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還沒有走?!
石破天突然聽到曲非煙的聲音,又驚又喜,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后堂方向。
一道男子的聲音傳入耳中:“你不是說已經將劉府的家眷全都抓來了嗎?她又是誰?”
“師兄,劉正風就一個女兒、兩個兒子,他們都在這兒了。她應該不是劉府的人。”另一個男子急忙解釋。
緊跟著,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她是我爹好友的孫女,是受邀參加金盆洗手大會的,你們不要為難她。”
那師兄不愿節外生枝,說道:“小姑娘,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摻和的,趕緊離開,省的惹禍上身。”
曲非煙道:“什么惹禍上身!我是來找劉家姐姐玩的!你們讓開!”
“大師兄,怎么了?”
劉正風正在大廳里進行著金盆洗手前最后的發言。
后廳、花廳的這些后輩們或是伸頭探腦或是干脆涌到過道走廊看著那邊的熱鬧。
岳靈珊見石破天轉頭望向后堂方向,有些奇怪。
石破天說道:“小師妹,有一伙人把劉師叔的家人全都抓起來了。”
岳靈珊大吃一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石破天說道:“我聽見他們自己說的。”猛地又抬頭望向了大廳方向,疑惑道:“怎么那么多人都跑到房頂上去了?”
岳靈珊意識到不對,拉著石破天就往大廳走去,擠過人群,從側面繞到了岳不群身邊。
岳不群看見岳靈珊拉著石破天又折返回來,眉頭微皺,但還不等他開口,就聽見岳靈珊附耳說道:“爹,大師兄發現大廳屋頂上藏了不少人,還聽到有人說,他們將劉師叔的家眷都抓了起來。”
岳不群陡然一驚,轉頭望向了石破天,見石破天點頭表示肯定,當即運起“紫霞神功”,登時耳目加倍靈敏,瞬間就捕捉到了頭頂上方那極輕微的動靜。
岳靈珊有了先前的教訓,說話的聲音極低。
旁邊的天門道人、定逸師太也都是前輩高人,自然不會故意偷聽岳靈珊的話,并不知道岳靈珊說了些什么。2
直到看見岳不群竟在施展紫霞神功,才意識到有事情發生。
“珊兒、沖兒,你們現在就去救人。切記,沒有萬全把握,不可動手,寧愿多等上一等,也不可害了你劉師叔家人的性命。”
岳不群立刻做出了決定。
劉正風就算是金盆洗手退隱了江湖,這武功、聲望、人脈都還在!13
抓住這個機會,讓他欠下一個大恩,以后肯定能百倍千倍賺回來!
“岳師弟,發生什么事了。”天門道人忍不住問道。
岳不群拿起茶杯,作勢喝茶,實則嘴唇輕動,施展出傳音入密,將劉正風家眷被抓,有不少人藏在大廳屋頂的事情告訴了兩人。6
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面色一變,各自運轉內力,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頭頂上方。
他們雖不會紫霞神功,但也都是內力深厚之人,耳聰目明。
先前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一是因為沒想到會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二則是因為現場環境實在太過嘈雜。
一千多名賓客、二百多張酒席加上炮銃、爆竹、鑼鼓喧天……
此時得了岳不群提醒,凝神傾聽,很快就聽到了屋頂上的動靜。
“不知死活的東西!真當我們五岳劍派沒人!”
天門道人脾氣本就暴躁,劉正風在官府面前的諂媚已經讓他十分火大,如今竟還有人敢來鬧事,心中怒火都快要炸開。
只是想到劉正風一家老小都在別人手里,這才強行忍了下來。
劉正風全然不知道這些,完全沉浸在即將金盆洗手的喜悅當中。
“……從今以后,劉正風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作個見證……”7
按照正常情況,此時一眾江湖人士應當是大聲道賀,捧上幾句急流勇退淡泊名利的話。
但,因為劉正風在官員面前阿諛諂媚的表現,大廳內一千余人,一個愿意說話的都沒有。2
劉正風并不在意,或者說這正是他想要的,依舊在自顧自地說著金盆洗手的場面話。
但落在天門道人、岳不群、定逸師太眼里,心情就有些復雜了。
尤其是想到劉正風家眷已經落入人手,這大廳屋頂還躲有一群心懷不軌之人。
只覺得,這江湖入的容易,出去哪有那么容易!2
打定主意,要勸劉正風回心轉意。
另一邊,石破天和岳靈珊悄悄摸到后堂,看見九個身穿黃衫的漢子將劉府家眷和四個劉門弟子圍在中間。
四個劉門弟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但身上并沒有血跡,應當是被人點了穴。
劉夫人緊抱著兩個幼子,神情驚懼,臉色蒼白。
曲非煙一個勁兒的嚷嚷著,非要拉劉正風的女兒去后院玩。
是嵩山派的人抓了劉師叔的家眷?!
岳靈珊直接傻了眼。
她這段時間一直跟在岳不群身邊,學習各種江湖經驗,一眼就認出這黃衫正是嵩山弟子的服飾。
她原本以為是魔教中人趁著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機會,伺機報復。
萬萬沒想到,抓住劉正風家眷的竟然是嵩山派的人!
至于曲非煙,岳靈珊也認了出來,但并不意外。1
這段時間來衡山城的江湖人士,基本上都是參加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的,曲非煙會出現在這里,再正常不過。
“大師兄,等下我從正門進去,吸引他們注意。你直接從窗戶翻進去,將人救下來。”
岳靈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救人。
不管這些人真的是嵩山派弟子,還是別人假扮的,拿家人威脅的做法都太過卑鄙下作!5
更別說,這還是她爹交代她的第一件事情!
不過,岳靈珊還是多叮囑了一句。
“大師兄,他們也是我們五岳劍派的人,等會動手的時候,收著些力,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傷人。”
石破天對此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要是有的選,他連架都不愿意打。13
“什么人!”
岳靈珊現身的瞬間,就立刻引起了嵩山弟子們的注意。
為首那嵩山弟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望向了曲非煙,說道:“你故意胡攪蠻纏,就是為了鬧出動靜,引來別人注意?小小年紀,心眼倒是挺多的!”
曲非煙吐了吐舌頭,笑道:“不是我心眼多,是你們的眼全都長在了腦門上,沒長在別的地方。”見那嵩山弟子眼中厲色一閃,要對她動手。1
曲非煙往后退到岳靈珊身后,說道:“岳姐姐,救我!”1
曲洋這些年沉迷于音律,武功已經荒廢大半。9
曲非煙跟在曲洋身邊,學習音律的時間遠比學習武功的時間長,對付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還行,真對上這些嵩山精銳弟子就遠不夠看了。
曲非煙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才沒有選擇直接出手救人,而是故意裝成頑童,胡攪蠻纏大喊大叫,想要引起劉府弟子的注意。
但,前院大廳實在太過熱鬧,劉府弟子本身也不多,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后堂發生的事情。1
那嵩山弟子聽見“岳姐姐”三個字,動作一頓,問道:“你是華山派的岳靈珊岳師妹?”
他沒有對曲非煙直接動手,就是知道金盆洗手大會魚龍混雜,不想節外生枝,就更別說是對岳靈珊這個華山派掌門之女了。
岳靈珊說道:“是我。這位師兄如何稱呼?可是嵩山派門下?怎的不到廳上坐著,反到這后院當中,將劉師叔的家眷全都抓了起來?”
那嵩山弟子說道:“嵩山門下弟子萬大平,奉左盟主號令,看住劉家的眷屬,不得放脫一人。岳師妹還是早些回去,莫要插手此……”
話未說完,身后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一道身影猛地躥了進來,將一眾嵩山弟子和劉府家眷們隔了開。
“令狐沖?!”2
萬大平面色一變,他從未見過石破天,但這兩日卻沒少聽人提起,一眼就認了出來,厲聲叫道:“我是奉左盟主之令前來,你們華山派莫不是要違背左盟主的命命!”5
岳靈珊說道:“五岳劍派,同氣連枝,親如一家。左盟主德高望重,怎么可能讓你們來拿劉師叔的家眷?我看你們定然是冒充的!”
萬大平可不吃這一套,眼見著岳靈珊是鐵了心要插手此事,也不再猶豫,冷笑道:“令狐師弟和岳師妹既然非要如此,我今天只好先得罪了!等日后,再向岳師叔請罪!”
一揮手,眾嵩山弟子紛紛拔出寶劍,卯足了勁兒朝著石破天沖了過去。3
嵩山派如今是五岳劍派之首,嵩山派掌門左冷禪是五岳盟主,這些嵩山派弟子們也都養成了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性子。
石破天因為田伯光一事聲名鵲起,早就惹來了他們的不滿。
如今有機會和石破天動手,自然是要給石破天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4
但,下一秒。
他們就眼前一花,失去了石破天的身影。
緊接著,手上一輕。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寶劍已經不見。
而與之相應的,是石破天手中多出了八柄長劍。10
眾嵩山弟子見狀,盡皆駭然,面面相覷了片刻,齊刷刷望向了萬大平,卻是沒有了再動手的勇氣。3
萬大平同樣也是如此,但他奉命前來,若是不能完成任務,必然會受罰,只能硬著頭皮做最后掙扎:“令狐師兄,我是奉左盟主……”11
岳靈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咬死了:“左盟主德高望重,定然不會下達這種命令,你再敢假傳盟主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大師兄,我們走。”
萬大年嘴巴動了動,但終究是不敢再說什么,只能率領眾嵩山弟子亦步亦趨地跟著石破天和岳靈珊護著劉府家眷往大廳走去。1
另一邊,岳不群、天門道人、定逸師太他們一直在注意著后宅方向,見石破天和岳靈珊將劉府家眷救了下來。
天門道人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邊的茶杯,朝著房頂砸了過去。2
茶杯在真氣加持之下,直接將房頂砸出了個大洞,又重重砸在了潛藏在房頂之人身上,破碎開來。
房頂那人不料會有此事,沒能躲閃開,“啊”的一聲慘叫,直接從破洞掉了下來,重重摔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被茶杯碎片割破,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驚呆了所有人。
劉正風說到一半的金盆洗手宣言也不得不停了下來,看著那人身上的黃衫,瞳孔驟縮,袖中右手不自覺的攥成一團。
但他很快就又松開了手,竭力保持著冷靜。
天門道人也認出了這身黃衫,滿臉吃驚難以置信道:“你不是魔教的人,你是嵩山派弟子?”1
五岳劍派當中,以嵩山實力最強,風頭也最盛,一身黃色衣衫在整個江湖上都是獨一份。32
不僅劉正風、天門道人等人一眼認了出來,其余江湖人士也都認了出來。
吃驚的同時,更多的是吃瓜的興奮和激動。3
這次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只有恒山、華山、泰山三派出席,不見衡山派、嵩山派的身影,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各種猜測不斷。1
如今,嵩山派以這種方式出場,這熱鬧就更大了!
岳不群也沒想到藏在房頂上的會是嵩山的人,心中一動,目光則掃向了一眾賓客。
很快,他就發現這些賓客有不少人神情不對,看樣子應該是嵩山派提前安插混進來的。
“抓住劉正風家眷的應該也是嵩山派的人,他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岳不群心中念頭百轉,面上則是不動聲色,只坐在那里,靜觀其變。
定逸師太就沒有這份城府了,大聲說道:“上面的那些人還不下來!你們嵩山派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宴席不坐,偏要到房頂喝風!”5
大廳安靜了片刻。
一道男子的聲音從房頂傳來:“定逸師太誤會了,我們這般做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師太既然發話了,我們出來便是!”1
說話間,一四十來歲的男子從屋頂躍下,中等身材,瘦削異常,上唇留了兩撇鼠須,正是嵩山派掌門左冷禪的師弟“大嵩陽手”費彬。
緊接著,又有兩道身影分別從屋頂東邊西邊躍下。1
站在東首的是個胖子,身材魁偉,乃是嵩山派掌門人的二師弟托塔手丁勉。
西首那人極高極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鶴手陸柏。3
與此同時,屋頂上、大門外、廳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數十人齊聲應道:“嵩山弟子參見定逸師太。”3
幾十人的聲音同時叫了出來,聲既響亮,又是出其不意。
眾江湖人士盡皆大吃一驚,見屋頂上站著的十余人都是一色的黃衫,大廳中諸人卻各樣打扮都有,顯然是早就混了進來,暗中監視著劉正風。
只是這參與金盆洗手大會的人實在太多,才沒有被發覺。
“五岳盟主令到!”
就在這時,四個嵩山弟子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分往兩邊一站。
一名身材甚高的嵩山弟子從四人之間昂首直入,手中高舉一面綴滿了珍珠寶石的五色錦旗,大聲說道:“劉師叔,奉五岳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后。”46
滅門本來就是不占道義的,劉正風勾搭魔教只殺他一個別人都說干得好,你把劉家全殺了那怎么也不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