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州長站在藍斯的身邊,兩個人關系親密得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樣。
他主動拿出一支香煙遞給了藍斯,還很貼心的拿出打火機,為藍斯點上香煙。
這一幕落在了很多人的眼里,他們看向藍斯的眼神都發生了一些更加微妙的變化。
州長在聯邦的政治體系中,其實已經是走到了……嚴格算起來也是一種頂點的角色。
根據聯邦憲法和法律,州長和總統是平級的,在一個州內,州長的政治權力和地位要高于聯邦總統。
所以當一個已經站在政壇頂點的州長特里,要幫藍斯點火,人們就要重新評估他們對藍斯的重視程度。
特里州長其實也知道自己當眾這么做會帶來什么,可他卻義無反顧,因為他同樣清楚一點。
那就是藍斯的地位,其實是比他高的。
以藍斯現在做的一些事情,就算特里州長手中抓住了藍斯犯罪的什么證據,他也沒有辦法治藍斯的罪。
一方面是他做不到,藍斯的生意越大,他的基本盤越大,輸送到國會的利益就越多。
在這種情況下,克利夫蘭參議員以及他的政治集團,是不會允許藍斯出問題的。
因為藍斯一旦出問題,就不只是他們的利益會少了一大塊,更重要的是有可能會牽連出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是全部。
所以不管如何他們都會死保藍斯,哪怕和州長面對面的碰撞。
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敢這么做。
盡管大家都知道,在政治斗爭中大家都應該保持著不率先使用暴力的手段,從肉體上除掉競爭對手的這一準則。
可沒有任何規定能夠強迫人們都絕對的遵守,這條規矩只是基于……一種大家都不愿意出現更大破壞的情況下才能生效。
如果他對藍斯動手,藍斯的結局必定不美好,那么他為什么還要遵守這樣的規矩?
到時候龐達的藍斯家族對他和他的家人,他的家族展開血腥的報復,他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壓力。
加上他現在其實依舊在依賴于藍斯在各方面的影響力,所以他不介意讓人知道,他和藍斯是好朋友,不分上下級的那種!
“這次我招募了一些人,他們對我們的想法非常的感興趣,愿意加入我們并且自發的維護我們的利益。”
他說的是剛才介紹給藍斯認識的那些人,“接下來我可能會在幾個政策上進行一些調整,比如說特種稅,還要頒布一些新的地方性政策法規。”
藍斯看了他一眼,“你已經完全搞定了州議院嗎?”
特里州長點了點頭,“我和參議長還有眾議長都談了,他們愿意支持我,并且他們也愿意加入我們。”
兩位議長也沒有辦法拒絕這么大的誘惑。
只要利益足夠大,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不是在這里就能夠談的,特里州長又說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接下來就是利用他作為州長可以頒布地方政策的權力,讓這個利益集團更有凝聚力。
這種事情在聯邦并不少見,一些主政者為和自己關系親近的企業推動各種優惠政策,有的甚至就差點把公司的名字寫進法規中了。
在這樣的操作下,整個利益集團的資本方將會獲得最大的優惠,稅收會得到很大程度的降低,同時又獲得更多的財政補貼。
比如說大家同樣是生產一根棍子,成本是一塊錢,其中有四十五分是企業各種稅收,剩下的才是企業的利潤。
但是有了州長的支持,他們的企業稅有可能會降低到十五分,同時州政府再以各種理由補貼企業十分錢,或者更多,來實現實際免稅甚至超過免稅額外獲利的可能。
一邊是需要繳納接近一半的稅收,一邊是不僅不要交稅還能從政府拿到補貼款。
兩個制造同樣產品,沒有技術代差的企業開始競爭,誰能贏,誰不能贏,就一目了然了。
這些獲得了最終勝利的企業將會在本州內獲得絕對的統治地位,以及壟斷最核心的關鍵——定價權。
當然在這個已經不斷進化的世界和時代里,聯邦資本家的手段不會這么的粗糙,他們不會讓本地只有一個企業壟斷這個行業,他們還會繼續經營一兩個甚至更多的企業,依舊給社會和市場一種“競爭激烈”的感覺。
甚至于市場上可能有七八十個不同品牌的商品,但它們背后卻都是同一個公司,同一伙人。
但實際上,這只是錯覺。
這就像聯邦的石油巨頭,鋼鐵巨頭,拆分來拆分去,看上去是不壟斷了,但實際上還是在壟斷的。
兩人簡單的討論了一會,藍斯對他籠統提出的一些政策并沒有任何的反駁,他就主動結束了談話。
因為還有很多人在等待,等待和藍斯見面。
當特里州長從他身邊離開的那一刻,立刻就有幾個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朝著這邊走過來。
他們似乎也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彼此,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看起來地位應該更高的先生,獲得了先和藍斯聊天的權利。
他昂首挺胸的走過來,遠遠的就伸出了手,直至走到藍斯近前,才低下了頭,“懷特先生,你好……”
藍斯伸手和他簡單的握了握就松開了,“你好。”
角落里的威廉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
曾經無數次他在夢中夢到了今天,在這里發生的一切,但每一次當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時,他就會從夢中醒來。
直到他遇到藍斯。
“是勞倫斯市長嗎?”,就在他有些走神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詢問聲,他轉頭朝著那邊看了過去,是一個不認識的。
不過他很快就握上了對方的手,臉上都是矜持的笑容,“是的,你是?”
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融洽,自然。
莊園里發生的一切一如在世界上一些角落中正在發生的一切那樣,如果有人不知道什么叫做上流社會,那么當他們看到這里發生的這一切,或許心中對上流社會就會有一個比較明確的認知。
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當藍斯站在臺階上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時,已經有些熏染的客人們似乎在這一刻終于忘記了他們的矜持和身份,都紛紛的高舉起酒杯。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不快樂藍斯不太清楚,但肯定是頭疼的。
晚上喝了不少酒,哪怕每次只是喝一小口,但想要和他一起喝一杯的人太多了。
他搓了搓臉,看向了身邊,帕特里夏也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抱歉,我吵醒了你。”,藍斯摸了摸她的臉頰,“昨天晚上還算愉快嗎?”
帕特里夏伸了一個懶腰,然后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轉身下了床,脫掉了睡衣赤裸裸的朝著洗漱間走去。
“想聽實話嗎?”
她扎好了自己的頭發后戴上浴帽,打開了洗漱間里的淋浴開關,里面頓時傳出了嘩啦啦的水聲。
藍斯走了過去,站在門邊,看著她。
“當然。”
帕特里夏一邊開始洗漱,一邊搖頭,“實話就是不太好,那些女人們給我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我總覺得她們會不會在背后說我的壞話。”
“而且我總覺得她們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她轉頭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澤,看著淋浴室外的藍斯。
整個淋浴室采用了藍斯的設計,這是一個很寬大的淋浴室,整個吊頂就是一個巨大的花灑。
當打開其中一個開關的時候,熱水就會從整個天花板灑落下來,而且還有狂暴模式。
就像是風暴來臨了一樣那種豆大的水珠噼里啪啦的砸下來,感覺還是有點有趣的。
第一次站在里面的時候會有一種下意識的窒息感,不過他很少用,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看起來像是大雨一樣的淋浴。
藍斯也脫掉了睡衣,然后走了進去,他從背后摟住帕特里夏,感受著彼此滾燙的皮膚帶來的安全感,帕特里夏向后靠在了藍斯的懷中。
“我有一種想要逃跑的感覺,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也不喜歡那些臉上全都是假笑的人。”
藍斯埋首于她的頸脖之間,其實這里嗅不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因為“雨”,實在是太大了。
“我有些不安,藍斯。”
她依舊閉著眼睛,睫毛被水珠不斷的攻擊,不斷的反復跳動。
“我有一種我配不上你的感覺。”
她說著轉過身,緊緊的抱住藍斯。
昨天晚上實際上她對自己的評價是零分,她完全是在被芭芭拉帶著和這些貴婦人們交鋒。
這些貴婦人看起來好像非常的尊重她,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但她總是能從這些人的笑容里,眼神里,看到一些東西。
對自己的不屑?
可能是。
她們似乎在“測量”她,想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優秀的,能夠吸引住藍斯。
或者其他一些目光。
這些審視的目光,虛偽的笑容,違心的語言,以及藏著這些背后她分辨不清楚的惡意或者善意,讓她有點討厭這樣的場合。
她不能游刃有余的對付這些人,反倒是芭芭拉,這樣的場合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場游戲一樣。
那么的輕松,愜意。
藍斯抱著她,臉上帶著笑容,“你是我的妻子,親愛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傷害你。”
“如果你覺得有誰對你表露出了惡意,告訴我的她的名字,我會讓她親自向你道歉,并懇求你的原諒。”
帕特里夏哼哼了兩聲,“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有點不適應這樣的場合,我不太習慣這樣的社交方式。”
不管是芭芭拉,還是她媽媽艾米麗,應付起這些貴婦來都很輕松,她就不明白為什么這對自己來說這么難。
藍斯只是抱著她,然后關掉了淋浴,拿起了沐浴露,“把這些糟糕的事情先忘掉,如果你不喜歡,下一次我們就少邀請一些人來。”
本來她想要說點別的什么,但這個時候,只能用“嗯”來回答。
她其實想說,下一次藍斯可以帶著芭芭拉去,這個表姐太厲害了,她和自己對比了一下,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浴室中的風光是旖旎的,本來很快就能洗完的澡拖了半個小時才全部洗完。
醫生說洗熱水澡有益于身體的健康,看起來也的確如此,兩個人出來的時候身上,臉上,都是紅撲撲的,看起來就很健康的樣子。
新的一年,莊園里的客人們都已經離開,也安靜了不少,藍斯和帕特里夏來到餐廳的時候,威廉和艾米麗已經在這里了。
兩人看到藍斯和帕特里夏進來,還主動站了起來,互相擁抱了一下之后分別坐下。
藍斯注意到了還有一副餐具,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略微欠身,“羅琳小姐還沒有下來。”
羅琳,是藍斯名義上的妹妹,也是“懷特”這個姓氏血脈的最后一個人。
藍斯一直在資助她上學,雖然她不一定能夠成為一名了不起的人,不過至少她經歷過。
平時她不會回莊園,也不會回別墅,都住在學校里,就算是過年或者過節,她都很少回來。
可能是和藍斯稍微有些陌生,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比如說懷特先生?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藍斯是兇手,所以他們之間可能會有點疏遠的感覺。
“需要我把羅琳小姐喊下來嗎?”,管家問。
藍斯點了一下頭,“去問問,如果她愿意下來就讓她盡快,如果她不愿意下來,也不用勉強,讓人送點食物過去。”
管家很快就離開了,藍斯解釋了一下羅琳和他的關系。
作為藍斯最親密的人,以及關系最牢固的夫妻,所以藍斯的一些不算是秘密的小秘密,他們是知道的。
藍斯本以為羅琳可能不會來參加這樣一個類似家庭早餐的早餐,說起來有些別扭,畢竟藍斯和帕特里夏,還有威廉和艾米麗,他們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而羅琳顯然并不算是,她可能不會下來。
但讓藍斯沒有想到的是,羅琳居然下來了。
聽到她的腳步聲時藍斯轉身看著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學校的生活讓她變得開朗了不少,當然,關鍵不是學校,而是財富和地位。
當人們知道羅琳是藍斯的妹妹時,不管是老師,校長,還是她的同學們,都開始圍繞著她打轉。
她就像是宇宙的中心那樣,在她的學習和生活中。
在這樣的環境下來,一個人不可能不變得自信!
這就是金錢,地位,所帶來的最直觀的好處!
“哥哥!”,羅琳先和藍斯打了一個招呼,她主動走過來擁抱了他一下,然后看向帕特里夏,她直接喊了帕特里夏的名字。
然后問候了一下威廉和艾米麗,接著坐在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這兩年我非常的忙,在聯邦的時間都不多,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關于你生活上的事情,有遇到什么麻煩嗎?”
羅琳一邊吃著早餐準備的小甜湯,一邊搖頭,“沒有,哥哥,每個人都對我很好,沒有人對我大呼小叫,而且也有你安排的人保護我。”
“現在我的生活對我來說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之中,我很滿意!”
藍斯點了點頭,“滿意就好,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和我聯系,如果聯系不上,你可以給管家打電話,或者給公司打電話,他們會處理。”
羅琳表現得很乖巧,“我知道了,哥哥。”
藍斯微微頷首,大家都開始用餐。
一邊吃飯,威廉一邊說道,“家里想要成立一個物流公司,我們要運輸的貨物太多了。”
“普通的農作物,小麥,稻米,還有其他蔬菜,土豆之類的很多東西。”
“牲口和肉類也要運輸,還有最重要的東西,酒。”
“有些地方有火車網絡,還算方便,但是有些地方火車不太好運輸,我們只能用火車走洲際公路。”
“現在我們的貨物運輸交給了一家運輸公司處理,我和他們討論了一下,幾乎每年我們用在運輸上的費用,就有大約二三十萬。”
“這其中有一半是利潤,老人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的規模越來越大,為什么不自己成立一個運輸公司呢?”
“我覺得這樣做其實也沒有什么問題,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藍斯一邊吃東西一邊點頭,“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問問我們正在合作的運輸公司愿不愿意出售他們的公司。”
“如果他們愿意出售,就買下來,然后我們自己干。”
“如果他們不愿意……”,藍斯吞咽掉口中的食物,看著威廉,“那我們就自己干。”
收購這家一直在合作的運輸公司是一種比較溫和的表示,畢竟收購肯定是溢價的,算是一個好聚好散的結局。
雖然他們失去了公司,但他們也獲得了一大筆錢啊!
他們完全可以憑借這筆錢去重新投資,或者干脆躺平。
可如果他們不愿意接受勞倫斯家族的好意,那么接下來就是地獄競爭模式。
“如果你們最終決定自己成立公司,我會和特里那邊打個招呼,會給你們一些補貼,然后把一部分政府訂單和與我們有關系的企業訂單都給你們。”
威廉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其實已經打聽過,如果能做到藍斯說的這樣的規模,每年的利潤也在百萬以上。
“謝謝……”,他由衷的說道。
畢竟除了藍斯,不可能有別人平白無故的給你這么一大筆錢。
藍斯擺了擺手,將幾塊牛肉放進了帕特里夏的餐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