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李家的發家史得追溯到唐朝,廣明元年,唐末農民起義軍領袖黃巢率軍攻陷大唐帝國的都城長安。
唐僖宗倉皇逃亡蜀地,在逃亡途中,唐僖宗下詔天下藩鎮勤王剿滅黃巢義軍,并規定凡是誰打下的城池土地,大唐皆予以承認。
在唐僖宗“制度激勵”作用下,各地藩鎮皆踴躍出兵鎮壓黃巢義軍。
中和元年三月,歸附于大唐的黨項族首領拓跋思恭也積極響應朝廷的號召,率領所部軍士勤王,并親率大軍與黃巢主力交戰。
拓跋思恭作戰勇猛,所部黨項軍士也是驍勇善戰,多次大敗黃巢義軍。
當年八月,唐僖宗下詔任命拓跋思恭為夏綏節度使,下轄夏州、綏州(綏德)、銀州、宥州、靜州(米脂)五州之地。
十二月,唐僖宗又正式將以上五州組建定難軍,并以拓跋思恭為定難軍節度使,遂稱之為定難五州。
如此一來,拓跋思恭就成為了與李克用、朱溫、李茂貞等一樣的封疆大吏,并以定難五州為根據地在唐末五代的亂世艱難立足。
中和三年七月,因拓跋思恭在剿滅黃巢的戰斗中很賣力,唐僖宗遂冊封拓跋思恭為夏國公,并賜李姓,從此拓跋思恭叫李思恭。
所以,銀州是為西夏的立國根基之一。
不過隨著宋朝將綏德以及米脂收回,而西夏也將河西走廊等納入國土范圍之內,西夏定都興慶府,這銀州便變成對抗宋朝的軍事州,地位也還重要,但已經不是西夏的核心了。
時值午間,銀州城看著卻是相當繁忙,各種糧秣運輸隊伍從城門口進進出出。
這里現在乃是前線的大后方,進攻大宋,以啰兀城為前線大本營,但糧秣、戰馬、武備等等都是先抵達銀州,再運送往更前方的啰兀城。
雖是在作戰期間,但銀州卻是大門洞開,運輸隊伍在進進出出。
黨項人自然無須擔心安全,這里乃是真正的大后方,別說宋軍龜縮不出,就算是出來了,也很難繞過前方黨項大軍以及啰兀城。
所以銀州城很放松,看守銀州的李秉驍也很是輕松自在。
李秉驍可不是什么漢人,他是李秉常同一輩的兄弟,算是西夏皇族,因為作戰勇敢,因此被任命為銀州刺史。
銀州刺史固然位高權重,但李秉驍心里卻是不太爽利,看著前方每天都有各種斬獲,他看著也是心動啊。
當然,不爽利歸不爽利,但每天還是相對輕松且愉快地,所謂雁過拔毛,前方軍隊有所斬獲,但經過銀州城,總得分部分的戰利品給他,不然總是不讓他們好過便是。
雖然要得不多,但各個部落斬獲的東西多了,積少成多,他掙得可是不少!
這會兒他正與漢人賬房盤算他的收獲,忽而有親兵來報,道:“李帥,城外來了一隊兵馬,七八百人左右,經歷了打仗,說是想在銀州城休整。”
李秉驍聞言不以為意道:“按照慣例,繳獲交上一成,便可以在城內修整。”
親兵搖頭道:“他們說是費聽氏的,費聽氏不會接受這種訛詐。”
李秉驍聞言頓時騰地站了起來,怒道:“費聽氏又怎么了,老子還是李氏的呢,一個小小費聽氏,便敢嘰嘰歪歪,是費聽晟來了么?”
親兵搖頭道:“費聽晟沒有來。”
李秉驍哼了一聲道:“走,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膽子這么大,竟然敢來銀州城撒野!”
李秉驍騎馬出了城門,見到七八百騎兵散亂的在城門口聚集,看著似乎是經過大戰,風塵仆仆不說,還有不少的傷員,這會兒正跟門口的士兵鬧哄哄的吵架呢。
而四周也有許多的士兵在看熱鬧,那些士兵乃是暫時在這里駐扎,或是退下來休整,或是運送戰利品回興慶府的。
李秉驍大聲道:“吵吵什么!是誰在這里哇哇叫,見了本帥,還不退下!”
李秉驍所說乃是漢話,西夏皇族本是唐朝官員,又經數百年,漢話的程度是很重的,若非前些年梁太后兄妹搞什么廢除漢禮,恢復黨項蕃禮的討好黨項貴族的舉動,漢話幾乎便是西夏的國語。
不過李秉驍畢竟從小是經歷漢話教育的,因此日常也以漢話為主。
當然,實際上西夏軍中亦有許多的漢人,遼國那邊的漢人更多。
西夏對漢人也并沒有過分的排斥,畢竟連梁氏兄妹這漢人家族都可以成為后族,自然可以可窺一斑。
李秉驍以為以自己的身份,嚷一嗓子,便足以嚇退這七八百騎兵,豈不料忽而有一人大聲吼道:“你是皇族又如何,我們拼死拼活在前方打仗,我們拼了命才搶到些東西,這一來你們便要我們上繳一半!我們寧死也是不給的!”
李秉常一愣,他什么時候要他們上繳一半了?隨即大怒看向親兵,是不是這親兵私自加碼了,加碼也沒有關系,但這多收四成,卻私自吞了這么多,比自己這個主子貪得還多,那也太過分了!
親兵比他還怒,大聲怒叱道:“瞎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要你們上繳一半了,再敢瞎比比,剁了你們腦袋信不信?”
此話一出,那七八百騎頓時嘩然。
剛剛那個怒吼的人義憤填膺道:“我們為朝廷流血,你們這些貪官還要讓我們流淚?
老子的兄弟們在戰場上死了也就死了,那是為國捐軀,但沒想到回到大夏,竟然要被你這等腌臜貨欺負!
兄弟們,上馬,我們只管進去,看這什么鳥官能奈得我們何!”
此言一出,七八百騎盡皆翻身上馬,齊齊舉刀,頓時殺氣凜然。
李秉驍頓時勃然大怒,他揮動著馬鞭,呼呼的揮了幾下,大喝道:
“某乃當今圣上李秉常弟弟李秉驍,亦是這銀州刺史,現在老子便站在這城門口,你們誰敢越過老子往里走,誰便完蛋!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么砍掉我的腦袋,要么我砍掉你們的腦袋!”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靜寂。
那剛剛說話的漢子怒不可遏道:“你是皇族,一張口便要拿走我們一半的戰利品,你們怎么這么不要臉!
兄弟們!我是受夠了,今日無論如何,我們是一定要進城休整,而且,一分錢也不會給你們分!
你要是敢阻撓我們,那我也要剁了你的腦袋!”
李秉驍聞言是大怒道:“你敢!”
卻見那漢子直接便策馬要沖進城門,李秉驍大怒,拍馬便要阻攔,卻見那漢子直接一刀便砍了過來,李秉驍猝不及防,他真是沒有想到這漢子竟然當真敢跟他動刀,這下子是反應不過來了!
只聽得一陣驚呼,李秉驍感覺自己渾身都輕了,往下一看,發現已經離地數米,這會兒只有一個想法:我他媽飛起來了?
城門口城門上足足有上千人看到這景象,頓時嘩然。
親兵又驚又怒,道:“你們竟然連皇族都敢殺,你們費聽氏完了!”
那漢子亦是有些愣神,隨即大聲吼道:“兄弟們,一不做二不休,今日便殺個痛快,你們這些在這里駐扎休整的,此事與你們無關,我們只殺李秉驍的人!”
說著便一馬當先,揮刀將親兵的腦袋也給砍了下來,隨后馳騁進城,身后七八百騎亦是轟隆進城。
城墻上的守衛以及進進出出的士兵,一個個不僅沒有驚慌,甚至還露出痛快的神色。
他們也是收購了李秉驍的盤剝,這會兒見李秉驍授首,他們亦是心中喝彩。
忽而有人喊道:“李秉驍死了,他盤剝的戰利品是最多的,不如我們去拿回來?”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士兵都眼睛發紅了。
說是拿,其實便是搶。
李秉驍占據銀州城,盤剝諸多部族,幾乎所有人都被拿走一成的戰利品,那就是說,此次大仗李秉驍足足刮走十分之一的戰利品,那是一筆多么大的財富?
之前不敢動,現在可是有費聽氏的人在前面頂著,哪還有什么好猶豫的,跟著搶唄!
于是頓時看熱鬧的士兵紛紛上馬,跟在那七八百騎的身后,殺向銀州刺史府。
路上有士兵看到了亦是有些好奇,稍微一問,亦是趕緊拍馬跟上,沒有馬的,也撒腿就跟在了后面。
見者有份嘛。
那吼話的漢子看到跟上來的人不少,亦是有些緊張跟旁邊的人低聲說道:“經略,咱們會不會露餡?”
旁邊用泥灰涂了一臉的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那不重要,現在現在最關心的是李秉驍的寶庫。
就算他們知道我們不是費聽氏的,那也必須是費聽氏的,不然誰來頂鍋?
老徐啊,咱們不要跑太快,得讓他們跟上。”
徐進聞言嘿嘿一笑,果然稍微慢了一些。
這一條街跑過去,后面已經跟了數千黨項兵。
再跑一會,便到了銀州州衙。
這里是李秉驍辦公所在,亦是李秉驍所領軍隊駐扎地,這里駐扎了兩千的兵馬。
蘇允見得越來越近,便催動馬匹慢慢提速,那州衙守衛看到數千人轟轟隆隆而來,趕緊示警:“敵襲!敵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