總統,或者就是漢克斯,把對方的腦袋鋸開,看看對方腦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看看對方在想什么東西。
但是非常可惜。
他抓不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難受。
難受之余,他回過頭,向著崔林問道:“我能去大使館用一下專線嗎?”
“我想給伊拉克去個電話,問問到底是什么情況。”
聞言,崔林也是發出一聲長嘆,說道:“帶兩個安保的同志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