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道羨慕又嫉妒,道:“師妹你前面幾年雖然過得苦,但現在過得好啊,你是山神弟子,又做了廟祝,將來肯定是侍奉三清山山神,一個神職是少不了的,你要是再能考中度牒,入朝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入朝為官有什么意思?不如逍遙天下,四處行善,除魔衛道,揚我道家聲威,對了周師兄,我聽說,下山歷練還能拿功德值?”
周望道頷首:“下山歷練有兩種,一種是直接從學宮里領任務下山,完成任務拿相應的功德值,一種是下山歷練時,若偶遇妖邪,或者遇到天災人禍,我等道家弟子做了應盡的義務,幫扶救助百姓,只要有證明,回來后也有功德值拿。”
潘筠:“前一種還罷,后一種怎么確定?怎么拿證明?”
周望道:“找當地衙門就是了,他們會給伱開證明的。”
潘筠瞪大雙眼,“還有這東西?”
“當然有了,”周望道道:“師妹是不是想拿功德值換功法之類的東西?”
潘筠點頭。
周望道就道:“但功德值不止有此用途,學宮的功德值在度牒考試時也是一個加分項,甚至厲害的還能從朝廷那里兌換一些資源。”
潘筠心中一動,問道:“一直可以嗎?我要是畢業離開學宮了……”
“師妹忘了,還有天師府呢,”他道:“天師府管理天下道觀、道士,那里論的也是功德值,學宮的功德值與天師府里的功德值相通。”
“雖說現在天下承平,算得上國泰民安,但民間依舊有妖邪出沒,朝廷和天師府為了鼓勵天下僧道除魔衛道,特設立功德值。”
“憑功德值可以在天師府那里兌換金銀、丹藥、功法法術和其他修煉資源,因此不僅是學宮的學生會四處除妖邪,行善事,其他道士也會。”
這個世界的道家體系在潘筠面前更清晰了,她問到:“我要怎么接任務下山歷練?”
周望道皺眉,“你現在不行。”
潘筠:“師兄剛才不也說我修為不錯嗎?張惟良那個……師兄都可以下山歷練,我為何不行?”
周望道不在意她中間的轉折,反正他和張惟良那個傻叉關系本也一般,聞言道:“不止是看修為而已,你要下山歷練,至少要在學宮里學習一年,明年四月之后才可以領任務下山歷練。”
“這一年是為了讓你們了解學宮,了解天師府,了解天下道統,同時也是了解外面的世界,學習最基礎的法術、符箓和丹藥。”他道:“都說了,有些道觀的傳承不完整,雖然他們也在原道觀修習多年,但還是要查漏補缺,將下山歷練該學的東西學全。”
“這是為了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周望道道:“山下妖邪不少,要是了解不夠,貿然出手,小命說不得一下就沒了。”
“比如師妹你,”他道:“你來得太早了,三清山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教你,所以這些東西你都不知道,你要是沒有準備,下山后遇見妖邪假裝的人,萬一被騙了怎么辦?”
潘筠感嘆:“這個世界的妖邪這么厲害?”
周望道:“那是相當厲害。”
她也是相當的震驚。
然后倆人又聊了半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暗,潘筠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周望道也說得很盡興,真是難得有人愿意和他說這么多話,他嗓子直接就啞了。
回宿舍時,路上看到的人都和他打招呼,“周師兄。”
周望道嚴肅著臉點頭,從鼻子那里“嗯”了一聲就走。
大家也不在意,周望道一向話少,就跟他師父林堂主一樣,時常沉著一張臉。
如果說林靖樂是教導處主任,那周望道就是他的狗腿子學生會紀律委員,日常拿著一個小本本記大家犯的錯誤。
所以,誰能跟他多話呢?
誰知道聊嗨了會不會自爆,或者暴露同伴的不矩行為?
比如此時,就有人躲在幾棵樹后注視來來往往的新生,看到崔懷公,當即有人吐掉嘴里的草根,“就是他。”
“他就是潘筠的狗腿子?看上去很弱啊。”
“剛入學的新生,修為再高能高到哪兒去?我確定了就是他,幾次大課,他都給潘筠占位置,就算是潘筠不去上大課,他也會給妙真妙和占,要說他們不是一伙的,狗都不信。”
“不是說還有一個嗎?我們拿了人的錢,就得把事情辦好,就兩個新生,一起揍一頓了事。”
“另一個是女的,她不好動手,她爹是官。”農知一吐了一口唾沫道:“她家有病吧,家里當官送孩子來做道士?”
“誰知道呢?反正看上去挺受寵的,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動她了。”
天師府聽上去挺霸氣的,統管天下道觀和道士,但實際上,里面的官職是從六品開始算起,且在朝中沒什么權勢。
他們就管道教那點事。
也就天師不一般,可以直達圣前。
所以他們對官宦子弟的看法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當然了,對方要是硬來招惹他們,絕大多數道士也不是不慫,基本上,他們知道的案例,都是道士們反擊了回去。
只不過大多數做事不謹慎,被天師府察覺,最后都會被罰。
他們并不是害怕這些官宦子弟,而是不想因為他們傷了自己的學分和功德值。
沒錯,他們才不是怕呢。
見崔懷公漸漸走近,農知一左右看了看,見離得最近的一人正拐彎,這里正是視線盲點,他立即下令,“上!”
大家一聽,朝著崔懷公就撲上去。
崔懷公正低頭默誦自己今天學的法術口訣呢,他們沖上來,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揮舞到眼前的拳頭……
他們打算一拳把他轟暈,然后拖到僻靜處打一頓,再告訴他他們為什么打他,讓他以后遠離潘筠,最好能跟他們一起欺負潘筠。
哦,后一條就算了,連良哥都欺負不了潘筠,最近刑法堂也傳出風聲來,學宮的人都不準找潘筠的麻煩。
最近幾日刑法堂的人每天都要往鳳棲院和潘筠必經的路上巡邏三五次,沒人敢頂風作案。
但不能動手,他們可以搞孤立這一套啊。
他們只是不和潘筠說話,不和她做朋友,不和她一起進出罷了,當然,他們也不許別人和她在一起。
這可不是犯錯,他們只是不想跟她做朋友而已,刑法堂不能判他們有錯。
當然,他們沒打算自己做而已,他們要其他人也不敢,不會和潘筠交朋友。
找來找去,從崔懷公身上下手是最好的。
如果能讓妙真妙和也遠離潘筠就好了,但這個難度太大,農知一他們決定先拿下崔懷公。
拳頭砸過來,崔懷公身上脖子上戴著的香囊一熱,本來瞄著他太陽穴砸去的拳頭一偏,擦著他的頭砸到他身后一人下巴上。
一聲慘叫響起,“嗷——你他么打誰呢,唔的社頭……”
話音不清,顯然傷了舌頭。
一拳過后,崔懷公終于反應過來,他原地一蹲,所有瞄著他上半身揍去的全都沒收住力,自己人揍自己人。
他就蹲著想從他們的包圍圈里擠出去,農知一已經一腳踹過來。
崔懷公見自己躲不過,干脆一把抱住他踹過來的腳……
腳的力氣很大,但感覺被踹中的肚子也不是很疼,崔懷公一發狠,就抱著腿狠狠一抬,農知一瞬間摔倒,一群人肉戰成一團。
平安符持續發熱,片刻后變成灰燼,一個拳頭砸過來,終于準而又準的砸在崔懷公臉上。
“這小子身上的好運消了,兄弟們上啊!”
大家都是道士,在接二連三失誤之后,他們就猜出崔懷公身上一定是帶了效果不錯的平安符或好運符。
所以他們已經從他身上扯下來一個錢袋,兩個荷包,但沒想到全都沒用,也不知道這小子把符塞在了哪里。
此時見終于能揍到他,大家怒火勃發,一擁而上。
只有農知一還記得關鍵,叫道:“拉到僻靜地方……”
正哼著歌往鳳棲院走的潘筠在平安符成灰的那一刻猛的回頭。
她只給父兄戴的平安符摻了血,其他的平安符都是正常的畫,除非離得極近,不然平安符碎掉她是不會察覺到的。
而在這學宮里,有她平安符的,除了妙真妙和,就只有玄璃和崔懷公。
潘筠心中一凜,眼中閃過寒芒,“是崔懷公……”
她運起輕功,飛速往她感應到的方向跑去。
十幾息之后,她就看到前面有十多個人正聚在一起探頭探腦的往前看,她飛身越過,踩著他們的肩膀就飛過去,就看到崔懷公被壓在地上,身上坐著一人正朝他臉上打,旁邊還有三四人朝他身上踹……
殺意從眼中一閃而過,潘筠飛身上去,一腳將坐在崔懷公身上的人踹飛。
正圍著崔懷公踹的人看到潘筠出現,臉色一變,終于想起來他們被崔懷公激怒,沒把人拉到僻靜地方。
四人想也不想,轉身就要跑,才一轉身就被潘筠飛身而起踹得半跪在地,她毫不留手,他單膝跪下后被一腳踹在頭上,整個人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原地彈跳了一下后落地,眼睛圓睜。
跑了兩步的農知一看見,眼睛瞪大,大叫了一聲,“戴庸!”
他雙目赤紅的瞪向潘筠,“你瘋了,你殺同門!”
功德5
潘筠猛的回身看向他,一言不發,直沖他殺去。
農知一驚惶之下后退兩步,而后反應過來,迎潘筠而上。
倆人拳對拳,腿對腿,瞬間交手了五六下,農知一敢在學宮里搞霸凌,也不是泛泛之輩,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此時反應過來,直接近身交手,不給潘筠掐訣使用神力的機會。
更不給她用劍的機會。
看到躺在地上無知無覺的同伴,農知一心中憤恨,拳頭就附上內力,又快又準的朝潘筠的太陽穴擊去,潘筠腳步輕移,身子后仰后一轉,瞬間就到了農知一身后。
她掌中覆上元力,一掌狠狠地朝他后背拍去。
農知一心脈一痛,嘴角溢出血來,他一言不發,未曾回頭就改拳為掌朝后攻去,潘筠卻又腳步輕挪,一倒一轉再一起,又換到了他的側前方,但此時他的重心在后。
潘筠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再一轉,便從他的右前側轉到了左前側,抬腳朝他的膝蓋窩狠狠一踹,農知一單膝跪地,他手一撐就要起身,卻被潘筠一把掐住脖子,被迫抬起頭,一瞬間,他就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力來了。
他一臉驚恐。
遠遠看著的學生們也一臉驚恐,但也沒上前,而是遠遠看著。
潘筠慢慢收緊手指,農知一眼中越發驚恐。
跑走的三個伙伴臉色蒼白的捏著拳頭沖上來,潘筠抬起頭冷冷地看向他們,三人的腳就不由自主的停住。
他們畏懼的看著潘筠,語氣中不由帶了哀求,“潘筠,殺害同門不僅要被逐出學宮,還會受刑,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嗎?”潘筠掐著農知一的脖子再次收力,看到他眼中的恐懼才問:“那你們為什么要殺崔懷公?”
“我們沒有要殺崔懷公,我們只是要打他一頓……”
三人忙扭頭去看崔懷公,看到趴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崔懷公,臉色微變,他們剛才太上頭了,幾乎失去了理智,他們真的只是想揍他一頓,好威脅他而已,沒想出那么重的手……
潘筠冷笑一聲,低頭就要捏碎農知一的喉骨,張子望和林靖樂急忙趕來,大聲喝道:“住手!”
潘筠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左手往農知一的丹田上拍了一下,這才在張子望和林靖樂的警告目光下收回手。
農知一摔倒在地,吐出一顆牙齒,臉上的手印又紅又腫,一只眼睛幾乎睜不開,但他此時最痛苦的是漸漸疼痛起來的丹田。
他冷汗淋漓,臉色漸漸蒼白,他伸手想要去抓潘筠的褲腿。
潘筠腳步一挪,避開他的手,也無視他的祈求,而是沉著一張臉看向張子望和林靖樂,“張院主,林堂主,學宮必須要給我們三清山和福慶觀一個交代!”
張子望和林靖樂:!!!
潘筠轉身朝崔懷公走去,將他翻過身來,撬開他的嘴巴,捏了一個丹藥就往他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