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雨水終于慢慢停息,伊森靜靜的站在那里,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奇怪的囈語,他的精神力已經接近枯竭,卻還得努力抵御內心深處不斷涌出的可怕幻象。
“擁抱……虛空,你將成為這世界上最為強大的人類……”
“暗影給予你一切想要的,一切……”
“那該死的圣光根本毫無用處,黑暗才是永恒的存在。”
“……”
深入靈魂的誘惑讓伊森難以自拔,但他靈魂深處卻又清楚一切力量都是有代價的,獲得的越方便快捷,付出的也就越多。黑夜中,牧師就這么站在那里,渾身顫抖,臉上露出濃濃的痛苦之色。
“滾……從我的腦子里都滾出去!”伊森咬牙切齒的發出陣陣低吼,一股溫熱的血液從鼻子里慢慢流出來,他感覺渾身無力,但和精神的萎靡相比卻是不值一提。
隨著時間的推移,腦海中的囈語開始慢慢消散,不知道過了多久,伊森終于再一次睜開眼睛,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那力量……以后還是能不用就不用……”伊森微微低著頭,在理智重新占據上風后,他感覺自己的頭腦依舊劇痛無比,暗影之力對于使用者有著極大的副作用——這力量本質上來自于虛空,與上古之神的領域只有一線之隔,伊森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如果剛剛自己稍微有些懈怠,那么現在恐怕已經陷入癲狂,永遠迷失在暗影世界中。
深吸一口氣,伊森來不及過多的修整,他快步走到溫蕾薩的身旁,此時風行者靜靜的躺在那里,她的呼吸微乎其微,僅僅是依靠著那一絲圣光維持生命,大半個身子或許都已經走進了暗影界的大門。
“不把她救活,我以后心里恐怕都得一直內疚下去。”伊森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他咬了咬牙,然后再一次榨取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精神力。
將身上沾滿巨魔血液的長袍脫下來,伊森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亞麻襯衫,他靜靜的站在溫蕾薩面前,雙眼微閉,口中誦讀圣光法咒。
金色的能量慢慢集中在伊森的體內,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伊森感覺自己的頭腦也愈加疼痛,那是精神被榨干的表現。
“咳咳……圣光——回應我的呼喚……”伊森咬緊牙關,壓榨最后的精神力將體內純粹的圣能灌注到溫蕾薩的體內。
璀璨的圣光是如此耀眼,甚至將這一片天空都照亮,房間內,在感受到外界強烈圣光波動后,瑪拉女士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焦慮,她將門打開,朝著光照的方向跑去。
身上的牧師裙被泥水濺濕,瑪拉絲毫沒有在意,她一鼓作氣跑到谷倉那兒,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顯露出一抹驚愕之色。
夜色下,伊森微微張開雙手,他的渾身被圣光籠罩,甚至在背后也凝結出一雙金色的翅膀,圣能源源不斷的從伊森的體內流出,灌注在地上的精靈體內。
“圣光在上……這是……圣言術?”瑪拉就這么楞在那里,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是什么。
撲通——撲通——
在巨量圣光之力的灌注下,溫蕾薩原本已經休眠的心臟終于重新開始跳動,注意到風行者的胸膛開始有所起伏,伊森頓時放松下來,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然后直直的倒在溫蕾薩的身上。
看見伊森倒地,瑪拉立即沖過去,而原本昏迷不醒的精靈在得到治療后也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伊森蒼白的臉龐。
“他怎么了?”在死亡邊緣繞了一圈的溫蕾薩此時還有些迷惘。
“女士,伊森為了救你,他將自己逼到了極限。”瑪拉皺眉說道。
“伊森……救了我……就像他說的那樣。”溫蕾薩抿了抿嘴,她終于想起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看著趴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牧師,風行者輕柔的將伊森的手握住。
對于精靈的動作,瑪拉沒有過多的在意,她俯下身細細查看伊森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臉上也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女士,伊森他情況如何?”溫蕾薩低聲問道。
“很糟糕。”瑪拉搖了搖頭:“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但更嚴重的事情在于,伊森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損傷,應該是過分壓榨力量導致的結果。”
“我能為他做點什么?”
“先幫我把他扶進房間里吧。”瑪拉臉上帶著淡淡的焦慮:“問題有些棘手。”
“好。”溫蕾薩點了點頭,她先是將伊森平放在地上,起身后直接將其背起來。
“跟我來吧。”瑪拉點了點頭便朝著不遠處的房子走去。
看著四周遍布的巨魔尸體,瑪拉忍不住說道:“這些家伙,都是你們兩個人解決的?”
“嗯。”溫蕾薩臉上沒有絲毫的高興之色:“一次慘痛的勝利。”
“真是不可思議。”瑪拉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都多虧了伊森。”溫蕾薩顯得很是淡然:“沒有他的幫助,我今天晚上必死無疑。”
“我看見了。”瑪拉感嘆道:“他使用圣言挽救了你的生命,那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圣光法術,就算是瀕死之人也能挽救其生命,但對于施法者造成的壓力也是巨大的,這恐怕就是伊森現在昏迷的原因。”
風行者點了點頭沒有說些什么,她側著頭注視趴在自己肩頭的男人,臉上露出一抹堅定之色。
“我們到了。”瑪拉將房門輕輕打開:“把伊森送到閣樓上吧。”
沿著狹隘的樓梯,溫蕾薩將伊森背上樓,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在床鋪上。
“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溫蕾薩對瑪拉說道:“你幫他換了吧。”
“我?為什么是我?!”聽到精靈的話,瑪拉頓時感到有些慌亂。
“你不是他的伴侶么?”溫蕾薩皺眉問道。
“……不,只是同事。”瑪拉搖了搖頭:“你誤解了。”
“好吧,我對此很抱歉。”溫蕾薩沒有多說什么,她直接上前將伊森身上潮濕的衣服全部脫下來,只留下一條短褲,然后將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看著眼前的精靈對伊森的細心照顧,瑪拉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奇怪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