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一入口就迅速化作一股暖流進入四肢百骸,潘筠的手撐在他的后心處,元力正緩緩的輸入他體內,與藥力一起修復他的身體。
張子望和林靖樂也立即上前看側倒在地的戴庸。
林靖樂一摸他的脖子,發現還有氣息,立即給他嘴里塞了一顆丹藥,小心的扶起他的腦袋看。
片刻后他沖張子望搖了搖頭,“請婁院主來看看,或許有救。”
張子望臉色很難看,厲色看向剩下的三人。
三人跪坐在農知一身邊,又懼又悔,大聲哭道:“院主,您看看農知一,他好像不行了。”
張子望皺眉不解,上前一檢查,才發現他的丹田裂開,身上的氣正外泄。
農知一疼得說不出話來,但他依舊緊緊抓住張子望的衣角,顫抖著去看他,祈求他救救自己。
張子望臉上的神色慢慢恢復平靜,他沉著臉起身,“將所有人帶回刑法堂,去請太素院的婁院主過去。”
周望道擔憂的看一眼潘筠,應下,讓人去太素院找婁桐,他則上前要帶眾人去刑法堂。
潘筠用元力護住崔懷公的心脈,確定藥保住他的性命之后就把他一把抱起要走。
“站住!”張子望厲色看向她,“我的話你沒聽到嗎?所有人等都要去刑法堂。”
潘筠抬眼,“張院主,我潘筠在此立誓,崔懷公要是有事,我必取張惟良性命,讓他血債血償!”
張子望一下攥緊了拳頭。
潘筠抱著崔懷公就朝太素院而去,而張子望也沒再攔她。
林靖樂皺了皺眉,最后抱上戴庸,讓人帶上疼痛不止的農知一一同去太素院。
玄璃和幾個朋友一起手牽著手回宿舍,就見許多人匆匆往東去,她好奇,就拉住一個還算認識的人問,“師姐,大家這是去哪兒呀?”
“去太素院,聽說農知一他們幾個殺了崔懷公,潘筠給崔懷公報仇,又要殺農知一他們幾個,現在大家都重傷,要送去太素院呢。”
玄璃瞬間呆滯,身邊的同伴推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
她瞬間變得手冷腳冷,同手同腳的跟在人群身后跑,“我,我去看看……”
一語未落,玄璃就哭了,嗚嗚的哭道:“崔懷公死了嗎?崔懷公真的死了嗎?”
她的同伴和她一起跑去追,她們速度快,很快追上往太素院去的隊伍。
跟著湊熱鬧的人很多,但大多數人都不敢太近,因為害怕張子望和林靖樂。
但玄璃此時腦子里什么都沒想,直接推開人群就追上去。
她追上抱著崔懷公走在最前面的潘筠,見崔懷公渾身是血,鼻青臉腫的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眼淚就不由的再次落下。
她第一次看見人可以變成這個慘狀,一時心底發寒,問潘筠,“崔懷公他會死嗎?”
潘筠沒回答她,一進入太素院,醫館門口坐著的師兄師姐們立即站起來,震驚的問:“這是怎么傷的?快進來!”
太素院在學宮的東北一角,獨立于其他道院,因為這里寬敞,后面大片的土地是藥園,學宮的醫館也設在此處,由太素院的道長老師和師兄師姐們坐診。
不僅學宮看病是在這兒看,偶爾山下也有人上山來求醫,都是在此診治。
有師姐領著潘筠上去,直接上二樓,推開一間房道:“快放下,他是怎么受傷的?”
話音未落,樓下又是一片喧鬧,戴庸和農知一也被送來了,為了方便治療,后領他們上樓的師兄推開了同一間房門。
一間房四張床,躺了三個還能剩一張。
婁桐匆匆趕至,不等張子望說話,她目光一掃便能看出三人的情況,直沖戴庸而去。
不多會兒,戴庸身上和頭上就扎滿了針,然后她才去看崔懷公,用針穩住他的心脈后才去看農知一。
張子望和林靖樂在她直沖戴庸而去時就沉默不語。
婁桐有自己的行為準則,重者為先。
等婁桐給農知扎針止痛,并用元力止住他丹田潰敗的趨勢,這才有空問,“這是怎么回事?我們學宮進妖邪了?”
林靖樂寒著臉道:“不是,是幾個弟子斗毆。”
婁桐很不悅,“是誰出這么重的手?我們學宮何時這么混亂了,斗毆竟敢下死手。”
林靖樂看向潘筠。
婁桐跟著看過去,眉頭一皺。
潘筠同樣目光冷肅,一張臉就跟冰塊似的,抬起眼來充滿敵意的看向他們,渾身是尖刺,“林堂主,你不是刑法堂堂主嗎?事件的起因是因為他們公然在學宮里伏擊低年級學生,你是不是得代替刑法堂給我們一個交代?”
林靖樂氣笑了,沉聲道:“你重傷一人,幾乎毀掉他的泥丸宮,又毀掉一人丹田,你反過來讓我給你交代?”
潘筠冷冷的回道:“我是為見義勇為和自保,不信,你們可以詢問當時圍觀的同學,他們毆殺崔懷公,身為同學,我是不是要路見不平,救助同學?同學們要是懼于強權不敢說實話,我也敢問心,他們敢嗎?”
輕傷三人組臉色瞬間慘白,無措的去看農知一。
農知一的疼痛已經緩解不少,但他依舊不敢放松,根本不管潘筠的詰問,就盯著婁桐問,“婁院主,我的丹田能治好嗎?”
婁桐沉默。
農知一漸漸絕望,眼中帶了淚水,“婁院主,求你救救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沒有丹田,我一定不能沒有丹田。”
婁桐道:“你的丹田裂開了,除非找到天山雪蓮煉制冰混元丹,或許可以痊愈,但混元丹難得,更不要說是特殊的冰混元丹了。”
農知一就立即看向潘筠,掙扎著要下地求她,被婁桐一把按住,“你不要動,小心針移位。”
農知一就遙遙看向潘筠,哀求道:“潘師妹,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三清山一定有混元丹,只要你能讓我丹田恢復,我可以不追究一切。”
他頓了頓,咬牙道:“戴庸的傷我也可以不追究。”
潘筠似笑非笑,掃了一眼一旁站著的三人,“這樣啊,可我沒說我不追究你們傷崔懷公的事啊。”
婁桐氣得夠嗆,一把收回按著農知一的手,懶得再管,甩手道:“靜儀,一會兒時間到了你就把他們身上的針拔了,我開三副藥給他們,讓人去抓藥熬藥,這里就交給你了。”
葛靜儀看戲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反應過來,立即斂手應了一聲“是。”
婁桐和林靖樂道:“我不管你們刑法堂的事,等他們傷好一點你就把他們帶回刑法堂處理吧,別在我這太素院弄這烏七八糟的東西,我聽著實在是難受。”
林靖樂:“他們現在都不能移動,戴庸和崔懷公昏迷,現在能審訊的只有潘筠和農知一,我看農知一也不好移動,少不得要借你的地方用一用。”
婁桐就指著農知一道:“還審什么?為了自己的利益連同伴的生死都可以不計較,這一看就是收了人家的錢財來辦事的,這崔懷公不是今年剛入學的學生嗎?他能怎么得罪他們?”
她火爆的道:“要我說,你直接問出幕后主使,全抓了弄到刑法堂過一遍刑罰,我不信他們不招。”
林靖樂沉著一張臉道:“婁院主,我們刑法堂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我太素院也有,”婁桐道:“你不想我指手畫腳,就離我太素院遠一點,反正你就不能在我這里審人。”
張子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道:“婁師妹,學宮多少年沒出過這樣惡劣的事了,今日那么多學生都看在眼里,我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婁桐冷笑,“少拿學生來壓我,我可沒攔著你們審案子,我只有一個要求,要審可以,把人帶出我太素院,隨便你們怎么審,在哪里審。”
潘筠一聽,目光一掃,沒看見潘小黑,她感應了一下它的去處,垂眸一想,就狠心咬了一下舌尖,吐出一口血來,往后靠在玄璃身上。
玄璃大驚失色,將她抱在懷里,驚恐叫道:“潘潘潘筠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婁院主救命啊——”
婁桐瞬間到達潘筠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脈,一抓住脈,她就不由垂眸看她。
潘筠悄悄睜開眼睛,沖她眨了一下左眼,婁桐差點兒就把懷里的她給丟出去。
想了想,還是忍了,一手抓著她的脈,一手將她的眼睛合上,片刻后往她嘴里塞了一顆丹藥,然后回頭和身后的張子望和林靖樂道:“她受了內傷,也要留下治療。”
張子望和林靖樂一起皺眉,倆人懷疑的看著婁桐懷里的潘筠,“她受傷了?”
倆人的醫術雖不及婁桐,但作為資深道士,能修道到這一步,自然也是懂醫術的,潘筠一看就氣血充足,是個健康的人好不好?
婁桐面無表情的道:“沒錯,她就是受傷了。”
張子望就確定了,婁桐在幫潘筠遮掩,她們這是拖延時間。
張子望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事情發生了這么久,肯定早就傳遍學宮了,離太素院最近的鳳棲院一定收到消息了,但潘筠的那兩個師侄竟到現在都沒有來。
張子望抿了抿嘴,垂眸片刻后還是道:“那就讓她養傷幾日,等他們都好轉后再提到刑法堂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