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宣誓就職之后就是國會席位的調整,要在二月份之前完成,換句話來說各州已經開始準備進行國會議員選舉了。
這是一件大事,它的重要程度并不比總統大選要差一些。
作為能夠對抗總統府的聯邦最高統治機構,國會議員在民眾心目中的重視程度,有時候還要超過總統選舉。
道理很簡單,你投票給了總統,總統不可能走到你的身邊來聆聽你遇到的麻煩,他們甚至都不會走到你身邊來!
但是參議員,眾議員這些人,作為民眾直選誕生的國會議員,他們來自于當地,自然也會更關注當地的一些問題。
經常人們能夠在報紙上看到類似的新聞,某某參議員或者某某眾議員在某些問題群體的面前,和他們談論如何有效的解決他們遇到的困境。
這是議員們能持續獲得投票的主要方式,包括克利夫蘭參議員,每年他都會抽出一段時間回到選舉地去,參加一些政治活動,以及去著手解決一些民眾們遇到的問題。
只有這樣,在下一次投票的時候,人們才會給他投票,而不是給其他人。
國會的席位面臨調整,他也要回到自己的當地去,拉拉選票什么的。
當然在這之前他還要參加一下社會黨委員會舉行的內部高層會議,討論一下接下來這幾年時間里,如何對抗自由黨的進攻。
能參與這樣一場高級黨內會議的人,基本上也都是位高權重的人。
州長,參議員,眾議員,還有一些黨內高層。
克利夫蘭參議員坐在他的位置上,聽著委員會主席說的那些話,腦子里想著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整個會議的內容其實他已經提前知道了,作為社會黨內目前的旗幟性人物,社會黨內的一些決定,會在宣布之前,也和他進行討論。
這就是人們不斷追逐更高權力的原因,他們不想成為被命運裁決的人,而是去做裁決別人命運的人!
等一會進行得差不多,委員會主席宣布了散會之后,他點了一下克利夫蘭參議員和其他幾個人的名字,“你們留一下,到我的辦公室去。”
其他參與會議的人都露出了一些好奇的神色,但是并沒有深究,黨內也是有很多派系的,在前些年的胡思后,自由黨對社會黨不構成任何的威脅時,社會黨的主要斗爭就在黨內。
黨內派系之間的傾軋,其殘酷程度并不亞于現在自由黨和社會黨之間的傾軋。
但隨著這次自由黨的勝選,社會黨又團結了起來,由此可見外部壓力才是決定內部是否穩定的一個重要因素。
克利夫蘭參議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來到了委員會主席的辦公室里,他坐在了最前面最顯眼的位置,這是他的權利。
其他幾人坐下來之后也談論起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更好奇委員會主席把他們找來做什么。
“杰弗里,你覺得他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們說?”,說話的是另外一名參議員,他就坐在克利夫蘭參議員旁邊不太遠的位置,從座次上來看,他是這里地位僅次于克利夫蘭參議員的人。
參議員掏出了香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我不清楚,無非就是和接下來的席位變化有關系,畢竟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選已經結束,總統也宣誓了,想要改變什么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的機會。
如果他們不能穩定住國會至少一個議院,那么社會黨只能說是全面的潰敗。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算,我們在國會至少有十六席,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三十三。”
“只要我們這邊團結起來,哪怕他們一起給我們施壓,也無法構成大多數。”
“而且聯邦黨和工黨那邊我們也可以拉攏一下,特別是工黨,他們這次把選舉人票都給了自由黨,盡管不是決定性的變化,但這代表了他們能夠交易。”
克利夫蘭參議員看得很透徹,“工黨的規模和體量太小了,如果他們不依靠我們或者自由黨,很難發出強有力的聲音,而且勞動聯合會和總工會的情況你們也很了解。”
“只要有合適的價格,他們愿意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房間里的幾位先生們都輕聲笑了起來,勞動聯合會,總工會,這些工人組織其實并不純粹。
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利用他們可以操控工人產生的影響力,來和資本家以及政府做生意。
從表面上看他們是站在工人那邊的,但實際上,不少好處最終都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里。
最直觀的一個表現就是勞動聯合會的高層,和各行各業總工會的高層,有很多都是專職人員,他們沒有其他工作,也不經營任何其他的事業,但是他們所擁有的財富是遠超于他們工作收入水平的!
就像是碼頭工人總工會的主席,他就是一個專職的工作人員,自己沒有其他產業,每個月他的收入大約是四五百塊。
看上去好像不算少,但是想一想他居住的別墅,開的豪車,以及明顯不符合他收入的享受,很顯然他也利用自己的工作和影響力額外獲得了大量的好處。
這種情況很常見,畢竟這里是聯邦,被資本滲透的大洞小眼的地方,如果有誰做不到這一點,反而不太正常。
那么資本家們就會想辦法,把這塊石頭從他的那個位置上給挪開。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想要找到一個不收黑錢,不收受賄賂,不參與職務犯罪舞弊的人,幾乎不太可能!
底層社會對這些組織,勞聯,總工會的印象,和這些高層對他們的印象完全是兩個極端。
正準備繼續聊什么,委員會主席從外面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名參議員,“抱歉,讓你們等了一會,我剛才還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隨后示意和他一起進來的參議員找個位置坐下,“你們應該都認識。”
克利夫蘭參議員瞥了那人一眼,點了點頭,“國會就這么大,我們肯定認識,發生了什么?”
委員會主席努了努嘴,示意后進來的那名參議員自己說。
“事情是這樣的,你們都知道,我來自因德諾州,按道理來說州政府應該提交兩院候選人名單了,畢竟到了中旬就要開始選舉。”
“在這之前,我們會有一個內部會議,在內部討論一下,這次把誰的名單放上去。”
大家都紛紛點頭,因為這是一種“默契行為”,而且也是聯邦的另外一個特色,操縱選舉。
“所以?”,克利夫蘭參議員彈了彈煙灰,他心里已經隱隱有了一種猜測。
這名來自因德諾州的參議員說道,“韋德,也就是我們的州長,提交給議院審核的候選人名單中,有兩名自由黨候選人。”
話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整個房間里都顯得格外的安靜,每個人的表情都在發生細微的變化。
克利夫蘭參議員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所以說,韋德州長,已經背叛了我們!”
他轉頭看向委員會主席,“今天的會他來了嗎?”
一般在大選之后的一月份,是兩任內閣和聯邦政府交接工作的時候,加上是新年之初,基本上黨內高層都會聚集到金州這邊來開個會。
聯邦社會黨委員會大會,或者聯邦社會黨代表大會,這兩個會都非常的重要,決定了接下來幾年時間里社會黨的發展方向和應對方法。
南方三個州的開發時間相較于北方都偏遲一些,都屬于社會黨影響下的州,這三個州都是穩定的社會黨地盤。
在這樣的“大后方”里突然出現一個亮起了警報的家伙,的確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如果韋德州長來了,就把他喊過來,大家聊聊。
委員會主席搖了搖頭,“剛才我已經問過了,他沒有參加這次我們的會議,但他派遣了一名代表,一名代表問不出什么核心的東西,我沒有把他留下來。”
另外一名參議員皺著眉頭說道,“這就是一種表態。”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一名州長的“搖擺”會給他們想要抓住的十六個席位有些背道而馳,這就已經少了一個席位。
原本社會黨只拿到了八個州的支持,加起來也就是十六個參議員,只要這十六個參議員能穩定下來,抱團取暖,那么實際上他們雖然失去了大多數,也失去了多數黨,但終究他們也沒有讓對方成為大多數。
之前自由黨全面敗退是因為他們在國會中只有十個席位,無法阻止社會黨在聯合聯邦黨之后成為大多數,面對社會黨的提案他們投不投票意義都不大。
不過當時社會黨內部的斗爭也比較激烈,雖然他們掌握了國會大多數席位,但很多時候也不一定都能通過。
在國會,超過百分之六十六點六,也就是“大多數”的參議員表決同意,一個提案才能通過,也就是三十一人。
但如果有十六個人反對,那么哪怕另外二十九人都表決同意,也是無法通過的。
現在社會黨的策略就是穩穩保住這十六個席位,在面對自由黨的時候還有對抗的基本盤。
可韋德州長這么一搞,就必然會失去一個席位,社會黨這邊只能拿到十五個席位,甚至十五個席位都不一定有,可能只有十四個,十三個,甚至更少。
鬼知道自由黨的人怎么聯系的他們,以及承諾了什么,讓社會黨陣營的州長直接跳反了。
委員會主席此時說道,“所以,我覺得我們需要討論一下,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克利夫蘭參議員抿了抿嘴,“讓人給藍斯打個電話,把他喊過來。”
“藍斯?”,一名州長有些困惑的說道,“那個黑幫頭子?”
“他能改變什么嗎?”
說話的這名州長所在的州位于聯邦中部地區,也是受自由黨陣營影響比較強烈的地方,委員會主席把他喊過來的目的,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提醒。
“他的作用很大。”,委員會主席加重了一些語氣,“你不能總是把他當一個黑幫首領去看待,他和那些我們所熟知的黑幫不是一回事。”
他隨后讓人去打電話,國會大廈離城市的市中心并不算很遠,藍斯接了電話之后就朝著這邊趕過來。
過了十幾分鐘,藍斯整理了一下著裝之后,進入了社會黨委員會主席的辦公室里。
他看到辦公室里七八名先生,臉上都是微笑的禮貌向他們打了一個招呼。
“坐到我這邊來。”,克利夫蘭參議員坐在椅子上側身回頭給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后指了指身邊的一把空椅子,藍斯點著頭走了過去坐下。
“你認識韋德嗎?”
“就是因德諾州的韋德州長。”
藍斯點著頭說道,“認識,他已經在金港城居住,是金港城的市政議員。”
“當時的市長是西德尼,他是因德諾州的人,因為一些原因……”,藍斯說到這里就停頓了一下,這些原因他不太好說。
因為這件事本質上是社會黨中高層的決定,克利夫蘭參議員明顯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他解釋了一下,“利卡萊州代表委員會那邊認為金港城受到當地勢力的控制,州政府對那邊的影響力不足,所以把在因德諾州干得不錯的西德尼調動了過去。”
“他們想要借助西德尼出色的手段,把金港城從威廉姆斯家族和韋德家族的影響下解救出來,但最終失敗了。”
藍斯點了點頭,“是的,失敗了。”
“后來西德尼找到了一個機會,他通過一些手段和人脈關系,讓因德諾州的社會黨委員會和代表們同意提名韋德為州長候選人,把韋德家族從金港城帶了出去。”
“當然最后西德尼并沒有拿下金港城,現在市長是威廉姆斯市長。”
這件事這里的人大多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一些,只是不那么的詳細,畢竟只是市長和市政議員級別的小摩擦,他們平時根本都不會去關注。
委員會主席點了點頭,“我大概明白了,你覺得韋德這個人怎么樣?”
藍斯幾乎都沒有考慮就說出了他的觀點,“一個人渣。”
房間里的先生們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都笑出了聲。
“不錯,很犀利也很準確的評價,他就是一個人渣。”
“我們現在遇到了一個小麻煩,他做出了傷害到社會黨利益的事情,我們在考慮,該怎么對付他。”
委員會主席非常直接的說出了這件事,克利夫蘭參議員也點著頭說道,“他覺得自己能值一個好價錢,我們想要他付出代價,你比我們更了解他,有什么辦法能讓他明白自己做錯了嗎?”
藍斯想了想,“我手里有一點證據,關于韋德州長在金港城期間應召和傷害應召女郎的一些證據,但是我覺得這對他的作用有限。”
“一來,時間過去了很久,不一定能構成有效的證據,當年的那些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只剩下這些簡單的證據很難定他的罪。”
“另外,這需要很長的時間去調查,很難立刻就產生效果。”
克利夫蘭參議員眉頭緊緊抓在一起,“那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藍斯也掏出了他的銀質寶石煙盒,從中取出了一支,“他是一個很貪婪的人,我在因德諾州也有一些生意,酒水生意。”
每個人的表現各有不同,不過基本上都沒有把這件事真的當成一回事。
所謂的“禁酒令”無非就是聯邦高層的一項大型社會實驗,成功了或者不成功其實他們本身都是無所謂的。
而這就是國會的價值所在,哪怕是一個離譜的提案,只要他們認為可以試試看,就有通過的可能,然后影響到整個聯邦人。
“他對我的利潤很眼饞,本來我們之前有著比較好的合作關系,但因為他想要從我手中獲得更多的利潤,所以我們談崩了。”
“我們可以嘗試著他對利益的貪婪,做一個陷阱給他。”
“他想要更多的錢,我給他,然后順著這筆錢把他抓出來。”
房間里的先生們都在認真的考慮,藍斯雖然說的很簡單,但這件事其實并不簡單,首先要證明那個這筆錢的收入不合法,然后要證明韋德州長通過手下這筆錢,解決了藍斯什么的問題。
只有這樣,才能把他扳倒。
國會想要對付州長其實也不是那么容易,總要有合適合理合法的理由,借口,才能對他們動手。
很快,委員會主席就做出了決斷,“可以試一試,總比現在我們等著最糟糕的事情發生更好,不是嗎?”
“不一定要讓他倒下,讓他明白代價和教訓,也是可以的。”
藍斯這個時候提出了一個問題,“可如果他鐵了心的和自由黨那邊站在一起怎么辦?”
“波特那邊可以簽署特赦令,如果韋德直接去找波特請求幫助,完全倒向了波特,波特簽署了特赦令,我們一樣拿他沒有辦法。”
“畢竟,他們已經找上了韋德,如果韋德愿意更進一步,他們未必不會接納他。”
克利夫蘭參議員眼神里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怎么考慮的?”
藍斯舔了舔嘴唇,“如果他發生了什么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