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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滴水巖啟影畫志,故事微言悟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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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深入洞悉了“游戲化”這一宏偉藍圖后,后續的諸多細節便非此刻所能一一敲定了。于是,接下來的重頭戲便是為公司起個響亮的名字,以及選定一個吉祥的注冊地。

  公司具體在哪里注冊,趙不瓊原計劃在離開翰杏園后,再私下與張金枇細談的。然而,在這一天的時間里,她注意到張金枇屢次主動主持討論,熱情洋溢。趙不瓊多次捕捉到張金枇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顯然,她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于是,趙不瓊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向張金枇發問:“咱們把公司總部設在廣州,如何?”

  在商討公司股份時,眾人一致決定以1000萬元作為總股本,其中500萬元為現金出資,另外500萬元則根據七位創始人的貢獻來分配干股,待時機成熟時再行認繳,所以,張金枇是沒有前期出資認繳的,屬于“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之中,“出力”的那一個。

  通常最初現金出資的是公司的主導者,第一創始人,李一杲出資300萬元,陸靜出資200萬元。一旦注冊完成,這兩筆資金將立即到位,作為公司的啟動資金。如此一來,李一杲就是第一大股東、實控人,陸靜則緊隨其后,成為二股東,戰略投資者,這兩個就是項目公司的真正大佬了。鑒于這兩位大佬的都住在深圳,按理說,公司的注冊地與經營地理應也選在深圳。因此,趙不瓊向張金枇提出的這個問題,實則是在試探她是否愿意全職加入公司,共謀大業。

  “當然沒問題!”張金枇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爽快的答復。

  趙不瓊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這件事對她來說,甚至比李一杲那賣了800萬元的海鮮預制菜方案還要讓她興奮不已。

  經營地址一搞定,接下來就得給項目公司起個響亮的名號了。既然之前定下了“仙凡文旅”的調調,大伙兒就圍著這個圈圈轉悠,于是乎,“仙凡文旅公司”、“飛仙夢公司”、“夢空間公司”、“夢幻未來公司”這些個名字就像糖葫蘆一樣,一個接一個從大家嘴里蹦出來。就連遠在深圳的李一杲也遠程投來幾個獨有一番風味的名字,供大家琢磨。

  不過,公司名字這事兒可比產品名、平臺名難搞多了。產品名得緊貼產品特色,平臺名也得跟平臺定位搭邊,但公司名嘛,就不用非得跟公司業務掛鉤,關鍵是要能體現出公司的價值觀,尤其是這種初創公司,名字簡直就是三觀的門面擔當。

  所以,盡管大家伙兒絞盡腦汁想了一大堆名字,卻愣是沒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拍案叫好的。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沒個定論。這時,趙不瓊眼珠一轉,看向旁邊那個一直默默給大家添茶倒水的思思,笑瞇瞇地問道:“思思啊,你也來動動腦子,看能不能給咱們起個絕妙的名字?”思思一聽,臉兒一下子就紅了,連連擺手道:“哎呀,我這起名字的水平可不行,我就知道老家和那些我住過的地方的地名。”趙不瓊一聽,覺得這主意也挺新鮮,說不定還能整出點地域特色來呢。于是,她鼓勵思思:“沒事兒,你就把你那些地名說出來,讓大家伙兒聽聽。”

  思思想了想,然后就像報菜名一樣,說了一大串地名。趙不瓊聽后,又追著她問:“這么多名字里,你對哪個最來電呢?”思思指了指周圍,笑道:“我對這個最有感覺。”

  “為啥啊?”趙不瓊好奇地追問,一臉八卦的樣子。

  “因為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啊。”思思俏皮地指了指身旁的假山流水,笑道,“我剛走到這里就感覺特別熟悉,這里雖然看起來只是小小的假山流水,但其實也是一個精華版的滴水巖森林公園啊。”

  張金枇那可是滴水巖的常客,對那兒的一草一木都熟得很。她聽了思思的話,便瞇著眼睛仔細審視起這假山水池來,然后搖了搖頭,說道:“思思啊,這兒跟滴水巖森林公園可差遠了,你倒是說說,哪兒像了?”

  思思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手指著四周的景致,興致勃勃地給張金枇上起了“現場教學”:“琵琶姐,滴水巖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那溪流細得跟線似的,每到一個有落差的地方,就跟水滴一樣落下來。你看,這假山上流下來的水,滴滴答答的,小得可憐,這不就是‘滴水’嘛?還有啊,滴水巖森林公園里的大蕉林,就跟咱們身邊這棵大蕉樹似的;鷹髻頂嘛,就是這塊巖石,你瞧,這最頂上的石頭雖小,但形狀可像了;青蘿嶂在這兒呢,你看,這三面環繞的,不就是青蘿嶂的翻版嘛,還有這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紫檀木,簡直就是青峰山下那片森林的縮影……”

  思思在滴水巖森林公園住了好幾年,對那兒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她這么一細數,連經常帶著孩子去滴水巖散步的張金枇都聽得目瞪口呆。張金枇忍不住問道:“思思,你咋觀察得這么仔細呢?你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這兒跟滴水巖挺像的,就像是個活靈活現、超濃縮的滴水巖森林公園景區。”

  思思臉上露出了既得意又懷念的表情,說道:“琵琶姐,你去滴水巖森林公園是玩兒,但這兒可是我的第二個家啊,能一樣嗎?我在老家的時候,那是因為生在那兒所以熟,但我到了滴水巖這邊的農莊住下后,我就知道我的根兒已經扎在這兒了,所以,感情自然就深了。”

  大伙兒聽了思思的話,都深有感觸。趙不瓊眼前一亮,心里頭琢磨著:“滴水巖,水滴石穿,這不正是一種堅毅的精神嘛!水的柔弱,巖石的堅強不屈,還有啊,水為財,滴水,不就象征著我們錢少,要一滴一滴花才能細水長流,這‘滴水巖’跟咱們的價值觀,好像還真挺搭的。”

  趙不瓊越琢磨越覺得“滴水巖”這名字韻味十足,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大膽設想——何不就用“滴水巖”作為咱們公司的名號呢?一來,“滴水巖”這名字背后的含義、價值觀、寓意,跟咱們公司的調性那是相當契合;二來,也是緣分使然啊,早上咱們敲定項目的地方是在滴水巖森林公園的蘑菇農莊,現在再次達成共識的地方,又恰好是個滴水巖的微縮景觀,這不是天意嘛!

  大家一聽,眼睛立馬就亮了。張金枇問道:“四師妹,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公司就叫‘滴水巖公司’?”

  趙不瓊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沒錯!滴水巖文旅公司。咱們可以把每個實體店都打造成一個文旅拍攝的實景場地。”

  王禹翔對“滴水巖”這個名字倒是挺中意的,但對于這些微縮景觀能干啥,心里卻直犯嘀咕。他看著思思介紹那些微縮景觀,那么小的地方竟然也能成為一個景觀,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指著周圍那些跟滴水巖森林公園神似的景致問道:“四師姐,這么小的地方,怎么拍場景啊?人一站過去,后面就全給擋住了,怎么取景呢?”

  陸靜一聽王禹翔問出這么“小白”的問題,頓時笑得前仰后合,“來來來,小師弟,這個問題你得問我!我跟你說啊,這其實很簡單。現在的攝影技術都是多通道合成的,你知道央視春晚直播吧?是不是覺得虛擬人跟真人對話特夢幻?現場和屏幕看到的可不一樣哦。現場看到的是一個人在對著空氣說話,而直播里看到的卻是真人跟仙人聊天。所以,微縮景觀多小都不是問題,真人是在綠幕棚里拍攝的,懂了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得跑去錦繡中華才能拍出你那些高大上的片子啊?”

  王禹翔一聽,頓時恍然大悟。陸靜經常玩拍攝,對這些自然了如指掌。他雖然也知道電影有很多合成技術,但沒想到現在普通人也能輕松玩轉這些了。他點了點頭,心中暗想,回去得趕緊惡補一下這些專業知識,免得成了個“知識小白”。聽了陸靜的解釋,他也馬上想到了各種有趣的玩法,頓時對“滴水巖文旅公司”這個名字贊不絕口。

  張金枇見現場幾人都贊成這個名字,便把名字建議和解釋也同步給了不在場的三位伙伴。三人也很快回復同意。就這樣,“滴水巖文旅文化連鎖有限公司”的名字就正式定了下來。

  確定好名字后,張金枇掏出手機瞄了眼時間,發現一個多小時就這么悄沒聲地溜走了。她眉頭微蹙,納悶地問大伙兒:“剛才老師不是說一個小時就回來嘛,咋到現在還沒見他人呢?”

  思思立馬接話茬:“我剛才去給茶壺添水的時候,瞧見阿叔在前頭喂烏龜,還跟烏龜聊上了呢。他說……”

  “說啥了?”王禹翔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連忙追問,臉上寫滿了八卦的好奇。

  思思扭捏了一下,這才羞澀地開口:“他說‘打死你個欺師滅祖的楊羽’,還嘿嘿嘿地樂著呢……”

  “楊羽?這名字我咋聽著這么耳生呢?”張金枇一臉懵圈地問。

  “快快快,咱們趕緊去前頭找老師!”王禹翔催促道,“他這回估計是真的動怒了。”說著,他就攛掇大家趕緊行動,心里頭卻暗自嘀咕:楊羽是誰我當然知道,可不能在這時候說出來啊。

  眾人來到前院,只見無問僧正悠哉地坐在錦鯉池邊的藤椅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閉著眼睛養神呢。看他那樣子,簡直是陶醉得不行,哪有半點上火的樣兒?

  眾人簇擁上前,跟無問僧熱情地打了招呼,隨后便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趙不瓊繪聲繪色地把討論的結果說了一遍,無問僧邊聽邊點頭,看樣子對他們的成果還挺滿意。不過,當趙不瓊揭曉公司大名——廣州滴水巖文旅文化有限公司時,無問僧的眼睛猛地一瞪,跟倆銅鈴似的,差點兒沒從眼眶里蹦出來,嘴角也歪了歪,好像胸口憋著口氣,隨時都要爆發。他二話不說,抄起腳下的垃圾桶,一口茶水噴得那叫一個痛快,垃圾桶里的灰塵都被沖得漫天飛舞。

  “呃……”無問僧放下垃圾桶,接過張金枇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角。他盯著趙不瓊,一臉驚詫,“你這是想當滴水巖森林公園的導游啊?咋起了這么個奇葩的公司名?”

  除了王禹翔,其他人都被無問僧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搞得暈頭轉向。王禹翔一看,心里頭有點不痛快了。他瞥了無問僧一眼,小聲嘀咕:“嘿,老頭,你不高興也別亂噴口水啊。”

  無問僧假裝沒聽見王禹翔的嘀咕,轉頭看向張金枇。他剛才還一臉驚愕呢,轉眼間就變得慈眉善目,跟換了個人似的。“枇杷啊,有些人不尊重長輩、欺師滅祖,你說該咋整?”

  張金枇笑著回了一句:“該揍!”說完,她假裝用力地在王禹翔后腦勺上輕拍了幾下。拍完后,她又笑問無問僧:“老師,這樣算不算完成任務啦?”

  無問僧的目光又轉向了坐在王禹翔旁邊的思思。他笑瞇瞇地問道:“思思啊,你這才第二次來我這兒吧?你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話在不在理啊?”

  思思緊張地看了一眼王禹翔,見他點了點頭,才鼓起勇氣回答道:“阿叔,我覺得知恩圖報是很有道理的。”

  無問僧搖了搖頭,思思頓時緊張起來。王禹翔見狀,附耳過來,在思思耳邊小聲說道:“別怕,這老頭是演技派的,他嚇你的。”

  無問僧并沒有理會思思和王禹翔的小動作,他轉向趙不瓊,笑道:“既然思思都這么說了,那滴水這兩個字也沒問題。巖石是山能屹立不倒的靈魂,滴水巖這個名字也挺有意境。既然你們以生命故事為名,古語說‘雁過留畫、人過留影’,這樣吧,我也給點建議,就叫廣州滴水巖影畫舫服務有限公司吧。”

  王禹翔忍住笑,悄悄在思思耳邊說道:“這老頭就喜歡篡改詩詞,然后還說是自己原創的,真是狡猾得很。連‘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都被他改成那樣了。”

  趙不瓊在心里默念著無問僧修改后的公司名稱,越念越覺得韻味十足,心里涌起一陣喜悅。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卻發現無問僧并沒有在看她,而是轉頭瞪著王禹翔,呵斥道:“你這小子,我問你,影畫舫是哪個‘舫’字?”

  王禹翔嬉皮笑臉地回答:“那當然是作坊的‘坊’字啊!咦,不對,老師怎么會用這么俗的字呢,應該是畫舫的‘舫’字,一條船一個方的那個‘舫’字!”

  無問僧點了點頭,沒有作聲,顯然王禹翔是猜對了。

  思思心里好奇得要命,忍不住悄悄湊近王禹翔,問他怎么猜中的。王禹翔又湊近思思,小聲說:“老頭問這個字,無非就是作坊的‘坊’和畫舫的‘舫’。我隨便說一個,看他臉色一變準備罵我,就知道第一次說的不對了,趕緊說第二個,那肯定就對了。”

  思思恍然大悟,對王禹翔的隨機應變佩服得五體投地。于是她用力捏了王禹翔的腰一把。王禹翔疼得齜牙咧嘴,卻也不敢出聲,只能苦笑著揉了揉腰間被捏的地方。眾人都被思思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

  “小姑娘,來,坐到我這邊來,離這壞小子遠點。”無問僧看著思思,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坐在無問僧身邊的陸靜見狀,跟思思換了一個位置,擋在王禹翔和思思中間。等思思坐定后,無問僧又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才徐徐睜開眼睛,語氣沉緩地說道:“任何事情,都會有兩面性,‘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句話,對也不對。”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怎么樣?”無問僧笑著問思思。思思用力地點了點頭。陸靜、張金枇、趙不瓊一聽,趕緊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

  ......

無問齋志異·凡·第七篇·鯉緣  昔日,有巨山巍峨,山下繞清溪。溪畔,僅兩戶人家相依為命:一者農夫,人丁興旺,子孫滿堂;一者漁夫,孤苦伶仃,形影相吊。漁夫每日撒網捕魚,卻僅取最肥美者一條,余者皆放生。農夫有子,名曰王禹翔,頗喜隨漁夫游于溪上。

  某日,漁夫撒網得一金鯉,光彩奪目,欣然捉之,遞予禹翔。金鯉眼中流露哀色,似有乞求之意。禹翔惻然心動,思及生靈之苦,遂私放金鯉于溪中,揮手示其速去。

  漁夫歸家,不見了金鯉,質問禹翔。禹翔坦言相告,并以盛宴相邀,以補漁夫之失。漁夫怒斥,拒之門外,誓不再與禹翔共漁。

  歲月荏苒,農夫家業愈發興隆,禹翔娶妻思思,如花似玉。漁夫則年老體衰,僅靠魚干度日。禹翔常暗中以米糧、雞鴨魚肉贈之,然漁夫一概不受。

  漁夫臨終前,禹翔與思思泣涕漣漣,問其遺愿。漁夫凝視思思,嘆道:“止于此,足矣。”言畢而逝。禹翔與思思于后山葬之,歲歲祭拜。

  又二十余年,農夫家業鼎盛,風調雨順,田無雜草,菜無蟲害,果樹年年豐收。族人罕有疾病,即便偶感風寒,亦迅速自愈。然有一日,禹翔之孫染病,原以為如往常般自愈,豈料病情日重,族人相繼染疾,咳嗽、喘息不止。月余后,除思思外,族人皆亡。

  禹翔病榻之上,彌留之際,思思泣不成聲。禹翔艱難而言:“非汝之過,吾家享樂久矣,亦無憾。”言未盡,房門輕啟,漁夫飄然而至。二人大驚,疑為鬼魂。漁夫伸指禹翔,其病竟愈。禹翔頓悟,漁夫乃仙人也。

  夫妻雙雙下拜,求復活族人。漁夫搖頭嘆道:“恩報不可逾因果之界,恩重則禍生。”復視思思,微笑道:“汝乃魚妖,本應在數十年前命絕。因夫救汝,汝亦知恩圖報,今賜汝重生于人世。”言畢,一指思思,化作金鯉,正是昔年所放之魚。金鯉翻滾,復化為青春之思思。思思拜謝,漁夫已不見蹤影。回首間,禹翔亦恢復青年之貌。夫妻攜手步出病房,葬畢族人,重啟新生。

  ......

  現如今,無問七子團隊的每個人都清楚,無問僧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講故事。他給弟子傳道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最常見的,先講解概念、定義,再用案例讓弟子領悟。這種方式通常用在他認為比較愚笨或者做錯事的門人弟子身上。所以,在無問僧看來,這不叫傳道,只是傳授知識而已。

  第二種傳道方式,就是講故事。他想表達的意思都藏在故事里,能不能聽懂就是學生的事情了,他一概不管。不過,這種方式已經算是他暗中傳道了。因此,他的門人弟子非常重視他講的每個故事,都會先錄音,回去后反復聽,務求盡可能領悟故事里的寓意。

  至于第三種方式那就是真正的傳道,如果說第一種方式每個學生都可以得到無問僧的傳授,第二種方式恐怕就只有十分之一了,而第三種方式,恐怕就只有千分之一了。因為第三種方式,無問僧不講,卻能讓學生自己頓悟。能讓他如此費心設局頓悟的學生,都是人中龍鳳。其中一位,正是王禹翔。所以,聽完故事,他已經聽明白了。這個故事,其實不僅僅是告訴思思什么道理,也是告訴他的。

  無問僧見王禹翔聽完故事后,臉上笑嘻嘻的,頓時大怒,指著王禹翔罵道:“好你個小子,竟然還當著我的面嘚瑟!看來不懲罰你是不行了。來,你解釋一下,那為什么用畫舫的‘舫’字而不用工坊的‘坊’字?解釋不通的話,就把你剁碎了,丟下錦鯉池喂烏龜!”說著,無問僧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嚴厲的光芒,顯然是對王禹翔的嬉皮笑臉感到不滿。

  王禹翔解釋起來頭頭是道,把為什么用“舫”而不是“坊”說得清清楚楚,“用舫而不用坊,里頭有三個意思。第一,坊是固定不動的地兒,但咱們這個短片項目呢,人和地點都是變來變去的,所以舫這個字,它代表著流動,跟咱們的項目挺合拍;第二,坊講究的是工匠精神,可咱們這個項目呢,不追這個,咱們就是圖個樂呵,玩玩就行,所以舫更合適,因為舫本來就是游山玩水用的;第三,坊還有歷史沉淀的意思,比如百年作坊,哪怕東西不咋地,光那個百年歷史也夠后輩吹牛的了。咱們呢,不拍什么百年經典,就是玩家鬧騰,開心就好,哪管他以后是夸是罵,所以啊,用舫這個字最合適。”

  無問僧聽完,心里暗暗點頭,這小子腦筋轉得快,要收拾他還得動點腦筋。他琢磨了一會兒,看到旁邊的思思一臉緊張,心里有了主意。他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笑的笑,看向王禹翔,“我剛才講的故事,你是不是都忘光啦?那故事里可藏著不少玄機呢,要不你也給我解釋解釋?”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佛學那套可別往上套啊。”

  王禹翔摸了摸腦袋,一臉無辜地說:“啊?不能用佛學啊?那我試試……嗯……知恩圖報、人生無常、因果報應……”話沒說完,無問僧就板起了臉,瞪著眼睛打斷他,“停!不是說了別用佛學觀點嗎?枇杷啊……”張金枇一聽,立刻輕輕拍了拍王禹翔的后腦勺,笑著說,“老師,我已經把小師弟打醒了。”又瞪了王禹翔一眼,“你不知道老師修道修仙的嗎?趕緊再想。”

  王禹翔苦著臉,小聲嘀咕,“老師您也說過佛本是道嘛。”但很快,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興奮地說,“哦,對了,這個故事講的是三大啟示:得失之間的平衡、時空交錯的和諧、自然生滅的超然態度,老師,這答案能給滿分不?”

  無問僧心里暗暗贊許,心想能傳承自己衣缽的,恐怕只有這小子了。但他臉上卻裝出一副怒容,惡聲惡氣地說,“你以為整幾個高深的概念就能糊弄我?我聽不懂行不行?滾滾滾,別惹我生氣!”

  王禹翔一看無問僧這怒容,心里頓時樂開了花,他知道老頭子這是認可自己了。他忍不住對旁邊的思思擠眉弄眼,然后拉著她往旁邊挪,“好好好,我這就滾!”

  無問僧也不理王禹翔,轉頭看向趙不瓊,臉上瞬間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親切地問道,“不瓊啊,想不想聽故事啊?”趙不瓊一聽這話,心里也樂開了花,她知道老師剛才點撥完小師弟,現在輪到點撥自己了。她趕緊點頭如搗蒜,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迫不及待地按下了錄音鍵。

  ......

無問齋志異·凡·第八篇·滴水仙蹤  話說滴水國,遙邈之地,有山名無問,仙觀坐落于巔。仙人居此,門徒眾多。一日,山下民有求于仙,言饑荒肆虐,懇請垂救。無問仙召二徒,男曰李一杲,女曰趙不瓊。仙人賜仙劍一柄,布袋一只。劍能斬妖除魔,然日僅一用,力竭須待旦;袋日出一石米,亦須待旦方復。二徒各取其一,奉命下山,拯民于水火。

  李一杲擇仙劍,往北方行。聞有惡霸肆虐,乘夜黑風高,潛入賊巢,斬惡霸,取其財以濟難民。名聲鵲起,四方來歸,遂組民團,攻惡霸之家,開倉放糧,賑濟百姓。

  趙不瓊擇布袋,則南行,至大城之外,見難民如潮。城主禁其入,慮生事端。趙不瓊于荒郊置鍋,取沙土炒熱,化為粉塵,注水煮沸,投以大米。告饑民曰:“伐木者,得粥一碗。”饑民紛紛應命,以換粥食。

  城中富戶聞訊,出觀而不語,返而傳言趙不瓊以沙煮粥,惑亂民心。木材堆積如山,趙不瓊又令難民墾荒,以粥為食;繼而筑長管引水灌田,生一異種作物,名曰苦薯。分田于民,令其收割,然須繳半數為稅。

  城中富戶再見此景,取種歸家,煮食覺味劣,遂又傳趙不瓊之惡。一年過去,李一杲民團聲勢浩大,難民相隨如云。然可奪之財主日少,軍師諫曰:“財主之財,皆有血腥。”李一杲以為然,遂向非惡貫滿盈者伸手。

  趙不瓊處,難民日增,田土將盡。乃告最早從之者曰:“歸爾故鄉,墾荒為生。苦薯種帶去,無須繳稅。然他日收成,須以半獻。”難民遵命而去,一年后,悉數返趙不瓊處,獻苦薯之半。

  城中富戶見難民皆去,出城視田,欲占為己有。趙不瓊言明此乃難民所墾,難以相讓。又出一物,謂之美酒,贈富戶試之。富戶覺味美,爭購不已。然趙不瓊酒不敷求,富戶乃逼其交出釀酒之法。趙不瓊不從,被圍攻,然以仙法退之,反制城主于股掌之間。城主懼,唯命是從。自此,趙不瓊以苦薯釀酒換珍寶,富甲一方。然人言其貪婪妖女,壓榨窮人,惡名昭彰。

  趙不瓊于居處建堡壘自衛,雖富戶貧民皆不滿,然畏其威,莫敢犯。李一杲則繼續掠奪,凡富者,盡皆搶掠。終至趙不瓊之城下,民團攻之不克,皆因城上有機關木偶,箭矢如雨,殺傷慘重。李一杲登高望之,見城上女俠,正是趙不瓊。遂祭仙劍,心亂如麻,不忍殺之。思及身后難民,決心已定,終以劍自刎。

  其民見領袖死,大亂,相互殘殺。趙不瓊見狀,厲聲止之,以箭雨相威脅。眾皆懼,不敢動。趙不瓊乃令城主分難民于各地,以勞換食。收斂李一杲尸,置于布袋中。

  又一年余,難民問題悉解,趙不瓊令之歸鄉。于城堡中制木偶,肖己形貌,以之與人交涉。十年之后,趙不瓊返無問山,拜見師父無問仙,痛哭流涕。問其故,答曰:“師兄不忍殺我,自刎以殉道。愧對師父,愧對師兄。而山下之人,竟以妖女惡霸之名玷污師父清譽,弟子實不忍聞。”

  無問仙笑曰:“聲名乃過眼云煙,何足道哉?既無玷污,又何來愧對?”遂取布袋,一抖之間,李一杲形影復出。見師父,慟哭失聲,自陳過錯。無問仙輕撫其頂,李一杲頓悟前塵往事及趙不瓊所為,羞愧難當。轉身見趙不瓊,無言以對。

  自此,二徒幡然悔悟,隨師父修煉,再不問世事。而滴水國之難民問題,亦成傳說,流傳于世。

  ......

  無問僧講完故事后,抬眼望向趙不瓊,語氣平和地問道:“說說看,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什么啟發?”

  趙不瓊剛想開口,無問僧卻擺了擺手,“你先別說,拿一張紙寫下來。”趙不瓊聞言,連忙從桌上拿起一張紙,低頭沉思片刻,將自己的感悟一一寫下。

  無問僧等她寫完,轉頭看向王禹翔,問道:“你覺得故事里的趙不瓊,是不是顯得有點心黑手辣?”王禹翔點了點頭,答道:“雖然確實有點心黑手辣的味道,但你讓她下山救災,她確實做到了。”

  無問僧環視四周,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問道:“你們有沒有人反對這個看法的?”眾人面面相覷,皆無異議。

  無問僧見狀,點了點頭,然后對趙不瓊說:“看來大家都覺得故事里的趙不瓊沒做錯什么,那你現在可以談談你的啟發了。”

  趙不瓊點了點頭,開始講述自己寫下的內容:“這個故事里,李一杲和趙不瓊師兄妹下山是為了救災。兩人的救災方式不同,師兄最初的方法是劫富濟貧,他根據老百姓的評價來判斷誰是壞人、誰是惡人,然后進行劫富濟貧。但是,隨著救災所需的財富越來越多,幾個惡人的財富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對善惡的判斷也逐漸扭曲,甚至不分善惡,只為達到目的。所以,我的第一個啟發是,通過別人的評價來判斷善惡,是有問題的,這樣做的后果可能會很可怕。

  師妹選擇的救災方式不同,她在救災時,并不是以區分善惡來救濟,而是一視同仁。她熬粥救濟,雖然粥的味道并不好,但這樣,不是真正的饑民就不會去吃她救濟的粥。而且,她是以勞務來換取救濟,而不是純粹的慈善,這樣就可以持續救濟,不用擔心無以為繼。

  最后,我認為,劫富濟貧不應該是對富人財富的掠奪,而應該是對富人財富的交換,這才是真正的劫富濟貧。”說完,趙不瓊抬頭看向無問僧,心中有些忐忑,等待無問僧的評判。

  無問僧聽完,點了點頭,又轉頭問王禹翔:“你覺得這個故事里面體現了什么高科技嗎?”

  王禹翔一臉喜色,答道:“老師,苦薯應該就是木薯吧?聽故事里的意思,當地人原本不知道苦薯這種農作物,也不懂釀酒。所以,故事里提到的種植苦薯的技術和釀酒的技術,其實就是高科技。苦薯雖然有錢人不吃,但饑民吃了能救命;而釀出來的酒,算是富裕人家才能享受的奢侈品,窮人喝不起。但如果用酒來交換富人的錢,窮人就能改善生活,不必再單純依賴營養較差的苦薯了。”

  無問僧點了點頭,贊許道:“你們都總結得不錯。第一,外表看起來黑心的人不一定真的黑心,看起來善良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善良;反過來也一樣,黑心的人不一定做不出善良的事,善良的人也不一定不會做錯事。第二,到底應該自己證明自己還是讓別人來證明自己,這一點要想清楚,自證善不如自證惡。第三,富人致富不一定是因為他們是好人或者壞人,但如果沒有人致富,也就沒有人能夠濟世救人。你們對這些總結得都不錯,但這些都是普適性的道理。有兩條非常重要的,你們還沒提到...”

  說到這里,無問僧環視了一圈眾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個故事是我講的,難道你們就沒想過,故事本身可能是錯的嗎?有很多故事,本身就帶有毒性。所以,你們首先不是要解讀故事說了什么道理,而是要質疑故事本身。比如,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整個城市的故事,可能很感人,也可能啟發人的善良,但這樣的故事本身就是有毒的。你們連我都敢毆打,為什么就不敢質疑我講的故事呢?哼!”

  幾人一聽無問僧這樣一說,頓時面露惶恐之色,不敢吭聲。無問僧又看向趙不瓊,目光柔和下來,語氣溫和地說道:“不瓊啊,這個故事你回去想一想,你做錯了什么?不是你個人,而是你作為師妹這個性別角色,做錯了什么。你不用回答我了,你回家跟一呆哥講講,你們倆自己去理解吧。”

  無問僧抬頭望了望天色,見日已西斜,便站起身來。他看向王禹翔,語氣中難得地透露出一絲溫和,緩緩說道:“翔子哥,故事里的真正高科技其實是仙器和仙法,那可是高到沒邊的高科技。但你卻把它們忘了,只記得能造福民眾的木薯種植技術和釀酒技術。這意味著什么,你應該心里有數。”

  王禹翔迎上無問僧那銳利的目光,瞬間感受到一股洶涌的殺意撲面而來,心中豁然開朗——原來,真正的高科技,藏在那不為人知的殺人技中!沒有殺人技作為支撐,任憑你計謀再巧妙,也只是徒勞無功;任憑你科技創新如何炫目,終究只能成為他人菜單上的佳肴!

  無問僧輕輕瞥了王禹翔一眼,隨即轉頭望向趙不瓊,語氣愈發溫柔起來,“不瓊啊,你是不是想說,故事里的師妹其實不該和師兄分道揚鑣,而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攜手合作?這樣一來,后面那場差點無法收拾的悲劇或許就能避免了。要不是他們倆的師父法力通天,恐怕師妹回去后,故事里就得添上一筆她殉情的橋段了,那可真能賺人眼淚啊。不過你得記住:我寧可聽你們講那些腹黑的故事,也不想聽什么感人肺腑的段子。感人的故事,留著夢里聽聽就算了。”

  無問僧手指輕輕一點大門,哈哈大笑起來:“好啦好啦,你們今天表現得不錯,值得我親自動手把你們轟走。現在,都給我滾蛋吧!滾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看見你們!”眾人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哄堂大笑。他們心里明白,從這一刻起,無問僧是真正認可了他們的努力:廣州滴水巖影畫舫服務有限公司的項目,終于得到了老師的首肯!于是,大家紛紛站起身,一個個跟無問僧道別,然后滿懷激動,興高采烈地離開了翰杏園。

  無問僧輕輕合上了門扉,目光穿過靜謐的庭院,一抬頭,便見那高大的白玉蘭樹傲然挺立。說來也巧,一朵潔白如玉的蘭花,慢悠悠地飄灑而下,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他的頭頂上。他輕撓了撓頭,將那朵蘭花輕輕摘下,移至鼻尖,深吸一口那清雅的香氣,臉上露出一抹陶醉。他微微頷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廣州滴水巖影畫舫服務有限公司的名字,嗯,可謂‘滴水穿石一紀透,無問齋中廿四立’,雖然時間長了點,不過也剛剛好!要不,咱也得來點兒文藝范兒,悶騷一把,是不?”他思索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隨即朗聲吟詠起來。

  “無問七子初開張,有名萬物生四方。

  滴水穿巖映浮生,畫舫輕搖蕩時光。

  故星晨曦啟仙夢,龍蛇筆走故事長。

  無問齋中廿四立,卑鄙真我弄錦章。”

  吟詩落畢,無問僧臉上浮現出得意的賊笑,搖頭晃腦地自我陶醉一番,才一路邁著輕快的步伐向飯廳走去,嘴里還哼著小曲兒,似乎是刀郎的翩翩......

  (創業項目公司名稱確定,項目方向也塵埃落定,第一卷創業緣結束,下一章正式開始第二卷創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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