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木才翻身過墻落地,潘筠就睜開了眼睛。
她躺著沒動,直到腳步聲慢慢靠近這間房,潘筠這才挑了一下眉毛,掀開身上的薄被子下床。
潘小黑揚起腦袋看了一眼,又趴下去不動了。
妙真妙和呼呼大睡。
倒是隔壁屋里的陶巖柏,因為身邊躺著的是不熟悉的屈樂,加上在陌生的地方,他保留了一絲警覺,人一靠近,他就睜開了眼睛。
和他一起睜開眼睛的是屈樂。
倆人從床上坐起來,對視一眼,都有些凝重。
難道他們白天暴露了?
屈樂伸手按在劍上,低聲道:“一會兒若是沖突起來,你直接帶著她們往山上跑,山里路小,他們又熟路,從路上逃不出去,只能從山里跑。”
陶巖柏:……現在該擔心的不是他們兩個嗎?小師叔在隔壁屋能出什么事?
路不能走,他們飛出去就是了!
屈樂雖然見過潘筠御行,此時腦子顯然沒想起來,一心只想著靠腿跑了。
他躡手躡腳的靠近門口,湊近了聽外面的動靜,卻發現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他疑惑的回頭看陶巖柏。
陶巖柏同樣疑惑,壓低聲音道:“好像氣息消失了。”
倆人站在門口半天,權衡過后還是拉開房門。
倆人裝作起夜的樣子走出去,農家小院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屈樂表情呆滯:“難道我們幻聽了?”
“不可能,不僅你聽到了,我也聽到了,就是有人躡手躡腳的靠近我們了,如果不是岑家有人起夜,那就是……”
陶巖柏一頓,轉身走到隔壁,想了想,還是敲響房門。
“你們干嘛?”
聲音在倆人身后響起,陶巖柏和屈樂心臟咚的一聲,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潘筠一身里衣悄無聲息的站在倆人身后,見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忍不住小聲訓斥:“瞧你們這樣,一句話把你們嚇成這樣。”
陶巖柏:“……小師叔,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屈樂更是直接指責道:“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潘筠理直氣壯:“因為我武功高強,落地無聲。”
她道:“我武功高也怪我嗎?”
屈樂啞口無言。
陶巖柏呼出一口氣,小聲道:“小師叔,剛才我們聽到有一道腳步聲……”
“我知道,”潘筠頷首道:“我把他扔到村外去了,這次的任務完成了一半,明天買了東西我們就走。”
屈樂一呆:“什么?”
陶巖柏:“小師叔你抓了村里人?這不好吧,我們只是來探消息的,得先把海匪找出來再動手……”
潘筠打斷他的話:“那就是海匪。”
陶巖柏瞪大眼睛。
潘筠:“沒錯,我們的運氣就是這么好,他自動送上門來了。”
陶巖柏:“人在哪兒?”
“村外的土地廟里,”潘筠:“放心,我看過了,那土地廟除了每年的春祭外就沒人去上香,里面蜘蛛網都結了不少,把人丟在那兒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等一下,”屈樂覺得不對:“海匪為什么要偷摸著翻墻進來,這岑阿壽可是村民。”
潘筠:“針對我們的唄。”
屈樂:“我們暴露了?”
“這倒沒有,”潘筠道:“我們只是露富了而已,他們以為我們的箱子里裝著錢。”
屈樂:“……就是錢啊,一箱的銅錢呢!”
潘筠揮了揮手道:“這都不重要了,回去睡覺吧。”
“等一下,你就這樣把人扔在土地廟里?我要去看看。”
潘筠嫌棄得不行,但再爭執下去,吵醒岑家的人就不好了。
于是她一手提溜一個飛身上屋頂,直接從樹梢間飛過去,不多會兒就飛出村莊。
土地廟在村子外的一座山腳下。
只是一座略大一些的山坡,樹木茂密,所以廟前后皆被樹擋住,只有一條小路進出。
潘筠掠過樹梢,將屈樂丟在土地廟前,把陶巖柏放下,一抬下巴:“進去看吧。”
廟里神臺下,岑二木正努力的翻滾,掙扎,想要掙脫身上的繩子,但不知她這繩結是怎么打的,他越掙扎,繩子越緊,這一緊,他就喘不上氣來,甚至連身子都翻不過去了。
岑二木趴在地上,拱著屁股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做不到。
他覺得自己快死了。
這一刻,他是真心后悔,不應該貪圖錢財,怕大川哥知道,一個人去的。
他就應該多叫上幾個人。
不過,我到底是怎么被抓的?岑二木到現在都沒想明白這件事。
他就覺得眼前一花,然后被人點住穴道,衣服被人拽住,當時就頭朝下的風馳電掣,再一眨眼便到了這破廟里。
黑乎乎的,他夜晚視弱,完全看不見抓他的人是誰,然后對方就拿繩子把他給捆了。
他還看不到對方的動作,發不出聲音,連人的臉都看不到。
岑二木臉朝下的趴著,正在后悔,就聽到了推門聲和腳步聲。
他便努力一拱,用肩膀抵住地,努力抬起頭向門口的方向看。
但他仰不起頭來,只能看到兩道暗影向他靠近。
岑二木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嗚嗚兩聲,想要把嘴里的襪子給頂出去,卻讓襪子越來越深,他呼吸一下上不來,直翻白眼。
陶巖柏看出他情況不對,連忙上前一把將人拽起來,伸手就拔掉他嘴里的襪子。
襪子味道感人,陶巖柏一臉嫌棄,正要扔走,嘴巴得了自由的岑二木深吸一口氣緩過來,就要大叫:“救,嗚嗚嗚——”
陶巖柏又把襪子給他塞回去了,還訓道:“喊什么?荒郊野嶺的,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省點力氣吧。”
“嗚嗚嗚——”岑二木瞪大雙眼去看陶巖柏,又去看另一道人影。
月光模糊,但此刻兩人就站在他身前,他一下就認出了他們:“嗚嗚嗚嗚嗚……”
“沒錯,就是我們。”屈樂一把將他從陶巖柏手里推倒,皺眉:“你對他這么好干嘛?這是海匪,摔了就摔了。”
“嗚嗚……”岑二木憤怒起來。
屈樂就給了他腦袋一下:“亂叫什么?再叫把你殺了!”
潘筠走進土地廟,皺著眉看向神臺。
陶巖柏就把身上的外衣脫了給她墊上:“小師叔,您坐。”
潘筠就坐上去,居高臨下的看著岑二木。
岑二木一下就感覺出來了,這就是抓他和捆他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竟然是這驕矜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