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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錢之所向皆紅海,心之所往即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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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歷4721年,大年初八,春節假期的尾巴,也是眾多企業鳴鑼開工的大日子。沙灣古鎮,這個特許鞭炮齊鳴的地方,熱鬧得跟炸了鍋似的。陽光暖洋洋地灑滿古鎮,春節的喜氣依然像剛出鍋的年糕,又甜又熱乎,依然讓人心里喜氣洋洋的。

  窗外,孩子們的笑聲一串接一串,跟穿糖葫蘆似的,清脆悅耳,活力四射。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新衣服,在古鎮那光滑如鏡的麻石路上追逐嬉戲,手里緊緊攥著五彩斑斕的小鞭炮和煙花,時不時“啪啪”幾聲,那是他們用最純真的方式,給這歡樂的節日氣氛添上最響亮的一筆。

  眼看日頭高掛,古鎮上空還是鞭炮聲聲,響個不停。那些小不點兒,對鞭炮這玩意兒簡直是愛不釋手,變著花樣兒在各個角落搗蛋,躲在墻角放鞭炮嚇唬同伴,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鑼鼓喧天的聲音,原來是古鎮里的民間高手們組成了舞龍舞獅隊,正上演一場熱鬧非凡的民俗大戲。那鼓點越敲越密,越敲越帶勁,龍和獅就像活的一樣,翻騰跳躍,氣勢恢宏。周圍的觀眾看得是目不轉睛,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響徹云霄。這是春節后開工日的老傳統了,舞獅隊給企業開工大吉送祝福,沙灣古鎮的企業家們特別看重這個。

  陳廣熙閉著眼睛,心里仿佛能聽到那鑼鼓和鞭炮交織的樂章,鼻子輕輕一嗅,還能聞到空氣中那股淡淡的硫磺味,那是春節特有的味道,讓人心里頭那個舒坦。他的思緒就像脫韁的野馬,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創業的那些日子,那些艱辛和堅持,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讓他感慨萬千。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睛,眼里頭閃著恍然大悟的光,站起來抖了抖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整了整衣服,連長袍外套也輕輕一搭,放在了一邊。他深吸一口氣,往后退了一步,對著無問僧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感激地說:“老師,這些年,我一直把您的教誨記在心上。那句‘錢之所向皆紅海,心之所往即藍田’,就像黑夜里的明燈,照亮了我前進的路。您以前問我懂不懂海和田的區別,讓我等事業有成了再告訴您。現在,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錢之所向皆紅海,心之所往即藍田  大伙兒心里頭默默念叨著這句話,也在琢磨著海和田到底有啥不一樣。

  陳廣熙地把椅子挪到大門邊,轉身又對著大家坐了下來。雖然春日陽光正好,但這二月的春風還是帶著幾分寒意。張金枇挺細心的,見狀就把陳廣熙之前脫下的黑色長袍撿了起來,遞給了他。陳廣熙接過長袍,隨意地搭在肩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絲毫沒感覺到周圍的涼意。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便慢悠悠地開口講起了自己的創業故事:

  “說實話,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創業。家里條件不錯,工作也穩定,待遇還挺豐厚,在單位里也算是個中層小領導。可生活啊,總喜歡給你來點意外。記得那次疫情鬧得兇,我正好在河北出差,結果一不小心就‘中招’了,被送進了方艙醫院隔離。那里的日子,跟我以前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各色人等,五湖四海,各行各業的都有,特別是那些來自普通家庭的老人家,我平時都很少接觸到。

  剛進去那幾天,我心里別提多抵觸了。那里的空氣啊,混合著汗臭味、體臭味,還有襪子味,簡直讓人窒息。你們可能在網上看過那些照片,方艙里空間雖大,但床位也是密密麻麻的,就算有通風系統,那些異味兒還是像影子一樣,揮之不去。

  不過呢,時間一長,我也慢慢適應了那里的環境,開始試著跟周圍的人聊天。記得有個老爺子,我們倆挺聊得來。有一天聊著聊著,他問我干啥工作的,我就說我在一家大公司負責日日旺酥餅的全國銷售。沒想到這話一說出來,老爺子立馬就炸了,噼里啪啦地批評了我一頓,說日日旺酥餅對孩子不好。我一聽也不樂意了,就跟他爭辯起來。他還說我不懂酥餅的‘酥’是怎么回事,我就反駁說我們公司有上百個研發人員呢,怎么可能不懂?他一個鄉下老頭能知道多少?這話一說,老爺子更是氣得不行,要不是我個子高、力氣大,差點兒就動起手來了。”

  說起那段陳年往事,陳廣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他順手從茶桌上的點心盒中拈起一塊綠豆酥餅,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望向眾人問道:“各位師兄弟,方才咱們邊聊天邊品茗,這綠豆酥餅的滋味,大家都嘗過了吧?感覺如何?你們可知這酥餅中的‘酥’字,背后藏著哪些獨特的韻味?來來來,用幾個字或是一個詞,說說你們的體會和想法。”

  “天哪,酥餅可是我的最愛!”蔡紫華一聽這話,眼睛立刻閃爍起光芒,迫不及待地伸手從點心盒里抓出一個脆皮酥餅,滿臉喜悅地說,“我就特喜歡這種層次分明、口感豐富的脆皮酥餅。那‘酥’啊,對我來說,就是一口咬下,那種咔嚓咔嚓的脆響,伴隨著瞬間在口腔中融化的細膩感覺,簡直是美味至極!”

  “五師妹說的‘酥脆’,真是貼切極了。酥與脆,確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享受,而‘入口即化’更是為這美味增添了無限魅力。”陳廣熙微笑著點點頭,然后溫柔地環顧四周,繼續問道,“還有哪位師兄弟有不同的見解,也來分享一下如何?”

  張金枇輕輕一笑,指了指陳廣熙手中的綠豆酥餅,補充道:“要說酥的其他韻味,我覺得‘滑’這個字也很貼切。就像你手中的這塊綠豆酥,給人一種特別的絲滑感受,既不油膩又細膩無比,那絲滑在舌尖上緩緩融化,就像一股清泉滋潤著味蕾,那種感覺,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在這七人之中,陸靜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吃貨,對美食有著無盡的熱愛。看到大家討論得如此熱烈,她自然不甘落后,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酥餅畫面,忍不住插話道:“大師姐提到了絲滑,我就想到了另一種感覺——膩,是那種細膩到骨髓里的膩。你們知道嗎?有些酥餅里還能隱約看到薄薄的肥肉片呢,就像杏仁餅,那叫一個絕!我特別鐘愛中山的杏仁餅……”陸靜滔滔不絕地列舉了一連串酥餅的名字,仿佛一說起來,那些美味就能立刻呈現在眼前,滿臉都是陶醉和享受的神情。

  “其他酥餅啊,那種細膩到入口即化的感覺也是一絕,特別松軟,一吃就讓人停不下來。哎,對了,還有松、軟、糯,這些詞形容酥餅也是再合適不過了。”說到這兒,陸靜俏皮地轉向陳廣熙,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三師兄,你看我說了這么多,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呀?不如就送點酥餅給我吧,怎么樣?”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撒嬌,那滿臉陶醉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陳廣熙笑著點了點頭,“好說,好說,大家把地址留一下,我給你們每人都寄一箱酥餅過去,口味多多,保證讓你們吃個痛快。”話音剛落,屋里就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他轉頭看向正閉目養神的無問僧,眼里滿是敬意。這老頭兒,外人看著可能覺得神神秘秘、有點怪,但在他眼里,卻是既慈祥又充滿智慧。接著,他環顧四周,嗓門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清了清嗓子,繼續講述他的創業故事:“那時候,周圍的人看我們吵得越來越兇,生怕真出什么事兒,都趕緊上來勸架,把我們倆給拉開了。那張老頭被拉開時還嘟囔個不停,而羅師傅則悄悄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小陳啊,別跟張老頭一般見識,他人挺好的,就是性子直了點。我倆是老朋友了,他們家那酥餅手藝,可是祖傳的,味道好得不得了。你出院后,一定要嘗嘗他做的酥餅。’羅師傅還一頓猛夸,說張老頭的酥餅有多好吃。說實話,那時候我對咱們公司的產品那是信心滿滿,畢竟銷量全國第一,可不是浪得虛名。我心里還想呢,一個街邊的老頭兒,手藝能有多好?不過,羅師傅那句‘出院后嘗嘗’的話,我倒是真記心里了。畢竟,這么多年跟酥餅打交道,我對這行可是有著很深的感情。”

  蔡紫華聽得入迷,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忍不住插話問:“后來你真的去嘗了?怎么樣?快說說!”

  陳廣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些回憶如同和煦的陽光,溫暖著他的心房,讓他倍感溫馨。他緩緩繼續說道:“我當然去了。在方艙醫院那種特殊環境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仿佛瞬間就被拉近了。沒多久,我和張老頭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他兩口子比我早出院,臨走前還特意留了個地址,詳細告訴我怎么坐公交去找他。出院后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旅程。那時候交通管制嚴格,出租車都打不到,我只好一大早就坐上了公交車。到站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公交站后面的路邊攤,張老頭正忙著招待顧客呢。他見我來了,讓我稍等片刻,說很快就收攤。不一會兒,他的酥餅就被一掃而空。隨后,我跟著他一起回到了他家。”

  他輕輕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張老頭家離攤位不遠,就幾百米的距離。路上,我好奇地問他生意如何。他樂呵呵地告訴我,一天能賺個三百多塊錢。我心想,這應該是凈利潤吧?即便如此,這點錢雖然能勉強維持生計,但離富裕還差得遠呢。我本來以為他家條件不太好。可誰知道,一進他家門,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他家的房子從外面看確實略顯陳舊,但大門和門房卻透露著一股明清古建筑的風韻,雖然規模不大,但那股韻味卻十分濃厚。一進門,那股中國古典民居特有的古樸典雅氣息便撲面而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張老頭把三輪車停在小門房外,領著我穿過一道屏風墻,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敞的青石天井映入眼簾。再往里走幾步,穿過中堂那三面折疊的木門,又是一個大天井,四周是兩層半的磚木結構樓房,地面寬敞得很,我估計至少有好幾百平方米。我心里暗暗吃驚,這不就是中國最經典的兩進四合院嘛!這...就算不在京城,這房子的價值恐怕也得上千萬了吧!”

  說到這里,陳廣熙的眼中不禁又閃現出當時的驚愕:“張老頭接著領我進了旁邊的一間廂房,里面擺放著一個人像,蠟燭香盤一應俱全。他指了指那人像,對我說:‘你也是做酥餅的,那不如也跟我一起拜拜。這位可是酥餅界的老祖宗程咬金,你該聽說過吧?’我當時心里那叫一個疑惑,萬萬沒想到酥餅還有個祖宗要祭拜,不過我也沒多說什么,就跟著張老頭,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點燃了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哎呀,程咬金竟是酥餅的老祖宗,這我可是第一次聽說!”陸靜一臉驚訝地插話進來,眼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那我也得給程咬金上柱香,以后好吃的酥餅就能像泉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涌來了!”

  “沒錯,我也是聽張老頭這么一介紹才知道的。”陳廣熙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張老頭說,程咬金小時候叫阿丑,他爹以前是個不起眼的小芝麻官。可不幸的是,程咬金還小的時候,他爹就走了,留下他和他娘相依為命。為了糊口,程咬金從小就開始賣燒餅。有一天,燒餅做多了,怕放壞了,他就把它們擱爐邊烤著。結果第二天一早,嘿,燒餅外皮變得那叫一個酥脆,里頭的肉油也給烤出來了,香氣撲鼻。他拿出去一賣,很快就被人搶光了。這些燒餅跟傳統的可不一樣,金燦燦的,就像一個個小金餅似的。所以,程咬金的名字就這么來了。老張頭說,最早的時候,程咬金做的酥餅被叫做金餅。后來,程咬金成了凌煙閣的二十四功臣之一,有空的時候,他就教家里的仆人做金餅。不過,他擔心‘金’字跟皇上犯忌諱,就把這種餅改名叫酥餅。這樣一來,酥餅這名字就一直傳到了現在。這是張老頭告訴我的,我也沒去考究過歷史的真假。”

  “上完香后,張老頭帶著我在他家轉了一圈。他家前門樓左邊是個又寬敞又明亮的庫房兼工坊,這就是張老頭制作酥餅的地方。我注意到他還特意設了個做油酥的小角落,那兒擺著一口做油酥的大鍋,還有各種古色古香的工具,以及黃油、豬油等原材料,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年頭不短的老古董。”

  “我好奇地問張老頭:‘張叔,您現在還親自動手做油酥啊?現在市面上現成的油酥多了去了,何必這么麻煩呢?’話還沒說完,張老頭就有點不高興了。他皺著眉頭說:‘你們用那些氫化起酥油做酥餅,真是太不地道了……’我見狀,嘿嘿一笑,也沒跟他爭辯。”

  “張老頭一番長篇大論后,瞅見我這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小陳啊,油酥對酥餅來說,那可是靈魂,你懂不?’我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油酥對酥餅有多重要,但酥餅要想創新,光靠油酥可不夠,那些獨特的主料才是關鍵。就像核桃仁酥餅、鮮花餡酥餅,賣得那叫一個火。沒了鮮花餡、核桃仁這些主角,油酥再香也白搭。不過,我也不想跟張老頭抬杠,就點了點頭,假裝深表贊同。”

  “張老頭看我那敷衍了事的樣子,也沒再跟我啰嗦。他領著我繼續轉悠,告訴我他家房子多得是,兒子早已成家立業,還是大學教授呢。一年到頭,除了過年過節帶孫子回來住幾天,其他時候都見不到人影。可惜的是,兒子沒繼承他的手藝,這讓張老頭郁悶得不行。他一直盼著有人能接手他的酥餅事業,但在這個機器轟鳴的時代,還愿意堅守手工作坊做酥餅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說到這,張老頭臉上不禁掠過一絲無奈和遺憾。”

  “那天,我們聊得滔滔不絕。午飯過后,張老頭開始動手做酥餅。我或許是一時興起,跟著張太太一起給張老頭打下手,忙到下午五點才打算走人。張老頭見他家房間多,就問我愿不愿意在他家住下。雖然張老頭的房子有點舊,但收拾得那叫一個干凈整潔。當時我工作的公司因為疫情停了工,回家的航班和火車都歇菜了。反正回不去,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就這樣,我在張老頭家蹭了大半個月的住。”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跟著張老頭學做酥餅。時間一長,我對做酥餅越來越上手。每天下午跟張老頭學手藝,清晨就跟著他一起去賣酥餅。不過,每個星期一,張老頭是不賣酥餅的,他要下鄉去采購材料。我還跟他一起去過呢。張老頭對豬油的要求那叫一個苛刻:非得是黑豬才行,誰家的豬、吃啥長大的、有沒有吃過豬肉精、激素啥的,他都門兒清。其他材料也都有固定的農戶供貨。經過半個月的努力,我終于做出了一款讓張老頭點頭稱贊的酥餅。他說我是個做酥餅的苗子,雖然還有待提高,但已經勉強及格了。那天,我別提多高興了。”

  “又過了兩天,終于等到老家解封和公司復工的消息。我趕緊收拾行李回家,跟張老頭說了聲再見。張老頭也沒多說什么,就送了我一坨油酥,還囑咐我回家后要多練練手。坐上回家的飛機,我一直在回味這段時間的經歷。腦海里反復回響著張老頭那句話:‘油酥是酥餅的靈魂。’張老頭教了我怎么做酥餅,卻沒教我怎么做油酥,甚至不讓我插手。看著他制作油酥時那專注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賣油翁里的古人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壓根兒沒注意陳廣熙已經悄然收聲。剎那間,無問齋里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空氣似乎都凝固不動了。直到一陣春日里的涼風拂面而來,吹得窗外竹葉嘩嘩直響,大伙兒這才恍如隔世,回過神來。

  蔡紫華家在京城,離陳廣熙提的那個張老頭的地方其實近在咫尺。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沖動,想先去瞅瞅那個張老頭,嘗嘗他親手做的酥餅。忽然,她又想起陳廣熙創業也是搗鼓酥餅的,心里頓時恍然大悟,莫非……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三師兄,你賣的那些酥餅,該不會是張老頭那兒供的貨吧?”

  陳廣熙仿佛從回憶的漩渦里被拉了出來,他笑了笑,說道:“我剛才不是提了嘛,張老頭一天做不了多少,而且他只做一種酥餅,可我賣的可是幾十種,花樣多著呢。”

  陳廣熙覺得嗓子眼兒有點干,剛拿起杯子想潤潤喉,李一杲就急得跟啥似的,喊道:“涼了!”話音未落,他一把搶過陳廣熙手里的杯子,把里面的茶水一股腦兒倒掉,又麻利地泡了杯熱茶遞給他。陳廣熙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李一杲又趕緊給續上。陳廣熙喝了半杯,放下茶杯,在眾人那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又繼續侃侃而談他的創業傳奇:

  “我回到家后,滿腦子都是酥餅的影子,連做夢都夢見,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我夫人問我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說不是,就是想吃酥餅。她說想吃就做唄,于是我就真的動起手來了。面粉啥的材料是在超市隨手買的,唯獨那油酥,可是張老頭親手送的寶貝。我做出熱騰騰的酥餅給夫人嘗,她咬了一口就贊不絕口:‘好香啊,真好吃!你這是在哪兒學的手藝?’然后我就跟她聊起了認識張老頭和在張老頭家學做酥餅的那段趣事。她聽完還開玩笑問我是不是想自個兒創業賣酥餅呢。我本來壓根兒沒想過這事兒,但被她這么一逗,心里還真有點蠢蠢欲動了。”

  說到這兒,陳廣熙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了停,像是在回味那段往事。接著,他又開口了:“過了幾天,我實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就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老師聽了半天也沒吱聲,那邊靜悄悄的,我還以為電話斷線了呢。過了老半天,老師那慢悠悠的聲音才傳過來:‘廣熙啊,要是說油酥是酥餅的靈魂,那你覺得油酥的靈魂又是啥呢?’這問題讓我一愣,琢磨了一下,我回道:‘油酥的靈魂,那不就是豬油嘛。’老師又追問:‘那豬油的靈魂又是啥玩意兒?’這下我可真被問住了,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答案,只好請教老師。”

  “老師卻沒急著告訴我,反而又給我出了個難題:‘廣熙,你咋就覺得豬油是油酥的靈魂呢?’我實話實說:‘因為豬油在油酥里頭可是大頭,占了半數以上。’老師笑著搖了搖頭:‘你這答案啊,還不全對。’他接著解釋:‘植物油提得純,牛吃草,所以農家黃油也干凈。可豬呢,啥都吃,吃不對就容易生病。而且豬特別容易靠藥物和食物催肥,只有健健康康的豬,才能出好豬油。’聽到這兒,我算是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張老頭為啥對農戶養豬那么挑剔。老師沒直接告訴我豬油的‘靈魂’是啥,讓我自己想一天,第二天再給他打電話。”

  陳廣熙說到這兒,故意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故事到關鍵時刻了。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豎著耳朵,等著陳廣熙揭秘。可陳廣熙卻賣了個關子,沒繼續講,反而環顧四周,問大家:“你們覺得豬油的靈魂是啥呢?”眾人沒想到陳廣熙會來這一出,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覷,不知道咋回答。

  李一杲見狀,趕緊指了指陸靜,想讓她先說說。陸靜見大師兄指自己,心里有點不樂意,哼,大師兄咋自己不回答,偏讓我先說?她瞪了李一杲一眼,不過轉念一想,嘴角勾起一抹笑,大聲說道:“三師兄,我知道了,豬油的靈魂就是豬!”說完,她也學著李一杲的樣子,指了指他。

  “豬?”眾人看著李一杲和陸靜的動作,聽到陸靜這么一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王禹翔跟李一杲那是鐵哥們兒,見陸靜這話有點調侃大師兄的意思,本想挺身而出,但又怕陸靜那丫頭片子不依不饒的。他琢磨了一下,決定來個一石二鳥,既給兩人解了圍,又輕輕敲打一下陸靜。于是,他笑呵呵地說:“小師姐,你這是不是屬豬的啊?我個人覺得,豬油的靈魂嘛,那就是健康!”大伙兒一聽,又是一陣哄笑,氣氛更加熱鬧了。

  陸靜和王禹翔這一開頭,大家的思路就像被打開了閘門一樣,滔滔不絕。張金枇笑著接話道:“小師弟這話說的在理,那我也來一個,是不是香?就是那種豬油特有的香?”她邊說邊做出嗅空氣的動作,好像真的能聞到那股香味兒似的。

  蔡紫華卻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大師姐,豬油那可是動物飽和脂肪酸,跟植物油那種芳香可不一樣。我覺得它的靈魂,應該是營養。”她說這話時,眼神里透著一股子認真。

  李一杲也湊熱鬧,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哇哦,五師妹,你這還知道飽和脂肪酸呢,那可是有點難以消化的哦。說起來,動物里魚類才是容易消化的不飽和脂肪酸呢。所以嘛,我覺得豬油的靈魂,那就是膩!”他說完,還故意做了個夸張的表情,逗得大家又是一陣輕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氣氛那叫一個融洽。陳廣熙坐在旁邊,微笑著看著大家。等大伙兒討論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開口:“第二天,我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老師一接起來就問我是不是找到答案了。我說是健康,跟小師弟想到一塊兒去了。然后我就問老師,正確答案是啥?老師說,這可沒有絕對的答案,但他的看法是‘生命’。我當時一聽就懵了,豬油還有生命?我請老師給我解釋解釋,可他卻賣了個關子,讓我自己去悟。”陳廣熙說完,眼神里閃過一絲思索,好像還在回味老師的話呢。

  陳廣熙緩緩走到無問齋東側的窗前,輕輕推開窗戶,指著外面聽雨谷中的假山流水,對眾人說道:“你們還記得兩年前老師在朋友圈發的第一張這個庭院的照片嗎?那時候這片假山剛建好。正當我絞盡腦汁想不明白的時候,偶然間看到老師發的那張照片。于是我立刻給老師發了信息,問他翰杏園是不是已經弄好了。老師說還沒有,但邀請我過去坐坐。幾天之后,我就過來找老師了。

  “那一次,我正好看到老師親自動手做假山造景。他讓我在一旁看著,等他完成手頭的活計。說完,老師就專心致志地開始忙活起來,那神情專注得恍惚間讓我感覺跟張老頭很像。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可能有兩個小時了,師娘出來喊老師吃飯,老師才好像忽然醒過來一樣。他看到我站在這里,問我來了多久了。我說沒多久,剛來。師娘就教訓老師一頓,說:‘人家小陳來了兩個多小時了,你茶都不給人家喝一口,唉,怎么說你呢,真是的。’我趕緊說:‘沒事沒事,我看得也挺過癮的。’

  “我又好奇地問老師:‘您不是請了做假山施工工程的工人嗎?為啥還要自己做呢?’老師笑了笑,說:‘工人只負責做框架基礎的部分,但他們做出來的是沒有生命的東西。你看,這是什么?這是一只螃蟹,它努力掙扎著想要獲得自由;你再看這個,這是鱷魚龜,默默地等待食物自動送上門。廣熙啊,你看我這個庭院,這對你來說是風景,對我來說卻是生命。在這里,我就是仙人,這里是我修仙的道場。我點化這里的每一個生命。’

  “接著,老師又感慨地說:‘昨天有一條錦鯉死了,我把它埋葬在這里,就在含笑樹下。每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都有死去的一刻,哪怕你我也不例外。但是,有些生命生來就被決定了命運。光錐之內即命運,光錐邊界即因果。命運是它、因果是我,沒有生命可以超脫因果。這死去的錦鯉,它的命運是被注定的。我唯一能夠做的,是盡可能尊重它的生和死,尊重它的生命,這就是我和它的因果。’

  “當時我都不知道老師是什么時候走開跟師娘去吃飯的。我感覺自己一剎那頓悟了——生命!生命!我明白了,一只豬也有注定的命運。但是,我們有沒有尊重過它的生命?如果它的命運是生來就注定被我們吃掉,那么,我們又該如何對待它短暫的一生?給它吃藥催長?給它吃垃圾食品節約成本?不!那時候我忽然明白,老師說豬油的靈魂是‘生命’的含義。雖然我的理解還很膚淺,但我感覺我已經領略到一些皮毛了。”

  “我已經無法回憶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那一刻,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找公司總經理,迫不及待地提出了我的想法——推出一款有靈魂的酥餅,還想請張老頭來給我們做技術指導和顧問。可命運似乎并不眷顧我,老板板著臉,嚴厲地批評了我一頓,讓我不要胡思亂想那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經過一個月的深思熟慮,我終于下定決心要創業。雖然我知道自己無法完全模仿張老頭的傳統古法酥餅制作方法,但我想,我可以邀請其他傳統古法酥餅的傳承人來指導我,一起制作出有靈魂的酥餅。”

  “于是,我又鼓起勇氣給老師打了電話。老師并沒有反對我創業,但他語重心長地提醒我:‘如果你只是為了賺錢而創業,那么在追求省錢和賺錢的過程中,可能會覺得自己為創業成功而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從而會失去了初心。’他還給了我一句忠告:‘錢之所向皆紅海,心之所往即藍田。’當時我其實并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但隱約間還是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精神力量,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錢之所向皆紅海,心之所往即藍田。

  陳廣熙在講故事之前已經先講了這一句,當時,大家心里只是覺得這句話似乎蘊含著某種深刻的道理和獨特的韻味,但并未真正深入思考這句話背后的含義。

  然而,隨著陳廣熙將整段故事娓娓道來,以及這句話背后的來歷逐漸揭曉,大家的心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絲明悟,仿佛有一道溫暖的光、一盞明亮的燈,照亮了創業茫茫的前路。他們終于明白了,創業的本質并非僅僅為了賺錢,而是需要找到一個更加偉大的使命,讓創業擁有真正的生命!

  生命!

  曾經創業失敗的李一杲和趙不瓊,心中的震撼尤為深刻。兩人目光交匯,彼此的眼神中都閃爍著重新思索創業的火花。那是一種對未知挑戰的期待,也是一種對創業真諦的深刻理解。

  李一杲腦海里想的更多,例如那一句“如果它的命運是被注定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它的生命。”,這讓他想起趙不瓊吃魚的心態和自己做想做海鮮預制菜創業的初心,似乎也符合這種觀念?他站起身,拿起茶壺,小心翼翼地給陳廣熙倒了一杯茶。他雙手捧著茶杯,恭恭敬敬地遞到陳廣熙面前,臉上寫滿了誠懇和敬意:“三師弟,這杯茶我敬你。如果我將來創業能有所成就,你今天講的這段故事,就是我重新尋找方向的鑰匙。你的話,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可能,也讓我重新燃起了創業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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