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三層,視野極佳,加上房中幾人,都有修為在身。
大街上的一舉一動,可是看的分明。
青年僧人雙手合十,低吟佛號:“阿彌陀佛!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玄奘大師西行回歸在即,屆時靜念禪院必然易主。”
“建鄴的玄奘寺,也必然名聲大噪!”
“此事首尾,好生處理妥當!萬萬不能露出馬腳!”
兩人身后,穿著古怪之人,操著一口方言極重的漢話。
“今日一見,方知唐人智慧深不可測,唐人文化博大精深!”
“若是可以,希望兩位閣下,可允許在下追隨在兩位身邊!”
說話的同時,穿著古怪之人已然跪下,打算磕頭。
青年僧人腳下真氣涌動,穿著古怪之人只覺得自己好像跪在一團棉花上,身子好似被麻繩捆縛。
眼看跪不下去,他直接起身,向著眼前的一僧一儒,深鞠一躬,彎腰足有九十度。
建鄴城的街頭之上,突然刮起一股風,一股來的莫名其妙,卻狂猛異常的風。
智滿甚至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摔在了酒樓三層的地板上。
剛剛還站在門口的一僧一儒,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之人。
那彎腰九十度,穿著奇怪之人,口中還碎碎念著:“拜托了!”
姜明空就這樣出現在了三層酒樓之中:“說說吧!你們都是誰,你們背后又是誰?”
“三息時間,如果不愿意說,我就動手了!”
儒生不屑開口:“李承乾,這里是大唐,可不是高句麗,就算你實力超群,難道你就不顧念自己的……”
儒生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姜明空。
汩汩鮮血順著他的喉嚨噴涌而出。
姜明空轉頭看向青年僧人,僧人是真的年輕,而不是神秀那般因修為高深,而膚如稚子。
“三、二、一。”
眼看姜明空又要動手,青年僧人不敢再裝腔作勢,直接雙手合十,躬身一禮。
“小僧辯機,見過大公子!”
姜明空瞇起雙眼看向對方,只見他身著純白色的僧袍,頸間念珠同樣純白無瑕。
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目皎好如少女。
而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灑,卻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擬。
姜明空沒想到,眼前的和尚還是個青史留名的名人。
自己的便宜妹妹高陽公主,可是與對方有著不可言說的親密關系。
只是如今的高陽才嫁給房遺愛沒多久,房玄齡這位梁國公還在。
不知道辯機與高陽有沒有突破距離的限制,實現負距離接觸。
“你就是玄奘禪師的徒弟?”
姜明空很是好奇,他在眼前和尚體內,感覺到了一絲天魔秘的氣息。
若非姜明空有半成品的魔種相助,又研究了武明空的天魔真氣許久。
他也無法發現眼前小和尚體內的不妥。
辯機聞聽姜明空發問,這才松了口氣,心道好險。
他從未想過,姜明空的行事風格如此狠辣果決,連身份都不問一下,直接痛下殺手。
辯機臉上恭敬之色更甚:“回大公子,家師正是西去天竺的玄奘禪師。”
姜明空腦中靈光一閃:“你師父是不是快從天竺回來了?”
辯機神情一愣,他沒想到,即便是佛門內部,都沒幾個人清楚他師父的行蹤。
眼前這個與佛門毫無關系,全世界公認的廢物太子,竟然一清二楚。
“阿彌陀佛!家師回歸大唐之時,必然舉辦水陸法會,屆時還望大公子賞臉參與。”
姜明空又轉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身材矮小,穿著古怪的中年人。
“東瀛人?”
中年人不敢大意,躬身九十度向著姜明空行了一禮。
“圣德太子座下,陰陽師·安倍泰明,見過前輩。”
“初次見面,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褚遂良還沒回過神來,張三娘同樣疑惑不已。
剛剛還被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姜明空,突然消失無蹤。
威望甚隆,于百姓心中如活佛在世的玄奘寺智滿方丈,同樣不見了蹤影。
老百姓們回過神,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
“什么殿下啊!難怪連太子的位子都保不住!這不,看到有人告狀,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跑了!”
“就是!智滿大師肯定是看不慣這廢太子的逃避,前去把這廢太子帶回來,給我們道歉!”
神秀看著群情激奮的百姓,不禁反問自己:“這就是佛要普度的眾生嗎?”
他自然清楚如今的姜明空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又為老百姓做了多少事。
他更清楚眼前的鬧劇到底因何而起。
為何一心為公的人,不爭名不圖利的人,為百姓請命的人,會迎來百姓的謾罵呢?
就在他迷茫的時候,他的耳中聽到了姜明空的傳音:“保護好褚大人,以免有人趁亂生事!”
神秀拋開剛剛的迷茫,腳下一步踏出,站在了褚遂良身側。
百姓的非議還在繼續。
“我聽說,這廢太子最近在興修水利,建了很多高塔,說是可以幫助百姓,他應該不會這么不負責任吧!”
“依我看啊,什么水利,什么高塔,就是想些名目提高自己的聲望呢!”
張三娘聽著人們的議論,看著不見蹤影的姜明空。
只感覺自己的天好像塌了下來。
撲通一聲,暈倒在了大街之上。
老百姓看熱鬧還行,看到張三娘暈倒,又不見姜明空身影,眾人怕惹麻煩上身,紛紛一哄而散。
褚遂良吩咐手下帶上張三娘,一同回到建鄴城的驛館休息。
沒一會兒,他看到了姜明空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兩人。
褚遂良有些幽怨的眼神看向姜明空:“大殿下這是去了哪里,也不跟老臣說一聲!”
姜明空無奈一笑,自己未來的一段時間還要與這位大儒合作。
他指了指身后的安倍泰明:“這人是東瀛來的遣唐使,麻煩大人派人盯著。”
褚遂良神情一肅,若是尋常的遣唐使,入大唐境內后,需先與沿海官府報備。
最后匯總到鴻臚寺,決定是否需要單獨召見。
身為尚書令的褚遂良,自然有權利了解鴻臚寺的政務。
眼前的遣唐使很顯然,并沒履行這樣的流程。
“是何人接你來此?”
安倍泰明不疑有他,眼前之人的氣度令他折服,他入境數月,自然也聽過褚遂良的大名。
“回稟大人,小人來到大唐后,一直住在蕭鍇大人府上。”
“不知小人此舉,是有什么不妥嗎?”
姜明空只是叮囑要看好此人,他總覺得在這陰陽師恭敬謙卑的態度之下,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畢竟,東瀛人向來不值得信任。
知小禮而無大義,拘小節而無大德,重末節而輕廉恥,畏威而不懷德,強必盜寇,弱必卑伏。
神秀跟在姜明空身后,辯機則與智滿并排走在前頭帶路。
四人的目的地正是建鄴城外,棲霞山中的玄奘寺。
十四年前,唐玄奘西行,可謂名滿天下。
智滿與玄奘同出一門,便在靜念禪院的支持下,于這江南重鎮,東吳的龍興之地,立了玄奘寺。
寺中游人絡繹不絕,更有不少人求簽問卜。
只是姜明空與神秀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但凡男子與上了年歲的女子解簽,往往寥寥數語。
可若是花季少女,解簽的和尚卻會詢問對方年齡與生辰八字。
兩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相互對視一眼,默默記下此中蹊蹺。
辯機的臉色很是不好看,心中憤恨無比。
他已經囑托過了蕭鍇,但蕭鍇還來不及動作,就已死在了姜明空手中。
“該死的廢太子,他是怎么敢的!”
“蕭鍇可是宋國公蕭瑀的嫡次子,難道李承乾這個蠢貨就不怕得罪蘭陵蕭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