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巖柏:“小師叔說的是你在大周莊做的那個幡嗎?”
潘筠點頭:“是啊。”
妙和妙真都見過幡,卻沒見過潘筠扛著幡出去給人算命治病,一時意動,也想去。
潘筠直接邀請他們,“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吧,我和妙真給人算命,你和妙和就給人治病,不管遇到什么樣的客戶都能滿足對方的需求。”
妙和妙真搶先應下,然后一起看向陶巖柏。
陶巖柏有什么辦法呢?他只能答應了。
四人都歡呼一聲,然后一起看向那個扛幡給人算命的道士。
大家打算觀察一下他,學習一下經驗之類的。
道士正握著一個小婦人的手胡扯,察覺到潘筠他們的視線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后繼續胡扯。
潘筠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再用望氣術看了一下那小婦人,也不能說全錯吧,的確沾了一點邊,但對的又不多。
潘筠糾結起來,他這到底算是會算,還是不會算?
不過算命的人似乎很相信他,放下錢高興的走了。
潘筠就摸了摸下巴,片刻后搖頭,和妙真道:“雖然我們要照顧到客人的心情,但我覺得還是得實話實說,作為道士,我們怎么能騙人欺天呢?”
妙真深以為然的點頭。
道士沒客人了,他一臉淡然的扛起自己的幡,晃晃悠悠的朝人群中走去,不一會兒就被好幾個人擋住,看不見了,只能看見幡。
潘筠四個也不好一直跟著人,就惋惜的目送他走遠,“他怎么不算了,我看這塊地就挺好的,來的人多,又寬敞,正是算命看病的好地方。”
“這塊地好,明天我們來占這塊地吧?”
“好啊,好啊,”四人就這么說定了,陶巖柏還道:“我明天下山之后就先跑來占位置,你們可以晚一點來。”
潘筠三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好。
三人在這兒談得熱火朝天,卻不知道混入人群中的道士緩緩吐出一口氣,撩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慶幸不已,那幾個小道士好像就是三清山上三清觀的弟子。
他扭頭看了一下幡上的字,一時糾結,想換掉,又不想換掉。
剛這么想,一個青年伸手抓住他的手,“好呀,我說你這個騙子上哪兒去了,原來在這,走,跟我去見正主。”
道士一呆,有片刻的慌張,不過他快速鎮定下來,淺笑道:“這其中定有什么誤會,我未曾見過你,更未曾給你算過命,不知你為何來捉我呢?”
青年充耳不聞,大手拖著他就走。
道士掙脫了兩下發現掙脫不開,心里有點慌,“兄臺,兄臺,有話好好說,作甚動手動腳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說嘛。”
青年才不管呢,他認定了此人是騙子,還是冒充他們三清觀的騙子,說什么也要將他捉回去。
他是直沖王璁去的,才走了幾十步,就碰見了正排排坐在墻上啃包子的潘筠四人。
潘筠四個坐在墻上,身后是遍植竹子的山坡,雙腳懸空,正一晃一晃的,居高臨下之下,就看到了拽著人過來的王小井二叔王恒。
妙和最先打招呼,“王二叔,你也要算命啊?”
王恒停下腳步,抬頭看四人,“算什么命啊,你沒看到他在冒充你們道觀的人嗎?”
妙和:“啊?”
潘筠看向幡上的字,道:“王善人誤會了,天下道家弟子都可自稱三清弟子。”
道士渾身一震,底氣回籠,理直氣壯的道:“沒錯,天下道徒皆出自三清,你憑什么說我是冒充的?”
王恒手微松,有些心虛,“是,是這樣的嗎?”
潘筠點頭,看了一眼逐漸得意起來的道士道:“不過,王善人也不算是抓錯,他雖然不是冒充三清觀的道士,但好像是假冒的道士。”
“誰誰誰說的?”道士瞳孔一縮,結巴起來,“我可不是假冒的,我從小就出家當道士了。”
潘筠問:“你有度牒嗎?還是授箓了?”
道士漲紅了臉反問道:“這世上有幾個道士有度牒,又有幾個能授箓的?一千個道士中可能就一人能授箓,十人能拿到度牒,難道剩下的那些就不是道士了嗎?”
潘筠目光就落在他臉上,語重心長的道:“道友,咱都干這行了,好歹得有點專業知識吧?你兩樣都沒有,給人算命至少望氣術得過關吧?”
道士沉默不語。
王恒聽不太懂,他看看這個,又抬頭看看他們,最后放開了道士的手,“你既然不是假冒三清觀的道士,那就算了,你走吧。”
他抬頭看向潘筠四個,著重看向陶巖柏,“你們怎么都在這兒,你們大師兄在那邊都忙瘋了,也不去幫忙。”
陶巖柏一聽,坐不住了,跳下高墻道:“小師叔,我去給大師兄幫忙了。”
潘筠也立即跳下,“我也去!”
妙真妙和應和,跟著一起跳下。
王恒就主動給他們帶路,道士默默地跟在他們身邊。
王恒回頭看他,“你怎么還跟著我們,我都說了放你走了。”
道士瞥了他一眼不說話,看向潘筠。
潘筠:“看我干什么,我也沒有要抓你的意思啊?”
道士道:“道友,我們交個朋友吧?”
潘筠眨眨眼,靜靜地看他。
正好他們走到了王璁擺的攤位前,他正在跟人介紹牙刷和牙刷的用法。
道士一看他身上的道袍,再聽陶巖柏叫他大師兄,便明白了,他站著聽了一會兒,就知道這牙刷怎么用了,跟柳枝差不多,但因為毛更細,更軟,也更密,所以使用方法有一些差異。
他上前抓了一把牙刷道:“我來幫你們。”
陶巖柏瞪大了雙眼,伸手就要抓他,被潘筠按住。
“小師叔?”
潘筠道:“讓他去。”
妙真道:“我總覺得他和我們三清觀有緣。”
陶巖柏渾身一震,抖著嘴唇道:“你們不會想說,他有可能成為我師弟吧?”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世上的緣分千千萬,你為啥跳過那么多種可能,選了最親近的一個?”
她道:“我們有緣分,倒也不會牽扯這么深。”
妙和好奇:“那是什么緣分?”
潘筠高深莫測的道:“且等將來就知道了,順應心意去做事就好,緣分自然締結。”
妙真翻譯,“就是我們才識疏淺,功夫沒學到家,算不出來。”
潘筠:“妙真,我們自己人說說就好,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可不能再說實話了,不然會像三師兄,四師姐一樣被人揍的。”
妙真:“哦。”
陶巖柏和妙和也平和了,原來是算不出來啊,那沒事了。
大家一起靠著看那道士去推銷牙刷。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的,不到一刻鐘,回來時手上的牙刷就全賣出去了,拿回來一大把錢給王璁。
正在給村民們詳細介紹牙刷和柳枝的區別,以及牙刷的長處的王璁愣了一下才接過錢。
他正想要問問這道士,又被一個村民拉住問道:“那這牙刷多久換一次?”
王璁道:“不禿就一直用著,十文錢一支呢,也不便宜,我估摸著怎么也能用個兩三年,刷牙的時候要用小力,可別用大力氣刷,回頭把牙齦傷到了。”
村民:“兩三年啊”更心動了。
王璁就勸他,“就是啊,一支牙刷兩三年,總比你每個月都要去摘柳枝強。柳枝是不要錢,但隔一段時間就得換一次,麻煩,且刷的不干凈,還容易傷到牙齒和嘴。”
村民一聽,便忍痛數出三十文錢,“那給我來三支,這牙刷好是好,但也太貴了。”
王璁:“等你用上就不覺得貴了,你要是好好愛護它,用個三年,那一年也就花費三文半,這樣算是不是就極劃算了?”
村民一想還真是,總算是不怎么心疼了。
道士已經又抓了一把牙刷離開,一刻鐘不到,他又空著手回來了。
等他再次抓了一把手牙刷離開,王璁終于閑下來,接過潘筠遞過來的包子一邊啃,一邊看著他四處拉住人推銷,一會兒就賣出去一支,一會兒就賣出去一支。
王璁自己都麻木了。
他扭頭問潘筠,“小師叔,這人你們是從哪兒找來的?”
潘筠:“就人群里,可不是我們找他來的,是他自己過來的。”
一旁蹲著賣自家做的小木凳,簸箕之類東西的王恒聞言心虛起來,幾次張嘴都插不進去話。
王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們可得小心著點。”
潘筠他們一起點頭。
王璁,“我倒是不怎么擔心小師叔和妙真師妹,我就擔心三師弟和五師妹。”
陶巖柏:“大師兄,我比他們都大。”
王璁:“但你比他們都憨。”
妙和就樂呵呵的看著陶巖柏。
王璁扭頭說她,“你笑什么,你和他一個樣。”
妙和:……
潘筠和妙真噗嗤一聲笑起來。
大家一起坐在攤位后面看青年道士忙前忙后,不一會兒就賣出去三四十支牙刷了。
他一個人一下干了三清觀五人一個時辰的業績。
潘筠欽佩不已,王璁亦欽佩不已,“我以為我經商已經足夠厲害了,卻沒想到還遠遠不及。”
潘筠:“果然,嘴皮子溜的道士就是最好的銷售人員,這人除了算命的技術不好,其他真是都好啊。他要是學會了望氣術,會算命了,他得無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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