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重新坐在椅子上,劉老爺躬身給她上茶,這一下,他心底所有的懷疑都沒了,腦子里只有雙陽村、槐花村村民和宋北等倭寇的臉閃過。
雖然他和倭寇們來往,交易,卻更知道,那群海盜不認情,眼里只有利益。
所以,他們要是打定主意要搶他,虛與委蛇沒用,用錢賄賂更沒用。
那群不知滿足的海盜只會被激起更大的搶奪欲,所以短短的一路,劉老爺已經想通,劉家要想擺脫倭寇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光他們,或是,不讓倭寇再有登陸的可能。
什么走私、什么合作都被他拋在了腦后。
是,走私是能賺不少錢,但風險也大啊。
而且作為地主,劉家最大的底氣和資產在土地上好不好?
走私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潘筠還沒開口,劉老爺已經在心里忍痛砍掉一臂,他眼巴巴的求潘筠留下救劉家。
潘筠聽明白了,他要請她住在劉家,為劉家看家護院。
當然,他話說的好聽,叫為劉家祈福。
潘筠靜靜地看他。
劉老爺眼帶期望的看她,潘筠直接就拒絕了,“要修煉,沒空。”
劉老爺失望得差點又要跪在地上,潘筠就皺眉道:“你就不能再多動動腦子嗎?貧道是修道之人,沒空,但其他人沒空嗎?”
“一群倭寇而已,你們是比他們矮,還是比他們小?他們敢來,你們為何不敢回擊?”
潘筠恨鐵不成鋼道:“他們后方離得遠,援軍不足,而我們是土生土長的人,這么多鄉親在此,這個鎮打完了,還有隔壁鎮,鎮上都打完了還有縣呢,怕什么?”
“拿出他們來一個我們殺一個,來一對,我們殺一雙的決心來,貧道不信他們還能從你們身上搶走東西。”
劉老爺哭了,“道長,可是我們鎮上的人要是打完了,我們不僅財沒了,人也沒了啊,我不想打仗,只想活著呀。”
潘筠:……
看著哭得凄凄慘慘的劉老爺,潘筠吞下一堆罵人的話,面色平淡起來,改口道:“貧道倒有一法,可讓你們遇見倭寇之后遠勝他們。”
劉老爺眼睛一亮問道:“什么方法?”
“陣。”
潘筠道:“你既然聽過貧道殺寇的故事,當知道貧道殺寇時借助了陣法。”
“劉老爺,我可以在你們鎮子上設一個陣法,只要倭寇進鎮,就會被陣法所迷,到時候你們藏身在陣中,可以出其不意的殺掉他們。”
“這……”劉老爺轉了轉眼珠子道:“不如設在我家?”
潘筠似笑非笑道:“自然可以,別說設在你家,就是只設在劉老爺的房間里都可以呀,到時候劉老爺可以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等倭寇殺光了鎮民,再殺光劉宅上下,來找劉老爺時就能被劉老爺躲在陣中逐個突破,一舉拿下,屆時,劉老爺你就是鎮上唯一的幸存者,唯一的英雄!”
劉老爺撲騰一聲跪在地上,伸手要抱潘筠大腿,被潘筠躲開,只來得及抓住一片衣角。
他抓著衣角痛哭流涕道:“道長,是劉某短視,沒有想到家人和鎮民,劉某有罪,陣法就設在鎮上,就設在鎮上。”
潘筠哼了一聲道:“劉老爺,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連倭寇都知道找同鄉合作搶掠,你一個正常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團結鎮民呢?”
“是是是,是劉某短視,以后一定好好團結鎮民。”
潘筠:“除了鎮民,也該和衙門多走動走動,你和鎮民的反抗是自衛,衙門才是你們的外援。”
劉老爺并不蠢,他不想是他沒想到嗎?
當然不是了,只不過是不想付出罷了。
但潘筠的剛才的一番譏諷讓他意識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還是肉痛,好在清醒了。
陣旗是現成的,潘筠決定速戰速決,拎起劉老爺就從空中出去,繞過了大門前不肯散去的鎮民。
她帶著劉老爺在五個方向埋下陣旗,然后拿出一個陣盤交給他,當著他的面打出一道元力。
劉老爺就看到一道靈光從潘筠的手指尖射出,在空中瞬間化做五道,一道直接落在他們眼前才埋好的坑里,其余四道則飛向剛才的四個方向。
劉老爺看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潘筠道:“走吧。”
劉老爺連忙問,“好了?”
潘筠點頭,“剩下的,你照著陣盤琢磨吧,上面什么都有。”
劉老爺低頭看陣盤,頭疼,“可,可我看不懂啊。”
潘筠:“我一會兒教你,不過劉老爺,你有空可以多讀一讀《易經》,這書很有用的。”
劉老爺:“三竹道長玩笑了,劉某要是能讀懂《易經》,就不會只在鄉野之間做一田舍翁了,高低得去考個秀才舉人試試。”
“《易經》多讀幾遍就會了,十遍不行就讀一百遍,反正你有的是時間。”
免得時間多了去琢磨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潘筠教他怎么通過陣盤玩轉這套陣法。
“這是開關,打開。”
劉老爺就打開,然后,晴朗的天空,本來陽光普照的小鎮突然變得陰涼,好像到處都是陰影之下了。
劉老爺瞪大雙眼,“這……”
潘筠道:“這是白日,其實陣法應該是晚上、陰雨天、還有早上和傍晚用最好。因為太陽是天下至陽之物,本就可以破萬法,不過現在是在教你怎么用這套陣法,所以也就不要緊了。”
她指著陣盤上的小點道:“這是鎮民,這是街道,劉老爺應該看得出來陣盤上的街道哪兒是哪兒吧?”
劉老爺用力的看,終于在一條條細細的線條下認出來了,“這,這是我家大門口,這是主街,還有這兒,這兒是鎮口……”
潘筠點頭,“不錯。”
她道:“這些鎮民都是綠顏色的,常來這個鎮上趕集的人有這里的氣息,進出也是綠色,但似我等這樣第一次來,或是不常來的,進出就是黃色的,但要是倭寇、海盜等帶了殺意的人進出小鎮,他們就是紅顏色。”
劉老爺驚嘆不已,“這,這豈不是神仙法器?我,我也能用嗎?”
這其實是一套氣場識別陣套迷陣而已,是26世紀的常用陣法。
潘筠本來做了打算放在三清山的,不過現在急著給師父他老人家賺錢,就先拿來用了。
潘筠覺得劉老爺很不對胃口,所以伸出手來獅子大開口,“五百兩,神仙法器,你值得擁有。”
劉老爺手一僵,這也太貴了。
潘筠微微偏頭,妙真就哼了一聲道:“神仙法器在劉老爺這里連五百兩都不值?”
劉老爺連忙道:“不不不,劉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他苦著臉道:“只是劉某家底薄,一時被這五百兩驚到了……當然,劉某這話的意思不是說這神仙法器不值五百兩,在劉某看來,這是無價之寶,只是劉某囊中羞澀,我……”
潘筠就從他手上取走陣盤,笑瞇瞇的道:“不打緊,不用就是。”
“貧道來此,本就是提醒劉老爺小心倭寇而已,提醒之責已盡,告辭。”
說罷,她轉身就走。
“等等,道長稍稍留步……”
潘筠沉著臉腳步不停,直接往大門前。
劉老爺小跑跟在后面,連忙道:“三竹道長,您大人有大善心,且算我們便宜些,我代表鎮民們謝您……”
潘筠一聽氣樂了,“啊原來劉老爺想的是讓全鎮人出這筆錢啊。”
劉老爺討好的笑道:“三竹道長,這陣法設在全鎮的,是全鎮的鎮民共享此等神器,自然是要一起出錢了,我家愿意出大頭,只是就算是我出了大頭,余下的錢對于鎮民們而言,依舊是一筆大錢,您看,您能不能憐惜一二,少要一些?”
潘筠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劉老爺,片刻后笑道:“果然是好言難勸找死的鬼。”
潘筠袖子一揮,直接把劉老爺揮飛出去,掐訣一召,五張陣旗突破而出,從五個方向咻咻飛來。
潘筠打開盒子,陣旗一一落入盒中,她盒子一蓋,對倒在地上的劉老爺道:“劉老爺,貧道心善,故而來提醒示警;但貧道亦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尊重他人命運,你要想我承擔天道反噬替你劉家改命,你就要付出代價。”
“而今,你卻想少付代價,或是將代價轉嫁于鎮民身上,哼,你聰明,貧道卻也不是傻子,你做的孽,緣何叫我來承擔?”
說罷,她叫上妙真妙和,“我們走!”
這一次三人不再停留,出了劉家后就直接出鎮,往另一個大村子鄭家去。
鎮民們一愣,連忙追著問三人,“道長們怎么走了,不留飯嗎?”
劉老爺已經反應過來,連忙跑出來追,卻被鎮民們擋住,他大發雷霆,讓劉黑帶家丁把人撥開,“三竹道長,等一等,我們有話好商量,我不砍價了,我不砍價了……”
但是潘筠生氣,不賣他了。
潘筠惱怒之下,都不等妙真妙和自己走,直接一手一個,飄飄然就飄遠了,等劉老爺氣喘吁吁的追到鎮口,只看得到三人的背影了。
劉老爺這下是真的后悔了,不由的捶胸頓足,懊惱打自己巴掌道:“叫你還價,叫你還價,哎呀,快來人,快快備馬,我要去追道長,趕緊的呀。”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