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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回 纖指巧綰霜絲鬢,鋼鋒暗叩玉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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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趙梅指尖輕捻著珍珠邊夾,將蘭醉波鬢角最后一縷白發妥帖地別好。她后退半步端詳片刻,忽然伸手扶住蘭老師的手肘,這個動作既像攙扶又似禮節,指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顯得冒犯,又透著股親昵勁兒。

  “走吧!”她朝何珊珊使了個眼色,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三人穿過走廊時,姚趙梅的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利落的節奏。電梯門映出她們的身影:蘭醉波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姚趙梅落后半步虛扶著,何珊珊則像個誤入權力場的灰姑娘,手里還攥著那張被午睡壓出褶皺的方案紙。

  電梯攀升時,何珊珊盯著樓層數字不斷跳動。九樓總經辦大堂空無一人,恒溫空調的嗡鳴聲里,她清晰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盡頭那扇灰藍色門扉大敞著,像張無聲邀約的嘴。

  周婷的辦公室依舊像個被抽空內核的蟬蛻。她埋首在筆記本電腦后,清瘦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如蝶,屏幕冷光在她鏡片上投下兩片跳動的光斑。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地說了句:“坐會兒,馬上好。”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卻讓何珊珊后背陡然繃直。

  何珊珊環顧四周,這近百平的空間里,除了周婷身下那張胡桃木辦公椅,竟再找不到第二把椅子。她正暗自嘀咕,卻見姚趙梅已經蹲下身,手指精準地探進辦公桌下方的陰影里。

  塑料凳腿摩擦地面的聲響突兀地撕開寂靜。姚趙梅變戲法似的拽出三張套疊的塑料凳,藍白相間的廉價材質在落地窗投進的陽光里幾乎透明。何珊珊接過凳子時,指腹摸到某個早餐攤油漬留下的黏膩痕跡。

  何珊珊僵著身子坐下,塑料凳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她盯著周婷身后那排與墻面渾然一體的文件柜,突然意識到這些廉價塑料凳就像某種精心設計的權力符號——在這個連地毯都要按平米計算權力的王國里,唯有真正核心的人,才敢把大排檔的煙火氣堂而皇之擺進董事會的視線。

  “小何。”周婷的鋼筆尖懸在附錄合同上方三毫米處,墨水在紙面洇出個極小的藍點。她說話時眼睛仍盯著屏幕,鏡片反射著文檔冷光,“你的方案附錄的合作合同,如果走正常的程序,最快都要今年國慶節后,才能夠審批通過,這還是一路綠燈的情況下。”

  何珊珊指節微微發白——趙不瓊早給她打過預防針,滄美集團的流程向來如此。但接下來這句話卻讓她后頸汗毛陡然豎起:

  “所以,我給你一個建議,”鋼筆突然轉向她,筆帽在實木桌面上叩出輕響,“先簽署備忘錄,可好?”周婷終于抬眼,目光像X光機般穿透她的偽裝,“你把我的意見,告訴你們老板吧——我說的是李一杲,而不是趙雄。”

  空氣瞬間凝固。何珊珊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周婷強調的自己的老板是“李一杲”而不是“趙雄”讓她內心吃驚不已,周婷的口氣如此肯定,很顯然,她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鋼筆在文件邊緣畫了道淺淺的弧線。這個動作很輕,卻像手術刀劃開表皮,露出底下鮮紅的肌理。何珊珊突然明白,周婷根本不需要她傳話給趙雄——那個掛著滴水巖公司董事長頭銜的趙雄,這個億萬富,在滴水巖公司很可能并非真正的老板,那豈不是滴水巖公司真的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難道李一杲和趙不瓊兩夫妻在公司反復強調,滴水巖公司的老板是“趙雄”很可能只是個幌子?那……自己打工的公司會不會下一秒就倒閉?那有能力支撐到國慶節?

  “明白了嗎?”周婷的尾音微微上揚,溫柔得像在問“茶要加糖嗎”,卻讓何珊珊立即醒悟過來,馬上給趙不瓊發了一條信息,轉達周婷的意思。

  鋼筆尖在合同上懸停的剎那,周婷的職業本能已然蘇醒——作為董秘,她骨子里鐫刻著對信息真實性的偏執。盡管滄美尚未上市,但從上市輔導伊始,這套信息披露的鐵律就已深植血脈。財報上的每個小數點,重大事項的每句陳述,都必須經得起放大鏡般的審視。

  “李一杲,不是趙雄。”

  這七個字從她唇間滑出時,帶著審計報告般的精準。父子尚需明算賬,何況翁婿?她必須確認交易對手的實際控制人,就像確認財報附注的關聯方關系。但她不知道,這個基于職業本能的確認,此刻正在何珊珊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在滄美這座權力迷宮里,周婷掌握著連徐滄海都不知曉的暗道。董事長需要扮作和藹可親的大家長,才能從員工嘴里撬出片語真言;而她只需保持辦公室那扇永遠敞開的門,就能讓各層級員工主動傾吐秘密。那些茶水間的抱怨,電梯里的牢騷,最終都匯入她這個“人形保險柜”——她守口如瓶到連徐滄海都摸不透深淺,卻又總在關鍵時刻,為弱勢員工遞上一把保護傘。

  此刻,滄美與滴水巖的合作就像場荒誕劇。這家初創公司吹噓的“超級富豪老板”,在周婷眼里不過是層拙劣的包裝紙。流程若按部就班,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即便她親自督辦,最快也要國慶之后。

  徐滄海當然能乾綱獨斷——但那些副總們立刻會把資金壓力全推到他頭上。這個連家里保姆工資都要走“后勤臨時工補貼”的商人,怎會為合作方案自掏腰包?

  上午的閉門會議里,蘭醉波的刀光劍影與周婷的春風化雨形成鮮明對比。最終,那個精巧的解決方案浮出水面:備忘錄。它既能繞過冗長流程,又能避開權力博弈的暗礁,就像周婷常用的那把溫柔刀——看似讓步,實則破局。

  滴水巖破舊廠房的辦公室內,午后的陽光透過頭頂菱形玻璃窗折射進來,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七彩的光斑。趙不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間仿佛置身于一個萬花筒中——直到手機震動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屏幕上何珊珊的消息讓她瞬間清醒。馬克杯里的咖啡已經涼了,但她顧不上這些,三步并作兩步沖出辦公室,連敲門都忘了就闖進隔壁。

  “老公!”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略微發顫,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門上敲出輕快的節奏,“何珊珊拿下滄美集團了!但他們要先簽備忘錄,還指名道姓要你親自去簽。”

  “周婷?滄美那個鐵娘子董秘?”李一杲像只受驚的貓一樣從人體工學椅上彈起來,膝蓋結結實實撞在桌底,疼得他齜牙咧嘴。但此刻更讓他心驚的是腦海中浮現的畫面——聚星餐廳里,那個穿著定制西裝、連發絲都透著精明的女人,正用X光般的眼神審視著他。“她怎么知道滴水巖是我的?”他下意識抓了抓頭頂那撮永遠不服帖的呆毛,手指剛離開,那幾根倔強的頭發又像彈簧一樣“噌”地豎了起來。

  趙不瓊把咖啡杯重重擱在堆滿電路板的桌上,杯底與金屬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叮”聲。她伸出食指,精準戳中丈夫的眉心:“五一節在聚星餐廳,是誰在人家面前大放厥詞來著?”她學著李一杲當時眉飛色舞的樣子,“'從FPGA到神經網絡,沒有我搞不定的',還說什么'真我余影的核心算法在我這兒就跟搭積木一樣簡單'——現在何珊珊拿去推銷‘恍如初見’線上線下結合的方案,不就是你那個混合現實算法的馬甲嗎?”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得可怕,只有角落里那臺老舊的服務器在發出茍延殘喘般的嗡鳴。李一杲的臉色像霓虹燈一樣變換——從震驚到惶恐,最后定格在一種近乎絕望的表情上。“完了……”他抓起可樂罐猛灌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心頭竄起的焦慮,“周婷見過的技術團隊比我們吃過的外賣都多,這下肯定穿幫了……”

  “傻瓜!”趙不瓊突然笑出聲,伸手揉了揉丈夫那頭永遠馴服不了的亂發。那些頑固的發絲在她指間彈跳,像極了李一杲本人不服輸的性子。“你還沒想明白嗎?”她俯身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丈夫的額頭,聲音壓得極低,“現在投資圈最搶手的是什么?不是錢,是能創造奇跡的技術瘋子!”她狡黠地眨眨眼,“你那個夸張的'全棧大神'人設,搞不好正是她最想要的。”

  李一杲的表情頓時陰轉晴,嘴角勾起標志性的痞笑:“哎喲我的賢內助~”他故意拖長尾音,轉椅隨著他夸張的動作劃出半個完美的圓弧,“本天才的技術那可是經過……”話沒說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得滿臉通紅,卻還不忘對著妻子擠眉弄眼,“不過說正經的,備忘錄又不是賣身契,簽了能頂什么用?”

  李一杲質疑備忘錄還真的沒什么問題,備忘錄,說白了,就是個“非正式協議”,沒啥法律約束力,雙方想遵守就遵守,不遵守對方也奈何不得,世界各個國家經常就喜歡簽署這種玩意兒,先試試水,看看對方有多少誠意,然后再推進,會這反悔,所以,備忘錄也相當于在雙方之間搭起個信任和合作的橋梁和試金石。

  對李一杲的質疑,趙不瓊卻眼睛一亮,手指輕輕敲擊著咖啡杯沿,迅速琢磨出點東西來:“周婷選這種方式,最大的好處,首先是不需要走繁瑣的集團流程,立即就能夠簽署!就像……”她突然站起身,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節奏。

  “就像你當初做MVP一樣!”她猛地轉身,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繞過層層審批,直接驗證核心價值。滄美集團內部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博弈,周婷這是在……”她突然壓低聲音,“這是在打時間差!”

  李一杲的眉毛挑得老高:“你是說……”

  “想想看,”趙不瓊俯身撐在辦公桌上,眼睛亮得驚人,“以滄美的體量,要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合作,正常流程至少要過技術委員會、法務部、財務部三層審核,沒兩個月根本下不來。”她的指尖在桌面上畫著圈,“但備忘錄就不同了,董秘級別完全有權當場拍板。”

  窗外,一片梧桐葉飄落在窗臺上,趙不瓊的目光追隨著它,突然輕笑一聲:“而且,這恰恰說明周婷對我們的合作有多渴求。”她直起身,雙手抱胸,“她等不及走完那些繁文縟節,寧可先綁住我們再說。”

  李一杲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上冒出的胡茬:“這么說,我們反而掌握了主動權?”

  “不僅如此,”趙不瓊拿起手機快速滑動,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幾下,調出與何珊珊的聊天記錄,“你看,何珊珊發來的信息里明確提到,徐滄海要把新項目改名為'恍如初見妝造館'——“她將手機轉向丈夫,屏幕上“徐總親自定名”幾個字格外醒目,“這分明是徐滄海的直接決策,周婷不過是執行者罷了。”

  她的指甲在“虛擬現實真人互動相親”這幾個關鍵詞上輕輕叩擊:“我敢打賭,徐滄海一定是聽周婷轉述了你在聚星餐廳那番'混合現實算法'的高論,現在看到何珊珊提交的詳細方案……”趙不瓊突然壓低聲音,像是怕被墻外的員工聽見,“他終于下定決心,要用VR相親游戲作為主線業務,全面升級滄美旗下所有造型門店了。”

  辦公室驟然安靜下來,只有那臺老舊的服務器仍在發出沉悶的嗡鳴。李一杲臉上的玩世不恭漸漸褪去,他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菱形玻璃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廠房外荒蕪的停車場上,幾只麻雀正在啄食著什么,而他的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這一切,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老婆,”他突然轉身,眼中閃爍著銳利如刀的光芒,“既然如此,我們得在備忘錄里埋幾個'殺手锏'。”他三步并作兩步回到桌前,抓起馬克筆在白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

  全系統架構權——線上線下所有技術方案必須采用滴水巖標準;

  管理核心——將“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植入滄美所有合作門店的運營中樞;

  趙不瓊默契地接上:“技術服務費條款。”她纖細的手指在第三條后面畫了個貨幣符號,“滄美的體量意味著至少需要二十人團隊駐場開發,我們可以把'恍如初見'的游戲開發也打包進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游戲IP歸他們,但開發費、運維費、升級費……一樣都不能少。”

  這個提議精準擊中了李一杲的死穴。這個會在超市為打折雞蛋排隊半小時的技術宅,此刻眼睛瞪得溜圓,連頭頂那撮永遠不服帖的呆毛都興奮地翹了起來。他猛地抱住妻子轉了個圈:“知我者夫人也!只要錢到位,讓我給滄美當技術外包都行!”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后來竟一語成讖。誰也想不到,這場始于備忘錄的試探性合作,最終會演變成“滄美”與“真我余影”兩大品牌互相加盟的戰略聯盟,在元宇宙社交賽道書寫出一段令人津津樂道的商業傳奇。

  趙不瓊和李一杲敲定策略后,何珊珊迅速拉了個名為“恍如初見妝造館”的商務對接群。當周婷、蘭醉波、姚趙梅等人的頭像接連彈出時,李一杲盯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刷新的“已加入群聊”提示,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起桌面——這場博弈正式開始了。

  群內消息如雪片般飛舞,滴水巖提出的技術架構條款幾乎暢通無阻。周婷那邊對核心條款的爽快程度,連見多識廣的何珊珊都在私聊窗口發了三個驚嘆號。偶爾出現分歧的條款,周婷總會發個“咖啡”表情包暫時擱置,仿佛在暗示這些細枝末節不值得浪費時間。

  直到蘭醉波突然甩出一份紅頭文件:“補充條款:所有技術成果對外宣傳口徑必須標注為滄美集團自主研發”“滴水巖公司及關聯方不得在任何場合提及技術合作事項”“違約方需支付合同總額300%的賠償金”。

  李一杲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足足兩分鐘沒動。辦公室的掛鐘秒針走動聲突然變得格外清晰,噠、噠、噠,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太陽穴上。

  “老公……”趙不瓊伸手按住丈夫微微發抖的手腕,“這等于要你當無名英雄。”她故意把話說得又緩又重,眼睛卻緊盯著丈夫抽搐的嘴角——那里正在醞釀某種她熟悉的表情。

  “不!不!不!”李一杲突然抓狂般揉亂本就支棱著的雞窩頭,幾根呆毛倔強地穿過指縫翹起來。他猛地轉身抓住妻子雙肩,眼睛亮得像是發現了金礦:“他們給的技術服務費是市場價的2.8倍!還承諾預付40%!”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名頭算什么?把專利攥在手里才是真金白銀!”

  趙不瓊蹙眉剛要說話,李一杲已經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就像Linux內核開源二十年,真正能吃透代碼的有幾個?我們到時候在系統里埋幾個'彩蛋'……”他突然壓低聲音,手指在太陽穴邊轉了轉,“保證他們離了原廠技術團隊就玩不轉!”

  眼看丈夫就要在群里發“成交”,趙不瓊一把扣住他的手機。她貼近丈夫耳邊,紅唇幾乎碰到他耳垂:“現在發個[流淚]表情,等三分鐘再回'經董事會艱難決議……'”她的指甲在手機殼上輕輕一刮,“讓法務追加個補充協議——技術文檔里要留滴水巖的版權水印。”

  李一杲恍然大悟般瞪圓眼睛,頭頂那撮呆毛突然精神抖擻地翹起來。他故意把鍵盤敲得像放鞭炮,消息框里的文字刪了又寫,最后才把那段字字泣血的回復發了出去。每個省略號的停頓都精確控制在呼吸轉換的間隙,活像個被資本巨輪碾過的技術殉道者。

  誰也沒注意到,他切換窗口給王禹翔發了條加密指令:“在底層架構里加裝動態加密模塊,密鑰每周自動更新。另外,在渲染引擎植入動態水印,觸發條件設為——當用戶數破百萬時自動浮現'Powered by DGZQ'。”這個看似無害的彩蛋,后來成為滄美集團自立門戶搞“真我造影”時,投入巨資卻始終無法突破百萬用戶魔咒的技術詛咒——每當數據接近臨界點,系統就會莫名其妙地崩潰重啟。

  協議條款全部敲定后,周婷將備忘錄打印出兩份。何珊珊雖不是公司法人,但滴水巖早已實現全流程電子化——她只需將文檔掃描上傳至“渣渣人生-要有光”的合同檔案館,系統即刻自動加蓋電子公章和李一杲的電子簽名。當何珊珊把生成的二維碼推送給周婷時,這位見多識廣的董秘掃碼下載文件時,指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我們IT部總說自建電子簽章必須依托區塊鏈底層……”周婷凝視著文件上泛著幽藍光暈的電子印章,聲音里帶著克制的驚嘆,“滄美采購了三套系統都沒跑通,你們居然用這么輕量的方案就實現了。”她抬頭時,眼角細紋里藏著復雜的情緒,“李總果然是……”

  何珊珊嘴角剛揚起,又迅速抿住。她看著周婷將電子文檔打印出來暫離辦公室,打印機吐出的紙張還帶著微微的溫熱。當周婷再次推門而入時,兩份紙質備忘錄上已經赫然蓋著滄美集團鮮紅的公章,徐滄海龍飛鳳舞的簽名墨跡未干。

  “合作愉快。”何珊珊接過文件時,掌心沁出的細汗在紙面上留下轉瞬即逝的痕跡。她努力繃緊面部肌肉,卻控制不住眼底漾起的笑意——直到視線落在“備忘錄”三個加粗黑體字上,心臟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攥住。

  這份文件在系統里的“血量評估”能有多少?她盯著紙張邊緣反射的冷光,仿佛看見虛擬進度條在眼前閃爍。備忘錄終究不是正式合同,就像游戲里的臨時組隊協議,隨時可能被單方面解散……

  “小何,”姚趙梅的聲音突然切入她的思緒。這位項目總經理正用鋼筆輕點協議某條條款,鏡片后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回去后麻煩在你們系統里給我們開個專屬入口——“筆尖在“技術對接”四個字上畫了個圈,“這樣才算真正落子。”

  何珊珊瞳孔微擴。這個提議像一束陽光穿透迷霧——系統對接意味著數據互通,一旦滄美的業務流接入“渣渣人生”,后續合作就成了盤活棋。她剛要回應,周婷已優雅地疊起雙手:“你們真我余影5月28日的產品發布會,建議放在滄美大廈。”董秘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場地費用全免,媒體資源我們出。”

  何珊珊的睫毛快速顫動了幾下。她突然想起今早出門的時候,何立新給自己的運勢占卜:「貴人提攜,宜借東風」。此刻這份沉甸甸的備忘錄在手中,竟比想象中更有分量。滄美不僅給出了合作入口,還主動遞來造勢的跳板——這哪是備忘錄,分明是藏著金鑰匙的錦囊。

  “我馬上回公司,安排技術對接!”她的聲音因興奮而略微發顫,手指已經不自覺地在手機上調出系統后臺。余光瞥見周婷與姚趙梅交換的眼神,那里面閃爍的不再是審視,而是某種發現璞玉的期待。何珊珊突然理解了李一杲吹牛的那句話興許是真的——「技術人的浪漫,就是把不可能變成說明書里的常規操作」。

  窗外暮色漸沉,但何珊珊覺得,自己仿佛正站在某個光芒萬丈的舞臺中央,而這場大戲的幕布,才剛剛掀起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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