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戴的面具后,李飛有些啼笑皆非。
  自己和青面鬼還真是有緣。
  其實這位練勁武師出手時,李飛第一時間就猜到此人肯定是余虎派來的。
  這個時候城內這幾大勢力,有動機對他出手的也只有虎刀幫。
  只不過他不明白余虎的依仗是什么?
  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手,無疑是同時招惹郝毅和上官筱這兩大道基期強者,余虎憑什么敢呢?
  而在看清來人戴著的面具后,李飛心中頓時生出一個想法。
  只有千里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既然看不破余虎的底牌,不如將計就計!
  用青面鬼這個身份來抓李飛,只能說余虎確實敏銳,看出了青面鬼并非是青元拳寨的人。
  如果青面鬼真的是青元拳寨的人,之前就不可能同時得罪兩邊的勢力,以致于讓青元拳寨險些被兩大勢力聯手滅掉!
  當初和青面鬼聯手對付虎刀幫,不過是那位大龍頭為了自保罷了。
  這是余虎推斷出的‘真相’,所以他才讓人假冒青面鬼來抓李飛。
  不管別人信不信,至少都可以讓那位大龍頭對青面鬼心生懷疑,而且之后的很多事也能把鍋甩到青面鬼身上。
  這確實是一步妙棋,只可惜余虎萬萬沒想到他是讓假的青面鬼來抓真的青面鬼。
  來人一掌拍中李飛橫在身前的鬼斬刀,一團火焰就此炸開,將李飛重重擊飛出去。
  這團火焰是炎爆勁,由丙火罡炁凝練而成,陽剛至極,一碰就炸!
  來人料定李飛挨了自己這記炎爆勁,哪怕處于‘霸體’狀態下也會被炸得全身發麻,于是閑庭散步般地沖上前去,在李飛落地之前沖到他的身側,又一掌拍中李飛的右肩,將一股霸道的丙火罡炁打入李飛體內。
  如果打入體內的是炎爆勁,那李飛現在已經爆體而亡,來人并不想殺他,所以選擇打入先天一炁。
  丙火罡炁入體后,李飛感覺像是有一股滾燙至極的熱油順著他的血管流遍全身!
  他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再也無法維持‘霸體’,身體也徹底失去了力氣。
  這一切都在來人的預料之中,單手一揮,瞬間將李飛身上正在燃燒的火焰熄滅,然后提著李飛快步離開。
  這一幕被附近不少人都看到了。
  從來人突然出手襲擊到他擒下李飛離開,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讓附近的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被抓走的是誰啊?”
  “好像是那個李飛,郝先生的學生。”
  “抓他的是誰?”
  “我看那人戴的面具,好像是青面鬼?”
  眾人議論紛紛。
  很快,青面鬼闖入講武堂抓走甲等生李飛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你說什么,青面鬼闖進講武堂里抓走了李飛?!”
  得到消息的谷振輝一臉詫異地看向自己的秘書。
  秘書點點頭:“消息確實是這樣的,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李飛現在確實是失蹤了。”
  谷振輝臉色變幻不定。
  “大人,難道真是青面鬼綁走了李飛?”
  秘書開口道。
  “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青面鬼去綁一個學員干什么?這個青面鬼肯定是假的,是余虎的人!”
  谷振輝很篤定地說道。
  “可是余虎派人綁走李飛,對他有什么好處呢?這不是平白無故地得罪兩大道基期強者嗎?”
  秘書疑惑道。
  自從郝毅展露身手,且曝光了他和上官筱的關系后,要說這興城地界上最不敢招惹的人之一,肯定有李飛。
  有兩大道基期強者罩著,誰敢輕易招惹?
  所以秘書不明白為什么余虎要在這個時候動李飛。
  本來就已經處于下風了,還要給自己樹敵?
  瘋了?
  “除非他已經有把握對付這兩個道基期了!他這是打算動手了!”
  谷振輝表情嚴肅地說道。
  “啊?”
  秘書瞪大眼睛。
  “立刻傳令城衛軍,一級戰備!”
  谷振輝猛地站起身,厲聲道。
  一棟小院內,‘青面鬼’從提前準備好的活雞身上取下雞冠血,然后均勻地淋在自己和李飛身上。
  等血跡干涸后,他才提著李飛離開這棟小院,穿過幾條巷子后,進入了另外一棟無人的院子里。
  ‘青面鬼’將李飛扔進一間屋子里。
  他在路上就往李飛各處關節都打入了一股丙火罡炁,讓李飛感覺五內俱焚,全身關節好似有一把火在燒,別說反抗,連站起來都難。
  扔下李飛后,‘青面鬼’這才轉過身來,背對李飛,舉起手中的鬼斬刀,借著天光仔細端詳。
  這刀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擒住李飛后就將刀奪了過來。
  “異兵?”
  朝刀身內注入一股丙火罡炁后,此人露出驚喜之色。
  “刀不錯吧?”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
  此人心中一驚,立刻就要轉身,但還是遲了一步,一只手掌已經按在了他的背心之上,一股兇戾至極的氣息打入他的體內!
  房間內響起一聲悶哼,然后是吐血的聲音,最后是李飛的聲音:
  “可惜,刀是我的,你這身份也是我的。”
  余府。
  “幫主,灰鷹那邊傳來消息,已經得手了。”
  下屬向余虎匯報道。
  “好。”
  余虎面色一喜,快步走進屋內,拿起話筒撥出一個號碼:
  “人已經在我手里,你那邊可以動了!”
  放下電話后,余虎走出房間,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臉上浮現出張狂的笑意:
  “這天啊,該變一變了!”
  下午1點09分,興城東城門處。
  城門口站著幾名執勤的城衛軍,穿著軟甲,腰間挎刀,還背著一把虎式步槍。
  不遠處搭了一處草棚,是給執勤的城衛軍們休息的地方,一隊城衛軍正圍坐在一張桌前玩牌。
  “聽說上面傳了一級戰備的命令,讓咱們各個城門口的人都注意著點兒,一會兒還會來幾隊人一起在這邊守著。”
  領隊的一名隊正一邊出牌一邊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嗨,要我說,上面的那些大人們也是糊涂了,這一級戰備是防備敵軍攻城的,咱們興城這兒怎么可能有敵軍?”
  “難道是防虎刀幫?借他余虎一百個膽子,他敢攻城嗎?”
  “就是,真要按一級戰備來,怎么不拉響全城警鈴,直接下令關城門?就知道瞎折騰咱們這些下面的人。”
  “不說了不說了,出牌出牌!”
  這隊城衛軍繼續玩牌,并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十幾名神情緊張的壯漢正朝這邊走來。
  等這十幾名壯漢走到城門口后,每個人都從懷里掏出一把轉輪手槍,對準周圍的城衛軍就開槍!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槍聲響起,值守東城門的這一小隊城衛軍很快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啊——”
  大街上,看到這一幕的行人們被嚇得大聲尖叫,四散逃跑。
  與此同時,有幾隊城衛軍在聽到槍聲,正快速往這邊趕來。
  這幾隊城衛軍是因為谷振輝下達了一級戰備的命令后,被派出來增援的。
  但這些人一開始也沒把這個‘一級戰備’當回事,所以不緊不慢地往城門口趕,結果還沒等趕到,槍聲先傳了過來。
  這下這些人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往城門口的方向跑去。
  “守住這里,教主馬上就帶人趕到了!”
  東城門口,槍殺城衛軍的眾人中,一名壯漢大聲喊道。
  “是!”
  眾人紛紛撿起城衛軍使用的虎式步槍,然后找掩體藏好,準備阻擊朝這邊趕來的城衛軍。
  很快,東城門附近就爆發了一場槍戰!
  “伱說什么?!”
  總長辦公室內,谷振輝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東城門口的消息。
  “城衛軍的總部在西城門附近,對方選擇攻打東城門,這是早有預謀,余虎這是真的要造反了?”
  谷振輝心中瞬間閃過許多念頭,這個時候他桌上的電話響起。
  他立刻拿起話筒,接通電話:
  “大人,我是衛戈!”
  電話那頭傳來城衛軍守備衛戈的聲音。
  出了這么大的事,如果衛戈那邊還不知情,他這個守備也可以不用再當了。
  “你立刻率領所有城衛軍往主政廳大樓這邊趕!”
  谷振輝直接給衛戈下達了命令。
  面對有可能的造反,這位口口聲聲說‘蒼生何辜’的總長大人第一時間擔憂的不是城防,而是自己的安危,所以他寧愿城防完全空虛,也要把城衛軍全部調到自己身邊來!
  “是!”
  電話那頭的衛戈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領命。
  谷振輝放下電話,逼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然后對秘書說道:
  “你立刻去辦幾件事!”
  “大人請講!”
  “第一,傳消息給郝毅那邊,告訴他城內的事,讓他趕緊回來!”
  “第二,聯系督查院的李雷,告訴他虎刀幫謀反,讓他立刻帶著督查院第一大隊的人去東城門那邊參戰!”
  “第三,讓監察院的密探全部動起來,直接對虎刀幫的人下手,盡量給虎刀幫制造麻煩,拖延時間。”
  “第四,讓講武堂內的所有講師和學員都動起來,立刻趕去東城門那邊抵御外敵!”
  “最后,派人聯系青元拳寨的大龍頭,告訴他虎刀幫這次謀反必然是要把城內的勢力一網打盡,這個時候如果不出手,等余虎騰出手來就晚了!”
  “是!”
  “去吧!”
  等秘書離開辦公室后,谷振輝站起身思索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過了十幾秒,電話才被接通。
  “我是陳禹景,你哪位?”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禹景,陳家當代家主!
  “禹景兄,我是谷振輝。”
  谷振輝此時的語氣聽上十分鎮定,中氣十足。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兩秒,陳禹景才開口道:
  “原來是谷總長,總長大人突然給我打電話,是有何指教嗎?”
  “禹景兄,我就不繞彎子了,東城門那邊的消息你肯定也已經收到了吧。”
  “剛收到。”
  “禹景兄怎么看?”
  “請恕我愚鈍,這種大事,我一介平民能有什么看法?”
  聽到這個回答,谷振輝臉上浮現出怒氣,心中暗罵老狐貍,但語氣不變:
  “這件事肯定和虎刀幫有關,余虎是打算造反了!”
  “不會吧?余虎有這么大的膽子?他瘋了不成?”
  電話那頭傳來陳禹景驚訝的聲音。
  谷振輝捏緊手中的話筒,強忍怒氣:
  “禹景兄,不管余虎是不是真的瘋了,現在東城門正在被攻打,余虎肯定還有后續行動,如果讓他得逞,一旦我敗了,興城局勢大變,陳家還能保持現在的安穩嗎?”
  此前興城一直是兩虎相爭的局面,另外有能力參與這場爭斗的兩大勢力分別是青元拳寨和陳家。
  青元拳寨一直保持中立,只是默默賺錢,而陳家則是兩頭下注,和兩邊都有合作,在暗中渾水摸魚,低調發育。
  而一旦兩虎相爭的局勢被徹底打破,陳家再想作壁上觀就很難了。
  “谷總長有何指教?”
  陳禹景終于不再繞圈子。
  “談不上指教,只是希望陳家能在關鍵時候出手,穩住局勢。”
  谷振輝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要讓陳禹景這種老狐貍現在就下注是不可能的,對方肯定會在旁邊看著,等到關鍵時候才考慮出手。
  而他要的只是陳禹景一個態度,同時也給了對方一個承諾:
  “今天只要陳家肯出手幫忙,事后禹亮兄那邊,我愿意鼎力相助,讓他能更上一步!”
  陳家在興城幾十年,自然是有人做官,有人習武、有人經商,全面開花。
  其中在官場這條路走得最遠的人名叫陳禹亮,是陳禹景的親弟弟,目前已經是大同府內政總院主吏司的副司首。
  大同府內政總院主管一府境內的所有政務,包括幾座城池和幾十座城鎮。
  主吏司的副司首要比興城這邊相同職位的副司首高出整整一個層級,是第三等的朝廷命官,11級官員,只比谷振輝這個總長低一級。
  目前陳禹亮有機會再往上升一級,升為主吏司的司首。
  內政院主吏司負責官員的考評和升遷,可謂位高權重,如果陳禹亮能升為主吏司的司首,那將來谷振輝甚至都要有求于對方。
  所以陳禹亮接下來這一步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陳家,都至關重要!
  谷振輝在大同府的官場也是有些人脈的,他如今表示愿意出力幫陳禹亮走完這一步,拿出的報酬確實很有誘惑力。
  “好,若真是如此,陳家定不會讓谷總長失望!”
  電話那頭,陳禹景如此說道。
  兩人很快掛斷了電話。
  谷振輝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下方的街道。
  他已經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來如何,就看余虎準備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了。
  窗外,天色開始變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