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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非戰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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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鵝總裁很想拉阿里一起開個研討會。

  見微知著。

  來自臨港的軟件或許已經在某些維度取得領先了。

  至于領先多少……

  反正,劉熾平幾乎統計了企鵝總部大部分員工的軟件使用時間,又把大家湊在一起對對賬,心里便很不樂觀。

  你刷的視頻里怎么好多唱歌視頻?我喜歡唱歌。

  你刷的視頻里怎么很多旅游攻略?我喜歡旅游。

  你刷的視頻里怎么很多美女換裝?呃,也沒很多,就是偶爾刷到。

  最讓劉熾平心里驚訝的還是自己被推送關于基督文化的內容,他使用抖音自然不用真實信息,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競品軟件捕獲到對這方面的關注。

  這種入侵如此無聲無息,簡直可怕!

  所以,問題就來了,阿里的樂音為什么沒出現類似抖音這么多的能夠吸引人的內容?

  現在的微視是做音樂短視頻的垂直內容,自然沒法和抖音的多方向相比,但這個問題也可以變化為對之前的反思,為什么第一版的微視為什么沒像抖音那么吸引人?

  不管樂音還是微視,它們背靠兩大巨頭,都不怎么缺少流量,也就相對不缺少用戶,可是,為什么表現的不如抖音?

  劉熾平敏銳的意識到這里面很可能存在更本質的問題。

  他談到這一點,也由著大家進行開放式的討論,很快就得出一個不怎么愿意認可的猜測,抖音或者說它背后的碳硅數據公司在技術算法方面可能已經取得領先了。

  自己這次注意到的是什么?

  簡潔的說,無非就是人和信息的匹配程度。

  如果不認可這種領先,碳硅數據公司旗下還有一個營收在迅速膨脹的“最新熱點”,它按照現在的猜測邏輯,那就是一個文字版的信息匹配技術。

  企鵝在注意到碳硅數據于移動互聯網領域的崛起之后就進行過針鋒相對,同樣把“天天快報”界面做成類似模樣,但成效并沒有太大,仍舊無法封堵“最新熱點”的進步。

  現在把一切都回頭來看,暫且擱置流量、資金,難道企鵝在技術方面也落后了嗎?

  劉熾平覺得這個答案很難接受。

  然而,他看到會議室里參與討論的員工們,看到他們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就更難受了。

  不應該啊,不應該是這樣。

  企鵝復活微視,統合內部聲音,凝聚眾多資源,打垂直差異化競爭,本應該從從容容,游刃有余,但現在怎么匆匆忙忙,連滾帶爬了?

  連續的統計,浮現的入侵,密集的討論,以及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劉熾平開始考慮一個問題,音樂短視頻似乎救不了微視。

  假設真的存在技術差距,微視不應該再這么下去了,如果讓抖音取得全面領先,單個方向的音樂短視頻又能維持多久的陣地呢?

  他覺得不是開始考慮的路線存在問題,而是對方的速度和技術進化已經出乎意料。

  那么,樂音是否也是意識到這一點才直接迅速的從音樂短視頻轉向全形式短視頻?

  劉熾平把自己想要更改微視內容形式的想法在公司內部提了出來。

  微視被合并,微視要復活,微視獨立運作,微視做音樂短視頻,微視又不要做音樂短視頻……

  來自企鵝總裁透露的想法引發了一些騷動。

  劉熾平認為這種騷動是可控的,也認為就是必須跟著市場競爭的變化來定。

  11月17日的晚上,劉熾平如常參加企鵝總辦的會議。

  他剛走進會議室就意外的瞧見已然退休的聯合創始人張志東也在。

  劉熾平打了招呼,沒有太在意,等到會議開始便正式提出微視團隊討論的改向建議,要從音樂短視頻改成類似樂音、抖音一樣的全形式短視頻。

  Pony馬沒說話,總辦會議室里也沒人出聲。

  劉熾平簡單觀察核心高管們的表情,繼續闡釋自己和團隊的觀察,但剛說了幾個字就被打斷:“我們認為在這次的競……”

  “改改改,昨天改,今天改,明天是不是還要改?”擔任企鵝首席運營官COO的任宇希直接打斷總裁,詰問道,“一改再改就能改成功嗎?我從沒見過頻繁更改核心特點的軟件能獲得成功。”

  劉熾平沒想到會如此迅速的遭遇抵觸,耐心說道:“任總,是這樣的,關于抖音在短視頻領域……”

  任宇希再次打斷:“既然對微視這么重視,既然拿那么多資源來推它,既然認為現在要改的是對的,那之前就是錯的了?之前為什么不想對?”

  他話說到這里,干脆亮明陣仗:“是不是有人要為此負責?”

  任宇希不僅是COO,更是互動娛樂事業群IEG和社交網絡事業群SNG的兩大事業群總裁,手里推出了《天天酷跑》《全民飛機大戰》等新的熱款手游,管理著QQ空間、QQ音樂等內容平臺。

  可以說,在企鵝過去三年的掙扎之中,他負責的業務是財報中的亮點。

  有成績就有大聲說話的資本。

  任宇希沒有點名,但也已經是旗幟鮮明了。

  劉熾平的目光落在任宇希臉上,這時才察覺今天的總辦會議已然是一場風雨。

  他心中的念頭迅速轉動,立即表態道:“我推動了微視的復活,因為我認為不能放任競爭對手在短視頻領域的開拓,現在微視的情況不好,這有我的責任,但我不能因為怕做錯就不做,我認為不敢嘗試才是最大的錯。”

  微視為什么要改?因為對手迅猛。

  既然對手現在都這么迅猛,如果之前不推出微視來試圖爭奪市場,那不才是失察嗎?

  劉熾平的話讓不少總辦成員暗暗點頭,他一力推動微視復活的事情其實不遠,當時都被大家看在眼里,現在似乎也不能苛責愿意做事的人。

  “一是一,二是二。”任宇希冷峻的說道,“一的對并不能挽救二的錯,我很認同劉總的眼光,但現在對劉總是否真能把微視運營起來存在疑問。”

  眼光是眼光,能力是能力。

  首席運營官這話里就明白無誤的點名了。

  劉熾平并不慌亂,沉吟道:“短視頻是個新市場,就像阿里更改樂音,微博限制秒拍,大家確實都在嘗試正確的產品方向。”

  他這話頗為得體,不是只有企鵝在改,阿里與微博又如何呢?

  這時,微聊的負責人盧山緩緩開口道:“微視確實需要正確的方向,但是,微視不是第一次了,微視曾經是國內最先試水短視頻市場的軟件,那時候就是全形式的內容,這么反復到現在,我認為是內部戰略存在問題的。”

  盧山是企鵝的半個罪人,因為他沒有帶領微聊擊敗微信。

  同時也是半個功臣,因為他帶領微聊沒有被微信擊敗。

  他這兩年比較低調,實在是企鵝過去的霸主地位與如今的掙扎局面讓任何一個人在微聊負責人的位置上都得黯然失色。

  然而,微聊畢竟還占據了移動通訊軟件的一半市場,也通過手機游戲、公眾號、朋友圈等商業化嘗試帶來了正向的利潤,同時實質上豐富了企鵝的生態,現在也已經取得微弱的上風。

  過去的霸主心態是,沒賺多就是虧。

  現在的巨頭心態是,總算還是賺到了。

  盧山這么一開口,幾乎就同樣站在劉熾平的對立面。

  一位是握著財報成績的COO,一位是執掌微聊的高級執行副總裁。

  劉熾平意識到自己今晚遭遇了嚴峻的考驗。

  他目光微垂,聲音不顯慌亂,沉吟道:“關于公司戰略的推進,我們曾經一起多次討論過,當初3Q爭執,又碰見俞興做的微信崛起,情況確實很復雜,但過去幾年,也算有成有敗。”

  公司戰略不是他一個總裁說得算,是共同決議,也是被掌門人Pony馬認可的。

  “劉總,我不是責怪你,我覺得你的一句話很對,市場是在變化的,競爭也是在變化的,我們都需要適應變化。”盧山侃侃而談,“過去說要用資本流量在擴張企鵝的生態,但團購碰見了美團,電商只是肥了京東,阿里順利上市成全球第二大互聯網公司,現在短視頻又這么茫然失措……”

  他搖了搖頭,提出自己的想法:“微視是在被別人牽著走啊,學那個Vine,學那個MusVid,現在學樂音和抖音,但始終沒有成效,時代在變化,劉總,你也說是技術層面出現差距,那我們是不是要用技術驅動,要聚焦內部創新?”

  盧山是企鵝內部的技術派,此時提出的“技術驅動”和“聚焦內部創新”便是從他的角度對企鵝這艘大船考慮的正確糾正。

  劉熾平聽到這話是真驚到了。

  一手資本,一手流量,這是企鵝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戰略重點,現如今,盧山竟然不是只談微視,而是要借著微視談這個由自己推動的移動戰略,那是從根子上發起襲擊。

  企鵝總裁當然位高權重,是核心高管。

  然而,因為作戰失利而失去權力的核心高管也不是沒有。

  吳嘯光1998年加入企鵝,是第6號員工,作為QQ研發團隊的核心成員參與了首個版本的開發,被稱為“企鵝的第一個產品經理”,但他現在已經被邊緣了。

  他負責的企鵝電商業務完全失敗,隨著以“資本流量”的方式與京東合作,企鵝電商的易迅、拍拍網被并入京東,宣告了他在企鵝內部的落幕。

  吳嘯光雖然還沒官宣,但幾乎確定要從企鵝離職,而作為對元老的尊重,他將會獲得一個非執行職務的高級管理顧問頭銜。

  劉熾平第一時間就猛然的想到了006吳嘯光。

  戰略更改無疑會直接導致內部資源分配和權力格局的變動。

  劉熾平立即反對了盧山的這種認知,同時以目光來尋求總辦核心們的認同。

  他的視線落在了負責云業務的湯道生臉上,期望這位元老聲援。

  然而,湯道生只是旁觀的保持沉默。

  這種時候的保持沉默就是隱隱的反對了。

  劉熾平連續的視線都沒有得到回應,心里瞬間就涼了下來,而同樣察覺情況的盧山和任宇希則立即針鋒相對的批評企鵝過去三年的失敗。

  “好了,好了。”退休的聯合創始人張志東開口壓下爭執,緩緩說道,“劉總在做事,有難處,這必須要給他試錯的空間,更何況,微視還沒到真要定錯定罪的那一步。”

  劉熾平稍微松了口氣,至此才得到今晚參會的第一句。

  只是,張志東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像阿里,像碳硅,它們要么大搞云計算,要么鉆研技術算法,都已經很厲害,我們也得加強技術方面的投入,最起碼,各個事業群不能各自為戰,可以考慮類似‘技術中臺’的方式。”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臉詢問一直作壁上觀的Pony馬:“Pony,你覺得呢?”

  Pony馬只有一句話:“技術投入確實是要增加的。”

  劉熾平忽然恍惚,抿了抿嘴,心中出現一絲明悟,今天張志東張總的出現大概就是一種委婉的信號了。

  但是……

  也沒有但是了。

  總辦里或針鋒相對,或冷眼旁觀,又有掌門人心里隱約的傾向,還能怎么辦?

  劉熾平離開公司的時候一片茫然,職務沒有被動,權力明面上也沒被削弱,但微視接下來儼然就要更難了。

  可是,短視頻的前景越來越被重視,企鵝如果再錯失這次的拓展,這么下去會變成什么樣?

  劉熾平一路沉默的返回家中。

  他一直到凌晨才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的思考著戰略和市場。

  等到決定睡覺,劉熾平隨開抖音,忽然皺了皺眉,算了,就刷十分鐘。

  十五分鐘之后,他剛要關掉抖音,屏幕里出現一條“碳硅集團”的視頻,標題是——沉浸式體驗電車長途。

  劉熾平瞧見屏幕里的俞興,猛然被吸引住目光,隨后更是聽到他在長途自駕里的閑聊,里面竟然有涉及到企鵝的內容。

  副駕的人閑聊提問:“俞總,你對抖音和微視的競爭怎么看?”

  俞興邊開車邊回答:“還挺有信心的,微視的問題不復雜,內部掣肘加上內容不行,它吧,總是跟著別人走,還得顧忌到內部資源,如果能夠拋開微聊不談,微視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但很多時候就拋不開啊,大公司里面很正常,想法不一樣,誰對誰錯都需要用事實驗證,甚至,有時候前面是小錯卻有長久的正確,那又要怎么辦?”

  “嘿,再加上企鵝也就算拿到移動互聯網的半張門票吧,這半張和一張的區別就很大了。”

  “如果微視最后一塌糊涂,我一點也不奇怪,但這也不能怪微視或者負責他的人,唔,現在負責它的是熾平。”

  “這種事,非戰之罪啊。”

  劉熾平反復刷著“碳硅集團”的這條視頻,心情復雜,久久不能入睡。

  等到好不容易放下手機,睡意剛剛醞釀就忽然被一個念頭擊碎。

  等等,抖音不是15秒內容嗎?

  碳硅集團怎么至少有一分鐘的視頻了?

  劉熾平直接坐了起來,再次驗證想法,夜深人靜下的心情更加復雜,自己這邊還在非戰之罪,對手那邊已經在嘗試更多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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