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祥正在查看尸體,想要從他身上找出線索來。
潘筠指著他的鞋底道:“師兄你看,他鞋底的泥呈紅褐色,我看我們這一路走來并沒有這個顏色的泥土。”
張子祥略一思索后道:“我知道哪里有,帶上尸體,我們去看看。”
潘筠是不可能帶的。
張子祥看了一下她的身高,也不指望她,揚聲叫了一聲,成功把附近的兩隊人馬喊了過來。
很好,這就多了四個幫手。
他們把尸體抬上,一起往密林更深處去。
張子祥道:“我知道有一處,靠近河邊的山腳下就是這樣的泥土,我記得那里還有好幾個裂開的山洞。”
龍虎山別的不多,就是各種裂開的山洞特別多。
極方便藏人。
火球為他們照亮前路,轉過彎,一條大河出現在眼前,再一轉便是山的另一面。
潘筠瞬間就將火球收了,周遭黑暗一片,因為前面不遠處的山洞里,隱隱有火光傳出來。
幾人相視一眼,放輕了腳步靠近。
洞內,一個干干凈凈的青年正在洗手,仔細的戴上一雙手套,旁邊則是躺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白胡子老道。
青年打開一個包袱,從里面抱出一個小壇子,和白胡子老道笑道:“道友別急,一會兒你就自由了,我有一個好東西要與你共享。”
他打開壇子放在白胡子老道身邊,這才取掉手套退到一邊,拿出一根竹笛輕輕的吹起來。
壇子簌簌而動,白胡子老道眼睛瞪大,嗚嗚嗚的叫起來,但嘴巴被塞得滿滿的,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絕望的往后一仰,眼淚順著眼角滑下,悲傷絕望之下,他看到洞外一閃而過的劍光。
白胡子老道眨眨眼,更加劇烈的掙扎起來,用力的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因為他劇烈的掙扎,青年的笛聲也越發急促,壇子動得更厲害了。
一個蟲腦袋伸出了壇口,然后是另一個蟲腦袋,不一會兒,小小的壇子口就伸滿了蟲腦袋,它們只是停頓了一下就開始往外爬。
一落地就朝著白胡子老道那里爬。
白胡子老道眼淚狂飆,絕望又渴望的朝洞口看去。
洞外的人看到這一幕,同時覺得手上抬著的尸體好像在動。
幾人不由低頭看去,就見被劈得焦黑的尸體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眼中卻全是白色。
他的手指動了動,腳也動了動,更絕的是,幾人的視力都很好,清晰的看到他臉頰腐爛傷口下蠕動的蟲。
“臥槽!”
潘筠再也忍受不住,飛起一腳就把尸體朝青年道士踢去。
尸體咻的一下飛入,潘筠緊隨其后飛身而入,一張火符刷的一下貼向那壇子,一觸及便嘭的一下大燃,瞬間把沒爬出來的蟲子給堵在了壇子里,正爬在壇身上的蟲給燒死了。
同時手上動作不停,掐訣一比,一道雷從天而降,直接朝已經飛身躲開尸體的青年身上劈。
張子祥等人雖落后一步,但反應速度也極快,立即持劍殺進洞里。
尸體或許是被笛聲給激活了,他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又瞬間彈跳而起,然后就朝張子祥等人殺去。
潘筠也正要沖上去加入混戰,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白胡子老道嗚嗚兩聲。
潘筠回頭看去,就見他淚流滿面的斜眼看向旁邊,“嗚嗚嗚嗚……”
潘筠目光一掃,就看到漸漸靠近他的一排蟲子,她眼睛一瞪,正要把他提走,這才發現他是被綁在一塊大石頭上的,跟大石頭綁在一起,提都提不動。
潘筠一看,手指成劍,一道元力劍將繩子割斷,眼見那蟲子要爬上他的手了,潘筠連忙一腳將他踹飛。
白胡子老道啪嘰一聲摔在墻壁上滑落在地,他鼻青臉腫的坐起來,奮力將身上的繩子解開,一臉感激的看著潘筠。
潘筠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就連忙招來雷把地上的蟲子,和壇子里的蟲子全都劈死。
果然,火燒都不保險,還是得雷。
在雷電劈中壇子的那一刻,被圍在中間打的青年慘叫一聲,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他一臉憤恨的瞪向潘筠,大叫:“你殺了我的寶貝,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狀似瘋癲的沖出包圍圈,完全不顧張子祥等人的攻擊。
潘筠一看,急速倒退,輕功一展,瞬間離開了山洞。
砰砰砰幾聲,元力球緊隨潘筠腳步,她前腳一走,青年道士就在她踩過的地方留下半個足球那么深的洞。
她但凡晚一秒,腦袋就能破開那么大一個洞。
潘筠飛身而出,手中的符箓接連往后丟,同時引爆。
細細密密的雷符被引爆,噼里啪啦炸響,他動作一滯,腳步一點飛上半空躲開雷符,他手中的劍好似靈蛇一般,斜刺向下,直刺潘筠。
黑貓跟在潘筠身邊喵喵喵的大叫,“你沒有武器!”
潘筠并不慌,他的劍瞬間到達眼前,輕功一轉,她便離開原地,轉瞬到了他身后,潘筠一拳轟出,青年道士來不及躲避,便硬抗這一拳,不顧傷害以兩敗俱傷的打法劍尖一轉,直接朝后刺去。
潘筠收回拳頭,飛身離開,避過這一劍。
青年道士哈哈大笑起來,猖狂的道:“你怕死,我不怕死,你死定了!”
潘筠:“你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只能靠蟲子來續命,當然不怕死,我卻是青春年少正當年,為了你這個不人不鬼的老妖怪死,也太不值了。”
“我才不死呢,”潘筠邊跑邊叫,“你全家都死光了我也不死。”
“啊啊啊……”青年道士持劍緊追她殺去。
潘筠跑出去一段,在他追上刺出一劍時又飛身而上,踩著山壁蹭蹭往上,躲過一劍。
青年道士的劍擦著潘筠的身影刺在了山壁上,潘筠哈哈哈大笑道:“你來殺我啊,你殺不著我!”
聲音囂張又嘲諷,比他還要猖狂。
他養蟲子本來都養出瘋病來了,此時被潘筠這么一刺激,更是瘋癲,“啊啊啊”大叫一聲,猛的拔出劍,直接追著潘筠又殺去。
此時此刻,他眼里就只看得見潘筠了。
潘筠踩著山壁蹭蹭往上飛,在他追上來時又拐彎直接飛身而下,蹬的一下就落在了張子祥等人身前。
青年道士跟著從山壁上垂直殺下,張子祥等人紛紛避讓還擊。
潘筠就圍著張子祥幾個人跑,大聲道:“師兄快救我!”
青年道士目光微微轉動,終于看到了張子祥等人,他啊啊大叫起來,“你們都該死,你們所有人都該死!”
他總算不再圍著潘筠一個人殺,而是要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
他平等的殺所有人。
張子祥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紛紛回擊。
青年道士雖厲害,功法詭譎,但張子祥他們是群毆,所以他慢慢落于下風。
他用劍一掃,暫時擊退幾人,然后以元力為罩將自己罩住阻擋攻擊,同時掏出笛子吹了一聲。
山洞里雷劈得失去行動力的尸體又動起來,并快速的動,他身上的肉被啃噬,看上去破破舊舊,腐爛得更厲害了。
但這似乎讓它在短時間內獲得了能量,咻的一下飛出去殺入人群中,替他攻擊張子祥等人。
潘筠腳步一轉,蹬蹬蹬就飛回到扶著石壁站著的白胡子老道身邊。
白胡子老道瞪大雙眼問,“你,你不去救你師兄他們?”
潘筠道:“一時還死不了,再看看。”
她道:“剛才我師兄們不也看了很長一段戲嗎?”
白胡子老道:“……你可真睚眥必報。”
潘筠:“我不僅睚眥必報,我還有恩必償,我是這么要求自己的,也是這么要求別人的。”
潘筠沖他伸手,勾了勾手指道:“來吧,報恩,陳自悟師兄。”
陳自悟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又換了一張臉,你還能認出來?”
潘筠不答,沖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趕緊報恩。
陳自悟就把手伸進袖子里一摸,問道:“你要多少錢?”
“你覺得你的命值多少錢?”
陳自悟立即道:“我這條命賤,我覺得就值一兩。”
潘筠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無恥的人。
她想了想后道:“哦,我就是問問,報恩嘛,不應該是問你,你心里的價位是多少,而是應該問我,在我心里,你的命值一百兩。”
陳自悟扯了扯嘴角道:“那在你心里,我還怪重要的。”
“那是當然,你要是不重要,我都走了,我會大晚上的找這么多人來救你嗎?”
陳自悟看著她伸到眼前的手,袖子里的錢怎么也掏不出來。
“其實,我的命真的沒那么值錢……”
潘筠:“用易容術抵。”
陳自悟立即在袖子里找起來,掏出了好多東西后終于摸出一張羊皮一樣的紙遞給她,“給你。”
潘筠接過看了一眼就收到袖子里,其實是丟到了靈境空間中,“這東西看方子就能學會?你要不要親自教一下我?我可以讓你住到學宮里去,正好避避風頭,你不覺得恐怖嗎,你差點被蟲子爬滿了身體。”
陳自悟打了一個抖,“你,你別說了,我現在就想洗個澡,不,我覺得我得脫光了用火烤一遍全身。”
潘筠一臉理解的點頭,“我理解你,真的,那些蟲子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陳自悟:“好,我教你,你讓我在你們學宮里躲兩天。”
他看了一眼戰場,道:“你再不去,他們可能真的要受傷了。”
隨著尸體身上的腐肉消失,尸體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它又不知道痛,一劍刺進他的身體里,它最多因為機體停頓一下,然后繼續不知疼痛的殺殺殺。
反而是殺他的人抽出劍來帶出一劍的蟲子,嚇得差點把劍給丟了。
最后還是張子祥做了提醒,一抽劍,火焰瞬間燒滿劍,將劍上的蟲子全都燒死。
到最后,元力比較深厚的張子祥和另外一位師兄,開始全程保持劍上帶火,腐尸這才被克制一些。
但不知青年道士做了什么,他放下笛子,腐尸也能保持很好的活力,他也開始抽劍加入混戰了。
潘筠看了一會兒后確定了自己在張子祥等人中的戰力,嘴角微翹,開始掐訣引雷。
這本就是黑夜,今晚云層又厚,連月亮都只有一點點的光透出來,所以無人發現潘筠憋了一個大的。
“臣告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誅邪蕩穢,降雷!”
烏云遮住他們的頭頂,將月光全部遮住,潘筠手勢一出便大喊,“師兄讓開啊——”
張子祥等人心中不安,一劍掃出,阻擋住青年道士的攻擊便飛速后退。
就在他們才退出三步時,啪的一聲,雷電擊下,正中腐尸。
還有一道雷朝青年道士劈去。
青年道士飛身躲開,但那雷就好似長了眼睛一樣,一道劈出一個大坑,發現劈不中他后就繼續劈,接連啪啪啪好幾聲,直到一道雷從他頭頂劈下,天上的雷云這才滿意的散去。
潘筠臉色發白,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趁他病,要他命,掏出一把雷符就要去砸人,被陳自悟和張子祥攔住。
陳自悟:“你這一砸他真的要死了。”
張子祥:“還未查清原委,不能殺他。”
潘筠:“幾張雷符而已,最多讓他失去行動力,不會死人的。”
張子祥:“師妹,他現在已經失去行動力了。”
上前檢查的師兄踢了踢他,又撐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后道:“師妹,他真的失去行動力了,你這道雷好厲害,跟真的雷不差多少了。”
就算是道士,他們也會被雷劈死的。
哦,有相當一部分道士就是被雷劈死的,所以他們用雷,但也是最懼怕雷的一群人。
潘筠上前踢了踢他,確定真的暈過去了,這才放過他,“那具腐尸呢?”
大家一時都沒動彈。
潘筠就躲在張子祥身后怯生生的道:“師兄,你們說那些蟲會不會從尸體里跑出來,最后爬滿整座山?”
張子祥等人臉色一變,顧不得計較潘筠的多變,打出火球,照亮前路去看腐尸。
只見他整具身體都被劈焦了,一個師兄忍著惡心用木棍去拔開他的傷口,發現里面全是蟲形黑炭,顯然,蟲子都被雷給劈焦了。
他長出一口氣,笑道:“也對,雷能把人劈焦,內臟都能劈成焦炭,這些蟲子自然也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