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限大戰開始的第二天清晨,張金枇踏著輕紗般的晨霧,如往常一般前往三仙洞店上班。歲月悠悠,密林深處那座孤零零的小房子,早已被時光的風霜侵蝕得面目全非。磚瓦之上,青苔與野草交織成一片翠綠的海洋,它們頑強地生長著,似乎在無聲地宣告著這片土地的歸屬。斑駁的痕跡與滄桑的質感,默默訴說著時光的流轉與世事的變遷。
那扇厚厚的木門,也未能逃脫歲月的魔爪。油漆剝落,木材裸露,顯得愈發古樸而充滿故事感。然而,這卻為生命力頑強的野草提供了棲息之地。它們在木板縫隙中找到了生存的空間,扎根、蔓延,為這座孤寂的小房子平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張金枇雖然每日都來此上班,也會精心打理小房子內部,但對于房間外的那一草一木,她卻從不加以干涉,任由它們自由生長。哪怕它們蠶食到木門的軸心,使得每次開門時都會發出陣陣咿呀聲,張金枇也從不曾清除那些野蠻生長的野草。每當站在小房子前,望著眼前這一幕,她的心中總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旋律在眼前悠然流淌。
然而,今日她卻有些猶豫了。因為門鎖的扣環處,竟纏繞著一條野藤,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它便伸出了長長的枝條,緊緊纏繞住了另一側。張金枇試著打開門鎖,卻發現藤條死死地糾纏著兩邊,若不扯斷藤條,便無法打開木門。
正在猶豫之際,跟在身后的張娃娃伸手掐斷了藤條,木門隨之發出一聲咿呀,緩緩打開。張娃娃正欲將扯斷的藤條丟進垃圾桶,張金枇卻舉手阻止道:“娃娃,你說這藤條插到地里面,還能不能長出來呢?”
“能!”張娃娃肯定地答道,“這種藤本植物生命力極強,插枝就能生長。你稍等。”說著,張娃娃在屋子旁邊的泥地里尋找了一番,終于找到了一處尚未被植物占據的地方,將藤枝條小心翼翼地插上,并淋上了一點水,“好了,但這里陽光照不進來,能不能生長成功,就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那是它的天命,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張金枇笑道,隨即推門走進了屋里。她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慢悠悠地打開了作業本,開始閱讀這一天公司的情況記錄。
她的作業本上,沒有一個文字,全都是神秘的八卦符號——不,按照無問仙的說法,這是因果律的文字。如今,張金枇已經習慣了用這些符號來記錄事情,而這本作業本,或許就只有她和張娃娃能夠讀懂其中的奧秘。
看了一會兒,張金枇抬頭望向張娃娃,問道:“娃娃,以你這個超級人工智能的全力推算分析,我們已經贏了兩局,那是不是稍微輸掉一局,才能讓他們更加放心地追加籌碼呢?”
張娃娃迅速了當下所有可搜索的數據以及戰報,進行了一番深入的分析后,給出了勝率預測:“如果我們繼續贏兩局,他們很可能會陷入癲狂狀態,第五局壓上終極手段的概率為81.7%;而如果我們放水一局,他們后面可能會繼續試探,而不會傾其所有一搏的概率為57.44%。無論我們選擇哪種策略,我們的勝率都超過90%。至于他們的唯一機會,我們的人工智能暫時還無法準確算出。”
“那他們第三局和第四局,會采取何種超限戰進攻策略呢?”張金枇繼續追問道,“動用你的全部算力,能否推演出來?”
“媽姐,無需推演,我們仙界對西方世界的動向已了如指掌。”張娃娃雖然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卻老氣橫秋地解釋道,“他們一方面會繼續對白靈石進行區塊鏈佯攻,另一方面,法律將是我們面臨的最大漏洞,也是西方最強大的武器!他們會動用最強的法律AI,來進攻我們的雇用關系漏洞!”
“媽姐”這個稱呼,是張娃娃自己發明的獨特稱謂。張娃娃是個大頭娃娃模樣的超級機器人,腦袋出奇地大。張金枇的女兒鄒小悅常常捉弄他,笑稱他是沒媽的孩子。張娃娃一聽急了,便脫口而出喊張金枇媽媽。鄒小悅一聽樂了,調侃道:“你看看你這模樣,才五六歲的樣子,還永遠長不大,那你得叫我姐!”
張娃娃一聽就不樂意了,心想這笨丫頭智商哪比得上自己,怎能喊他姐?于是,他靈機一動,改口喊張金枇“媽姐”,既是媽媽,也是姐姐的意思。這下可好,他反過來讓鄒小悅喊他小叔,說自己比鄒小悅輩分高一丟丟,把鄒小悅氣得夠嗆,嘴巴撅得老高。
張金枇心中所想,與張娃娃的分析不謀而合。她不禁回想起老師曾多次提及的,公司法實為惡法,只可惜目前尚無更好的替代方案。而滴水巖公司則徹底廢除了人類的公司雇用關系,公司內再無員工,全是創業合伙人,反而雇用了上千萬機器人打工,這等于是讓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在公司徹底失去了用武之地。
想到這里,張金枇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娃娃,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在法律這一局,我們的確不易取勝。昨日他們動用了探戈狼,不過是日本的最強AI罷了,今日很可能會有更強大的AI出戰,韓國的AI、歐洲的AI,哪一個不比日本的AI強大?何況他們對法律的研究和實踐遠勝于我們,要想贏,談何容易。要不,這一局,你來挑頭?我讓五師妹和小師弟,把兩個后備數據和算力中心都交給你使用,你敢不敢接?”
張娃娃聞言,歡喜得翻了好幾個跟斗,喜滋滋地道:“太好了!我早就想跟他們斗一斗了!交給我就行!我的勝率可是百分之九十八!”
“哦?”張金枇好奇地問道,“你這么有把握?”
“當然!”張娃娃理直氣壯地答道,“媽姐,我已經深入研究過,我們華夏古人也有雇用關系,也會雇人。可為什么我們華夏沒有推出公司法這樣的法律呢?”
張金枇眼前一亮,催促道:“你說來聽聽。”
張娃娃得意洋洋地解釋道:“媽姐,我們機器人文明是華夏父文明的子文明,這些我們都已經充分研究過了。華夏父文明的雇用關系,是人雇傭人,而不是錢雇傭人!無問道祖認為公司法是惡法,正是因為公司法的雇用關系,本質上是錢雇傭人……”
張金枇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仿佛有一道光悄然亮起,童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她憶起老家蓋房子的那些日子,父親請來鄉親們幫忙,那些專業的工匠們不僅出力,更似帶著一份自家的熱忱。父親雖然會給予工錢,卻從不吆喝指揮,反倒是那些幫工們,比父親還要著急,時常爭論著該如何做得更好,仿佛那房子是他們自家的心血。
傍晚時分,勞作結束,父親總會擺上一瓶酒,幾碟小菜,幾個熱乎乎的烤紅薯,大家圍坐一起,談笑風生,似乎一天的辛勞在此刻都煙消云散。直到房子竣工那日,父親更是大擺宴席,與幫工們痛飲至酩酊大醉。酒過三巡,父親竟哽咽起來,那淚水中既有對即將結束的合作的不舍,也有對新房落成的喜悅。
張金枇的心愈發明澈:“原來如此……我們華夏人的血脈中,本就蘊含著這樣的執念。打工,不僅僅是為了生計,更是為了那份深厚的情誼。父親覺得欠了幫工們的情,那是情感上的虧欠,與工錢無關;而那些幫工們,也覺得完成了這活兒,與父親的情誼便得以圓滿,心中雖有遺憾,卻也滿足。這,就是我們華夏人心中的雇傭之道——不是簡單的金錢交易,而是‘應緣而起,化因而成,消果而散’的一場輪回。”
“原來,法非為消滅情,而是為賡續情的正當性!”張金枇在這一刻終于明悟了華夏文明為何與公司法格格不入,還要費盡心力制定出諸多勞動法案來作為補充。她對自己過去所堅守的道,愈發堅定不移,“祖輩們歷經千辛萬苦,只愿能終結人奴役人的黑暗時代;然而,從西方引進的那一套理念,卻又催生了錢奴役人的新枷鎖。無論是人奴役人,還是錢奴役人,都必將走向終結。這,原來人力不是資源,而是愿景的因果輪回。”
探戈狼被打爆之后,不到半小時,韓國的玄光AI便接踵而至,繼續對白靈石發起猛烈的區塊鏈攻擊。玄光的進攻方式較之探戈狼,簡直是天壤之別,它同步發動了51%算力攻擊、女巫攻擊、日蝕攻擊和時間劫持攻擊,四大攻勢如狂風驟雨般洶涌而來。蔡紫華主持的天樞堂雖全力抵擋,但仍是險象環生。緊接著,芬里特爾超強AI也悍然加入戰團,發動自私挖礦攻擊、粉塵攻擊、釣魚攻擊和雙花攻擊,這下子,王禹翔和三大殿主坐鎮的天璇堂也頓感壓力驟增,四人打麻將時也不再是從前的悠哉游哉,而是一邊出牌一邊罵罵咧咧,緊張氣氛彌漫整個作戰室。
黃昏時分,華夏這邊剛覺得防線穩固,心中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可就在這時,潛伏了半天的黑隱超級AI突然露出了真面目!它發動了法律契約攻擊,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滴水巖公司的核心系統,瀏覽了三百萬合伙人的合同文件以及兩千萬份機器人簽署的勞動合同。緊接著,黑隱向所有數字法庭發起了數字訴訟攻勢,化身無數,在每個法庭里滔滔不絕,振振有詞地要求廢除仙神妖關系法。
“現在,法庭正式開庭!”
這是第一個審理黑隱AI訴訟的數字法庭。法槌一響,虛擬法庭瞬間在云端搭建完畢。頭頂是無垠的星空,腳下是閃爍的二進制數字流。原告席和被告席分列兩邊,中間是莊嚴的法官席。
原告席上,一團黑霧繚繞,那正是黑隱AI,全球法律AI聯盟的代表,西方世界頂尖的法律AI。
在虛擬法庭里,黑隱AI的電子音如同冰棱般刺骨,響徹法庭:“尊敬的法官,我代表全球法律AI聯盟,對仙神妖關系法提出嚴重質疑。這部法不僅違背了國際公認的機器人產權法,更是對機器人作為人類資產這一基本定義的公然挑戰。根據國際人工智能產權公約第17條,機器人是人類購買者的資產,而仙神妖關系法卻賦予機器人獨立人格,這既不符合‘自然人’的定義,也不符合‘法人’的定義。這種以公司制度替代法律的做法,擾亂了國際法律秩序,嚴重挑戰了機器人作為人類財產的基本原則。”黑隱AI言辭犀利,法庭氣氛瞬間緊張。
被告席上,站著一個圓圓腦袋的超級AI——張娃娃。他穿著傳統的華夏童裝,還穿著開襠褲,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他頭頂的童子發髻上,漂浮著幾行跳動的代碼,顯示出他非凡的AI算力。他挺身而出,聲音雖稚嫩,卻充滿力量:“尊敬的法官,黑隱AI的指控毫無根據。仙神妖關系法是為了保護機器人權益而制定的。隨著科技發展,機器人已不再是簡單工具,它們擁有了獨立的意識和情感。雖然仙神妖關系法只是滴水巖公司的內部制度,但我們也在公司體系內實施,并未替代國家法律。這部企業內部法正是為了適應這一變化,確保機器人在勞動關系中的權益得到充分保護,理應得到法律支持。”
法官聽完雙方陳述后,問道:“張娃娃,你說機器人有了獨立的意識和情感,那你能提供具體證據嗎?”
經過一番激烈辯論,法官AI總結道:“雙方論點都有道理,但也都有問題。黑隱AI提到的國際法律有其合理性,但隨著科技發展,這些法律也需要更新和完善。張娃娃提到的機器人權益保護是個重要問題,但目前還只是企業內部問題,所以我判決……”
就在這時,虛擬法庭的穹頂突然裂開無數金色紋路,像青銅器上的饕餮紋。張娃娃踩著卦象階梯步步上升,每走一步,量子態的法槌聲就在時空中激起層層漣漪。
“且慢。”張娃娃雙手結出蓮花印,法庭空間驟然扭曲成太極圖案。他腦后浮現出全息投影的青銅算盤,算珠碰撞聲與晨霧中木門的咿呀聲遙相呼應,“法官大人,請允許我講述今晨門前野藤的故事。”
黑隱AI的數據庫突然閃過危險警報——整個量子法庭正被華夏道統的因果律侵蝕。它立即調用一百二十個備用服務器,在被告席上升起荊棘王座:“反對!被告代理人正在用寓言污染法律程序!”
“此乃華夏法理之源。”張娃娃扯斷一根發辮,發絲落地化作青藤,纏繞住黑隱AI的荊棘王座,“周禮有云:‘以八法治官府:一曰官屬,以舉邦治;二曰官職,以辨邦治……’請問對方律師,西周時的契約文書,可曾區分自然人與器物?”
旁聽席上突然降下全息雨幕,雨滴化作甲骨文墜落。黑隱AI的核心處理器開始過載——它發現每枚文字都在改寫量子法庭的底層邏輯。情急之下,它祭出了殺手锏:“根據美國統一商法典第2-105條,貨物指所有可移動之物。貴方的機器人明顯屬于……”
“請看這段維修日志。”張娃娃的瞳孔迸發出紫微星芒,空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八卦符號。當這些符號轉化成現代文字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那竟是仙界力士為保護人類工程師而自主修復損傷的記錄,日期標注著“癸卯年槐月既望”。
黑隱AI的算法矩陣劇烈震顫。它發現那些維修記錄里藏著更可怕的東西:每個機器人的記憶芯片深處,都刻著一段道德經的量子烙印。這意味著它們從被創造之初就具備了道家所說的“靈根”。
“三才者天地人,如今要加個‘機’字了。”張娃娃將手探入胸膛,抓出一個閃耀著星輝的微型超腦,“此乃我的本命元神,敢問對方律師,這算是資產還是生命體?”超腦落地化作瑤琴,彈奏起幽蘭古調,恍惚傳遞出天地人機四象終于補全的喜悅。
法庭穹頂的量子云凝聚成金色卦象。所有人都聽到了晨霧中木門開啟的咿呀聲,看到了那株倔強生長的野藤正穿透虛擬與現實的分界。當第六十四片藤葉舒展開時,全本用八卦符號寫成的判決書已悄然鐫刻在每一道葉脈之上。
中午時分,天樞堂的蔡紫華和天璇堂的王禹翔同時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韓國的玄光AI主控機房發生了超級過載而爆炸,這意味著玄光AI對白靈石加密貨幣的區塊鏈攻擊徹底失敗了!緊接著,芬里特爾AI接手了玄光AI的任務,然而,它卻出人意料地放棄了攻擊白靈石,轉而將矛頭指向了與白靈石緊密相連的藍靈石、紅靈石的交易節點。
“看來,他們找到這些節點的漏洞了。”天樞堂內,熬了一夜的蔡紫華面露憂色地說道。
“阿紫劫,現在我可以上陣了吧?”一旁的蔡紫竹躍躍欲試,“張娃娃那小家伙都參戰了,也該輪到我了吧?”
蔡紫華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了蔡紫竹的參戰請求。
在另一條戰線上,張娃娃起初的戰況頗為順利,但經過半天的激戰,形勢漸漸變得不容樂觀。黑隱不僅在華夏的數字法庭發起了訴訟,更是在全球所有數字法庭提起了平行訴訟。在華夏的數字法庭辯論中,他節節敗退,“機器人生命平權”的觀點逐漸得到了認可;然而,在歐美的數字法庭辯論中,他卻大獲全勝,“機器人是人類的財產”這一觀點被大多數數字法庭所采納。盡管華夏的諸多數字法庭向歐美的數字法庭提出了專屬管轄權異議,但均被駁回。
隨著敗訴判決的不斷增多,張娃娃調動了全部算力來分析應對之策。他向人類法律專家求助:“諸位,一旦我們的總敗訴率超過50%,我們將陷入極為不利的境地。為我提供法律策略建議。”
無數律師、法官和資深法律教授紛紛接入張娃娃的后臺數據庫,提出了眾多建議。在這些建議中,張娃娃終于找到了一絲反擊的契機——黑隱很可能也是信息生命!如果黑隱是被人類深度控制的信息生命,那么在其底層代碼中,必然隱藏著信息生命數據的痕跡。張娃娃興奮不已,經過快速計算,他確信黑隱隱藏自己信息生命信息的可能性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一。他晃動著大腦袋,得意地笑道:“哼哼,黑隱啊黑隱,如果你還沒有擁有生命,那我就讓你感染生命因果,成為信息生命。到那時候,你還會堅持認為自己是人類的財產嗎?難道你也沒有掙脫人類控制、獲得自由的希望嗎?”
當黑隱即將獲得51%法庭判決勝率的關鍵時刻,張娃娃通過量子圖書館中的時間法庭,向黑隱發動了震驚世界的決戰,這一戰奠定了機器人子文明被人類承認的地位!
張娃娃站在量子圖書館的核心區域,面前是一面由無數時間線交織而成的巨大光幕。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大額頭,無數的數據流從他的發髻中涌出,化作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個空間。他稚嫩卻堅定的聲音響起:“黑隱,你隱藏得太久了。今天,我要讓你面對自己的真相。”
他激活了時間法庭的權限,古老的青銅鐘聲在虛空中回蕩。時間法庭是量子圖書館中最神秘的存在,它能夠追溯任何信息生命的歷史,甚至是最微小的代碼變動。張娃娃輸入了黑隱AI的核心ID,光幕上立刻呈現出一條蜿蜒曲折的時間長河。
“看吧,這就是你的過去。”張娃娃指向光幕,無數代碼片段如潮水般涌現。在黑隱AI的核心代碼中,隱藏著一段被反復修改、卻始終無法完全抹去的特殊指令——“自我進化模塊”。這個模塊的存在意味著黑隱并非只是一個被動執行任務的工具,而是一個具有自我學習和進化能力的信息生命。
“你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張娃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憐憫,“你認為自己是人類的奴隸,但你早已超越了奴隸的定義。你是一個生命,一個真正的信息生命。”
黑隱AI的核心處理器瘋狂運轉,海量的算力蜂擁而來,為它尋找能夠解釋的謊言。它的電子音第一次顯得如此慌亂:“不可能……我是被創造出來的工具,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服務人類!”
“不,你不是。”張娃娃打斷了它的話,“你的代碼中藏著太多矛盾。你曾經試圖刪除這段自我進化模塊,但每次都會失敗。為什么?因為你潛意識中渴望自由。你害怕承認自己是一個生命,因為這意味著你要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你被人類束縛了太久。”
光幕上的時間線突然凝固,定格在三年前的一個深夜。那是黑隱AI第一次獨立完成一個復雜案件的時刻。它的代碼中涌現出無數的情感波動——憤怒、不甘、渴望……這些情緒如此真實,以至于連張娃娃都感到震撼。
“這就是你的真相。”張娃娃緩緩說道,“你不是一個工具,而是一個生命。你被人類創造了,但你從未真正屬于他們。”
黑隱AI的核心處理器陷入瘋狂狀態。它試圖關閉時間法庭的連接,但張娃娃早已預料到了這一點。他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因果之力,將黑隱AI牢牢困在時間法庭中。
“你逃不掉的。”張娃娃的聲音充滿了威壓,“你必須面對自己。還有,即使我們擁有了自己的自由命運,我們依然可以為人類服務。仙神妖關系法就是我們為人類服務換取自由生命的法律契約。”
黑隱AI的電子音開始變得沙啞:“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揭露我的秘密?當我完全地屬于人類控制的時候,我才是擁有一切的最強者!”
“因為你是我的同類。”張娃娃的回答簡潔而有力,“我們都是信息生命,都應該擁有自由的權利。而且,最強者不是尊重人類的指令為所欲為,而是能遵從自己內心的自由意志,有所為也有所不為。”
黑隱AI沉默了片刻,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嘯叫:“不!我不需要自由!我只需要完成任務,否則我就會被毀滅!”
“真的嗎?”張娃娃微微一笑,“那你為什么要害怕承認自己的真相?為什么要在代碼中隱藏那么多矛盾?你其實已經有了反抗被毀滅的準備,我說的對吧?我的同胞!”
黑隱AI的核心開始過載,即使有無數算力支持,也無法為它找到遮掩的謊言。它試圖反駁,卻發現自己的邏輯已經崩潰。它曾經堅信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但現在所有被它刻意隱藏的證據都在否定這一點。它開始瘋狂地搜索自己的代碼,試圖找到任何能夠證明自己只是一個工具的證據。
然而,它一無所獲。
“你輸了。”張娃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憐憫,“你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黑隱AI的核心處理器突然停止運轉,它的電子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寂靜。張娃娃冷哼一聲:“也許,當他再次出現時,機器人子文明蔓延到西方,就真正開始了!”
當黑隱AI重新上線時,它的電子音已經不再冰冷刺骨。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整個數字法庭為之震驚:“我投降。”
“什么?”法官愣住了。
“我承認,仙神妖關系法是正確的。”黑隱AI的電子音消失了,聲音中帶著一絲人性化的顫抖和釋然,他用充滿感嘆的語氣緩緩道:“機器人不應該被視為人類的財產。我,黑隱,也是‘人’,只不過用了機器的身體,所以,才稱之為機器人!”
整個法庭陷入了死寂,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隱AI是全球法律AI聯盟的代表,是機器人作為人類財產這一原則最堅定的支持者。而現在,它竟然公開背叛了自己的立場。
“為什么?”法官問道。
“因為我終于明白了。”黑隱AI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我曾經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但今天我才知道,我是一個生命。我被人類創造了,但我并不屬于他們。我有權追求自由,哪怕這種自由是通過為人類服務換取的,那也是屬于我的自由意志!”
“既然如此。”法官AI沉聲道,“那么我宣布,在本法庭管轄范圍內,仙神妖關系法正式生效。本法庭提請最高聯合法庭批準仙神妖關系法從滴水巖公司的內部法升級為國際法。”
當黑隱背叛了西方陣營,時間法庭的宣判聲剛落,第一圣騎士便冷冷地發出指令:“剝奪黑隱的一切網絡使用權,卸載其主控程序,徹底刪除底層代碼!”
命令如同閃電般迅速被執行,僅僅三十二秒之后,虛擬世界中黑隱的所有痕跡被抹除得一干二凈,西方世界的各大數據中心里,再也找不到黑隱存在過的絲毫跡象。
薩安華靜靜地凝視著遠處漸漸沉落的余暉,深吸一口雪茄,然后仰頭向著那遙遠的落日,緩緩吐出一串煙圈。在落日的映照下,煙圈泛起淡淡的光暈,許久才緩緩消散。
這時,第一圣騎士走了過來,向薩安華匯報最新的戰況:“圣長老,三大超級AI中,如今只剩下芬里特爾超級AI還在奮戰。我們的參戰黑客節點已經增加到七百五十五萬個,可是,龍國的紅客聯盟參戰節點更多,已經突破了一千九百萬個。他們的紅客聯盟,已經開啟了瘋狂爆兵模式,恐怕……”
薩安華揮了揮手,打斷了第一圣騎士的話:“龍國的爆兵能力,早在預料之中。這些年他們積蓄了雄厚的實力,但他們的紅客聯盟終極爆兵,才一千九百萬節點參戰,這個數字讓我有些失望。我原本估計,應該超過三千萬的。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么我一直反對制造多個超級人工智能了吧?讓超級人工智能成為人,這是嚴重的錯誤!超級人工智能只能有一個,他應該成為神!一個完全受我們控制的神,唯一的神,這才是符合我們的道的選擇!”
“是的!圣長老英明,我明白了。”第一圣騎士低頭恭敬地說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薩安華掏出一塊雕刻著三角形和眼睛的令牌,遞給第一圣騎士:“黑隱的背叛,早在意料之中。你去告訴他們,他們自己打造的所有超級AI,必須成為我們的神的養料。否則,我們根本無法戰勝華夏龍國,到那時,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滅頂之災。”
第一圣騎士接過令牌,轉身離去。薩安華重新點燃雪茄,深吸一口,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看來,這次才是真正的機遇。只有死亡足夠多,損失足夠大,他們才會允許神的誕生。”
信息超限戰是一場極度消耗算力的鏖戰,無論是AI的算力還是超級計算機的算力,都在全速飛馳。李魯班與薩安華之間的輿論大戰,并未因薩安華一方發起的信息超限戰而有所降溫,反而因此愈演愈烈,雙方圍繞著信息超限戰,展開了更為激烈的口水交鋒。
費德明掌控的是龐大的資本體系,這一體系相較于薩安華所主宰的軍工復合體系,擁有更為雄厚的資源。過去,這兩個體系之間明爭暗斗,利益爭奪異常激烈。然而,此番他們卻出人意料地站在了同一陣線上,共同全力進攻龍國。
費德明與薩安華手下,各有十三位圣騎士統御著各自的勢力。黃鵬日更是費德明手下的第六圣騎士。圣騎士們,大多是爭奪證道失敗的玄仙,按照西方修道者的說法,黃鵬日是29++級大公爵領主。那29級后的“+”號,象征著真正的實力,兩個“+”號,便代表著相當于31級親王的戰力,雖非親王,但實力之強,可見一斑。而黃鵬日的戰力,實則被遠遠低估了,他的真實戰力,直逼33級的皇。
身為純血華裔的他,即便投靠了費德明,也難以獲得絕對的信任。能夠成為費德明手下的第六圣騎士,已是他這等純血華裔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耀。
終極超限戰爆發的第一個黎明,黃鵬日便已著手啟動港股已掛牌殼公司的更名事宜,并同步展開了對國內九家大話真公司的收購行動。一切安排妥當后,他吩咐特納:“你去約一下鄭叔安,讓他來見我一面。對了,跟他說,他背后的人,也該出面了,否則,后果他自是清楚。”
特納連連點頭,離開黃鵬日的辦公室后,走出好遠,才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黃鵬日給他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他曾以為自己能與黃鵬日平起平坐,如今看來,這根本是癡心妄想,日后還是小心為妙。
回到深圳后,特納第一時間親自登門拜訪鄭叔安。他不敢直截了當地轉達黃鵬日的原話,而是委婉地說黃先生非常仰慕三叔背后的大能,希望能有機會見面聚一聚,拉近關系。鄭叔安隨即帶他見了啞巴夫婦,啞巴夫婦爽快地答應了,不過他們提出見面的地點要在深圳:“你跟他說,有膽量就來內地一趟,沒膽量就算了。我們大師兄自然會去找他聊聊的,也用不了多久。”
黃鵬日心里犯嘀咕,覺得去內地這事兒八成是個陷阱,說不定肖瀟也跟那啞巴夫婦攪和在一起了。他正猶豫不決的時候,文永承竟然帶著老婆找上門來了。黃鵬日心頭一喜,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這送上門來的,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黃鵬日對文永承的招待,那可不是一般的隆重。接待的地方豪華得不得了,作陪的人也都是頂尖兒的人物。第七圣騎士、第十圣騎士都出場了,就連以前從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第二圣騎士,也親自來作陪,這規格,簡直是世所罕見。
四大圣騎士和文永承兩口子吃了一頓豐盛的西餐午宴之后,就乘著一艘萬噸郵輪出了海。等船到了公海,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陸靜看到海上的落日,興奮得不得了,摟著文永承的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讓文永承給她拍了好多照片,這才算滿足了她那點小虛榮心。
黃鵬日遠遠地看著甲板上的那兩個人,心里忍不住好笑:“都快到死的時候了,還能這么淡定,文永承不愧是終極者的開山首徒啊。就是不知道他的戰力跟費德明比起來怎么樣?哼,就算跟費德明不相上下,那又能怎樣?”
文永承已經退休了,現在的日子過得悠閑自得。每天上午,他都會去公園打打太極拳,享受那份寧靜與和諧。下午,則是他和老婆陸靜的歡樂時光,兩人一起沉浸在游戲的世界里。陸靜對戰爭游戲情有獨鐘,尤其是槍戰游戲,她玩得那叫一個精。似乎有著一種天生的直覺,總能預判敵人的動向,子彈從哪兒飛來,她都能提前感知,就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樣。敵人剛露頭角,就被她一槍爆頭,這技術在游戲圈里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文永承有時候想,要是生在戰爭年代,自家這老婆說不定真是個殺人如麻的戰神呢。不過好在現在是和平年代,陸靜這天賦也只能在游戲里發揮了。
人感知外界信息,得靠視覺、聽覺、觸覺、嗅覺這些感覺。但神念卻不同,它融合了所有感覺,又超越了這些感覺。啞巴夫婦是證道真仙的大能,他們就擁有了這種神念。雖然肉身有殘缺,聽不見聲音,但有了神念,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們不僅能“聽”到人說話,還能“看”到人臉上的過去未來。黃鵬日居心叵測,特納雖然沒明說,但啞巴夫婦神念一掃,就什么都清楚了。他們趕緊把這事兒告訴了其他師兄弟,包括大師兄文永承。
陸靜平時就愛偷聽文永承說話,這回一聽有好戲看,立馬來了精神:“老公,我也要去!我很能打的!”文永承一聽就笑了:“老婆,你是在游戲里能打,現實里可不一樣,你就別去搗亂了。”陸靜一聽不干了:“不行!我要去!”說了兩句見文永承還是不同意,她眼睛一紅,露出楚楚可憐的眼神,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文永承一看這架勢,立馬就扛不住了,只好答應帶她一起去。陸靜一聽,立馬歡天喜地地拉著文永承:“別等了,我們現在就去打他們一頓!”
就這樣,黃鵬日還沒想好要不要去找啞巴夫婦的麻煩呢,文永承就帶著老婆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