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是滬市的大馬路,十里長街,繁花似錦,聞名于世。
而在復旦,也有一條大馬路,它就是后世的光華大道,在八十年代別稱“南京路”。
為什么稱它是“南京路”呢?
因為它是復旦校園東西向最長的大道,全長近800米,熱鬧喧嘩。每當上課時,學生人流即由東(宿舍樓)向西(教學樓)行進;下課后,大家又由西向東,涌向宿舍與食堂。
滬市南京路兩邊是鱗次櫛比的商店。
復旦“南京路”兩側則有專欄和墻報。內容五花八門,每天吸引著不少學生。現如今沒有電腦、手機,更沒有互聯網,復旦最新要聞、娛樂八卦以及詩歌、,主要出現在“南京路”上。
從復旦正門進去,最先看到的是偉人雕像,李恒駐足瞻仰一番后,同鄒平出現在了校園南京路上,兩人沒去管那些詩歌和新聞,而是在沿著公告欄細細察看,只是可惜,尋了許久也沒發現出租房子的小。
又把附近的各式各樣的小貼紙摸索一邊,依舊沒有。
半個小時過去,兩人對視一眼,臉色慢慢變得沉重了起來。
鄒平安慰道:“我們干脆直接去教職工宿舍區域看看,說不定那邊有。”
李恒想了想,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復旦教工宿舍一般分布于國年路、國權路、國順路上,說是宿舍實際上是教工獨立分配房,告別校內集體宿舍生活的開始。
說到復旦宿舍,其實還挺有歷史的,在過去有著三村四莊之稱,”又名“復旦村莊”,內有一二百幢日軍占領時期遺留下來的平房、小樓和聯排建筑,構成“村舍”。是復旦由渝返滬時師生宿舍的統稱。
它們是廬山村、徐匯村、嘉陵村、德莊、筑莊、淞莊和渝莊。分別寓意七個地名:廬山、徐家匯、嘉陵江、赫德路、貴陽、吳淞和重慶。
解放后,為了要與“舊復旦”切割,復旦不少地名、樓名都被改名,不少以阿拉伯數字替代——從此,“三村四莊”名稱不復存在。
如,廬山村改為第一宿舍,徐匯村為第二宿舍,德莊為第三宿舍,嘉陵村為第四宿舍,筑莊為第五宿舍,淞莊為第六宿舍,渝莊為第七宿舍。
李恒兩人最先跑的是嘉陵村,也即第四宿舍,三排四層樓房,屋檐瓦頂,外觀灰土老舊,都是大單間。一般是脫離單身生活的職工房,是復旦分房制度的起步階段。
房間雖大但廚衛在公共區域合用,泡開水的“老虎灶”在中間樓的底下,宿舍對面是工會、中灶食堂和操場。
李恒看完后直搖頭,真他娘的,自己一身廚藝,滬市菜又吃不慣,這也太不方便了些。
可就算這樣,就算他十分不滿意這樣的教工宿舍,卻依舊沒有房間出租。
趁著天色還早,接下來兩人又把第三到第七宿舍都轉悠了一圈,結果人都快虛脫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鄒平瞧瞧左手的老上海機械表,打氣道:“別灰心,還有廬山村(第一宿舍)和徐匯村(第二宿舍),我們再去問問。”
李恒對此不抱希望。
如果教職工宿舍有等級的話,那廬山村和徐匯村無疑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存在,房子數量最少,但房屋條件是最好,住里面的也是清一色的大拿,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全國頂尖學者和名人。
比如廬山村里,曾住過陳望道、伍蠡甫、張明養、洪深、全增嘏、章靳以、盧于道等牛逼轟轟的教授。
徐匯村也不遑多讓,有出過汪東、周谷城、周予同、蔣天樞、漆琪生、蕭乾、方令孺、張孟聞等猛人。
章益校長也住在徐匯村,他所居住的31、32號,被人稱為“章公館”。
李恒已經走累了,可想著自己迫切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寫作,于是跟了過去,不然能怎么辦呢?
只能如此了。
兩人帶著僥幸的心情,又耐著性子找個把小時有多,眼看太遠快要落山了,快到飯點了,可結果依然空空如也,四處碰壁。
“老李,咱歇會,我腿抽筋,走不動了。”
在蘆山村一處落底院子門口,四處觀望的鄒平走著走著猛然摔了一跤,摔個狗吃屎,哎喲一聲爬起來就這坐到了旁邊的紅磚臺階上。
后頭的李恒趕忙走過去,關心問:“老鄒,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歇會再走。”鄒平指指右側的干凈紅磚,示意他坐下。
滿頭大汗,確實很疲憊了,李恒喘口氣,真一屁股坐了下去。
鄒平望著對面的小樓,忽地感嘆道:“這里的住所環境真好啊。”
能不好嗎?
要知道廬山村原是日本軍官和高級職員寓所,約有兩層小樓20余幢,每幢樓都自帶院子,樓上有閣樓、曬臺和儲藏室,樓內設廚房、衛生間,有煤氣和抽水馬桶。
不過李恒沒接話,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悠揚的陶笛聲中。
聲音來自正前方這幢小樓,吹奏的曲子是《故鄉的云》,聲音優美、清脆、嘹亮,有種獨特的韻味。
鄒平似乎也沉浸在了陶笛聲中,直到一首完畢,才再次開口,“能吹出這么靜心的曲調,我想這人一定是個細膩平和的人。”
李恒贊同這話,就如喝酒品人一樣,音律也一樣能辨人。
又聽了一首曲子,鄒平站起身說:“老李,我們再去燕園看看,那邊紅樓說不得有空房。”
李恒沒動,而是仰頭望向斜對面閣樓上的一年青男人,對方雙膝旁坐在陽臺上,手捻一串紅色念珠,也居高臨下看著李恒。
或者說,李恒坐了多久,對方就看了李恒多久。
見勢不對,鄒平順著他的視線仰頭看過去,頓時發愣:“咦?這人什么時候出現的,我之前怎么沒發現?”
李恒說:“一直在,只是對方在打坐悟道,呃,就當他悟道吧,反正我一開始就瞅見了。”
鄒平疑惑:“他為什么這樣看著你?”
李恒說:“會不會是我們一路東瞧西看,把我們倆當賊了”
不說這還好,一說還真有可能,鄒平今天已經被好幾波人質疑了。
互相瞅了會,就在李恒沒耐心起身要走人時,小巷口走來兩人,一男一女。
女的非常警惕,打量一番李恒和鄒平,忍不住質問:“你們倆是干什么的?怎么一直在這邊晃蕩?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
李恒無語,這女的他見過啊,之前進蘆山村時就碰到她和一伙人圍墻上吊腿吃冰棍兒。
這事鄒平有經驗,趕忙解釋:“別誤會,我們是尋租房,走累了到這歇一會。”
說著,在對方不信的眼神中,他又掏出在《收獲》雜志的工作證,遞過去。
女的接過工作證低頭看看,分辯上面的姓名、部門和職務,過了好會才問:“你是《收獲》雜志的編輯?”
能在《收獲》雜志當編輯,是一份光榮的工作,鄒平點頭說是。
“《收獲》雜志不是在靜an區嗎,你怎么跑來這邊租房?”這時旁邊的男人問。
鄒平指指李恒,“給他租,他是今年復旦新生。”
一男一女面面相覷一陣,女的忽然抬頭對閣樓上打坐的道士喊話:“付巖杰,你不是嫌一個人住無聊嗎,有人要租房。”
婦炎潔???
李恒差點聽吐了,他媽的誰取個這樣的名字啊,真真是,簡直了 “沒大沒小,這個月生活費沒了。”付巖杰不為所動,說話慢慢吞吞,右手繼續一顆一顆攆著念珠。
“哥,有人要租房。”女的喊。
“我不聾。”道士付巖杰收斂心神,閉上眼睛。
“這人是《收獲》雜志的編輯。”女的說。
道士無動無衷,顯然編輯身份在這里并不好使。
女的估計是摸清了哥哥的性子,見沒戲后,就喊:“哥,晚餐你做好了沒?我餓了。”
道士說:“今天戒齋,過午不食。”
聽著兩人的奇葩對話,李恒和鄒平互相看看,往燕園紅樓方向行去。
結果,轉悠一趟的結果還是落空。
李恒嘆口氣說:“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解決肚子問題。”
鄒平覺得暫時也只能這樣了,當下開著小面包,兩人回了五角廣場。
晚餐沒有去藍天賓館,人太多了,根本沒位置,隨意找了家路邊小館子對付一下。
吃飯的時候,李恒說:“老鄒,明天你回雜志社上班吧,我要開學報道,估摸著一天下來沒多少時間了。”
其實嘛,開學報道最多半天時間,但他還惦記著肖涵那腹黑姑娘呢,下午無論如何得去一趟。
至于今晚之所以不去,用腳指頭想想也能清楚,今天沒開學,肖海和魏詩曼肯定在陪著寶貝女兒的,自己過去無疑是自投羅網。
有那么一瞬,他還真想到魏詩曼兩口子面前露個臉,挫一挫肖涵的銳氣。
但考慮到露臉的后果,他又熄了心思。
他不止要一個,野心大著呢,宋妤肖涵和陳子衿都不想放棄,冒冒然然行事,實屬下策。
Ps:哎呀,這一章光介紹和鋪墊了,不過保證哈,每個人物都是后面要出場的,算是過渡章吧。明天章節正式進入大學生活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