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么辦?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及有可能的對策。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并不那么的容易解開,就像是小學六年級數學課上數學老師說出“假設”之后的問題一樣,讓人生都變得困惑和迷茫起來。
“利卡萊州那邊的同行已經開始在舍爾市周圍購買了大片的土地,很明顯,他們打算以新城作為一個跳板,嘗試著用他們骯臟的觸角來觸碰我們的蛋糕。”
“我們要反擊!”
一名總裁非常嚴厲的說出了這句話,每個人都在點頭,贊同他的觀點,但是怎么反擊,是一個問題。
集團公司的總裁坐在那,他的目光不斷在其他成員的臉上停留,似乎想要從他們的身上尋找到一些什么。
不過可惜的是,以前這些總是有很多想法和辦法的人們,在這個時候,變得無話可說起來。
甚至一些人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就略微收起下巴低著頭看向其他地方,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藍斯,萬利集團,太不好弄了。
集團總裁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這些人說,“讓這些外來的豺狗進入我們的領地里,如果我們不作出反擊,他們很快就會從豺狗變成豺狼,最終變成要吞噬掉一切的獅子。”
“去和藍斯·懷特談,告訴他,我們可以作出讓步,讓供應商繼續向他們供應商品,他們想要什么就給他們什么,以最優惠的價格,可以不賺錢!”
另外一名財團成員用帶著一些質疑的口吻問道,“我們有必要作出這么大的讓步嗎?”
“他的建造成本可能要好幾個億,我們的毛利潤可能上億或者更多,我們真的有必要為了讓某些問題上的共識,作出這么大的讓步嗎?”
那可是一兩億的利潤!
就算他們吃不到藍斯手中最好吃的那份蛋糕,但是這些觸手可及的,他們為什么還要丟掉?
“我們,難道不是藍斯和萬利集團的對手嗎?”
“我們之間還沒有較量……”
總裁直接抬起斷了他的話,“溝渠我們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企業是怎么做的?”
被他打斷話的財團成員也不生氣,大家在討論,而目的都是為了財團好,為了他們自己個人的利益。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商業上戰勝他們,讓他們破產,最終收購他們的一切。”
總裁慢慢的點著頭,“是的,這就是我們慣用的手段。”
他說著看向了其他人,“和他們打價格戰,讓他們在自己的產品上賺不到錢,并且賣得越多,虧損越多。”
“從金融市場上加大對他們的打擊,聯系銀行提前收回他們的貸款……”
“我們有很多種辦法對付他們,因為他們和我們‘在一起’。”
“或許你們很難理解這個概念……”,他的手下意識的玩弄著鋼筆,目光卻落在其他人身上,“他們賣什么,我們就賣什么,我們的價格比他們低,比他們更優惠,逼著他們和我們打價格戰。”
“所以我們能贏,我們用充足的資本和抗風險能力,擊碎他們不充足的資本和不足的抗風險能力,然后肢解他們,用他們的尸體來滋養我們自己。”
“但是萬利集團不一樣,我們經營的領域和他們經營的領域沒有任何沾邊的地方。”
“他們主要經營電影行業,旅游業,主題游樂公園,還有賭場什么的。”
“先生們,我們有經營類似的項目嗎?”
房間里所有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都紛紛搖頭,他們從來都沒有經營過這些項目。
因為聯邦地域發展的問題,一直都是東部先發展,西部后發展,所以西部地區在社會發展的車道上相對滯后。
說得更簡單通俗一點,東部電影已經開始井噴式的出現時,西部這邊才剛剛開始出現一些電影公司,并且他們還在拍攝一些老掉牙的片子。
這就導致了更多的優秀的電影人都往東部跑,他們需要去專業的環境中提升自己的能力,這就形成了一個人才虹吸現象。
一旦有人在這個領域出頭,就必然會離開這里。
其他行業也差不多,人們更希望去東部的美麗又富有的海濱城市度假,而不是來西部粗獷的沒有經過細致開發的碎石海灘扎腳。
本地的財團在這些業務上并沒有涉足,或者有一些涉足,但是無法和萬利集團形成一種競爭關系。
無法形成商業競爭,就談不上打價格戰什么的,他們把牛肉賣到二十分一磅,不可能讓藍斯的電影票價格重回五分錢,這對他們沒有任何殺傷力。
沒有殺傷力,就意味著起不到威脅,意味著他們無法擊敗這些對手。
總裁的話讓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著房間里的這些人,“我們拿不到任何東西來威脅他,反倒是他帶來的那些資本家,來自利卡萊州的資本家,有可以和我們對抗的地方。”
“我們不占據優勢,他們也不占據劣勢,那么一旦我們雙方開始拼殺,我們的損失就會難以預料。”
“盡管我們占據了本土優勢,但是這些優勢不足以讓我們掀翻萬利集團。”
“比起在接下來的競爭中損失幾千萬上億的利潤,我更傾向于向藍斯服個軟,低下頭道歉,這雖然會讓我們面子上不那么好看,可卻能讓我們得到實實在在的實惠。”
他看向了幾名董事會成員,隨手指了幾個人,“你們幾個去聯系一下藍斯,看看我們如何在這個問題上解除誤會。”
“只要不是原則性的讓步……”,他抿了抿嘴,表情上有些肉疼的神色,“就答應他吧。”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了,至于以后?
反正他們經營的東西并不一樣,很大概率也不會有互相接觸的機會,至于本地財團會不會去做旅游行業,電影行業?
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會著手去嘗試,特別是電影行業,這個蓬勃發展的行業最近他們也有過了解,這的確是一個賺錢很容易的行業,或許會成為財團下一個重要的項目。
幾人帶著任務也不敢停留就來到了藍斯的辦公室外,盡管雙方都知道對方做了什么,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完全的撕破臉。
藍斯接見了他們。
當幾個人進入辦公室的時候,藍斯就坐在辦公桌后,既沒有起身,也沒有和他們握手的意思。
他指了指面前的幾張椅子,甚至連邀請的話都沒有說,只是用動作讓他們坐下來。
“我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夠把話說得簡單一點,也通透一些。”
“節約時間,就等于節約生命。”
他向后靠了靠,“那么,先生們,你們今天來,是想要給我帶來什么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幾人坐下后領頭的人臉上都是熱情的笑容,“懷特先生,我們怎么會帶來壞消息呢?”
“當然是帶來一些好消息,總裁閣下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他對于底下的供貨商私自決定停供的事情非常的惱怒。”
“這兩天我們一直在內部對這些參與了工會行動的供貨商,進行了一定的懲罰。”
“我們扣除了一些供貨商的押金,還和一些供貨商解約,他們已經為他們愚蠢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總裁先生確實不知道這些事情,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很難挽回,他委托我帶來他十萬分的歉意……”
藍斯笑著打斷了他,“他要是真的感覺到對不起,就應該站在這里向我道歉,而不是委托你來說這些。”
被藍斯打斷的領頭人物愣了一下,隨后立刻補充道,“總裁先生的確非常想親自來道歉,我離開時他還和我說了這件事,但他現在生病了,帶著病軀來見你是不禮貌的行為,他希望我們雙方在解決了一些誤會,并且他的病好轉之后,能坐下來親自向你道歉,懷特先生。”
藍斯搖了搖頭,“其實你們不需要道歉。”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辦公室里的這幾位先生臉上都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他們道歉,然后藍斯原諒了他們的過錯,接著大家一起發財,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帶著這樣美好的結果回去之后會得到總裁怎樣的稱贊!
想到這,他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雖然他感覺藍斯可能沒有說完,但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藍斯先生,雖然這些事情和我們沒關系,但是他們終究也是我們‘鏈條’上的一部分。”
“他們犯了錯,我們也有一些沒有監管好的責任,所以我們必須道歉……”
藍斯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才笑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覺得你們并沒有做錯什么,商業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一個人,一家企業,讓你做些什么就能帶來驚人的回報,那么就去做!”
“這就是商業,掠奪,吞并,只要你能將你想要的拿到手,就不會有人說你做得不對!”
領頭的家伙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愣了一下,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是藍斯在為他們的行為開脫一樣。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有一種不真實,以及一種不安的感覺。
“懷特先生……”
藍斯抬起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你們可以掠奪任何人的財富,這是你們的本事,我不會因為你們貪婪的伸出爪子,就覺得我應該接受你們的道歉。”
“這場游戲不是獨角戲,你不是在和一面墻壁,或者一面鏡子戰斗。”
“你可以沒有任何威脅的成為最終的勝利者,你有一個對手。”
“你在和另外一個個體,一群人戰斗,你出了一拳,被對方很靈巧的躲開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停下來,真誠的向他道歉,并且告訴他‘我很抱歉向你揮拳,這只是我的本能,我不是故意的’之類的話,請求他的原諒嗎?”
藍斯搖了搖頭,“不,你不會那么做,你知道你接下來要迎來什么。”
“我的一拳!”
他直視著對方領頭人的眼睛,后者在藍斯的目光中不得不選擇潰敗,他挪開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很快就像是倔強的想要證明自己并不害怕藍斯那樣重新看著藍斯。
很遺憾的是,他再次敗下陣來。
“如果你打別人一拳沒有獲得你想要的結果,就用道歉來解決爭端,這個世界早就完蛋了。”
“接下來,該我了。”
氣氛有些嚴肅,有些凝固,領頭的家伙不知道要說點什么才好,他沉默了許久,“懷特先生,這里不是利卡萊州。”
藍斯不置可否的點著頭,“這里是聯邦。”
領頭這個家伙的情緒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任何時候,人類的情緒都有可能會崩潰暴走,現在他的情緒就正在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因為心中的畏懼,對藍斯的畏懼,對集團總裁的畏懼,對未來發展的悲觀甚至是畏懼,在他無處可逃的情況下,催生出了一種憤怒。
他想要放狠話,只有放狠話能讓他感覺到一些安全感。
他沒有辦法像那些黑幫一樣拍打著桌子指著藍斯的腦門,用很大的聲音告訴他,“你他媽在玩火。”
他不是那樣的人,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敢還是主要的。
他只能用文明人的方式來嘗試著威脅藍斯。
“每個地方都會有每個地方的規矩,懷特先生,你很年輕,你應該學會尊重一個地方的風俗,習慣,這里的人和事,而不是去挑戰。”
“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希望能夠給你一些人生的建議。”
“你不是必須去征服每一座你見到的高山,因為總有一座高山是你無法征服的,并且會讓你摔下來,摔斷骨頭!”
藍斯聽得出他話里隱藏著的威脅,他似笑非笑的回答道,“我不缺少征服高山的勇氣,也不缺少征服高山的能力。”
“只要我還有向前的渴望,我會征服我前路上每一座山,無論它有多高,還是有多險峻,最終都會被我踩在腳下,這次也不例外!”
領頭的家伙深吸了一口氣,臉已經板了起來,“看起來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很難達成一致。”
藍斯撇著嘴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看起來是這樣。”
他的話讓領頭的這個家伙臉上突然出現了一些笑容,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讓一個人無奈又憤怒到了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笑!
他已經坐不住了,他擔心繼續坐在這里會讓自己的情緒繼續失控,他直接站了起來,“希望你不會為今天你做的選擇后悔!”
藍斯看著他,“你是不是經常對著鏡子排練這句話?”
“它對你有過效果嗎?”
領頭的家伙知道很難在溝通以及氣勢上壓倒藍斯,他搖了搖頭,連道別也懶得說,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他很清楚,這是藍斯的表態,他不會和他們妥協,這就像是一場宣戰,宣告彼此的目的戰爭的爆發。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麻煩!
他轉過身的那一刻臉部的肌肉,表情,都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的腳步很快,他不想在這里丟臉。
他甚至都沒有回去,而是在路邊的電話亭中,給總裁撥打了電話,并且把發生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重述了一遍。
這是他把自己從這里面摘出去的最好辦法,如果他不想承擔談判破裂的責任的話。
等他說得差不多,伴隨著一口大氣從口中呼出,總裁輕聲問道,“他的態度沒有絲毫的動搖嗎?”
領頭的家伙雙手捧著聽筒,小心翼翼,略微彎著腰,哪怕聽筒對面的人看不到他此時的敬畏,“是的,主席先生,我誠懇的道歉,但他用拳擊手的那套理論來回應我。”
“他告訴我,我們出完拳之后,就輪到他了!”
一想到藍斯的態度,這個家伙的身體就有些微微顫抖,不完全是因為恐懼,更多的是一種應激。
就像是……突然間的情緒大爆發,手都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他在威脅我們,他在威脅我們要干掉我們!”
聽筒另外一邊的總裁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了,你回來吧,既然他想要對我們宣戰,那么就讓他明白,這里不是利卡萊州,不是他能隨便亂來的地方!”
領頭的家伙放下了手中的聽筒,他從電話亭中走出來,那種情緒激蕩的余韻還在他身體里回蕩。
他哆哆嗦嗦的抽出了一支煙,因為沒拿穩還落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了第二支,塞進了嘴里。
因為用,香煙都有些卷折,他點上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這只香煙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樣,迅速的使他全身上下的情緒都得到了極大的放松。
他仰著頭,看著晴朗的天空,緩緩的呼出了胸中的煙霧。
這里終究是南雅安州的天空,也終究是屬于他們的天空,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的!
不管那個人是誰,藍斯·懷特,或者其他什么,都不屬于他們,也不會屬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