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不止有新生而已,還有不少老生來旁觀和湊熱鬧。
潘筠一出現在比試臺上,廣場上的老生們立刻就發現了。
“那是誰?好快的速度,一號進去也才兩刻鐘吧?她怎么就出來了?”
“好像是潘筠,我記得她是五號。”
“她就是潘筠?那個三清山山神弟子?”
“就是她,倒是名不虛傳……”
除了高臺上的考官們,誰也不知道潘筠和張惟逸在說什么,但倆人的氣氛肉眼可見的劍拔弩張起來是真的。
廣場上的人都湊到了高臺下,仰著脖子去看倆人,眼中都是興奮,“張惟逸術法不差,劍法更是超群,潘筠能在他手里走過三招嗎?”
“難,聽說潘筠一住進鳳棲院,就把張惟良兄弟三人得罪了,雖說張惟逸和他們關系一般,但畢竟同姓張,說不定會為他們出這口氣。”
“嗤,得罪,不如說毆打,看張惟良三人凄慘的樣兒,你們覺得這潘筠是無能之輩嗎?”
“她再厲害也厲害不過張惟逸吧?”
“難說。”
難說一語才落,臺上的張惟逸就率先抽劍攻去。
臺上臺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婁桐皺眉,“他怎么起了先手?”
臺下的人也議論紛紛,“張惟逸何時這么沉不住氣了,怎么他先起的先手?”
當然是潘筠嘲諷的臉太招人恨了,張惟逸不了解她的武功路數和術法修為,本想等她先出手的,自己見招拆招的。
但她半句一個“院首”,又滿臉嘲諷的模樣,他的怒火就被挑起來。
加上那天晚上她也只有一個快速將沼澤硬化的術法令他刮目相看,剩下的,使泥土變為沼澤地是可以提前準備,還可以用符箓達成。
更不要說圍著她們三人房間門口的陣法符箓,這都是外力。
張惟逸猜測過,應該是三清山的師長給她們準備的。
三清山一直貧窮又富裕,作為龍虎山重要培養弟子之一的張惟逸自然知道這一點。
三清山貌似很窮,一直在缺錢,對同道小氣巴拉的,但他們給弟子的修煉資源卻一直上等,就算是龍虎山的嫡系弟子都比不上。
那王璁不務正業,沉迷于商事,為什么能入龍虎山學宮三年就畢業?
還不是他從七歲開始就泡藥浴,根骨和修煉資源一直是上上等,哪怕不怎么努力修煉,也能走在許多人前面。
所以他不小看潘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來自于三清山,她有強大的后盾。
他并不覺得她本人有多厲害,畢竟才入道一年不到,年紀又這么小。
他身形如風一般,劍快如閃電的朝潘筠刺去,他要一招將她刺下去。
劍法占二十分,他要讓她即便前面的三關拿了滿分,也依舊只能踩著六十分的線到下一關。
潘筠抬眸,站在原地不動如山,他的劍尖瞬息而至,這才抬起劍鞘,精準且無比沉穩的鐺的一聲將飛身而至的張惟逸擊飛。
臺上瞬間站起來好幾個老道,薛太虛哈哈大笑道:“這孩子不錯,要不是被山神搶先一步,我倒想收她為徒。”
張子望也坐直了身體,盯著潘筠和張惟逸看。
廣場上的人則是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張惟逸竟然被擊飛了……”
“她的修為好高,內力好深厚。”
“不是內力,是元力,她沒有從內功心法修起,而是直接修煉靈氣。”
“竟然有人能和大師兄一樣,直接入定修煉靈氣……”
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看著臺上的潘筠目光炯炯起來。
張惟逸被擊飛,在空中翻滾兩圈后平穩落地,他心下一沉,但動作沒停,他身形快速移動,眨眼便再攻至,劍法如狂風暴雨般連綿不絕的朝潘筠攻去,潘筠依舊站著,劍出鞘,擋住了他每一次的攻擊。
臺上鐺鐺鐺的聲音不絕。
潘筠的劍在周身游走,擋住了每一次攻擊,張惟逸劍法凌厲,卻碰不到她一絲衣角。
張惟逸目光一凜,凌空一擊轉開潘筠注意力之后飛上半空,又快速凌空刺下,一直不動如山的潘筠一個旋身躲開……
張惟逸見狀,空中身形一變,豎刺變橫刺,如龍卷風一般快速朝潘筠刺去。
潘筠速度同樣快,旋身躲開后便第一次主動進攻,她和張惟逸錯身而過……
潘筠的一縷頭發飄飄然落下,她一把伸手握住,偏頭笑看張惟逸,“院首,這一把算你贏,還是算我贏?”
張惟逸本沒有懷疑,聽她這么問,心中一凜,這才感覺到脖子有輕微的刺疼。
他伸手一摸脖子,便摸到一條細微的血痕,拿下手一看,手指上有一抹血。
他后背一寒,后怕不已。
他壓下心中的恐懼,對潘筠道:“師妹贏了。”
他抱拳道:“在下的確多有不如。”
潘筠抱拳道:“師兄承讓。”
她展開手中握著的頭發絲道:“師兄亦不差,這一把算平。”
臺上的張子望開口道:“這一場比試,潘筠勝!”
張惟逸立即轉身面向高臺,恭敬的應下,“是。”
潘筠也不再推辭,抱拳應下。
一個穿著道袍的青年就上臺來道:“師妹隨我來吧,你還有最后一場應試。”
潘筠跟著道袍青年離開,臺下的老生們這才議論起來,“怎么是潘筠贏?我剛才分明看到是張師兄削了她的頭發,要不是張師兄手下留情,她腦袋都被削下來了。”
“我看到張師兄摸了一下脖子,莫非……”
臺上的張惟逸也退了下去,薛華站到了臺上,接下來將由他代張惟逸受擂。
歷代術法劍術比試,一直是一個四年生或五年生從頭守到尾的,基本不會中途換人。
看到換上來的薛華,底下的人就明白了,“張師兄真的受傷了,潘筠可真厲害……”
“難怪能以一敵三,把張惟良他們打成那樣。”
潘筠被領到高臺上。
高臺上一共坐了五個人。
張家老二兼達觀院院主張子望,他坐在正中間,方正臉,一看就是代表正義的好人;
坐在他左手邊的是明遠院院主薛太虛,年紀看上去比張子望大很多,臉色紅潤,但須眉皆白,見之可親。
右手邊則是真慶院院主王公則,面色嚴肅,一臉不可冒犯。
再右邊則是一個坤道,潘筠也打聽到她了,太素院院主婁桐。
而最左邊是刑法堂堂主林靖樂,他和王公則一樣不茍言笑,面色嚴肅,同樣一臉不可冒犯。
張子方則單獨坐在另一側,他手里拿著筆,看到潘筠上來就掀起眼皮問道:“姓名,號牌。”
“潘筠,五號。”
張子方記下,讓她上去。
潘筠沖張子方笑了笑。
很正常的微笑,但張子方就是握緊了手中的筆,總覺得潘筠在嘲笑他。
那一眼好像在說,你也不過如此,還得干記名記號這等雜務。
張子方心緒起伏,開始垂下眼眸默念經文,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怎么會這么容易受潘筠影響?
潘筠走到五人面前,掐手行禮。
張子望微微點頭,道:“你選了術法考試,除了場中的四場考試外,你還有一場面試,考的是相面卜算之法,每一場考試二十分,你現在已累積八十分,是眾多學子中的第一名,所以這一場,你可以選擇考,也可以不考。”
潘筠當然選擇考了。
張子望就讓小道領了一個人上來,道:“你要算出他的身份,年齡,夫妻宮和子女宮的情況。”
潘筠:“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嗎?”
張子望頓了頓后道:“只要你能讓對方信服,以任何方法都可以。”
也就是說不能用暴力脅迫了,只能靠算。
潘筠轉頭認真的看著被領上來的男人。
中年人,衣著普通,中等身材,中等面容,是丟到大街上不會引人注目,甚至連記憶點都沒有的人。
是每一個考生的考題都這么難,還是只有她的這么難?
潘筠目光掃過中年男人上來的地方,發現那下面站了不少人,衣著各不相同,一看就不是道士。
好吧,看來考題是真的不一樣,她的這一道比較特別。
潘筠問:“善人想算什么?”
中年男人一愣,不由看向張子望,不是說了算他的身份、年齡,姻緣和子嗣嗎?
潘筠抬起眼眸道:“善人只管說,我不僅可以算考試內容的四樣,還可以算其他的,比如財運,官運之類的。”
中年男子一聽便道:“小道長先幫我算那四樣吧,若算得好,我再算其他的。”
潘筠就微微一笑道:“我看看善人的手。”
她慢悠悠的道:“這人的手上有各種線,就代表了不同的東西,所以相面,除了望氣看面相外,還可以通過手相來看。”
中年男子一聽,立即擼起袖子把兩只手都伸到她面前。
潘筠握住他的手,用力將他掌心的線撐開,在虎口處摸到繭子,她微微一笑,仔細看了看他的手相后道:“善人是個鏢師,三十五歲左右,有個兒子正在上學,你想供他考科舉,但你最近有個煩惱,因你妻子早亡,你最近存了一筆錢,想要再說一門親事,卻又想拿錢給兒子考科舉,所以你在猶豫,是拿錢娶妻,還是拿錢給兒子考科舉。”
中年男子眼睛大亮,連連點頭,“對對,小道長算得極準,你說我是供兒子好,還是娶媳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