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林語剛把火炮的正式名字寫下,后腳,石玲就伸出大拇指,不停地發出贊嘆:
“不錯不錯,若雷,其聲若雷,其光迅捷,威力無窮。”
“好名字,小魚子你不愧是讀過大學,讀過研究生的人,取的名字就是好,就是和我們不一樣。”
“可是你為什么后面要帶上一個01?是用來表示這是基礎型號嗎?”
“我記得我們的裝備序列,一般都是按照這款武器的項目啟動年限來命名。”
“你取這么一個怪模怪樣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如同山洪暴發一樣的問題,讓林語想起了一個笑話。
一個女人等于500只鴨子。
將桌上的鋼筆收好,放回筆筒,他這才指著若雷兩個字說道:
“火炮若雷霆,火箭如飛羽,出自清代詩人朱煌平夷即事,說的是道光年間,也就是1841年發生在舟山群島,英格蘭人因為鴉片戰爭發起的第二次定海之戰。”
“他詩詞里面寫得很好,夷舟力不支,儼如魚游釜,夷匪皆成擒,夷首可就俯,戰功銘鼎鐘,名可同吉甫。”
“但這場戰役,在清政府這邊,算是慘敗。”
“總兵王錫朋、鄭國鴻、葛云飛等戰死,其他士兵傷亡無數。”
“然后英格蘭人僅死2人,傷27人。”
“這炮是要給中東老鄉的,中東老鄉的地盤上,不缺英格蘭人,把這大炮給他們留個念想也好。”
“哦!”石玲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看著她的眼睛,林語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因為這些歷史,需要進行脈絡性整理,才會知道前因后果。
至于自己為什么會知道,是因為高俊這個實驗團的團長,有事沒事,就喜歡研究各種各樣的戰爭案例。
第二次定海之戰,清政府失敗的主要原因,就是被英格蘭人,用少量的陸軍,穿插到側翼,左右受敵,然后導致失敗。
一想到這個戰役,林語就想到了高俊,想到高俊的那張臉,林語的念頭又變得不通達了。
雙手按住臉,揉搓一下,強行提了一下神,這才對著石玲問道:“高俊高團長呢?”
話題突然從火炮跳到高俊身上,石玲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才終于想起高俊是誰。
想起對方的身份,她眉頭也跟著皺起,許久,才回答道:
“高團長?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去衛星中心那邊了。”
“衛星中心的廠房已經建好了,然后雷達組和衛星研究小組的人,這段時間一直在那邊。”
“好像是在跟進研究所的裝修,畢竟要用的東西很多,現在能空余出一些東西來,到時候不用那么麻煩。”
“然后他就跟過去了,還說是要去搞什么防干擾雷達。”
經過這么一提醒,林語也反應了過來,衛星研究中心,主要是幾個大廠房,再加一些研究員居住的宿舍和實驗室。
這些都是大框架結構,施工難度在建筑中,幾乎是最低的,再加上錢給的夠,建造速度就非常快。
幾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搓了搓頭,他看向石玲,小聲問道:“那我明天去一趟?”
“對!”石玲也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
“他們之前還問要不要搞一個剪彩儀式,因為研究中心終究是在研發部下面,我還沒來得及問。”
“如果要搞,那我就聯系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
話語聲,讓林語陷入了思考,剪彩儀式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但是對其他人來說很重要,因為這是一個面子問題。
在2000年世紀初的時候,如果一個人足夠有面子,那他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更何況,在這個信息不通暢的年代,出門在外,面子是靠自己吹的,不是靠別人給的,當吹得足夠,面子就足夠。
搞一個剪彩儀式,抓點人過來。
大家對著照片咔嚓,拍下一張照片,拿著這張照片出門在外,能省掉很多麻煩。
更何況,華夏人的天性,一直都在玄學和物理之間來回蹦噠,搞一個剪彩儀式,順道再搞一個開光儀式。
這樣做,可以有效的減少一些人在研究過程中,對玄學的探索,以及對玄學的丟鍋。
今天空氣不好,研究出了點點問題。
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出了點點問題。
這地方風水不好。
這些都不是理由!
“是該做好準備。”點一下頭,把那份申請報告又還給石玲,把采購的清單函丟進抽屜里,又從筆筒中抽出鋼筆,抓過一張白紙,林語開始在白紙上奮筆疾書。
剪彩儀式安排……
開光儀式安排……
把要點寫完,他隨手遞給石玲,說道:“今天天色晚了,伱拿著這個東西,明天早上去找錢叔,讓他去安排,他對蘭陵比較熟。”
“他知道怎么做。”
“天色太晚了,早點休息。”
說完,他轉過去收拾東西,關燈,走人。
蘭陵市政府,剛剛上班的時間,走進辦公室,王建國的秘書就火急火燎的送來一份文件,在他面前站定,激動地說道:
“市長,萊茵鋼鐵下面的那個衛星中心,建設完成了,他們準備舉辦一個剪彩儀式。”
文件在他說話的同時被向前遞出,王建國伸手拿過,滿眼好奇的看向文件,僅僅看了10來秒,他就不停的用右手拍著大腿,大喊道:
“好!”
“非常好,這林語做起事來,總是不停的給我們驚喜,這是給我們長臉的機會啊。”
“你這樣,我待會兒擬個名單給你,你親自去萊茵鋼鐵,找到林總,讓他按照名單上的名字,制造一份請柬。”
“然后我去親自幫他送請柬。”
說話間,王建國拿著文件,激動的跑回辦公桌旁,拿著鋼筆,飛快的寫下一個又一個名字,在這些名字后面,還有這個人的職務和工作單位。
足足寫了大半個小時,他才停下鋼筆,將名單交給秘書小何:“快去。”
看著秘書離開,他又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不停的轉悠,想看看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幫到林語。
但是想了一會兒,他又放棄了這些想法,萊茵鋼鐵的業務有一些見不得光,如果大肆宣傳,就有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就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而萊茵鋼鐵每賺一分錢,他們向上的階梯就會更加穩固一分,完全沒必要自作多情,去給別人平添麻煩。
想明白這些,王建國又坐回他的椅子上,摸出工作用的筆記本,開始策劃相關的接待工作。
萊茵鋼鐵的動作很快,下午,小河就帶著相關的請帖,重新出現在王建國面前,看著朱紅色的請帖上那個燙金衛星簡筆畫,他就覺得由衷的高興。
找個袋子,把這些請帖裝上,又調了一輛公務車,王建國開始跑路,跑路的第1站,就是林語在文件中重點提到的連城。
等他抵達連城,已經到了晚飯時間,車剛在市政府門前停下,一個體格高壯,長相硬朗,但是又戴著一個眼鏡的中年人,快步走了過來,在王建國的車邊停下,伸手敲了敲窗戶,嫌棄道:
“你們蘭陵市要不要換輛車?你說你下午4點出發,滿打滿算,最多就是兩個半小時,你怎么現在才到?”
“是不是車不行?老王,我們是多年的朋友,只要你開口。”
“我用連城市政府的名義,給你們蘭陵市政府捐兩輛車,怎么樣?”
“這活可以干,到時候你們拿車,我們拿名聲,一舉兩得。”
依靠在車窗上的人滿臉真誠,似乎真的是為了王建國著想。
但是,王建國把這人上下打量一遍,最后慢慢伸出右手,在對方也伸出右手,準備握手之際,王建國突然變招,將另外幾個手指彎曲,只剩下中指。
然后,罵罵咧咧道:“郝建設,我覺得你應該把你名字最后那一個設字去掉,名字就叫郝建,說真的,也只有你這種人能想出這種辦法。”
“行了,我也不是來要你車的,上車,請你去吃飯。”
發現王建國不接招,郝建設站在車窗外,突然扭捏了起來,接著繼續扭扭捏捏地說道:
“這不好吧,公務員吃吃喝喝的,而且你還是隔壁省的,別人看見了怎么辦?別人不認識你,但是認識我呀,要是一個不好,明天我就得上我們的通報會。”
“還有,我手下那幾個人,也沒吃飯,他們正在盯著我的位置,指不定我們前腳吃著飯,后腳他們就把我舉報了呢!”
看著他扭扭捏捏的樣子,再加上是老朋友,王建國很明白他想干什么。
他露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煩躁的揮揮手,罵道:“你閉嘴吧你!”
“你們有幾個人?趕緊叫過來,如果不嫌擠,就和我們擠一個車,如果嫌棄,自己開車。”
“好嘞!”此話一出,郝建設立馬轉變態度,瞬間變得陽剛無比,腰桿也挺得筆直。
他掏出手機,飛快的撥出號碼,對著電話里一頓說,然后掛斷電話。
僅僅過了兩分鐘,兩輛桑塔納就從大院里開出,來到車輛面前,車里坐滿了人,王建國陰沉著臉數了一下,不多。
兩輛車加一起,17個人,再加上他和秘書小何,還有一個郝建,不多不少,20個人。
得坐兩桌。
等著,一會有你哭的時候。
心里罵了一句,他陰沉著臉,讓郝建設上車,并且讓對方挑了吃飯的飯館。
也許是知道王建國的錢包并不算豐厚,郝建設并沒有挑選太好的地方,只是挑了一個海鮮館。
找了一個大包間,把20個人安排好,把王建國安排到主位上,郝建設這才笑嘻嘻的問道:
“他說你老王怎么有空來連城?還有錢請我們吃飯?”
郝建設這一問,王建國知道,自己報復這個家伙的機會來了。
他伸手拿起公文包,慢條斯理的在里面翻著,同時不經意地回答道:
“沒啥,就是來送點東西。”
公文包并不算大,長度大約30公分,高度也只有20多公分,平常的時候可以夾在腋下,但是,在王建國手里,他足足翻了兩分鐘,才終于從這個不大的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朱紅色的請帖。
把請帖拿在手中,他并沒有第一時間遞給郝建設,而是先轉過頭,對著其他人說道:
“都是勞累命,誰喜歡沒事往外跑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們市里,落成了一個衛星研究中心,然后呢,已經建成了。”
“這衛星研究中心落在我們市里,是為我們創造gdp,我們就尋思著,幫這個衛星研究中心辦一個活動,一個隆重的剪彩儀式。”
“這剪彩儀式,要隆重,必須得要人,必須要多湊點人,看起來才熱鬧。”
“于是呢,我就變成了那個來邀請人湊數的人,沒意思……”
說到這里,王建國露出一副晦氣的表情,隨后將手中的請帖,遞給旁邊的郝建設。
遞過去的同時,他低垂著的眉頭微微抬起,用余光瞥向郝建設。
果然如他所料,此時的郝建設,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滿臉的糾結,右手抬著,不知道是該接這份請帖,還是該拒絕。
接吧,渾身難受,王建國用的是衛星研究中心這個名字,沒有用別的前綴,那就說明一點,在這個項目上,雖然他們之前沒有聽到風聲,但國家應該是支持的。
而一個衛星研究中心,能夠帶來的收益,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
不接,人家好歹是一個堂堂的副市長,雖然城市的gdp吊車尾,但依然是一個副市長,人家親自上門送請帖,不接,過不去。
那就是不給兄弟城市面子,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省里面不管,那就屁事沒有。
如果王建國跑到省里,特意說了,那就得上秤,沒有個一兩千斤,那絕對下不來臺。
可是偏偏這種研究中心,怎么就落到了蘭陵這個鬼地方?
是我們連城沒錢嗎?
糾結半天,還是飯店的服務員打破了僵局,聽到服務員在外面敲門的聲音,郝建設兩只手在身上擦了半天,站起身,雙手接過請帖,小心翼翼地打開。
尊敬的連城市政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