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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這個武圣血條太厚

  豐省,省城。

  盧府。

  盧文政獨自坐在書房內。

  他已經在書房內枯坐一夜,一夜之間,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家主。”

  一位老管家快步來到書房外,“人已經都送走了。”

  盧文政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老宋,你也走吧。”

  名為老宋的管家神情堅定:

  “我宋氏世代服侍主家,豈有棄主人而走的道理?”

  盧文政沒有說話,只是擺擺手。

  老宋向他躬身行了一禮,然后退下了。

  書房內,盧文政拿起書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飲盡。

  烈酒進入喉嚨,辣得他流下眼淚。

  他昨天下午就收到了大同府那邊的情報,知道了最終的結果。

  于是他明白,自己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了!

  他想要掌控豐省,一靠這些年的布局和積累,二靠武力威懾。

  他手中最強的武力,一個是省城的五百多名御營軍,一個是青山劍宗,還有一個是弘毅大學和大宗師許競。

  結果現在青山劍宗兩位武道大師和許競都沒了。

  如此一來,青山劍宗和弘毅大學,他都沒法再掌控,

  僅剩下五百多名御營軍,盧文政也沒有把握能使其軍心不變。

  所以武力上的威懾已經落空。

  而沒了武力威懾,剩下的手段再多,也不可能再掌控住局面。

  這個時候其實盧文政還有機會可以連夜逃走,北下去投奔大皇子和厲王。

  但他沒有跑。

  在被盧家放棄,又失去了外圍幾乎所有的勢力后,他手里唯一的籌碼就是豐省。

  如今拿不下豐省,手里沒了最重要的籌碼,對大皇子來說,他的價值也就沒多少了。

  盧文政可以和對方合作,以盟友的身份參與接下來的戰斗。

  但身為‘十門閥’之一的家主,他沒法接受自己像條狗一樣去搖尾乞憐,奢求對方收留自己,然后茍延殘喘。

  寧娶十姓女,不入帝王家!

  這話雖然有些夸大,但也說明‘十門閥’這種存在時間比許多王朝還要悠久的古老家族,本就有著近乎于畸形的自尊與高傲。

  所以盧文政沒有選擇逃跑,只是安排自己的家人們跑路,而他則靜靜地坐在書房里,等待最后一刻的來臨。

  省城政務大樓。

  一眾省城的官員也都沒睡好覺,正焦急不安地等待著。

  關于大同府那邊的戰果,他們還沒得知,但盧府的動向,他們或多或少都察覺到了。

  盧文政正在不斷送走自己的家人!

  這可不是什么好預兆,所以一眾官員都十分忐忑。

  “中樞急令!”

  一名官員手里拿著一份電報,突然大喊著沖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整個政務大樓都被這份中樞傳來的電報驚動了!

  很快,電報的內容就在省城所有的官員中傳遍:

  “今據奏報,豐省巡閱使盧文政,世受國恩,位列封疆,乃敢陰結逆賊,私蓄甲兵,與弘毅大學校長許競一起叛國謀逆,罪不容誅!

  靖安侯已手刃逆賊許競!

  著即革盧文政之職,褫奪一切封典。特令靖安侯李飛接管豐省,掌一應軍政之權,豐省所有官員,將士皆需聽令行事。

  自本令頒發之日起,凡脅從附逆者,若能幡然悔悟,棄械歸順,可從輕發落。

  若仍持械拒捕,毀謗天聽,則王師所指,雷霆所擊,必使逆黨齏粉,雖悔無及!

  天命昭昭,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這份來自中樞的電報,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許多還看不清局勢的官員,現在徹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最強的大宗師許競都沒了,如果靖安侯帶著人殺過來,盧文政還能拿什么去擋?

  難怪對方從昨晚開始就安排自己家里人跑路。

  盧文政這是投子認負了!

  連盧文政這個領頭的都放棄了,剩下一眾黨羽,除了管家老宋這種死忠,其余人自然也沒了抵抗的心思。

  一些心思活泛的,已經開始準備迎接李飛來接管省城。

  于是這些人主動對盧文政的心腹死忠們發起進攻!

  當李飛駕馭黑舟抵達省城時,整個省城都亂作一團。

  他駕馭黑舟飛到了盧府上空。

  下方,四百多名御營軍將整個盧府團團圍住!

  這些御營軍并非在保護盧府,而是將兵刃對準盧府,阻止里面的人逃走。

  除此之外,還有幾十名官員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當眾人看到空中的黑舟后,紛紛招手大喊,十分激動。

  李飛駕馭黑舟降落。

  還沒等他下船,幾十名官員就快步朝他這邊跑來。

  “參見靖安侯!”

  “侯爺,我等已經將盧府上下全部圍住,沒有放走一個人!”

  “侯爺,盧文政的黨羽都已經被我們拿下了!”

  一眾官員十分激動地對李飛說道。

  李飛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都已經做好盧文政帶著人跑路,又或者頑強抵抗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

  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敵人已經被全部制服!

  “來個人給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李飛問道。

  “侯爺。”

  一名穿著藍色官服,胸前印有日月星辰的男子上前一步,露出近乎諂媚的笑容。

  他叫梁鑫,豐省止戈部的首尊,16級閣官、武道大師。

  平日里,他和盧文政走得很近,是毫無爭議的‘盧黨’。

  但今天,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動手,拿下盧文政安插在止戈部的心腹。并且也是第一個帶人圍住盧府的人。

  “這是今天中樞內閣發的電報,您看看。”

  梁鑫十分恭敬地將電報雙手遞上。

  他和李飛同為閣官,又同為武道大師,這樣的姿態無疑有些過低了。

  但梁鑫心里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接下來將決定自己的命運!

  李飛接過電報看完,于是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中樞讓他臨時接管豐省,且掌控一應軍政大權。

  這意味著,從命令發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掌管了整個豐省的生殺大權!

  這樣的權力甚至比盧文政這個巡閱使還要夸張!

  李飛看了梁鑫一眼,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是這個姿態了。

  他掃了一眼對方身后一臉忐忑的一眾官員,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盧文政有關聯。

  如果自己要秋后算賬,這些人都是有可能遭殃的!

  “諸位大人辛苦了,現在全都散了,回自己的崗位,不要讓省城再亂下去。”

  李飛下達了自己接管豐省后的第一個命令。

  眾人聞言頓時松了口氣,紛紛朝李飛躬身行禮:

  “遵命!”

  等一眾官員散去后,李飛拒絕了御營軍的跟隨,孤身走進了盧府。

  昨天那一戰,他所有血魂幾乎耗盡。

  不過有血息在,沒過多久,萬血珠就恢復了50的血量。

  有2000多顆血魂在身,哪怕盧府是龍潭虎穴,李飛也敢闖!

  盧府內,管家老宋安靜地站在大門后。

  見到李飛后,他躬身行了一禮:

  “請侯爺跟我來,家主在書房等您。”

  “好。”

  李飛跟在對方身后。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盧府,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今天的盧府顯得十分冷清,一路上都沒看到一個人影。

  穿過十幾條回廊,幾座院落后,老宋將李飛帶到了盧文政的書房外。

  李飛一下就感知到,書房內確實只有盧文政一個人。

  他直接大步走了進去。

  盧文政抬頭看向李飛,露出釋然的笑容。

  他書桌上擺放著一瓶西大陸的紅酒,酒瓶已經空了。

  他臉上有些紅暈,已經有幾分醉意。

  “你終于來了,如果不急著動手的話,坐下聊聊?”

  盧文政對李飛說道。

  李飛邁步走上前,在書桌前大刀金馬地坐下:

  “想聊什么?”

  殺掉許競后,他深埋心中的怨氣和怒意已經消減不少,所以現在能相對心平氣和地坐下和盧文政聊聊。

  盧文政認真地看著李飛,這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離地打量這位天下聞名的傳奇侯爺。

  “當初布局陷害上官筱,針對郝毅,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和許競達成合作,幫他破境成為大宗師。

  否則區區兩個道基期武者,還不值得我費盡心思去針對。若是早知有你,我會放棄許競,讓你成為我盧家的座上賓。”

  盧文政看著李飛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許競和郝毅之間確實存在恩怨,許競不殺郝毅就沒法根除心魔。

  但盧文政和郝毅,上官筱兩人,確實沒有根本性的矛盾。

  如果他早知道李飛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他肯定毫不猶豫地放棄許競,選擇全力支持李飛!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李飛平靜地問道。

  “是啊,已經沒意義了。”

  盧文政笑著搖搖頭,“只是覺得有些冤,有些憋屈罷了。”

  誰能想到殺了兩個道基期武者,最后竟能惹到李飛這樣的人?

  堂堂十門閥之一的家主,最后竟落到如此田地?

  “我沒跑,等在這里讓你殺,只求你一件事。”

  盧文政收斂笑容,沉聲道。

  李飛:“說說看。”

  他確實沒想到盧文政會不跑。

  對方手里肯定也有飛遁法器,如果帶著人直接飛走,他想要報仇,就還需要再費一番手腳。

  “當初參與謀害你師父師母的人,你應該能輕松查到。這些人你要殺,我無話可說。但我兒子和女兒與此事無關,希望你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盧文政說道。

  李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大皇子和厲王還有什么底牌?”

  除了鉤沉劍派,他覺得對方應該還藏有更厲害的牌,否則厲王不會如此輕易站隊。

  盧文政搖頭,一臉坦然:

  “對方確實還藏了牌,但沒有告訴我。不過我也掌握了不少對方的機密,清楚一部分對方的后續計劃。我用這些情報換我兒子女兒一條命,可以嗎?”

  他知道只憑自己幾句話,很難打動李飛,所以提前就準備好了籌碼。

  “只要確定你兒子女兒是無辜的,我不會針對他們。”

  李飛給出了承諾。

  他本就沒打算誅連。

  當然了,他只承諾自己不會針對盧文政的兒子和女兒,但以盧文政犯下的罪,滿門抄斬幾乎是板上釘釘!

  朝廷肯定不會放過對方。

  盧文政頓時松了口氣。

  他當然清楚朝廷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家人,但只要李飛不強烈要求趕盡殺絕,不出手針對,至少自己兒子女兒還是有一定機會能活命的。

  “多謝。”

  盧文政向李飛道謝。

  接下來,兩人在書房內密談了二十多分鐘。

  某一刻,李飛走出了書房,手里提著一顆人頭。

  日光落下,夕陽如血,將整座盧府都映照成紅色。

  7月8日。

  李飛坐鎮豐省,親眼看著那些當年參與謀害郝毅和上官筱的人都被處決!

  有賀簡做的前期調查,加上省城一眾官員的積極檢舉,李飛可以確定沒有漏網之魚。

  “侯爺!”

  政務大樓內,梁鑫一臉喜色地來到房門外,對李飛喊道。

  “什么事?”

  李飛看向對方。

  “中樞電報!”

  梁鑫說著,走進辦公室,雙手將電報呈上。

  李飛接過電報一看:

  “天聽雖高,或有失察之誤;宸衷雖明,難避蔽翳之瑕。今據中樞會審覆案,查原任豐省大同府興城止戈院首尊上官筱通敵叛國一案,實屬冤讞。

  特昭雪其冤,復上官氏原職,追封為‘忠平伯’!

  其夫郝毅,秉性端方,持身清正,雖未列朝班,然躬行教化,育才以報國。

  今有靖安侯李飛,乃青史第一天驕,皆承郝公庭訓之功。特追封郝毅為‘毅侯’!

  白璧蒙塵,終顯精魄之潔;青松傲雪,愈彰勁節之高。凡我臣工,當鑒茲典。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看著手中的電報,李飛重重吐出一口氣。

  上官筱的案子終于被平反,還了她清白。

  不僅如此,她還被追封為忠平伯。

  而郝毅更夸張,不僅當初劫法場的罪行被略去,更是以一介白身,死后被封侯!

  這一切,只是因為郝毅有一個名叫李飛的徒弟。

  中樞內閣發布的第二份電報同樣是昭告天下的。

  所以從今天起,天下人都會知道,‘毅侯’郝毅,是青史第一天驕的師父!

  洪光四十九年,7月9日晚。

  李飛駕馭黑舟飛回到了大同府。

  他直接來到了師才明居住的那座小山之上,來到了郝毅和上官筱的墓碑前。

  兩顆人頭被擺放在地上。

  一顆許競的,一顆盧文政的。

  李飛雙膝跪地,看著兩塊墓碑,顫聲道:

  “師父,師母,徒兒為你們報仇了!”

  說完,他重重將頭磕在泥土里,許久都沒有重新直起身。

  不遠處,只剩一只手臂的師才明看著這一幕,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傷。

  他轉身走回自己小院,將空間留給了李飛。

這一夜,李飛一直跪在墓碑前,說了很多很多話  當破曉后的第一縷陽光落在小山上,李飛已經重新站起身。

  他面朝太陽升起的方向,看著金色的陽光突破云層,將萬物鍍上一層金輝。

  此時此刻,李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與平和。

  原本因為魔道修行,龍象神通的根基不穩,他對這個神通的掌控力明顯比其余四種神通更弱,需要用比當初蕭濤更長的時間才能將龍象之力推動到‘十龍十象’的極致。

  但隨著此刻心境煥然一新,李飛對龍象神通的掌控竟也隨之增強了幾分!

  他轉身看向郝毅和上官筱的墓碑,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接下來,是新的戰斗了!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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