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美國伊利諾伊州遠郊,卡塞爾學院,守夜人鐘樓。
這里是偉大的煉金術大師,萊昂納多·弗拉梅爾的住所,他已經許久未曾踏出這座小閣樓了。當然,也很少有人會來拜訪。其中自然是有弗拉梅爾導師的名聲太大,不少自覺不夠格的家伙在走到鐘樓附近時便會偃旗息鼓,不敢打擾這位大師的研究;而另一方面,則是對守夜人知根知底的家伙,
他們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況,知道那里充斥著泳裝雜志、牛仔碟片、酒,還有一個該死的肥豬!
“你絕對是來找茬的吧!”
守夜人勃然大怒,拍著沙發暴跳起來,像是要和對面那個風騷的老人拼命,但卻在行動的最開始就因為沙發散架而跌倒在地,只能哼哼唧唧地希望老朋友來扶他一把。
但很可惜,希爾伯特·讓·昂熱不是那么慈悲的家伙,也知道對方體內的龍血依舊沸騰,不至于會因此摔傷。所以,昂熱只是把玩著折刀,看著想用插科打諢蒙混過關的老友,自顧自地找了塊干凈地方坐下,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瓶烈酒,
“計劃出了意外,我的朋友。”
“是,是。”守夜人秉承著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的作風,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滿不在乎。
“讓我想想,是你的‘The One’出了問題。他在一周之前突然變的冷漠,就好像失去了所有感情一樣……這不是好兆頭。”
龍血的覺醒一般不會帶來性格大變,所謂的“血之哀”也不是那么立竿見影的東西,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墮落的混血種身上,畢竟他們從人類變成死侍也勉強稱之為“性情大變”。
“是的,明非失去了絕大多數感情。”昂熱坦然承認。
但守夜人卻不怎么買賬,反問道:“絕大多數?”
“當然,就我搜集到的情報來看,明非他還是留有一定情感的,比如遇到麻煩時的些許煩躁,還有遇到漂亮女孩關心時的動容。”
聽起來像一個辦完事情之后將紙巾丟給女孩的渣男,以及一個很容易被女孩勾走魂魄的笨蛋。守夜人很難將這兩個形象雜糅在一起,索性不再思考,靈巧地從地上滾起來,奪走昂熱手中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So?”
他在痛飲過后聳了聳肩膀,一副你認定的人你去解決,來找我干嘛的無所謂態度。也就是他打不過昂熱,不然早就將這個與他小窩格格不入的狗東西丟出去了。
“我想讓你制造一個便攜式的、可用于血統評定的道具。”昂熱直抒來意,“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無非就是‘龍文感應就足夠了’、‘校董會也更認這個’之類的。但這次不一樣。我需要在檢測血統的同時,證明明非沒有墮落。”
“你想蹭我‘弗拉梅爾大師’的名聲!你個混蛋!你要用我的榮耀給路明非背書!”守夜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的臉上浮現出許多年都未曾露出的憤怒與猙獰,一步便跨越了自己和昂熱間的距離,拉起了定制西裝的衣領,手上還握著空酒杯,好像下一秒就要砸到昂熱的臉上。
“你真的還有名聲嗎?”昂熱漠然抬頭,與自己的老友對視。“我很慶幸終日酗酒的你還有如此身手,但你應該明白的,萊昂納多!你就是最后一代‘弗拉梅爾’了!”
如果無法跨越“預言”,人類再無未來,自然也就沒有了‘弗拉梅爾大師’;可要是終結了龍類,要么就是昂熱以血腥手段鎮壓其他混血種,殺的他們不敢冒頭;要么就是昂熱身死,新的、名為混血種的龍類出現,弗拉梅爾大師在繼承了龍類遺產的新龍類面前,連個屁都不是。
所以守夜人才會放任自流,整天“閉關”在鐘樓里。
“就當廢物利用。”昂熱提了提衣領,守夜人的爪子無力垂下,像個失去夢想的老咸魚。
但下一秒,這老咸魚突然笑了出來,就好像剛才發怒的不是他一樣,重重的鼓掌,聲嘶力竭的大笑:
“這才是我們的復仇男神!滿腔怒火,不擇手段,就像靜靜燃燒的火焰,遠看只是抖動的色彩,只有靠近才能知道它有多么灼人!”
“這個忙,我幫了。”這一刻的他不是卡塞爾學院的副校長,不是守夜人,而是閃耀于混血種頂點的耀眼星辰,他的眼瞳中燃燒著火焰,
“你是個瘋子,希爾伯特·讓·昂熱!當初升起反抗黑王想法的人類也是個瘋子,既然你相信路明非是終結龍族的關鍵,那么我也相信你!”
他高舉著空杯,只是一個恍惚其中便充滿了酒液,而對面的昂熱也高舉起酒杯。
“總覺得要說點什么。”守夜人開口。
“說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總是自詡為教育家,當然要由你來說。”
“那就敬‘弗拉梅爾’,以此名的覆滅,敬將要覆滅的龍族。”昂熱將烈酒一飲而盡。
守夜人則是苦笑一聲,“你個混蛋,已經確定了要讓我的名聲盡毀了啊。”
隨后,他也將烈酒一飲而盡,又從“垃圾堆”里翻出了一個小珠子,潦草地在上面比量了幾下,丟給昂熱。
“反正你也只是為了給路明非一個名頭,意思意思算了。”
不管路明非是不是墮落了,是不是危險血統,昂熱都會保下他,所以“龍血檢測道具”也不需要那么繁瑣,一個會按照昂熱心意發光的小珠子就夠了,剩下的隨便他怎么瞎編。
“多謝。”
昂熱將之收好,并未直接使用言靈·時間零離開,反而是緩緩轉身。因為他知道,老朋友總是要轉身之后才能說出心里話。
果不其然,就在他轉身之際,守夜人突然開口了。因為背對的緣故,昂熱甚至覺得對方重新變成了那個意氣風發的牛仔,在風沙喧囂的歲月里,對著滿心復仇的男人調侃:
“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復仇男神,別熄了你胸中的火。”
“當然。”
昂熱沒有回頭,因為他已經看見了,那個還算年輕時的自己,與同樣還算年輕的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