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空有些意外,他雖然做了二十年的翰林院編修,卻是林靈素與邵雍舉薦,從未見過趙宋官家。
其余編修如黃裳等,那是正經的進士及第,是敲過登聞鼓,東華門唱過名的才子。
不及他多想,種師道已經帶著天使來到了姜明空所在的小院。
姜明空起身,恭敬的站在前廳。
天使眼見姜明空沒有跪下的意思,索性也不為難,手捧明黃色絹帛,高聲宣讀。
“敕段延慶:朕觀爾之才具非凡,心懷壯志,實乃國之良臣也。”
“今特封爾為翰林學士,委以重任。”
“今命爾協同種師道協防雁門關,爾等當齊心協力,共保邊疆安穩。”
“朕許爾可便宜行事之權,望爾能審時度勢,務必使雁門關固若金湯,不受外敵侵擾。”
“欽此!”
姜明空神情并無變化,只是靜靜的行了一禮,接過圣旨后甚至沒多看天使一眼。
徑直轉身向著凈室而去。
天使趕忙出聲叫住姜明空:“段大人且慢!”
姜明空疑惑的看向天使,天使趕忙示意身后跟隨自己而來的小太監。
“陛下聽說大人在對敵之時,多是空手,并無適合的兵刃。”
“兵危戰兇,陛下擔心大人安危,特意搜羅天下名劍,最終得了這一對削鐵如泥的神兵。”
“雁門關之安危,還要大人多多費心!”
姜明空的眼中有了一絲興趣,到底是什么樣的劍器,配得上神兵利器之名。
若是再過三十年,獨孤求敗的那柄清風劍或者玄鐵重劍也許可以。
再過一百年,倚天劍、屠龍刀同樣不失為這個世界的神兵利器。
兩名小太監極其費力的捧著一個木制劍匣。
姜明空左手一揮,兩柄黑黝黝,通體沒有半點光澤,好似一段黑木般的“長劍”,握在了姜明空的雙手之中。
這對長劍與尋常劍器大不相同。
劍既無尖,身又無鋒。
圓頭鈍邊,倒是像極了老夫子的戒尺。
但烏黑的劍身偏偏寒氣逼人。
姜明空只是隨手輕揮,就有尺長的劍芒,吞吐不定。
稍一用力,便將厚實的石凳一分為二。
天使也曾見過宮中的大內高手試劍,雖然同樣削鐵如泥,一連斬斷三柄制式鋼刀。
但在姜明空手中,似乎鋒銳更盛。
李銀川不知何時湊到了院落之中,看到劍上寒芒,不由驚呼出聲:“這是劍神卓不凡所修的周公劍芒!”
“怎地如此犀利?”
姜明空瞥了李銀川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種師道一眼,最后對著天使行了一禮。
“多謝圣上的拳拳愛護之心,這對劍,我很喜歡!”
天使并未擺什么欽差的架子,他是御前的老人,自然知進退。
“雁門關諸事,還請大人多多費心!”
“待得凱旋之日,陛下定會再行封賞!”
送走一行欽差后,姜明空回到凈室,將雙劍橫于膝上。
看著雙劍劍身底部分別刻著的“君子”、“淑女”二字,他也總算知道此劍來歷。
“沒想到竟然是這兩柄劍,看來皇帝確實用心了。”
不再考慮其他,姜明空的精神力順著雙手,緩緩注入雙劍之中,探查了解雙劍根底。
李銀川并未跟隨種師道離開,作為戰俘,她已被大宋皇帝賜給姜明空做侍女。
這一切,自然是種師道的主意。
“將軍,我看段大人并非沉溺女色之人,如此絕色佳人,將軍為什么不自己收入房中?”
副將很是疑惑的詢問種師道。
種師道卻白了副將一眼:“你要知道,人家要不要是人家的事,我們送不送,是我們的事。”
“這雁門關能不能守住,要靠你我,同樣也要看那位大人的心情。”
副將搖搖頭,很是不懂。
種師道嘆息一聲:“哎!派遣入上京的兄弟拼死傳回消息,三千鐵珊衛整裝出發,劍指雁門關。”
副將不敢置信的看著種師道:“三……嗚……”
種師道捂住副將的嘴巴:“小聲點,你想動搖軍心嗎?”
副將很是委屈,但他還是輕聲詢問:“末將奉命,昨日統計了剩余的江湖豪杰。”
“已不足千數,僅剩八百人了。若是鐵珊衛再次攻城,恐怕再無人能攔得住他們了!”
種師道同樣神情凝重:“是啊,沒人能攔住這樣一只怪物部隊。”
“所以陛下送來了神兵,你還不明白嗎?”
新一批的鐵珊衛速度之快,超過了種師道的想象。
原來,他們在離開上京城后,便卸去一身鐵甲,輕裝簡從。
一人三馬,急速向著雁門關大營而來。
耶律洪基早已為自己的這支王牌部隊準備好了后勤軍需,休息一日,飽食酒肉后。
趁著夜色,對雁門關展開了最為致命的偷襲!
種師道雖然早有防備,但敵人攻勢之猛,出手之凌厲,還是讓他難以招架。
就在李銀川打算更進一步,探明姜明空的虛實之時。
微風吹拂,吹開了姜明空的窗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噗通!咚咚咚!
重物摔倒的聲音與敲擊房門的聲音同時響起。
種師道的副將滿臉是血的跪在姜明空身前:“大人,雁門關破城就在頃刻之間,還請大人出手!”
之前宣讀圣旨的天使也在此時趕來,他的身形似電,甚至在其身后出現了道道殘影。
“段大人,十萬火急呀!還請段大人速速出手!”
姜明空也不多話,帶著“君子”、“淑女”雙劍直奔雁門關城門甬道而去。
平靜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城中歸你們,城外歸我!”
耶律洪基看著那扇足有五米高,正緩緩洞開的巨大城門,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欣喜。
“馬踏中原,就在此刻!全軍突擊!”
“殺啦!殺啦!”
數之不盡的遼軍與黑夜融為一體,宛如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色浪潮,洶涌澎湃的撲向雁門關。
似乎下一刻,這座屹立西北數百年的雄關,就會被這無窮無盡的黑浪吞沒。
同樣是一抹黑色,卻多出了一絲雪銀。
身著玄色道袍,手持墨黑雙劍的人影,如海浪中的礁石,佇立甬道之中,巋然不動。
姜明空甚至沒有睜開雙眼,第一個沖到他身前的騎兵,雙目嗜血,手中長矛直刺姜明空胸口。
君子輕揮,劍芒犀利,一具無頭尸體滑行數米后,靜靜的躺在甬道一角。
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甬道中的尸體,同樣越堆越高,越堆越密。
君子淑女在姜明空手中,仿佛化作了兩條靈動的蛟龍,劍勢如疾風驟雨般凌厲。
每一次出手,都會帶走數條生命。
為了節約力氣,他只攻擊對方的脖頸、眼睛這種沒有護具又致命的位置。
甬道雖寬,卻只容得下四騎并進。
甬道雖短,卻尚有百米天地。
姜明空每次只需要面對四五名騎兵,或者七八名步兵。
這對周身有著八道先天劍氣與兩柄神兵利刃的姜明空來說,幾乎沒有難度。
有著神兵加持,體內真氣消耗極少,問題可慮的,便是姜明空的體力。
好在他用了十四年的時間,將龍象般若功修煉到了鮮有人及的第十層。
又在編修道藏的二十年間,觸摸到了第十一層的門檻。
再有八年,他就能將這門震古爍今,堪稱金系武俠最強的煉體功法,修煉到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境界。
墨黑色的雙劍,不知何時已經變作暗紅。
甬道中堆積的尸體,從十具變作百具、千具……
“給我進攻!進攻!為什么城關早開,你們怎么還未攻入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