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雄對混亂場面的質疑,姒晨晨報以理解又從容的微笑:“趙董,滴水巖的文化根基,是‘選擇的自由’,但前提是——擁有匹配的‘自制力’。”她目光掃過那群爭相凹造型、搶鏡頭的自媒體和演員,語氣帶著一種見慣不驚的洞察:“在您看來,他們是亂了些,自由散漫慣了,誰也不服誰,誰都想抓住機會出風頭。但您放心,”她話鋒一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關鍵時刻,那股子擰成一股繩的‘正經勁兒’絕對在線!若非如此,這片‘風能進、雨能進、皇帝老板不能隨便進’的自由地,也容不得他們如此‘折騰’。”
話音剛落,“三個憨憨”團隊就在她們那位氣場十足的大姐大——“三個憨憨”本人的帶領下,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姒晨晨立刻迎上幾步,為趙雄引薦:
“趙董,隆重為您介紹,這就是我們大大園鼎鼎大名的‘三個憨憨’團隊!”她依次指向:
快頭最大、一臉憨厚的:“這位是大憨憨!”
個頭中等、眼神帶著點執拗的:“這是中憨憨!”
個頭最小、此刻卻一臉躍躍欲試的:“這位是小憨憨!”
最后,她將手引向那位明顯是核心、笑容爽朗的女子:“而這位,就是統領這支‘憨’字軍的——‘三個憨憨’大姐大!”
“三個…四個?”趙雄看著眼前風格迥異、顏值實在不敢恭夸的四人組,以及這繞口令般的名字,心里瘋狂吐槽。他勉強擠出一個商業式的微笑,艱難地吐出一個自創的集合稱謂:“呃…憨總們好!”
“不對!姒仙子你說錯啦!”個頭最小的小憨憨立刻高高舉手,聲音又尖又亮,透著剛打了勝仗般的得意,“剛剛記者采訪,問了一堆問題!就我答對了一個關鍵的!所以——”她挺起小胸脯,下巴抬得老高,“我現在升級了!我——才是大憨憨!”
一旁原本的大憨憨一臉生無可戀,蔫蔫地點頭:“嗯…她現在是…大憨憨了…”但她的目光掃到姒晨晨身邊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趙雄時,眼睛瞬間又亮了,仿佛發現了新的“獵物”:“啊!這位是貴客吧?貴客您好!要不…您也考考我們?您隨便問個問題,我們仨搶答!誰答對了,誰就是今天的‘真·大憨憨’!座次當場重排!”
姒晨晨立刻轉身,面向趙雄,眼中閃過一絲只有他能懂的促狹笑意,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趙董,給‘三個憨憨’團隊最好的見面禮,莫過于此了。不如…您就出一個‘特別特別難’的題目?”她刻意在“特別特別難”上加了重音。
趙雄心領神會,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陷入深度哲學思考的凝重表情,沉吟道:“呃…有了!這問題困擾我多年,至今未解,正好向四位能人請教:樹上有10只鳥,一個神槍手獵人,開了一槍!‘砰!’一聲巨響過后——請問,樹上還剩幾只鳥?”
“哈哈哈!這還不簡單!”剛“晉升”的大憨憨、原來的小憨憨興奮地蹦起來搶答,“‘砰’一聲槍響那么嚇人!肯定一只都沒有啦!全嚇飛啦!”
“錯!大錯特錯!”大塊頭的大憨憨、現在掉落成小憨憨那位立刻大聲反駁,“獵人開槍是打鳥!打死了一只!樹上當然剩下9只!”
“你們都胡說!”中等個頭的“中憨憨”急得直跺腳,嗓門扯得震天響,“9只飛走了!1只被打死掉下來了!樹上當然就剩下1只死鳥了!”
三個憨憨無論此刻誰頂著哪個名號,瞬間陷入激烈混戰,從唾沫橫飛的爭辯迅速升級為互相拉扯袖子、梗著脖子誰也不服誰,場面眼看就要失控。
姒晨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趙雄的胳膊,湊近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急速道:“快!趁亂撤退!再不走,被她們纏上‘主持公道’,您這頒獎禮可就泡湯了!”
趙雄幾乎是被姒晨晨“拽”著逃離了“三個憨憨”團隊的學術(或曰“憨學”)風暴中心。身后,還遙遙傳來那位大姐大“三個憨憨”本尊擲地有聲的“終極答案”:“吵什么吵!鳥不管死的活的,它都是鳥!樹上當然還是10只!笨死啦!”那嗓門,穿透力極強。
跑出老遠,趙雄才驚魂甫定,喘著粗氣對姒晨晨嘀咕:“呼…這下她們總該服氣…大姐頭說得挺在理啊?”他忍不住回頭,想確認這場“鳥之辯論”是否塵埃落定。
這一看,差點讓他眼珠子瞪出來!
只見剛才還據理力爭、試圖捍衛各自答案的大憨憨(無論此刻誰頂著這頭銜)、中憨憨、小憨憨三人,竟然齊刷刷地擼起了袖子,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恨鐵不成鋼”和“必須用物理方式讓你清醒”的悲憤表情。她們的拳頭和巴掌,正雨點般、目標明確地落在她們那位剛剛給出“正確答案”的大姐大——“三個憨憨”本尊身上!大姐大一邊狼狽躲閃,一邊還在嚷嚷:“10只!就是10只!你們…哎喲…打我干嘛!”
趙雄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哀嚎:“我的老天爺!這到底是什么神仙團隊?誰‘正常’誰挨揍啊?這…這簡直…生存法則都扭曲了!”
他帶著滿腦袋的驚嘆號和問號,跟著姒晨晨終于來到了頒獎舞臺附近。剛想松口氣,抬頭望向舞臺,眼前的景象又讓他瞬間石化:
舞臺上,并非想象中的頒獎預熱表演,而是…一群穿著打扮極其怪誕的人在進行某種難以名狀的“行為藝術”!
叮叮當當!幾個全身掛滿鍋碗瓢盆、活像移動廢品站的人,正用勺子、搟面杖瘋狂敲打身上的“樂器”,制造出一片嘈雜刺耳的“交響樂”。
晃晃悠悠!另幾人穿著用服務器機箱殼、散熱風扇和發光二極管拼成的“未來戰士”鎧甲,動作僵硬地扭動著,像是在跳某種故障機器人版本的廣場舞。
色彩爆炸!還有幾位臉上涂滿油彩,披著五顏六色的布條,像失控的調色盤成了精,正在舞臺中央進行著無序的翻滾和…呃…蠕動?
整個舞臺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后現代解構主義、鄉村大舞臺和科技廢土風的氣息,看得趙雄眼皮直跳,感覺自己的藝術鑒賞能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波。
姒晨晨卻是一臉見怪不怪,甚至帶著點欣賞的微笑,輕聲解釋道:“趙董,這是我們大大園‘眾生相’藝術團的即興創作單元數據洪流中的鍋碗瓢盆協奏曲。他們主張用最樸素的‘器物之聲’與最前衛的‘硅基意象’,碰撞出反映數字時代下人類生存狀態的…呃…獨特樂章。”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未來戰士”一個趔趄,身上的散熱風扇猛地加速旋轉,發出刺耳的嗡鳴,帶動著幾片LED燈帶狂閃,活像一臺即將過載爆炸的老舊服務器。其中一個“調色盤精”翻滾間差點撞到敲鍋碗的“廢品樂手”,引發一串更激烈的“叮咣”聲和一聲夸張的尖叫。
趙雄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喃喃道:“姒仙子…這頒獎典禮…真的能按時開始嗎?我…我感覺我的腦仁已經開始和他們的鍋碗瓢盆一起共振了…”
姒晨晨引領趙雄三人穿過人群,來到頒獎舞臺的后臺入口。舞臺前方,赫然是一片未經刻意平整的亂石堆廣場,目測足有數千平米之廣。這片粗獷的石灘,被四周高聳的密林以及環繞的小山丘、嶙峋假山緊緊包裹,天然形成了一處氣勢不凡的峽谷地形,將舞臺烘托得如同鑲嵌在自然懷抱中的一方奇境。
姒晨晨帶著他們從后臺進入。趙雄從舞臺后方仰頭望去,才看清這舞臺的“骨架”——它竟是巧妙地利用幾棵參天古樹作為支柱,用厚重的原木和堅固的木板在樹冠之間簡易搭建而成,既原始又帶著一種野性的穩固感。
一踏入后臺區域,一股混合著震耳欲聾的超重低音、刺耳的工業金屬摩擦聲以及不知名怪異旋律的聲浪便如同實質般轟擊而來。這聲音不僅沖擊著耳膜,連帶著趙雄的胸口都感受到了強烈的共鳴震動,心臟不由自主地跟著那狂暴的節奏“砰砰”作響。
“趙董,給。”姒晨晨面不改色,適時遞過來一副造型簡約的耳麥式降噪耳機。
趙雄如獲至寶,趕緊戴上。瞬間,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那幾乎要將人撕裂的噪音狂潮驟然消退,只剩下低頻音浪打在身上的細微震動感。而更神奇的是,后臺原本需要扯著嗓子吼才能聽清的溝通聲,此刻在耳機里變得異常清晰流暢,甚至連遠處工作人員低語的細節都聽得清清楚楚。
趙雄長長舒了一口氣,瞥了眼手表——距離頒獎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他環顧四周后臺,只見燈光師、場務、導播等工作人員正緊張而有序地穿梭忙碌,他們每個人的耳中都佩戴著同款耳麥,正通過耳機接收和傳達著清晰的口令:
“燈光A組就位,柔光再提三度!”
“通道三清場,嘉賓準備候場!”
“音效組,低頻能量收束10%!”
一切指令精準高效,與外界的巨大聲浪和前臺那混亂的“行為藝術”場景形成了荒誕又極具反差的秩序感。
看著眼前這一幕,趙雄心中豁然開朗,之前的疑惑煙消云散:“原來如此!這滴水巖的‘亂’并非無章,而是建立在強悍的科技基石之上!”他暗自贊嘆,“這降噪通信系統就是那無形的韁繩,讓這群自由散漫、各顯神通的‘野馬’,能在關鍵時刻瞬間拉緊,步調一致。這才是他們能在這片‘混亂天堂’里既縱情狂歡,又確保大事不亂的根本保障啊!”
趙雄跟隨姒晨晨在后臺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落座。剛坐定,耳麥中便傳來清晰冷靜的系統提示音:
“全體注意,距離頒獎典禮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
趙雄本以為這最后的五分鐘,前臺那場狂野的“行為藝術”該收場了。然而現實恰恰相反!這倒計時的緊迫感,如同給那鍋沸騰的“藝術亂燉”又添了一把烈火。舞臺上敲打鍋碗瓢盆的聲響愈發密集,“故障機器人戰士”的舞動更加狂放,油彩布條翻滾如風暴!即使隔著強大的降噪耳機,趙雄依然能感覺到一股股澎湃的低頻能量如同實質般沖刷著他的身體,每一根汗毛都在隨之共振、戰栗。這哪里是落幕?分明是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狂歡!
倒計時四分鐘!
“全體注意,倒計時四分鐘。舞臺特效組,啟動‘奇點凝光’預熱程序!”導演口令從后臺耳麥中傳來,急促而有力:“燈光所有點位,能量輸出校準!音效組,低頻振蕩器功率提升至70%,準備接入環境模擬包絡!無人機蜂群編隊,升空就位,執行‘穹頂織光’預設路徑!道具組,確認‘能量核心’道具狀態!戍暗金剛分隊,舞臺區域人群密度掃描,啟動疏導預案B!”
倒計時三分鐘!
“倒計時三分鐘。視覺矩陣,加載主視覺動態粒子流。觀眾席激光引導陣列,激活第二序列。”導演口令繼續傳來,“主控臺,檢查全息投影錨點穩定性!場記!清空主通道!嘉賓組準備引導!藝術團注意!‘終焉狂歡’單元進入最后30秒爆發區!給我全力釋放!安保組,后臺區域靜默管制!”
倒計時兩分鐘!
系統提示音已經有了緊迫感:“倒計時兩分鐘。所有表演單元,完成最終能量釋放。準備執行‘歸墟’指令。觀眾引導系統,‘亂石歸位’程序待命啟動。”
導演口令也變得斬釘截鐵:“表演組!聽我指令——‘數據洪流’!能量回收,全體演員!執行‘歸墟’指令!散場引導!目標:亂石灘!引導組!啟動‘星落磐石’引導光束!視覺組!舞臺主屏切換‘靜默模式’!戍暗金剛!執行人群疏導,優先級最高!確保零阻礙!”
倒計時一分鐘!——六十秒!
就在這六十秒倒計時聲落下的剎那!
——萬籟俱寂!
前一秒還震耳欲聾、群魔亂舞的舞臺區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瞬間按下了停止鍵。所有的噪音、所有的動作,在極短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趙雄驚疑不定,忍不住從角落探身向外望去。眼前的一幕讓他瞳孔驟縮:
只見剛才還聚集在舞臺前、通道中、甚至后臺邊緣亂哄哄的上千號自媒體、演員、藝術團、工作人員…,此刻竟如同被一股無形的洪流裹挾,正以一種驚人流暢且高效的速度,悄無聲息地涌向那片開闊的亂石堆廣場!而那些形態各異、凹凸不平的巨大巖石,此刻赫然成為了——天然的石凳!
更讓趙雄和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女助理難以置信的是:
人群沒有絲毫推搡或混亂,仿佛早已規劃好各自的“領地”。
上千人如同無聲的潮水般精準定位、落座。
整個過程,從“動如脫兔”到“靜若處子”,僅僅用了不到一分鐘!
“我的天…”女助理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低聲驚嘆,“這…這組織性和紀律性…簡直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他們怎么做到的?”
就在這時,耳麥中那冷靜的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終末意味:
“十…”
“九…”
“八…”
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倒計時數字,如同敲擊在心臟上的鼓點,在這片由狂亂驟然凝固為莊重的峽谷廣場上空回蕩。
“七…”
“六…”
“五…”
上千顆頭顱微微抬起,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向那座懸于古樹之間的木質舞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充滿期待的寂靜,只有山風吹過林梢的低語相伴。
“四…”
“三…”
“二…”
姒晨晨在趙雄身邊悄然站直了身體,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從容微笑。
“一…”
“零!頒獎典禮——現在開始!”
趙雄剛在嘉賓席落座,目光便下意識地搜尋起來——那“三個憨憨”四人組跑哪去了?剛才還在后臺為幾只鳥的生死爭論不休、甚至上演全武行呢!他忍不住擔心她們會不會錯過自己的高光時刻。
“喏,在那兒呢。”身旁的姒晨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著朝舞臺后方某個角落努了努嘴。
趙雄循聲望去,只見那四位“奇才”果然已擠在導播臺的陰影里,只是…她們的“妝扮”再次刷新了趙雄的審美下限!臉上涂著仿佛打翻調色盤般的大紅大紫大綠,造型之夸張怪異,簡直像是剛從哪個后現代主義顏料桶里撈出來的。看得趙雄眼皮又是一陣狂跳,心里瘋狂搖頭:“這品味…真是丑得…別致啊。”然而,看著她們雖擠作一團、似乎還在為鳥的問題互相撕扯袖子,卻又透著一股子旁若無人的專注勁兒,趙雄心底那點荒謬感之外,竟也生出一絲奇異的佩服。或許,她們不是蠢,只是活在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自洽且生機勃勃的“憨”字宇宙里。
就在這時,舞臺燈光驟然聚焦!
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臺前聚光燈下。
男主持人一臉茫然,甚至煞有介事地翻了翻手中空空如也的“臺詞本”:“哎?這位搭檔,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我怎么瞧著這陣仗…比過年還熱鬧?瞧瞧這人山人海的!”
女主持人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你腦子是不是忘在后臺”的夸張表情,叉腰質問:“哈?!我說大哥!您真是來主持的嗎?該不會是從隔壁‘藍采和穿越劇組’跑錯片場的吧?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咱們‘真我余影’——不對,玩家們都說‘大話真’了——這當然是‘大話真’開天辟地以來,頭一位通過‘駐店總試煉’的超級玩家——鈄泰鴻鈄尊者的大日子啊!這等開宗立派的大喜事,能不濃重?能不賀一賀?您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