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發生什么事了?”
廚房里,正在燒飯的女子聽到外面的動靜,走了出來。
這女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樣,相貌不算出眾,皮膚略顯粗糙,圍著一個圍裙,手里還拿著一個飯勺。
“麗娘。”
那漢子昌哥走上前去,小聲將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石破天內力深厚,耳目聰慧,聽到那漢子說他是傻子,正準備解釋一下,但緊接著就又聽到那漢子要讓他去看阿黃。
石破天立刻閉上了嘴,從狗洞里鉆了出來,滿臉期盼地等待著。
麗娘嘆了口氣,說道:“又是一個可憐人。”
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幫石破天擦去了臉上,拉著他往后院走去,說道:“你要看平……阿黃,跟我來吧。”
“麗娘。”昌哥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麗娘說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幫我看著灶,別讓飯糊了。”
昌哥嗯了一聲,接過飯勺走進了廚房當中。
來到后院。
石破天如愿見到了大黃狗,但除了大黃狗之外,還有一窩的小狗崽。
麗娘柔聲道:“它是你的阿黃嗎?”
石破天搖了搖頭:“不是,阿黃是條公狗。”
女童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是說阿黃是上輩子的事了嗎?說不定,它這輩子就投胎成了一條母狗呢!”
石破天眼睛大亮:“真的嗎?”
女童:“???”
麗娘見女童還要開口,忙一把拉住了女童,說道:“小妹妹,你千萬不敢再亂開玩笑了,他會當真的!”
女童撇了撇嘴,沒有再開口。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了昌哥有些著急的喊聲:“麗娘!麗娘!好了沒有?”
麗娘回了一句:“來了。”
女童說道:“姐姐,你別陪這傻子浪費時間了,耽誤了良辰吉日就不好了。”
麗娘一臉驚訝,正要開口,便覺得眼前一花,頭上微微一重,下意識地伸手摸去。
觸感冰涼滑潤。
是一根玉釵。
女童笑道:“我爺爺說,參加別人的婚禮都要送上一份賀禮,這玉釵就送給姐姐了。”
麗娘慌忙道:“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伸手要將釵子取下,還給女童。
女童道:“你若把它給我,我就直接把它摔了。”
麗娘見女童態度不似作偽,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女童望向了石破天,說道:“喂,傻大個,說你呢!你攪合了別人的婚禮,什么賀禮都不拿一個嗎?你師父岳不群就是這么教你的?”
石破天在俠客行世界,和叮叮當當辦過一場婚禮,知道參加婚禮要送禮的規矩,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一番翻找。
但他來的匆忙,只穿了一件內衣,找了半天,什么都沒有找到。
麗娘趕緊說道:“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我們這邊不需要送賀禮。主家還要給幫忙的人封個紅包。”
石破天一聽“幫忙”二字,眼睛一亮,說道:“我可以幫忙做飯。”
女童不信:“華山派的大弟子還會做飯?”
麗娘本就是見石破天身上空空蕩蕩,找的托詞,見石破天認真了,就要說“不必了”。
石破天已經急匆匆沖進了廚房當中。
半個時辰后。
“唔、唔……好燙好燙!”
“這太好吃了!”
“這真的是用白菜蘿卜燉的?我怎么覺得麗姐姐做的也不如……哎吆,你打我做什么!”
“趕緊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前院里狼吞虎咽夸獎的聲音此起彼伏。
女童端起第三碗飯,滿臉鄙夷:“不知道好好練功,整天……嗝……整天只知道研究怎么做……嗝……做飯,怎么除魔衛道!難怪你們華山派一代不如……嗝……一代!”
等參加完婚禮,石破天拿上幫忙得來的紅包,興沖沖往張府走去,夜幕已經降臨。
半道上,他就遇見了等了他快一個時辰的林平之。
林平之一把將石破天拉到了巷子里,拿上一身干凈衣服讓石破天換上,說道:“大師兄,師傅說了,讓我們今晚在外面住,明天吃完早飯,直接在北門匯合。”
岳不群與張安源一通品茶論詩,從下午一直論到了晚飯時間,才派人來喊石破天和林平之。
結果,就發現石破天不見了。
林平之對外找了個借口“石破天練功之時心有所悟,覺得院子里施展不開,就施展輕功出去了”,只偷偷將石破天從狗洞鉆出去一事稟報給了岳不群。
岳不群腦袋里面嗡的一聲,好似炸開了一樣。
他今天才在張安源面前將石破天一陣好夸,準備著手讓石破天揚名立萬,為日后繼承華山派打基礎,結果就出了這檔子事!
岳不群的第一反應就是:“除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人看見這件事?”已經動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林平之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應該沒有。當時院子里就我一個人。”
岳不群這才松了口氣,又警告道:“這件事你給我爛死在肚子里,絕不可以告訴任何人。若是我從旁人嘴里聽到,定不饒你!”
話音未落,岳不群就又聽見外面路過的下人在小聲議論:“今天街上有個傻子,穿著件內衣到處亂跑,嘴里還一直罵自己是狗雜種,我當時都嚇壞了,差點被他撞到。”
岳不群眼前一黑,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涌,嘴里反復念叨了好幾遍:“沖兒日后必定會名留青史,這種事情就算傳出去也是名士風流游戲人間!對,這是名士風流游戲人間!嵇康竹林七賢就是這樣!沒錯!就是這樣!”
這才冷靜下來。
立刻吩咐林平之到外面客棧預定兩間客房,然后等在張府外面,攔住石破天,避免他被那些下人認出來。
“狗雜種”這個稱呼實在是太過粗鄙難聽,萬一讓江湖上的人知道了!
華山派在石破天成為橫壓一世的絕世高手之前,都會是別人嘴里的笑話!
他的這張老臉也要丟盡了!
石破天完全沒有察覺到林平之看向他時,那復雜的眼神,聽到這是岳不群的吩咐,沒有多想,就將衣服換上,與林平之住進了外面的客棧里面。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完早餐,正往北門走去,便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處巷子口議論紛紛。
“你說,這世道怎么這樣!麗娘多好的一個人啊,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把錢拿去幫養濟院的那些老人孤兒!怎么就遇到了這種事!”
“誰說不是呢!他們昨天才剛剛成的親!我聽說麗娘已經上吊自殺了,還是穿著紅衣服紅鞋子自殺的!她這是拼著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化成厲鬼找那采花賊報仇!”
“唉,這辦法要有用的話,那采花賊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不知道衙門能不能抓到這采花賊!”
“抓個屁!我聽說了,這次作案的還是那個叫什么萬里獨行的田伯光!這是他在咱們茶陵地界做的第五起案子了吧?張老爺、王老爺、申員外他們都許了重金懸賞他的腦袋,但有什么用?還不是一件接著一件!”
“衡山派的老爺們呢?平常這種江湖上的事情不都是衡山派的老爺們在管?”
“衡山派的劉正風劉三爺據說是要金盆洗手,現在都在忙這事,根本沒工夫搭理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