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手段。
韋德州長知道什么是非常手段,但是他不確定這個時候用是不是合適,是不是正確的。
電話另外一頭的本地自由黨委員會主席沒有聽到韋德州長的回應,以為他不知道什么是“非常手段”,還特意解釋了一下。
“我知道你和本地的一些黑幫有些聯系,你讓人聯系他們中的一個,讓他們沖散現在那些正在聚集的,有游行示威苗頭的人群。”
“別怕傷亡,多沖擊幾次,這些人就聚集不起來了。”
“他們的這次聚集我其實也聽說到了一些,背后沒有工人工會的參與,你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么做會不會有什么負面的影響。”
“先解決你手里的問題才是關鍵,而不是考慮其他的,你說呢?”
“況且這件事之后你們做一場戲,還能為你得到不少的聲譽,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至于你想要我們出手幫助你,韋德,你應該清楚,這里從上到下除了一些不重要的政府部門,有幾個是自由黨的人?”
“如果你希望我們的媒體能夠為你發聲,我可以做到,但是你指望我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很大概率也只是使用相同的手!”
“你考慮一下。”
本地的自由黨委員會主席在說完這些之后就沒有繼續說什么,韋德州長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
他放下了電話之后坐在那發了一會呆,用黑幫解決工人鬧事這件事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直到現在也依舊存在。
黑幫也依舊是對抗這種手段最粗暴也最好用的方法,沒有之一。
畢竟黑幫是不講道理的民間暴力機構,就算抓住了這些人,無非就是罰款和坐牢。
不管是罰款,還是坐牢,他們都能很輕松的從其他地方把損失找回來,還能大賺一筆。
一共有兩百多名涉案的黑幫成員,但是在律師的辯護,以及真正背后主使者的一些操作下,最終整個案子只判了一個人。
其他人有罪,坐牢的人很少,而且都是三個月到六個月短期的,大多數人都不需要坐牢,只是處以罰款和社區義務勞動。
被推出來的“主使者”,也就是黑幫干的頭目,被判了三十年有期徒刑。
但實際上這個黑幫頭目只坐了一年多時間的牢,等媒體和人們都開始忘記這件事之后,他就因為一些意外“死”在了監獄里。
隨后監獄開出了死亡證明,黑幫頭目被銷戶,取而代之的是他以另外一個身份重新出現在監獄之外。
這樣的操作對于政客,對于那些大資本家來說是最簡單有效的。
而且成本其實不算特別高,比起通過其他手段來解決這樣的問題,比如說滿足罷工工人的各種要求,福利,工資的提升,又或者滿足他們在政治上的訴求。
顯然支付黑幫一筆錢并且達成某些默契,就更劃算一些。
韋德州長坐在那,雙手手指交叉合攏在一起,他像是在發呆。
過了一會,他提起了電話,不過很快又放了下去。
他打算再等等,等等看,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新的變化。
找黑幫很容易,可這件事不是單純的工人鬧事,而是有藍斯,甚至是社會黨在背后推動的一場針對他的攻擊性行為。
如果他尋找了黑幫的人來做這件事,他沒有抓住社會黨那些人的證據,可他們說不定能抓住黑幫這邊的證據,到時候他就會很被動。
自由黨那些人現實也是靠不住的。
等這件事解決之后,他會讓自由黨和社會黨都明白,想要在這里獲得參議院的席位,他們要付出的代價會超過他們的想象,他要通過這些方法,報復回來!
因為州政府外聚集來自本州各地的人越來越多,一些被強取豪奪之后的資本家也開始頻繁在報紙和雜志上露面。
有關于因德諾州是否是一個合適投資的地區,也因為這些事情開始在整個州,乃至整個聯邦蔓延開。
韋德州長很頭疼,他知道現在的局面一團糟,但是沒有什么好的改變方法。
晚上,廣場上的那些人逐漸散去,他才感覺到了松了一口氣。
他乘車離開了州政府,紅石市的繁華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只有煩躁。
在他的車隊即將離開市區范圍的時候,兩輛大巴車也從車站的方向朝著市區內前進。
他只是瞥了一眼,看見了一張坐在窗戶邊上有些模糊不清的臉。
那個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朝著他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了片刻,就因為側身而過的兩輛車分開,而失去了彼此。
喬治回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他剛才和那輛看起來不便宜的車上的人眼神對上了。
他不知道是處于一種什么狀態,他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也看著他,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繼續探究這種念頭的想法,畢竟從那輛車的豪華程度來說,他這輩子,甚至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太可能和這樣的人有絲毫的聯系。
他是窮人,是底層,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明白自己和上流社會,和那些大富豪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他一年只能賺到六百塊錢左右,這還是這兩年公司大漲之后的收入。
可即便如此,六百塊可能還不如有錢人酒柜里的一瓶酒的價格高,而這瓶酒他們可能有很多瓶,并且在某次普通的活動中,把它飲用掉。
差距太大了,大到人已經對攀升沒有任何沖動的程度。你給 比起這個,他現在考慮的還是明天,到底要不要做。
雖然他心中之前已經不止一次做出了決定,但是在這一刻,他還是又問了自己一遍。
很快兩輛大巴就抵達了他們晚上居住的地方,一個大通鋪,這樣的旅館在聯邦也是有的,最廉價的那種。
他躺在床上,耳邊都是周圍人的鼾聲和磨牙聲,他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逐漸的在夜色中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他就被周圍噪雜的聲音吵醒了,他睜開眼,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里不是他居住的地方,而是紅石市的某個旅館。
他翻身坐起來,看著周圍的人正在起床并走向外面,他也跟著別人一起,朝著外面走去。
組織他們來的那個年輕人也在這,他帶著大家來到了餐廳中,這里并不提供免費的早餐,所以這些早餐都是付了錢的。
他隨便弄了一些食物,食物不能說好,只能讓人填飽肚子,畢竟這種通鋪的旅館本身價格就不高,早餐也不可能太好。
年輕人坐在最中間,他一邊吃東西,一邊和大家說接下來的安排。
“等一會,我們的車會把你們送到州政府外面的廣場上,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車上有標語牌,你們可以寫你們自己想寫的事情。”
“來這里的目的為了讓州長明白,他的一些做法已經深深的傷害到了這個州,以及居住在這里的人們,這也是你們來這里的目的之一。”
“越來越多的人匯聚過來,他不可能裝作看不見,而且現場還有不少記者采訪。”
“如果有記者詢問你們發生了什么,是什么讓你們來到了這里,你們如實說就行。”
“至于其他的,你們想做什么,都可以做,那是你們的事情,而我,只負責把你們帶來這里,給你們一個直面州政府,直面州長的機會。”
“中午的午餐會有人送過去給你們,不用擔心挨餓,晚上大巴車會在四點半的時候出現在那邊,你們記住你們現在乘坐的車牌號,到時候直接上車,會把你們帶回來。”
“晚餐也在之類吃,吃完你們可以選擇在直接休息,或者出去轉一轉,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們,整個示威活動會持續五到七天時間。”
“我們會隨機抽查,如果有人沒有參加示威活動,那么我們就會請你離開。”
“至于你是留下,還是直接回去,都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也不會支付任何路費,明白了嗎?”
所有人都點著頭,這確實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而且本來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求解決的辦法。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有疑問,也有人有些問題,但都是一些小問題,比如說有人想要吃雞肉,有人想要吃牛肉之類的。
解決完這些問題后,年輕人就離開了,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統一的離開了餐廳,來到了旅館外,坐上了大巴車。
喬治在準備上車的時候,之前和他聯系過的年輕人找到了他,和他來到了角落中。
“你的妻子我們已經幫你安排送去金州做更細致的檢查,那邊的手術技術是整個聯邦最好的,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可以保證她會得到目前聯邦,乃至整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療方案。”
“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我們還能讓一切都停下來。”
“可一旦我們開始做,就不能再停下來了。”
兩人互不相讓的盯著對方的眼睛,過了片刻,喬治點了點頭,“我愿意用我的命,換她活下去。”
年輕人依舊在盯著他,在確認他是不是在說謊,還是在欺騙什么的。
過了一會后他似乎已經確認了下來,把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放進了他的手里。
“一把手槍,射程一百米,你有兩個彈匣,一共二十六發子彈。”
“我們會想辦法讓他出現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到時候你直接對著他開槍就行了。”
“等你開完槍之后不管你是逃走,還是做其他事情,都可以。”
“我希望你能活下來。”
他拍了拍喬治的胳膊,隨后轉身離開了這里。
喬治看著手中的手槍,感受著這把手槍冰冷的質感,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年輕的時候參加過童子軍,也打過獵,知道怎么開槍。
他檢查了一下武器,把彈匣裝進去之后打開了保險,放在了上衣的口袋中,隨后離開了這。
“你去哪了?”,他的朋友看到從車門上來的他,主動揮手示意他坐過來。
喬治坐過來之后笑說道,“我去上廁所了,有點緊張。”
可能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他現在的情緒反而變得輕松了不少。
他的朋友臉上也露出笑容,“看起來你比前兩天好多了,喬治,一切都會過去的,也都會好起來的。”
喬治點了點頭,“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大巴司機詢問了一下,確認了沒有落下什么人之后,就啟動了車,兩輛大巴車一前一后的進入了城市的道路中。
上午八點多,他們來到了州政府外的廣場上,這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喬治不知道那是多少,可能有一兩千人,或者更多。
而且還不斷有人聚集過來,他在朋友的幫助下,也弄了一個標語牌高高的舉著,上面寫著“還我工作”。
“工作”那個詞還被劃掉重寫了,因為他朋友拼寫錯了。
也是因為到了這里,他們才知道整個州還有這么多人受到了影響。
“韋德家族真他媽該死!”,有人在他旁邊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和他的朋友都朝著說話的人望過去,是不認識的人,他的朋友很好奇,主動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這個陌生人開始說起韋德家族這段時間光輝的成績,他們通過各種卑鄙的手段侵吞霸占了很多的產業,然后把一些本來可以安度晚年的老人都趕了出去。
因為受害者都是在社會上屬于弱勢群體的老年人,并且媒體都站在州長和那些本地資本家這邊,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聽著這個人給他們普及韋德家族的“光輝偉業”,喬治的朋友也憤慨的罵了幾句。
喬治的情緒變得更平靜了,他如果真的做了,應該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在這里站了一整天,州長并沒有出現,他也不著急,隨后跟著人們又回到了旅館中。
每天都是這樣,早上一起吃早餐,然后坐車前往廣場上游行示威,中午隨便遲一點,休息一會,下午繼續這么做,直到四點多,他們回到旅館中。
連續三天,廣場外的人越來越多了,媒體也越來越多,而且還有人趕過來,似乎已經有了一種不受控制的趨勢。
就在喬治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見到韋德州長的時候,在他來的第四天,出現了轉機。
上午九點多,他正和往常一樣百無聊賴的高舉著標語牌,當有車輛路過,或者行人路過的時候,就會舉起來搖晃兩下,吸引人們的注意。
突然在最靠近州政府那邊的人群傳來喧嘩的聲音,隨著聲音的傳播,很快他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有人攔住了韋德州長的車隊,他們發現了韋德州長,現在很多人都涌了過去。
喬治愣了一下,隨后放下了標語牌,在他朋友有些不解的目光中,朝著遠處沖了過去。
“現在怎么辦?”,司機有點緊張的看著周圍正在拍打車身的游行示威民眾,他們大聲的喊著話,說著什么,里面其實聽不太清楚,因為這是一輛防彈汽車。
他們可以坐在這里動也不動,州長的車被攔停了,警察局那邊很快會派人過來。
韋德州長看著周圍那些情緒激動的人,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我應該和他們談一談。”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新聞是壓不住了,那么就應該著手解決一下。
哪怕是欺騙,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離最后截止日期已經沒有幾天了,或許這是一個辦法。
很快警察們來到了這里,他們雖然沒有驅散人群,但也來到了韋德州長的車外。
如果按照他們一些應急方案來說,應該是警察形成人墻,一點一點的護送車隊進入州政府。
但韋德州長搖下了車窗,對負責現場安全的一名警長說道,“我想要和他們聊聊,能不能讓他們散開一些,然后我們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來嘗試解決問題?”
警長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州長要這么做,但他還是服從的去做安排。
很快人們就知道州長要和他們談話,更多的人圍攏了過來,不過秩序倒是變好了一些。
他們找了一塊地方,臨時搭建了一個高臺,還有麥克風,擴音器什么的。
韋德州長坐在車上,他思考了很多的東西,伴隨著更多的警察抵達這里,確保了這里的秩序之后,他從車里出來。
在他從車里出來的那一刻,人們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當然還有一些咒罵聲。
對于這些游行示威的人來說,州長出現,意味著一種勝利!
韋德州長沉住氣,走到了高臺上,他測試了一下麥克風后,就站在那。
此時,喬治離他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但是這個距離似乎還是有些遠,他還在向前擠,他要去更近一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