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師姐只知道田林昨天和梅仙姑來驗尸,卻并不知道當時是怎樣的情景。
而且在她看來,田林和梅仙姑能做的事兒,她自己也沒什么做不到。故而,她并不覺得田林是在坑害她。
倒是老村正有些猶豫,似乎并不想讓余師姐驗尸。
田林將她表情看在眼里,笑著道:“怎么,難道她不配?”
此話一出,老村正忙道:“這位姑娘雖然不是官身,但既然是官爺帶來的人,想來自有一番驗尸的本事。
既然官爺執意如此,那就讓這位姑娘驗尸吧。”
一旁的余師姐只覺得大感震撼,因為她實在沒想到老村正竟是如此輕易地就點出了她的身份。
好消息是,試探有了結果,她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壞消息則是,她既然不是官身,那么就只能依靠隊伍中的其它幾個官身過活。
但她如今為眾人所惡,誰愿意帶她活命?
“好,既然你覺得她驗尸不會出問題,那就由她驗尸吧!”
田林說完話,老神在在的拿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那邊余師姐自然有些猶豫,她雖然覺得驗尸不算什么難事,畢竟田林和梅仙姑都做過。
但她又不相信老村正會布置那么輕易的陷阱——
在她猶豫時,田林同老村正并沒有催促,仿佛驗尸并不是什么大事兒似的。
就聽田林閑聊似的跟老村正道:“昨日我讓你備的茶葉既然已經齊備,怎么今日還不見人送到我屋里來?”
老村正無語,道:“昨日各家都遭了賊,小老兒忙著抓賊故而沒能顧及得上。既然官爺您著急,小老兒一會兒就叫人送到門上。”
他說遭賊應當不至于扯謊,畢竟周庭確實偷了不少的門栓。
但所謂抓賊,田林卻并不相信。
因為明眼人看來,賊人應當就是田林這撥外來者。
彼此雙方此時看起來笑容滿面,但實際上,都心知肚明想要對方去死。
而之所以沒有動手,一來田林等人沒能力,二來更加證明這些村民不是想殺人就能殺人,他們勢必是受到了規則所限。
田林不知道他們的規則是什么,卻不妨他做些應當不會觸犯規則的事兒。
他老神在在的道:“老村正的盛情本官已經記下了,不過老村正你既事送禮,只送我一個人算怎么回事?若是我其他同僚知道了,明事理的知道我同你關系要好。不明事理的,則覺得你們瞧不起他呢!”
老村正聽罷,立刻道:“官爺提醒的是——老夫立刻命人再齊備三份禮物,再請官爺幫忙帶給另外三位官爺。”
田林卻搖頭:“按道理,本官收了你的茶,代你跑跑腿不算什么。可叫人代你送禮,何如你親自上門來的要有誠意?禮物不在精貴,而在于心誠。你親手把禮物送到他們手上,他們才會惦記你的好!”
老村正臉都黑了,就沒見過這么敢敲詐邪祟的。
但他這邪祟扮的就是良民,自然有一副良民的樣子。
實在不耐煩的點頭,他也不敢對田林這個有‘官身’的人出手。只是道:“好,好,好,小老兒一定親手挑選禮物,親自上門將禮物親自送到各官爺的手上——現在,是該讓這位姑娘驗尸了吧?”
從旁一直在觀察的余師姐又是無語又是驚訝,她沒想到田林膽子這么大,更沒想到田林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辨別誰是白身和軍爺。
她當然不會失心瘋的以為田林是貪財貨的。
畢竟田林再窮,說到底也是問道宗的真傳弟子。是性命重要還是財貨重要?能夠修煉到金丹境界,想來不可能是笨蛋。
田林此舉,顯然是別有目的。
而只要知道了村長給誰送了禮,就一定知道誰是官身了。
如此一來,又有個問題擺在面前。
既然有如此好的方法辨別誰是官身,那又何必讓自己跟著跑來走上這遭?單純是要自己作陪,單純是要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的聰明才華?
“好了,余師姐,現在該你開棺驗尸了。”
就在余師姐心中想入非非時,那邊田林開口打斷了她的暢想。
余師姐點了點頭,她此時對田林的印象大好。
只要田林不想害她,并且待她一直恭敬,她倒可以在事后放他一條活路。
心中這么想著,余師姐已走到了第一口棺木面前。
黑色的棺木顯得有些腐朽,但從外而內卻又搞得密不透風。
余師姐上前,抬手間便打開了棺蓋。
濃烈的尸氣一瞬間自棺木內噴涌而出,余師姐即便早有防備,仍無法盡數躲避這些尸氣。
而這些尸氣只稍微一絲入體,便遲滯了她的真氣運轉。她也只得倒退了數丈,緊接著身上就開始如昨日田林那樣長毛并且神情呆滯。
已被遲滯且如同定身過后的余師姐自然是任人宰割了,但‘宰割’她的并不是邪祟,而是更多的邪祟入體。
田林肉眼可見的余師姐開始身體萎靡,他眉頭微皺,總覺得事情似乎不對勁。
眼看那邊老村正面帶喜意,田林果斷起身朝著棺木走去。
只見棺木中的旱魃眼瞼微動,似乎有睜開的趨勢。
田林臉色微變,若這棺木中的干尸活過來,在場人誰夠他殺的?
那些邪祟不敢殺‘官爺’,那么誰敢確信這些干尸不敢殺人呢?
借刀殺人這手法周庭做過,只是昨日雖然偷了村民等人的門栓,最終卻沒能成功。
如今老村長所為,似乎與周庭的計謀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田林不敢冒險,他不敢再讓那些尸氣盡數被余師姐吸收,反而自己大袖一揮,不但抽出了余師姐身體里的尸氣,還將那棺木中所有的尸氣都吸入自身體內。
即使有詞條幫忙,田林還是大量開始長毛并且真氣變得有些遲滯。
但只要不是立時就死,有詞條幫忙田林也無懼這些尸氣。
他很快恢復清醒,將體內的尸氣盡數壓制并且由詞條轉化吸收。緊接著又見他右手一揮,將黑木棺材緊緊合并。
隔絕完內外,黑木中的干尸終于不再作妖。至少一時半刻,倒不用擔心它詐尸從里面跳出來。
田林再回頭望向了那邊的余師姐,此時的余師姐雙目赤紅,眼看著就有詐尸的征兆。
救,是救不回來了,田林也沒打算救活余師姐。
他抬手間手里多了張符紙,一下子按在了余師姐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